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蜀中行迹及诗文考

摘 要：宋祁于北宋嘉祐年间知成都府，镇守西川，在蜀两年有余。宋祁治蜀以静，大兴文教，化育士人，同时又能入乡随俗，与民同乐，甚得民心。政事之暇，时寓诸诗，有《西州猥稿》集，可惜失传。今从《全宋诗》中考订出其入蜀后所作诗89首，庶几可还原其本来面目。另从《全宋文》以及补遗中考订出包括序文、书信、公文在内的蜀中文章92篇。以上述诗文为主，结合史书、碑传、方志、笔记等相关文献，考其蜀中行实，系以年月。

关键词：宋祁；入蜀诗文；蜀中行实；编年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9684（2024）01-0114-09

宋祁（998—1061），字子京，安州安陆（今湖北安陆）人，后迁开封雍丘（今河南杞县）。天圣二年（1024）登进士第。与兄庠皆以文学显，能文善议论，奉诏修《新唐书》，撰列传，有《宋景文集》一百五十卷。宋祁于仁宗嘉祐元年（1056）拜礼部侍郎、知成都府，直至嘉祐四年（1059）出蜀，在蜀两年多时间。期间除修《新唐书》外，还创作有诗歌集《西州猥稿》，以及专录蜀地物产之《益部方物略记》。《西州猥稿》旧题三卷，收诗近百首，南宋时原集已不存，或与其他单行诗集一并收入《宋景文集》中。近来有研究者陆续从宋祁集中辑录出一些蜀中诗文，如何灏《宋祁年谱》（四川大学2003年硕士论文）、温洁《宋祁诗文系年及行实考述》（郑州大学2005年硕士论文）、伍联群《北宋入蜀文学研究》（巴蜀书社2013年版）等，但数量有限，总数约40余首，与《西州猥稿》近百首的记载相比仍不到一半。为此笔者在此基础上重新加以考证，最终从《全宋诗》中考订出89首，庶几可还原《西州猥稿》原貌。另从《全宋文》以及朱茜《宋祁书信研究与辑佚》①中考订出包括序文、书信、公文在内的蜀中文章92篇。以上述诗文为主，结合史书、碑传、方志、笔记等相关文献，逐一考证其蜀中行实，编年如下。

宋仁宗至和三年 嘉祐元年 丙申 1056

本年八月，宋祁拜吏部侍郎，知益州。范镇《宋景文公祁神道碑》云：“加端明殿学士，寻拜吏部侍郎、知成都府。”［1］卷八七二，295不载具体时间，按宋祁《益州谢上表》云：“昨被嘉祐元年八月诏书，授臣吏部侍郎，仍旧职，移知益州。”［2］卷四九六，361则诏书时间在八月。宋祁当时在定州，实际入蜀则在次年。

蜀士人知宋祁将守益州，奔走相告，翘首以盼。吴师孟《宋尚书画像记》云：“至和三年，蜀守将更。前数月，宰议推择一二侍从臣，列名以闻。上谓宋祁伯仲名世，非特文艺为国华采，抑政事精明，可任方面。于是公自定武改辕而西。蜀人积闻公名，举欣欣然东向以徯，唯恐公车之徐也。其士人迟公之来也尤甚，至各厉其道业与其所属辞章，缮录贽献，愿得一言质是否，而为进退之决者。”［3］卷一三六〇，330由此可见宋祁文名之盛。

十月，宋祁至京陛辞，仁宗面赐治蜀训敕。宋祁《益州谢上表》云：“臣以九月解定州符印，十月过阙下，又奉诏旨，许朝见面赐训敕。”又朱弁《曲洧旧闻》卷一载：“宋子京《西征东归录》载云：知成都陛辞日，面请圣训。上曰：‘镇静。子京自著其事，曰：‘语简而意尽，于治蜀尤得其要，真圣人之言也。”［4］卷一，93宋祁在汴京停留约月余始赴益州。

宋仁宗嘉祐二年 丁酉 1057

正月，宋祁沿蜀道南行进入蜀地②，首抵三泉县，游龙洞，有诗。宋祁在去年十一月从汴京出发赴任，约在本月底途径三泉县，正式进入蜀地，其《三泉县龙洞洞门深数十步呀然复明皆自然而成》诗可证。诗歌曲尽龙洞之景，在宋人众多的留题诗歌中堪称佳作，后来利州转运使特为其刻石。据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一记载：“三泉龙洞，以山为门，深数十步，后见天日及山水之秀。盖自然而成，非人力也。宋景文公赋诗云……，曲尽龙洞之景。利路漕为刻石，仍以石本寄公。公答书云：‘龙门拙句，斐然妄发。阁下仍刊翠琰，示方来，言诗之人，得不笑我哉。江左有文拙而好刊石者，谓之吟蚩符，非此谓乎？”［5］卷十二，329

由三泉县南行，至朝天岭，作《朝天岭》诗。朝天岭，据祝穆《方舆胜览》卷六十六《利州东路·利州·山川》云：“在州北五十里。路径绝险，其后即朝天程旧路，在朝天峡栈阁，遂开此道，人甚便之。”［6］卷六十六，1156诗云“天岭循归道，征旟面早暾。滩声逢石怒，山气附林昏。谷啭如禽哢，尘交作马痕。”写朝天岭险峻的同时，又突出奇隽幽深之景。

