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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现状及干预措施研究进展

2024-03-24乃菲沙依迪尔斯江龙梅银钟璨宇秦安莫丹丹花文哲

上海护理 2024年1期
关键词:信心婴儿母亲

乃菲沙·依迪尔斯江,龙梅银,钟璨宇,秦安,莫丹丹,花文哲

(1. 上海交通大学护理学院,上海 200025;2. 中国福利会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上海 200030;3. 上海市浦东新区金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上海 200136)

婴儿哭闹(infant crying)是婴儿表达自我需求、情绪和状态的主要方式[1]。婴儿哭闹的原因有多种,包括病理因素和非病理因素[2]。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婴儿父母常常无法正确判断其哭闹原因并及时采取针对性的应对措施;有时还可能因为忽视其哭闹导致未及时识别新生儿生理上的危险信号,从而造成新生儿舒适度降低、影响疾病及时发现与治疗,甚至导致婴儿死亡[3]。也有部分父母由于认知不足,采取了错误的应对,造成过度摇晃或者潜在的虐待,引发摇晃婴儿综合征等问题[4]。本文对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相关研究进行回顾,围绕现有研究中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婴儿哭闹的评估工具、提升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干预措施等进行综述,以期为提高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能力、提升婴儿家庭照护质量、促进婴儿生长发育提供参考依据。

1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现状

1.1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认知 ①父母认知会影响其对婴儿哭闹的应对行为。美国2010年的一项研究[5]表明,父母对婴儿哭闹的认知,包括父母对孩子天性和发展的了解、作为父母的自我信念以及养育目标、养育策略等,都会影响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行为。如,认为婴儿哭闹是为了控制而非表达需要的父母,更倾向于忽略婴儿哭声,以防止婴儿过度依赖父母[6]。而认为孩子哭闹是为了表达某种需求的父母,则会对孩子的哭闹更敏感,也更有意愿优先处理孩子的哭闹。从父母的角度而言,以孩子为导向的父母优先考虑孩子的需求、愿望和幸福,进而对孩子的哭闹做出保护性和安慰性反应;而以自我为中心的父母则会优先考虑自己的需求和幸福感,从而采取消极、粗暴或退缩的行为应对婴儿哭闹[5]。Leerkes等[7]研究指出,与父亲相比,母亲会更愿意相信哭闹是由婴儿自身的需求引起,而非由于父母的情绪影响导致[8]。②父母对于婴儿哭闹的总体认知较弱。系统梳理哭闹认知相关文献后发现,父母对于哭闹的认知和识别能力总体较弱,且多数是来自自身或他人长期应对哭闹的经验,在成为父母之前缺乏科学、系统的培训和教育[9-11]。美国耶鲁大学Melora Wiley等[12]学者的一项研究,通过访谈了解父母对婴儿哭闹和摇晃婴儿行为的看法,析出4个主题:自己之前的育儿经验有助于管理婴儿哭闹;婴儿哭泣是有原因的;摇晃婴儿对父母来说是下意识的行为;哭闹知识教育可降低父母应对哭闹的挫败感。参与访谈的父母认为,应对哭闹的技巧、医师的建议以及护理干预对其应对婴儿哭泣有重要的支持作用[12]。③国内相关研究进展。国内针对婴儿父母哭闹认知的调查并不多。2020年的一项横断面调查[13]通过9个问题收集了父母对于婴儿哭闹和虐待性头部外伤(abusive head trauma,AHT)相关知识的掌握情况,以及对剧烈摇晃行为的看法。在参与调查的568名家长中,只有1.6%的家长正确回答了与婴儿哭闹相关的所有问题;42.6%的家长表示听说过AHT,但只有17.1%的父母表示对婴儿摇晃的危险有足够的了解。由此提示,我国婴儿父母对哭闹相关知识的了解有待提高,尤其缺乏关于婴儿安抚技巧、AHT预防和治疗的相关知识[13]。

1.2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 有研究[14]提示,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是其面对婴儿哭闹时行为反应的重要预测因素。然而,目前相关研究数量较少,且缺乏直接测量父母应对婴儿哭闹信心的可靠工具。有学者指出,信心较高的母亲更能够成功应对婴儿哭闹,而信心较低的母亲则容易中途放弃,并质疑自己应对哭闹的能力[15];信心越高的父母在应对哭闹的过程中更愿意付出努力,也更愿意坚持。另有研究[15-17]提示,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受自身过去成功或失败的经历、身边其他人的经验、口头鼓励、心理和情感状况4个方面的影响。美国学者Rabbitt等[18]通过实验性研究发现,接受过哭闹相关培训的母亲更有信心应对婴儿哭闹并照顾婴儿,且更有信心为其他婴儿母亲传授应对哭闹的相关知识。由此可见,提高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知识水平有助于提升其照顾信心。

