“孤独症”宝宝变形记

翔翔入园时快3岁了，还不会说话，他是妈妈担心的“孤独症宝宝”吗？他能顺利地开启托育园生活吗？

春节假期，闭园休息，但我们还是安排了轮换值班。正月初三是我值班，老公提出陪我一起，也想看看我们园的变化，听听园里的故事。

不会说话的孩子

初三一早，阳光明媚，和煦的风里充满了人间烟火的甘甜气息。和平时上班一样，我从巡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我一边巡查园子里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一边饶有兴致地向老公讲述托育园的带娃趣事，很是轻松惬意。

这时，清脆的门铃声响起了。老公好奇地问我：“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有宝宝来？”我笑着说：“没有啦，是我们园的首届‘毕业生翔翔宝宝，他现在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學生了，约好今天和他的爸爸妈妈来园里拜年！”

“新年快乐，祝园长妈妈和伯伯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业顺利、万事如意！”还没来得及打开大门，翔翔的拜年声就连珠炮似的响起了，稚嫩的童声让我们4个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翔翔爸爸乐滋滋地打趣儿子：“怎么叫园长妈妈和伯伯呢？不应该是园长妈妈和园长爸爸吗？”翔翔一本正经地说：“伯伯不在托育园工作，也不是园长，所以不能叫园长爸爸。”“人家不都是叫叔叔吗？你怎么叫伯伯呢？”翔翔爸爸继续逗他。“爸爸，你看伯伯是不是比你大，肯定是你的哥哥呀！爸爸的哥哥不就是叫伯伯吗？”翔翔的一番解释让我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小朋友长大了，不再是几年前我们抱着的小宝宝啦！老公也不由得感叹：“小朋友很机灵啊，能说会道的。”

“我们翔翔现在已经上一年级啦！从托育园毕业后就去幼儿园，确实比较省心，不仅身体棒棒的，生活、交往、表达也都非常不错。在幼儿园大班，他做了一期电视台的少儿栏目主持，上了小学还在晚报上发表了一篇作文，爸爸也当选了校家委会的委员。那天给他爸爸激动的，破天荒地发了个朋友圈说感谢儿子帮老父亲挣得的第一份荣耀和责任。”翔翔妈妈如数家珍地说着翔翔从幼儿园到一年级的点滴进步，旁边的爸爸也一直微笑地看着翔翔妈妈。彬彬有礼拜完年的小学生已经一个人跑远了。他要到处去看看以前生活的每个角落。

“2020年5月一开园，翔翔就过来入托了，是我们园的开园大弟子，厉害吧？”我得意地向老公炫耀。“2020年1月初试运营的时候，翔翔就入园了。5月份的时候已经算是正式的托育园小朋友了。”翔翔妈妈补充的一席话一下子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2020年的元旦。

还在元旦假期，翔翔妈妈就想约我这个试营业的园长聊聊。就在现在这间办公室，就坐在我对面，她第一次跟我讲述翔翔的经历和自己的担忧。那时，翔翔已经31个月了，却一句话都不会说，常常像脱了缰的野马，稍有不如意，就发脾气扔东西，甚至还把头往墙上撞。他不听别人的指令，大人说什么根本不理会，每天最爱做的就是啃他的大拇指，啃到大拇指上都有老茧了。翔翔偏食也很严重，基本以流质食物为主，很少吃肉类食物。翔翔爸妈上网查了不少资料，也咨询过一些医生朋友，越看越紧张，也越听越害怕。

“我不能接受‘疑似孤独症的判断。”说出这一句，翔翔妈妈哭了。至今，我都清楚记得她当时哭泣的模样。我对她说：“别过于担心，我们不应该通过表面的现象就去给孩子下定论。既然今天你来到了这里，就请给我一些信任和时间。元旦假期结束后，你就送翔翔过来，我观察几天，然后再沟通。这期间，大家暂时先忘掉那些网上查到的只言片语的结论，好吗？”翔翔妈妈看着我，充满忧虑地点了点头。