由朝天岭南行约六十里，抵利州。时在二月初，有《二月一日次利州见桃李盛开》诗。利州治所在绵谷县，即汉葭萌县地，严耕望《唐交通图考》卷四云：“朝天岭约在绵谷县北六十里”［7］卷四，879。诗云“蜀天寒破让芳晨，雪花霞跗次第新。解把清香与行路，教人长忆故园春”，既欣喜于蜀地春天的到来，但又不免心生思乡之情。另有《闻杜宇》一诗，云“蜀月将残夜，巴山欲晓天”，当作于利州段蜀道中，具体地点不可考，暂系于此。

由绵谷沿嘉陵江南行，至望喜驿。望喜驿，唐置，在嘉陵江边，后废，见元稹、李商隐诗，具体位置不详。据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六十八《广元》考证：“又县北四十里有望喜驿，唐名也。今曰沙河马驿。”［8］卷六十八，2927驿馆壁刻有友人张文裕咏嘉陵江诗，宋祁兴奋之余，又不免思念友人，遂戏题二章，作《次望喜驿始见嘉陵江得予友天章张文裕西使日咏嘉陵江诗刻于馆壁有感别之叹予因戏答二章他日见文裕以为一笑》诗。张文裕，即张掞，齐州历城（今山东济南）人，《宋史》卷三百三十三有传，其出使蜀中时间无考。

由望喜驿沿驿道西南行，至剑门关，有《入蜀》《初入蜀州阁道作》诗。嘉陵江在望喜驿折向东南入阆州，而往成都则须离開嘉陵江向西南行，至大剑镇。《入蜀》诗云“剑峰重叠抱巴天”，这里的“剑锋”显然是指剑门山，故知作于此时。诗题为“入蜀”，意即过剑门关才真正入蜀。阁道，即剑阁道，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三《德阳城》云：“《华阳国志》有‘剑阁道三十里，至险。盖与剑门相近也。”［8］卷七十三，3093《初入蜀州阁道作》诗云“缘云栈脚转嵯峨”，写得正是阁道的险峻。

由剑门关西南行，至梓潼，有《次梓潼》《张亚子庙》诗。梓潼，以水为名，故广汉郡地，属剑州。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广汉郡》云：“本蜀郡地，高帝分置广汉郡，领梓潼等县十三。……梓潼，今剑州属县也。”［8］卷二，69王勃有《梓潼南江泛舟序》文。《次梓潼》诗云“行行芳序深，秀色媚诸岑”，知此时蜀地春色已渐浓，但仍不免寂寥，“不是无樽酒，其谁共献斟”，心情依然不好。《张亚子庙》诗乃赞颂张亚子，题后注“今封英显王”。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九十《郊社考》云：“英显王庙，在剑州，即梓潼神张亚子。仕晋战没，人为立庙。唐玄宗西狩，追命左丞。禧宗入蜀，封济顺王。咸平中，王均为乱，官军进讨，忽有人登梯冲，指贼大呼曰：‘梓潼神遣我来。九月二十日城陷，尔辈悉当夷灭。贼射之，倏不见。及期，果克城。招抚使雷有终以闻，诏改王号，修饰祠宇，仍令少府造衣冠法物祭器。”［9］卷九十，823又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二十六云：“《郡国志》云：济顺王，本张亚子，战死而庙存。”［10］卷二十六，277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十九记载，封英显王时间在治平四年（1067）七月。

由梓潼西南行，经绵州，至罗江县，有《题罗江翠望亭兼简西游君子》诗。宋祁出蜀时在绵州有文（见后文考），则入蜀时亦应经过绵州。由绵州治所再行，则至罗江县。按《太平寰宇记》卷八十三，罗江县在绵州西南八十七里，旧名万安县，唐天宝元年（742）改为罗江县。诗云“山从剑北呈天险，树遍巴西送客愁”“凭君且作刚肠忆，怀远思归易白头”，旅途劳顿，身心俱疲，表明宋祁还处于宦游的愁苦之中。诗题于罗江驿翠望亭，后来陆游同宿于此，有诗作《罗江驿翠望亭读宋景文公诗》，诗云“宋公出牧曾题壁，锦段虽残试剪裁”，可见宋祁当年题壁诗犹在。

从罗江驿继续南行，至汉州，游房公湖，有《汉州房公湖》诗。房公湖，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六十七《汉州》云：“房公湖，在州治南，唐房琯所凿，亦谓之西湖。凡数百亩，称为佳胜。”［8］卷六十七，2891唐时高适、杜甫皆曾在此游历并有诗。宋祁诗写房公湖景色云“流浅初无浪，源清不贮泥。月为宵幌烛，云作曙楼梯。碍马汀篁密，萦船浦蔓低”，显得静谧、清雅，对于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宋祁来说是难得的清闲之地。可见随着成都日渐临近，行程由艰险变成通途，宋祁的心情也开始好转起来。