1.3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行为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行为直接影响婴儿哭闹的持续时间、哭闹程度等结局。有关婴儿父母应对哭闹行为的研究,由于调查方法和测量工具不同,其结果也存在一定差异。总结相关研究,父母应对行为有两种不同的分类方法。①直接应对和间接应对:直接应对是指直接处理婴儿哭闹,如立即分析哭闹原因并进行处置;而间接应对是指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安抚哭闹的婴儿。②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积极应对包括喂食、喂奶、抚摸、向其他照顾者求助等;消极应对则包括冷落、躲避、大声叫喊、过度摇晃等。我国一项研究[13]提示,45.0%的父母(45.4%的母亲和43.6%的父亲)承认他们曾猛烈摇晃婴儿至少1次(对于摇晃婴儿的目的,其中14.1%的父母表示为了减少婴儿哭声,27.6%的父母是为了哄婴儿睡觉,21.3%的父母则是与婴儿玩耍)。

2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影响因素

既往研究表明,父母对婴儿哭闹的应对受其性别、个人特质、育儿经历、社会认知、情绪等因素的影响[19]。

2.1 性别 与男性相比,女性更有可能干预婴儿哭闹。Whittall等[8]的研究指出,母亲对于哭闹的认知和识别能力高于父亲,但母亲对于哭闹的耐受性和长期应对能力却比父亲弱。一项研究[20]对哭闹婴儿家庭的亲子互动进行了评估,结果表明,哭闹更为频繁的婴儿父母双方都缺乏最佳的亲子互动,父亲和婴儿的互动问题比母亲更为突出。对于哭闹严重的婴儿家庭来说,父母之间的互动亦经常出现矛盾和冲突。相较于母婴互动,父婴互动的特点是语言及情感表达较少、消极情绪较多、视觉接触或其他交流较少。

2.2 个人特质 父母的个人特质,如原生家庭构成、性格或人格特征等均会影响其对婴儿哭闹的应对。有研究[21]提示,在单亲家庭中成长的母亲,可能由于家庭环境带来的压力、哭闹应对知识的缺乏,以及家庭支持缺乏导致的消极情绪等,在安抚婴儿的过程中更容易出现摇晃过度等行为,甚至造成虐待婴儿。父母的人格特征可通过影响应对哭闹的心理机制进而影响其应对行为。如,积极的性格特征可促进父母准确探查孩子的哭闹原因、唤起共情和情绪归因,从而积极应对婴儿哭闹;反之,消极性格特征的父母在面对哭闹时,则易表现出愤怒、焦虑等不良情绪,从而做出消极应对[14]。

2.3 育儿经历 丰富的育儿经历可使父母在实践中积累更多经验,因而具备更高的哭闹认知水平[8]。如,二胎母亲相比第一胎母亲对于孩子哭闹有更好的认知和识别能力;且在长期面对哭闹婴儿后,即使是第一胎母亲随着经验的积累,对于哭闹的应对也会逐渐变得从容。此外,有研究[22]提示,母亲对哭闹声音信号的识别能力会影响到其反应敏感度,而对声音信号的处理能力则与母亲的育儿经验相关。

2.4 情绪 安抚和应对婴儿哭闹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受安抚者情绪的影响。父母由于生活和工作压力产生的不良情绪会影响其应对婴儿哭闹的行为,如抑郁、焦虑等会影响父母对婴儿哭泣的理解和反应[23]。有研究[9]提示,母亲和父亲的产后抑郁症均比较常见,其对父母对婴儿哭闹的认知和应对以及父母的社会和情感发展等均有短期或长期的不利影响。此外,婴儿经常哭闹也会使母亲的挫败感增加[24]。同时,婴儿过度哭闹亦会对父母的情绪产生负面影响。有大量研究表明,一些家庭因照顾过度哭闹、难以安抚的婴儿而受到负面影响,照顾过度哭闹婴儿的母亲发生产后抑郁的几率高于婴儿哭泣量正常的母亲[25]。