不负所托的照护

元旦小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翔翔就在妈妈、爷爷、奶奶和保姆的陪同下来到了园里。我利用这个机会给翔翔的照护者们做了一次全覆盖的沟通，了解了翔翔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保育员一起密切观察翔翔的一举一动，逐步积累了不少发现。

翔翔的爸爸妈妈工作很忙，爷爷奶奶也还没退休，翔翔平时主要由保姆照护，但两年里换了8位保姆。翔翔的食物几乎以流质和糊状、泥状食物为主，偶尔的牛肉、大叶蔬菜等也要用剪刀剪到非常细小才肯吃。翔翔在家里每天都会看很久的动画片。他怕水，怕洗头、洗澡；他不能单腿抬起保持短时间的平衡，不会双脚原地跳起，奔跑时容易摔倒；快上幼儿园了，他还不会说话，每一位照护者都很焦虑，每天不断地教他讲话。

通过细致观察，我们发现翔翔的发音器官和听觉没有问题，智力也正常。他每次发脾气、扔东西和撞墙，都出现在大人无法领会到他所要表达的内容后。于是，我又一次把翔翔所有的照护者约到了园里，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大家：“翔翔不仅智力没问题，还非常聪明，更不是‘孤独症。”

我详细解释了我的分析判断：“从观察来看，他只是婴幼儿期活动过分受限，所以触觉有些缺失，运动能力也弱了些；喂养过于精细，缺少了咀嚼训练的口腔肌肉，功能偏弱了些；加上主要照护者频繁更换，造成了他有点儿焦虑。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把翔翔照护好！”

接着，我和翔翔的几位照护者说了3个建议：

第一，短期内不要再更换主要照护者。对于成年人来说，保姆可能仅仅是一个照顾生活的人；但对于婴幼儿来说，保姆是一位很重要的照护者，是他依赖的对象。要创造条件让孩子和保姆建立好依赖感和信任感。

第二，对孩子的照护不要过于精细化。尽可能多给孩子创造一些咀嚼的机会，比如吃苹果，可以切成小块让他拿在手上咀嚼，千万不要再榨成汁或做成泥。要有意识地增加他的运动量和户外活动时间，平时上下楼坐电梯的时候，最好能留两层让他慢慢爬上去。为了避免他习惯于单向交流，对电子产品进行管控，每天累计使用时间尽量不超过20分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忘记过去所有的“结论”，撕掉贴在翔翔身上的标签，相信他！

当然，除了家长做的，我们保育老师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有意识地增加了翔翔触觉训练的机会。除了抚触、水浴、玩土玩沙、赤脚、翻滚等常规安排以外，我们还特别给翔翔制作了一款他喜欢的硬度较大的饼干，让他有更多机会练习咀嚼，增强肌肉力量。托育园没有电子屏，我们尽量让孩子们感知真实的事物，比如教孩子们认识小兔子，一定不是从屏幕上看图像，而是让他们接触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小动物。同时，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给予翔翔低语境的、简洁轻松的语言环境，让他对语言表达不再有压力。而当他能够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愿时，这只脱缰的小马就不再乱发脾气、撞墙啦！

正当我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替我“巡查”完托育园的翔翔兴奋地跑了过来，“园长妈妈！原来有我照片的那面墙叫‘三十林啊！照片边上写着我的名字和入园离园的时间，我是2020年5月6日正式入园的！这些字我都认识啦！”

“翔翔真厉害！你是立宝的开园大师兄，所以照片在最上面呢！”我也真心地为翔翔的成长感到开心和自豪。立宝托育的初衷就是希望能用30年的时光去做一件美好的事情，所以每一年毕业离园的孩子，我们都会为他栽一棵树。而且基于家长的自愿配合，我们会跟踪这些孩子的成长，一直到他们长到33岁。这便是“三十林”的由来。

拜年的客人们走了后，老公认真地和我说：“老婆，你这份事业太有价值了！”老公的陪伴和翔翔的成长就是我春节长假最棒的礼物啦！

张小茱

江苏立宝托育总园长，南通职业大学兼职教授，中国人口学会托育服务分会理事，中国妇女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