二月二十日抵成都，正式领益州事。宋祁《益州谢上表》云：“自见逮辞凡一月，即乘驿趋官，以今年二月二十日领益州事。”又《益州谢两府启》云：“昨自定武军被去年八月诏书改吏部侍郎，仍知益州，以今年二月二十日到任讫。”［11］卷五〇九，217从十一月出发，二月底至成都，历经三个月，可见宋祁情非自愿，这从其途中所作诗歌中也可看出。其路程，自言“走五千里之远”，对于体弱多病的宋祁来说，确属不易。有《成都》诗，赞美成都“风物繁雄古奥区”，当作于初到时。

到郡不久，宋祁致书皇帝及宰臣，有《益州谢上表》《益州谢两府启》及《益州谢上启》文。前二文见于《全宋文》，后一文不见于《全宋文》，朱茜据《文津阁四库全书》辑补［12］61，当作于同时。

有诏令宋祁仍修《唐书》。宋祁有《予既到郡有诏仍修唐书寄局中诸僚》诗，可见到郡不久诏书既至。诗云“一章通奏领州麾，诏许残书得自随”，按宋祁参与修《新唐书》约在庆历五年（1045）间，后多次外任，皆允其以稿自随，此次出守益州，亦如此。魏泰《东轩笔录》卷十五载有其守成都时修《唐书》情景，云：“宋子京博学能文章，天资蕴藉，好游宴，以矜持自喜。晚年知成都府，带《唐书》于本任刊修。每宴罢，盥洗毕，开寝门，垂帘，燃二椽烛，媵婢夹侍，和墨伸纸，远近观皆知尚书修《唐书》矣。望之如神仙焉。”［13］卷十五，81

宋祁上任伊始，以兴学为己任，循循指教诸生，自是西州士人知向方矣。范镇《宋景文公祁神道碑》云：“始至（成都），葺文翁学，自为记刻。西南学者，奔走请业，公循循指教，莫不中其所偏。”吴师孟《宋尚书画像记》亦云：“公始至部，先即学宫，以道义训诸生，而第其所献艺业拔诸翘然者，次补生员，掌其政令。自是西州士人知向方矣。”

本年，宋祁在沈立所撰《剑南方物》基础上，遍访蜀人，增益物种，撰成《益部方物略记》，图赞并茂。宋祁《益部方物略记序》云：“嘉祐建元之明年，予来领州，得东阳沈立所录《剑南方物》二十八种，按名索实，尚未之尽。故遍询西人，又益所十物，列而图之，物为之赞。图视状赞，言生之所以然，更名《益部方物略记》。凡东方所无及有而自异，皆取之，冀裨风土聚丘之遗云。”［14］卷五一六，331据王应麟《玉海》卷十四《嘉祐益部方物略记图赞》所记，书分上下两卷，其中上卷包括“禽品五，兽品三，鳞品六，虫品一，木品六，竹品九，果品八”，下卷包括“茶品一，花品十七，菜品五，草品六，药品九”［15］卷十四，352，共七十六种。今传本为单卷本，存六十八种，已失其图。又，宋祁命长老齐海在嘉祐禅院开法讲演。冯京《嘉祐禅院记》云：“成都府嘉祐禅院，古名毗卢，本伪蜀近密王处回所舍宅也。兵火之余，有敝屋十数楹，在颓墉荒榛间，虽迩通衢，而门无车马之迹。嘉祐二年，端明殿学士宋公守都，始命长老齐海开堂演法，十方主持。”［16］卷一三六二，361

宋祁与朱公绰在蜀中常有诗歌应酬唱和。朱公绰（？—1077），字成之，吴郡（今江苏苏州）人。少时从范仲淹学，以辞章魁冠士林，登天圣八年（1030）进士第。嘉祐二年（1057）为彭州守。胡元质《牡丹谱》云：“宋景文公祁帅蜀，彭州守朱君公绰始取杨氏园花凡十品以献。公在蜀四年，每花时，按其名往取，彭州送花遂成故事。公于十种花，尤爱重锦被堆，尝为之赋，盖它园所无也。……景文所作赞，别为一编。其为朱彭州赋牡丹诗，有‘蹄金点鬓密，璋玉镂跗红。香惜持来远，春应摘后空之句。”［17］卷五十六，1691-1692宋祁所作牡丹赞词见《益部方物略记》中的《倒仙牡丹赞》，又另有咏《牡丹》诗。此外，曹学佺《蜀中广记》卷六十二也引此文，题名作《成都牡丹记》，文字大致相同，并录二人唱和詩。二人在蜀中以牡丹为介，唱和往来，亦成为一段佳话。除牡丹唱和诗外，宋祁集中还有多首赠答朱公绰之作，分别是《答彭州职方朱员外公绰》《答朱彭州惠茶长句》《答朱彭州喜雪》，以及书信《彭州知郡朱职方启》《彭州朱职方书》（见朱茜《宋祁书信研究与辑佚》），可惜朱公绰之作未能保存下来。从宋祁诗内容来看，无非是文人间的一些日常生活琐事，但可看出二人情感笃厚，诗文唱和频繁。