3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评估方式

在现有的研究中,对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评估以访谈形式居多,尚缺乏较为全面的问卷进行量性评估。

3.1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质性访谈 研究者可以根据研究目的自行设计半结构化的访谈提纲,通过访谈了解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体验及感受。Barr等[26]指出,评估父母对婴儿哭闹的认知,不仅要评估其对哭闹知识的掌握程度,还要评估摇晃婴儿的相关知识和应对行为,并长期记录父母对婴儿哭闹的观察和识别才能得到相对准确、客观的评估结果。Kurth等[27]将产后6~8周及12~14周的婴儿家庭作为研究对象进行观察性访谈,重点观察了母婴互动行为、婴儿哭泣行为和父母安抚行为;并通过半结构化访谈鼓励参与者分享处理婴儿哭闹的经历以及自己作为新妈妈的需求。研究者通过围绕事先拟定好的问题对两组对象进行访谈,访谈问题包括“请告诉我,当您听到宝宝哭泣时是什么感觉?”“您还记得您无法安抚哭泣的婴儿的情况吗?您有什么反应?您做了什么?”等。

3.2 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量性调查 现有的量性研究对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知识、信心、行为进行了测量,常见的测评工具如下。

3.2.1 婴儿哭闹应对知识的测量 一般采用哭闹知识量表(the Knowledge of Infant Crying Scale,KICS)[10]。该量表共包含8个条目,用以评估父母对婴儿正常哭闹知识的掌握程度,包括婴儿正常哭闹的频率、开始和持续哭闹的时间,哭闹的昼夜节律、增长变化、意义、原因,哭闹时的表现、哭闹的时长以及如何安全地应对哭闹等。量表采用Likert 4级评分(0~3分),包括3个反向记分条目;总分越高提示父母对婴儿哭闹知识的掌握程度越好。未见该量表信效度的相关报道。

3.2.2 婴儿哭闹应对信心的测量 ①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量表(the Confidence of Responding Infant Crying Scale,CRICS):用于测量父母所感知到的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旨在了解新手父母对管理婴儿哭泣的信心[28]。该量表包含5个条目,其中3个问题测量父母自我处理婴儿哭闹的信心,2个问题测量在婴儿哭闹时求助他人的信心。未见该量表信效度的相关研究报告。②父母养育自我效能量表(Parenting Self-Efficacy Scale,PSES):基于Bandura的理论编制,用于测评父母对各项婴儿护理技能的信心[15]。量表共27个条目,包括认知技能(11个条目)、情感技能(7个条目)和行为技能(9个条目)3个维度。相关条目如“我知道如何让哭泣的婴儿平静下来”(认知技能维度)、“我知道我的宝宝喜欢什么”(情感技能维度)及“我能让我的宝宝入睡”(行为技能维度)。PSES采用Likert 6级评分,从“强烈不同意”到“强烈同意”分别计1~6分;得分越高提示自我效能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7。

3.2.3 婴儿哭闹情况的测量 婴儿哭闹的频率、持续时间等可间接反应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能力和效果[29]。①婴儿哭闹问卷(the Infant Crying Questionnaire,ICQ):由Leerkes、Gudmundson等于2010年编制,包含43个条目、6个维度。其中,3个维度(依恋、作为沟通的哭泣和积极调整)与婴儿行为相关,另外3个维度(最小化、宠坏和父母尊重)与父母行为相关。一系列研究表明,ICQ具有较好的内部信度和预测效度[30]。该问卷反映了父母对婴儿哭闹的安抚能力、应对态度、向其他照顾者求助、自身疲乏与婴儿安抚安置的平衡、应对方式等方面的能力和行为。②婴儿绞痛问卷(the Infant Colic Questionnaire,ColiQ):原始问卷为法语问卷,共16个问题,包括10个描述婴儿哭闹时症状的问题(婴儿评分)和6个描述哭闹影响的问题(父母评分)。该问卷用于全面评估婴儿哭泣的症状和严重程度、提示婴儿功能性胃肠道不适的症状及其对父母生活质量的影响。ColiQ有良好的重测信度(ICC>0.70)、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0.70)和结构效度[31]。