宋仁宗嘉祐三年 戊戌 1058

三月，宋祁游海云寺、鸿庆院，有《再游海云寺》《三月二十一日集海云鸿庆院》诗。《景文集》有《游海云寺》诗，而《成都文类》卷五题作“再游海云寺”，按诗云“十里云边寺，重驱千骑来”，故《成都文类》为是。成都习俗，每年三月二十一日游海云山，集海云寺、鸿庆院。

炎夏间，宋祁在江渎池避暑，有《夏日江渎亭小饮》、《避暑江渎祠池》、《夏日池上》（二首）、《江渎池亭》、《十日宴江渎亭》、《集江渎池亭》诗。江渎池，彭遵泗《蜀故》卷八云：“六月初伏日，游江渎庙池。初，文潞公建设厅，以伏日为会避暑。自是以为常。”［18］卷八，97又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一云：“按陆游《江渎庙碑》云：‘成都自唐有江渎庙，其南临江。及后，节度使高骈大城成都，庙与江始隔。冯浩《设厅记》云：‘庙前临清池，有岛屿竹木之胜，红蕖夏发，水碧四照，为一州之观。田况《成都遨乐诗》：伏日宴江渎祠避暑，因游江渎池。此会始于文潞公。”［10］卷一，18按自田况后，历代蜀守皆有炎夏间至此避暑惯例，宋祁亦如此。诗或作于嘉祐二年（1057），或三年（1058）炎夏间。

约八月，宋祁有《和季长学士绵汉道中作》。季长，彭思永（1000—1070）之字，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彭思永于嘉祐元年（1056）为益州转运使，本年召还为户部副使，出蜀返京。出蜀途中有诗寄宋祁，宋祁和之，诗云“弦残汉月驺前晓，粉叠巴云盖外秋”，知时间在秋天。

宋祁与彭思永在蜀中往来频繁，诗歌酬唱不断，除以上一首外，宋祁集中还有四首，唯彭思永之作皆不存。宋诗时间可考者有：《次韵和季长学士正月二十八日出郊见寄之作》《二月十八日席上忆季长未还不同斯乐欲作诗寄》，按宋祁去年二月二十日至成都，而本年八月彭思永又出蜀，故以上二首作于本年一、二月。時间不可考者有：《转运彭季长学士小疾数辞宴集》《偶作寄季长学士》。可见宋、彭二人关系密切。

九月重阳日，宋祁有《九日药市作》《九日宴射》《重阳不见菊二首》等诗。《九日宴射》诗云“明年此会知何处，醉玉颓山不用辞”，知宋祁即将任满离蜀，故系于本年。

秋冬间，宋祁主持新建汉文公祠堂成，并作碑铭及十画像赞词。《全宋文》卷五二六收宋祁《成都府新建汉文公祠堂碑》，文末有“治平四年记”落款，注云：原无，据右（即《全蜀艺文志》）引补。按宋祁卒于嘉祐六年（1061）五月，故“治平四年记”必然有误。查《宋文鉴》及《景文集》皆无此落款，而《全蜀艺文志》则取自《成都文类》。据文意，当作于嘉祐三年（1058），《成都文类》恐抄撰有误。又文中提到“益州转运使赵抃”，赵抃乃接替彭思永为益州转运使，故在八月以后，当在秋冬间。文云：“蜀之庙食千五百年不绝者，秦李公冰、汉文公翁两祠而已。……嘉祐二年，予知益州，往款公祠。……祠之兴，同尚之贤，则转运使赵抃及提点刑狱使者，凡三人；赞辅之勤，自通判军州事祝咨以降六人；营董之劳，自兵马都监毛永保而下二人。咸书像于西厢，列官里于石阴。”［19］卷五二六，92-93按宋祁所建文翁祠地址，即蒋堂所建府学旧址，并将蒋堂画像列诸公中，以表彰其兴学之功。据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二云：“礼部侍郎蒋堂希鲁，宜兴人，仁宗时，以枢密直学士知成都。尝召高才硕生，会试府中。亲较才等，劝成学者。于府学之侧，别建西学，以广诸生斋室，迄成而公移浦中。其后转运使毁之，以增廨舍。既而常山宋公尚书至府，闻其事，叹息久之，且欲成公意，乃即其旧址，建文翁祠。祠之内，图严君平、郑子真、司马相如、扬子云蜀土先贤九人，及公之像而十。常山公为之赞。”［5］卷十二，369十画像赞分别是：《蜀郡太守庐江文公赞》《司马相如字长卿赞》《王褒字子渊赞》《严遵字君平赞》《张宽赞》《李仲元赞》《何武字君公赞》《扬雄字子云赞》《后汉蜀郡太守高赞》《宋枢密直学士知益州蒋堂字西鲁赞》。

另作《蜀人李仲元赞并序》。李仲元，名弘，成都人，《华阳国志》卷十上载：“少读五经，不为章句。处陋巷，淬励金石之志，威仪容止，邦家师之。以德行为郡功曹，一月而去。……州命从事，常以公正谏争为志。”［20］卷十上，703宋祁在画像赞外另为赞词，可见对其为人之敬仰。

年底，宋祁任满，将其入蜀后所作诗歌编集为《西州猥稿》，命门人段绎书而刻之石，置大智禅坊亭。这是古代的第一部入蜀诗集。宋祁《西州猥稿系题》云：“西州者，益也；猥，杂也；稿，其未工之辞也。始予以嘉祐初来为州，……唯览山川，采谣俗，观风云怪奇，草荣木悴，岁时故新，朋昵判合，时寓诸诗。诗者，探所感于中而出之外者也。所以怡性情，娱僚宾，故狭章不为贫，积韵不为广，悼于往弗及于流。自假守至满更，月裒日次，凡得百余篇，杂内褚中，命曰《猥稿》。……即诿门人邛州从事段绎释之书而刻之石，置大智禅坊之亭。”［21］卷五一六，326据文意可知宋祁诗在蜀中时就已流行，其刻石大智禅坊，一是保存自己的诗歌，二是供蜀中后辈学习。对于自己蜀中诗歌的认识，宋祁认为体现了治世之音安且乐的特征。从现存的部分诗歌来看，内容大多写游乐生活，多应酬唱和之作，确属治世之音。在编集过程中，宋祁对其进行了具体的分类，据《全宋文》卷五一六引佚存本题下注云：“西州诗今分类在此集内。”凡此种种，皆表明宋祁编辑是集具有明确目的，其具有相对的独立性。然而后人并不了解其良苦用心，将其与其它诗歌混编在一起，《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五十二《宋景文集》就云：“祁笔记又深戒其子无妄编缀作集，使后世嗤诋，然当时实已裒合成编，且非一种。”［22］卷一百五十二，1310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宋景文集》亦云：“集有《出麾小集》、《西州猥稿》之类，合而为一。”［23］卷十九，982可见至少在南宋时《西州猥稿》已经与其它诗歌合刻，其单行本也从此不传。值得注意的是，署名为宋陈思编的《两宋名贤小集》卷二十四收有宋祁《西州猥稿》，实际已非原稿，如一些可以确定不作于蜀中时期的诗歌也收于其中，故《四库全书总目》云：“近人所传北宋小集中有《西州猥稿》一种，乃从《成都文类》、《瀛奎律髓》、《文翰类选》诸书采辑而成，非其原秩。”［22］一百五十二，1310北宋时蜀人任渊曾为包括《西州猥稿》在内的宋祁集作注，据陆游《施司谏注东坡诗序》云：“近世有蜀人任渊，尝注宋子京、黄鲁直、陈无己三家诗，颇称详赡。”［24］卷十五，83今已不传。

又，任满之际，百姓画其像于思贤阁。宋祁《思贤阁图予真愧而成咏》诗云“忝中二千石，罢能辄图真”，知作于任满离蜀前。诗又云“爵里三十八，赫赫多名臣”，自注云“自参豫吕公而下，凡四十一人，雷太尉、张尚书、程枢密皆再至”，可知思贤阁共绘宋以来成都守四十一人，宋祁位列其中三十八位。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一百八云：“成都思贤阁，图太守真四十有一。宋景文在第三十八位。”［10］卷一百八，1167又苏轼《陆龙图诜挽诗》末句“他日思贤见遗像，不论宿草更沾巾”下自注：“成都有思贤阁，画诸公像。”

本年，应赵抃之请，宋祁为赵湘《南阳集》作序。赵湘（959—993），字叔灵，祖籍南阳（河南南阳），居衢州西安（今浙江衢州），赵抃之祖。淳化三年（992）進士，卒于庐江尉。宋初有诗名，被元人方回视为晚唐体诗人的代表作家。不过，宋人一般认为赵湘诗能自成一家，如陈鹄《西塘集耆旧续闻》卷八云：“赵叔灵，清献（赵抃）之祖也，初举进士，主司先题其警句于贡院壁上，遂擢第。有诗集数十篇，闲雅清淡，不作晚唐体，自成一家。清献漕成都日，宋祁公镇益都，为序其诗。”［25］卷八，121按赵抃八月始漕益州，而宋祁明年正月出蜀，故作序时间应在本年八月后。《序》云：“大抵近世之诗，多师祖前人，不丐奇博于少陵，萧散于摩诘，则肖貌乐天，祖长江而摹许昌也。故陈言旧辞，未读而先厌。若叔灵不傍古，不缘今，独行太虚，探出新意。其无谢一家者欤！”［26］卷五一五，321认为赵湘之诗不拟古人，独出流俗。《南阳集》为赵抃所编，清时已亡佚，四库馆臣据《永乐大典》裒之成集，厘为六卷。

又，应代渊子履祥之情，宋祁为代渊作墓志铭。代渊（986—1057），字蕴之，又字仲颜，蜀人。从学于李畋，天圣二年（1024）登进士第。去官返乡，讲学于青城山。著有《周易指要》《佛老杂说》等。宋祁《代祠部墓志铭》云：“嘉祐二年秋九月有疾，……是日卒于寝。……明年，诸子卜冬十二月某日葬通化原，从屯田蕴之志也。予与蕴之为同年弟，知之也熟。又履祥持虢略杨冕状来请铭，呜呼，予能言之。”