4 提高父母应对婴儿哭闹能力的措施

很多父母,尤其是新手父母,在迎接新生命到来之前缺乏婴儿哭闹相关知识和应对能力,因此在最初面对婴儿哭闹时会显得手足无措。部分父母则会通过查阅相关公众号或网络搜索来获取相应知识和信息,但这些信息往往不能针对性地解决其需求。也有部分父母可能会求助助产士等专业人员,但由于接受信息的时间短暂,父母回家后是否能顺利应对婴儿哭闹无法得知[32]。因此,需增加一些可视化、可评估、可反馈的哭闹认知信息获取途径,甚至可以从产前即开始关注提高父母对婴儿哭闹的认知能力[33]。

4.1 提供哭闹应对的线下培训和教育材料 婴儿父母为了提高对哭闹的应对能力,一般会求助于相关书籍、杂志或网站。但不同的书籍可能会给出彼此矛盾的建议,其科学性和准确性不能得到充分保证。提高婴儿父母对哭闹的认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其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及应对行为的针对性。Rabbitt等[31]通过一项干预性研究,对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住院的婴儿父母及其他照顾人员进行哭闹相关培训。培训内容包括应对婴儿哭闹和预防AHT的标准化教育计划、婴儿正常哭闹的表现及模式、摇晃婴儿的危险、应对婴儿哭闹的策略;培训形式包括发放相关纸质材料和教育视频、组织父母讨论视频中的应对策略等。结果表明[18],父母在接受相关教育培训后,应对婴儿哭闹的信心大增,其中受过高等教育和此前已接受过相关培训的父母对婴儿哭泣知识的掌握情况更好。Barr等[34]通过对照试验,探讨紫色哭泣期(The Period of PURPLE Crying)教育材料对新生儿父母的干预效果,并于分娩后2个月通过电话随访评估教育效果。结果表明,相关教育材料可使父母在婴儿早期哭闹和摇晃危险相关知识、预防摇晃的信息行为分享方面获得更高的分数。Eismann等[35]将预防AHT的书籍提供给婴儿的父母,请他们在为期2个月的随访中完成对书籍的使用情况、满意度以及对婴儿哭闹反应的量性调查,同时进行了定性反馈研究。结果发现,提供书籍有助于提高新生儿父母的婴儿哭闹相关知识和应对技能。

4.2 提供婴儿哭闹应对的线上教育视频 对哭闹的应对能力是基于对哭闹有充分认知的基础上的。可以充分利用网络信息技术,在线投放专业指导视频,帮助父母提高其对婴儿哭闹的认知和应对能力。此外,亦可提供开放的渠道,安排具有丰富育儿经验的护理人员在线答疑,便于婴儿父母随时求助和提问。有学者[35-36]请多名4个月孩子的家长观看有关婴儿哭闹以及预防婴儿摇晃综合征的教育视频,并在观看视频前后发放调查问卷。结果提示,观看视频可使婴儿父母的哭泣相关应对知识显著增长。

4.3 提供咨询渠道和专业支持 父母应对哭闹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英国学者Long和Johnson等[37]指出,婴儿过度哭闹可能导致家庭结构和功能混乱,而专业医务人员(如health visitor)的支持则能够帮助婴儿父母积极应对相关变化。数据提示,相当一部分家长会选择致电官方渠道(如英国政府资助的电话分诊医疗服务NHS Direct等),从而寻求专业支持以帮助他们应对婴儿哭闹[38]。有父母表示,他们需要被倾听、理解、相信和安抚,以帮助他们应对婴儿哭闹及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当然,这一类咨询或支持的质量取决于医务人员的资质和专业知识。因此,还需要对相关专业人员进行标准化培训和定期考核,以确保其支持的有效性。类似的,Patrick等[39]也认为,婴儿长期哭闹对家庭系统功能(包括亲子关系和夫妻关系)存在负面影响,强调了家庭医生干预在调节家庭关系中的重要性。

5 小结

婴儿的哭闹问题是新生儿父母普遍需要面对的问题。然而,目前国内尚缺乏相关研究。国外关于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相关研究,多采用质性访谈和观察的方法,缺乏信效度良好的婴儿哭闹综合性测量工具及量性研究,且关于影响因素的调查也缺乏全面性。这也提示今后的研究可以采用混合性研究方法,基于行为心理相关理论探究父母应对婴儿哭闹的行为及其影响因素,并综合考虑父母性别、性格、认知、情绪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从而制订具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为提高我国婴儿父母应对哭闹的能力、促进以家庭为中心的护理、保障母婴健康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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