本年，简州人刘讽致仕，徙居赖山，宋祁、朱公绰有诗相送。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一百四十五《成都府路·简州·景物上》云：“赖山，皇朝《郡县志》云：‘去阳安五十里，亦名赖憨山。刘讽自都官郎中致仕，年六十三焉。欧阳修、司马光、宋祁、范镇皆有诗。”［27］卷一百四十五，1029同卷《人物》又载：“刘讽，《温公集》：‘张元常云：讽年六十三致仕，夫妇徙居简州赖山中。《图经》云：‘讽，字纳言，昊之次子也。登天圣二年第，为都官郎，年六十三致其仕而归。宋景文公诗云：‘称疾本避世，辞官终引年。还家三径在，教子一经贤。”［27］卷一百四十五，1032朱公绰亦有赠诗，《温公诗话》云：“嘉祐中，有刘讽都官，简州人，亦年六十三致仕，夫妇徙居赖山。（范）景仁有诗送之云：‘移家尚恐青山浅，隐几唯知百日长。时有朱公绰送讽诗云：‘疏草焚来应见史，橐金散尽只留书。皆为世人所传诵。”［28］204按刘讽致仕，宋祁、朱公绰适在蜀中，当作于其归简州途经成都时。

宋祁在蜀与李先诗文往来频繁。李先，字渊宗，具体事迹不详。宋祁集中有《答劝农李渊宗嘉州江行》《渊宗郎中移利州路漕》《提刑使者还嘉州》《提刑劝农使者还嘉州》《谢提点刑狱李郎中赠扇》等诗。按宋代提点刑狱亦带劝农使衔，如《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九十五记载：“（天禧四年正月）丙子，改诸路提点刑狱为劝农使，副使兼提点刑狱公事。”［29］卷九十五，2179可知宋祁以上诗所赠皆为同一人。其中《答劝农李渊宗嘉州江行》诗云“霁引溪楼望，凉供水馆眠”，知当作于嘉祐二年（1057）夏。《谢提点刑狱李郎中赠扇》所作时间同。当年秋，李先从嘉州返益州述职，据《提刑劝农使者还嘉州》诗云“还辕眷仲秋，秋序日方遒”可知。冬，李先返嘉州，宋祁置酒为之送行，作《提刑使者还嘉州》《提刑劝农使者还嘉州》二诗，据“劲风自薄林，寒流稍分浦”“岁晏亟言旋，无为负延伫”等诗句可知。《渊宗郎中移利州路漕》当作于嘉祐三年（1058），按李先去年冬尚为提点刑狱兼劝农使，而嘉祐四年（1059）春宋祁又已经出蜀，故移利州路漕只能在嘉祐三年（1058）。李先蜀中诗今仅存残句一，乃宋祁《答劝农李渊宗嘉州江行》一诗所引，云：“（李先）来诗有‘宁舍济川航之句。”

宋仁宗嘉祐四年 己亥 1059

正月，宋祁出蜀。范镇《宋景文公祁神道碑》云：“代还，道除三司使。”去年十二月，赵抃已代宋祁，故其出蜀在本年。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八十九云：“（嘉祐四年三月）己亥，三司使、吏部侍郎张方平为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尚书左丞、知陈州。……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吏部侍郎、集贤殿修撰宋祁为三司使。”［29］卷一百八十九，4553据此可知本年三月己亥宋祁已在返回途中。又据宋祁《王侍读启》一文，其二月二日已在绵州，以此推之，则约在正月底出蜀。

临行前，宋祁作《将归二首》抒怀。其一云“远假西南守，三逢梅柳新”，宋祁嘉祐二年（1057）二月至成都，至此将归之时正好三逢春，故言“三逢梅柳新”。又言“衰令宦情薄，老惜岁华频”，按本年宋祁六十二岁，又体弱多病，据此推测，宋祁在成都守仅一年九个月，未守满而代还，恐是其本人要求。其二亦云“旅鬓双垂雪，羁怀一泛萍”，反复强调其衰老，确是宦情淡薄。

离开成都时，百姓扶老携幼相送百里。吴师孟《宋尚书画像记》云：“再期召还，民庶遮迾，襁幼掖老，随数十百里而后还。”［3］卷一三六〇，350

二月二日，宋祁出蜀经绵州，有书寄友人，叙四乐之事。其《王侍读启》云：“二日次左绵，枉飨人肃给。……今日是学射出遨，想千骑彷徉于鲜原，把酒劳客，观者强堵，并四者之乐，不亦盛哉！”［30］五〇六，150左绵，即绵州，杜甫有诗云“左绵公馆清江濆，海棕一株高入云”，仇兆鳌《杜诗详注》注云：“旧注：绵州，涪水所经，涪居其右，绵居其左，故曰‘左绵。”［31］卷十一，922所谓“四乐”，即舟车劳顿之际，有人接济，一乐也；旅途虽勤苦，但无风雨之阻，二乐也；所过百姓丰收，生活和乐，三乐也；二月二日正值成都遨游日，虽不能至，但可以想见其盛况，此四乐也。

出蜀再次过剑门关，又有诗留题，即《次剑门》诗。诗云“昔驱千骑往，今解五鱼还。谁惮老销髀，自怜生入关。春风来迥野，晓斗挂空山。却整康成帢，依然愧腻颜”，想起初入关时的如履薄冰，而今百姓安康，治蜀有成，但依然感觉羞愧，作自谦之语。此后，宋祁正式出蜀。

宋祁治蜀以静为主，大兴教化，狱讼不兴，上下晏然，基本实现了其保嘉靖的承诺。吴师孟《宋尚书画像记》云：“自是西州士人知向方矣。然后设教以束奸吏，裕农政而厚本业。民狱平反而不纵，戎政谨严而不残，春泽秋霜，膏闰震肃，诸理节适，罔有缺漏。行之岁余，风化大治，始于户庭，而周于列郡。民益帖泰，讼益衰息，上下晏然，表里悦穆。”嘉祐六年（1061）宋祁卒，“讣之西州，官吏缁白，爭诣佛祠，营斋荐严，涕泣追慕。治蜀之效，于是可知”［3］卷一三六〇，330。蜀人为之画像，以示追思怀念之情。然宋祁在蜀亦颇奢费，如《东轩笔录》卷十五所载其修《唐书》时众婢环侍之场景，又言其“多内宠，后庭曳罗绮者甚重。尝宴于锦江，偶微寒，命取半臂，诸婢各送一枚，凡十余枚皆至。子京视之茫然，恐有厚薄之嫌，竟不敢服，忍冷而归”。因此也招致他人的批评，失去进京为宰执的机会，最终失意悲愤而殁。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卷十九记载云：“宋子京罢守成都，故事当为执政，未至，宰相于两地见次，尽以他人充之。子京闻报怅然，有‘梁园赋罢相如至，宣室厘残贾谊归之句。言者又论其不安其奢侈，遂止为郑州，望国门不得入。久之，再为翰林承旨。未几，不幸讣至成都，士民哭于其祠者数千人。谓‘不安其奢侈者，诬矣。宰相，韩魏公也。言者，包孝肃也。”［32］卷十九，213

宋祁在蜀中所作诗文除前文中已有提及的外，还有以下作品：

诗：1.《草木杂咏五首》（《楠》《藤》《橼》《海椶》《枇杷》）。2.《让木》，《成都文类》卷十题后有注，云：“木即楠也，其木直上，柯叶不相妨，蜀人号让木。”又《益部方物略记》有《楠木赞》。3.《罗承制自戎州罢归》。罗承制，具体无考。4.《高亭驻眺招宫苑张端臣》。据诗意，当作于嘉祐二年（1057）腊月。5.《题蜀州修觉寺》。诗云“少陵佳句后，物色付吾僚”，下有注：“杜子美诗刻今在。”按杜甫有《游修觉寺》诗，即指此。修觉寺，在新津县修觉山，唐玄宗曾幸此。6.《闻蝉》。7.《闻蝉有感三首》。诗有“初闻蜀树蝉”之句，故知作于蜀中，嘉祐二年（1057）或三年（1058）秋。8.《司马相如琴台》。9.《僖宗在蜀谏官孟昭图上疏言田令孜屏书不奏沈之虾蟆津诗人郑谷伤之略曰徒将心许国不识道消时予钦其人作诗投吊》。10.《李九言寺丞知怀安军金堂县》。李九言，字诲之，具体事迹不详。庆历间先后在蒋堂、文彦博幕府中，文彦博有《举李九言札子》。11.《扬子云墨池》。12.《农阁》。13.《西楼夕望》。14.《转运李宥学士》。李宥，字仲严，青州人，好读书属文，登进士第。入馆校勘书籍，迁集贤校理，遂直院。提点荆湖刑狱，权户部判官，利州转运使。《宋史》卷三百零一有传。据宋祁诗知其任利州转运使在嘉祐二、三年间。15.《岁稔务闲因美成都繁富》。当作于嘉祐二年（1057）。16.《送元诤归中岩并序》。序云“后三十年，予守成都，师自富顺监肯来，洒然话旧”，知作于成都。元诤，具体事迹无考。17.《寄题眉州孙氏书楼》。孙氏书楼，即眉州孙氏家族藏书楼。祝穆《方舆胜览》卷五十三《眉州·人物》记载云：“（孙）抃喜藏书，为楼置书其上，号‘书楼孙氏。”［6］卷五十三，952实际上孙氏藏书自唐始，为孙氏世代藏书处，魏了翁《眉山孙氏书楼记》云：“孙氏居眉，以姓著，自唐迄今，人物之懿，史不绝书。而为楼以储书则由长孺始。楼建于唐之开成，至光启元年僖宗御武德殿，书‘书楼二字赐之，今石本尚存。自伪蜀毁于宅，乃迁鱼鲰。其居为佛氏所庐，今所谓传灯院是也。若里巷则固以书楼名。”［33］卷七〇九七，31318.《春日出浣花溪》。19.《拟杜子美峡中意》。20.《杨都官知随阳》。诗云“栈道回忠驭”，知作于蜀中。21.《览蜀宫故城作》。22.《蜀地海棠繁媚有思加腻干丰条苒弱可爱北方所未见诸公作诗流播西人余素好玩不能自默然所道皆在前人陈迹中如国风申章亦无愧云》。23.《海棠》。24.《春日溪上》。25.《过摩诃池二首》。摩诃池，《太平寰宇记》卷七十二《益州·成都县》记载云：“污池，一名摩诃池，昔萧摩诃所置，在锦城西。”［34］卷七十三，1469又祝穆《方舆胜览》卷五十一《成都府路·池井》云：“跃龙池，在成都县东南十二里。……隋蜀王秀取土筑广子城，因为池。有胡僧见之，曰：‘摩诃宫毗罗。盖胡僧谓‘摩诃为大宫，‘毗罗为龙，谓此池广大有龙耳。又云：‘摩诃池，或云萧摩诃所开。”［6］卷九十一，909宋祁此二首为咏史诗。26.《送鱼太傅通判汉州》。鱼太傅，具体事迹无考。27.《滕寺守丞弃导江宰还家侍太夫人》。28.《春晏北园三首》。其中第二首“天意歇余芳”，《两宋名贤小集》卷二十四《西州猥稿》诗题作“春晏宴北园”，方回《瀛奎律髓》卷八诗题同，评云：“三四峭丽，偶然得之乎？其亦思而得之乎？成都时诗。”［35］卷八，166吴乔《围炉诗话》卷五亦认为是守成都时作。29.《题信相院默庵》。30.《城隅晚意》。31.《予昔游云台观谒希夷先生陈抟祠堂缅想其人今追作此诗》。按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二十四《川北道·苍溪县》载：“宋祁《西州猥稿》云云”［10］卷二十四，255，并引此诗，知作于蜀中。云台观，在苍溪云台山。《峨眉山志》卷十三诗题作“谒陈抟祠”。32.《北楼》。33.《西楼夕坐》。以上二诗皆收于《成都文类》卷二，故为蜀中作。34.《锦亭晚瞩》。锦亭，在成都转运司园，曹学佺《蜀中广记》卷四载：“转运司园，亦称西园，园中有西楼，有锦亭，一名翠锦亭。”［10］卷四，47并引此诗，诗题作“众熙亭晓瞩”，当有误。众熙亭在府署西园，吴中复《西园十咏》诗中就有咏“众熙亭”，不在转运司园。

宋祁《西州猥稿》虽然早已散佚，但从上述诸诗中大致可窥其原貌，多娱情悦景之作、治世之音，正是其蜀中悠游生活的写照。

文：1.《梓路提刑祠部书》。2.《梓路漕使郎中书》。3.《梓路转运王司勋书》。4.《转运学士书》。书云：“径巉峭，历冈陵，走眉还益，方初暑。”知作于蜀中。转运学士，当指彭思永。5.《回张简州启》。6.《致韩果州启》。7.《红铜觜赞》。赞云：“红铜觜，出永康山谷中。”永康军，太平兴国三年（978）置，隶属彭州，故知作于蜀中。8.《知益州醮文》。当作于初到任时。9.《祭诸葛武侯文》。

《宋史》本传不载宋祁蜀中事迹，只引他人攻击宋祁之言“在蜀奢侈过度”“多游燕”［36］卷二百八十四，9598，后人多以此责之，颇为不公。实际上蜀中自古好游乐，游宴之风盛行，北宋自张咏守蜀以来，历代太守如文彦博、田况等皆顺应民意，入乡随俗，与民同乐，游宴不衰，太守因有“遨头”之谓。所以，以此指责宋祁确属不公，更不能以此否定其在蜀中移风易俗、兴学传道方面的贡献。为弥补史实记载的这种缺憾，本文以宋祁蜀中诗文为主，结合相关文献，考其蜀中行实，力求还原真相。至于其蜀中诗文创作特色，及其对本人和蜀地文学的影响则容另作他文进行详细探讨。

［责任编辑：蒋玉斌］

注释：

①朱茜《宋祁书信研究与辑佚》通过文津阁《四库全书》，发现《全宋文》漏收书信178篇，见上海师范大学2022年硕士学位论文，第48-85页。

②宋祁由定州出发，其入蜀路线可参见王福元《宋祁入蜀路线考述》，载《安徽文学》2017年第4期，第158-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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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ual Research on Song Qis Tracks and Poems in Bashu

YAN Zheng-dao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009，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Jiayou period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Song Qi worked as a magistrate of a prefecture in  Chengdu，and guarded Xichuan.He stayed in Bashu for  more than two years.Song Qi governed Shu with little fanfare，put efforts into revitalizing culture and education，and educated intellectuals.At the same time，wherever he was，he could follow local customs，and shared joy with the people，which made him  popular with the people.In his leisure time，he wrote poetry lyric and had a collection of X izhou Wei Gao（《西州猥稿》），which unfortunately has been lost.At present，89 poems written by him after he entered Shu areas are compiled from The Poems of the Whole Song Dynasty ，most of them can be restored to its original texts.In addition，92 articles written in Shu，including prefaces，letters，and official documents，were examined and corrected from The Poems of the Whole Song Dynasty and the addendum.Based on the above-mentioned poems and essays，combining with the related documents such as history books，stele biography，local chronicles，notes and so on，the author does a textual research on his traces and activities in Bashu，and recount them in order of year and month.

Key words：Song Qi;poems and articles written in Bashu;tracks in Bashu;chronicle

收稿日期：2023-05-25

基金項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北宋文人入蜀行迹与文学编年”（22FZWB028）

作者简介：严正道（1975—），男，江西吉安人，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隋唐五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