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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儿童文学的原创之路与地域资源(下)
——辽宁与山西两地儿童文学作家对话交流会实录

2024-03-20罗向东崔昕平王立春马三枣

山西文学 2024年3期
关键词:儿童文学作家创作

罗向东 崔昕平 王立春 薛 涛 马三枣 等

京丽(作者):我身边有很多儿童文学创作的材料,但是我感觉自己不是那个裁缝。比如最近,我要求学生写:“一个有特点的人”,有一位学生这样写“我的妈妈很爱我,她给我买两千多元一身的衣服,但是只给她自己买三百多元一身的。”作为一个老师,从教育的角度,我觉得这种攀比风气不太好。但我同时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因为这个孩子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特别爱干净,他是一个住校生,校服穿一个星期都不脏。他的字还写得特别好。

正如王老师所说,儿童就是既有瑕疵又有长处,是多面而丰富的。创作中,材料要加工成一个儿童文学作品,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请问三位老师有没有一些好的建议,写作怎么就起步了?怎么找到一个好的切口?

王立春:其实这也是怎么能够找到写作主题的问题,比如说你有那么多生活,一个小学老师,遍地都是材料,关于孩子的生活到处都是。所以我就想起歌德说的一句话,当然他是说音乐,他说:“材料到处都是,而主题却很少有人发现,怎么写却是秘密。”

其实不是我们掌握了大量的材料,而是在材料中找到我们的写作方向。但是怎么写的问题,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写法。福克纳有福克纳的写法,马尔克斯有马尔克斯的写法,薛涛有薛涛的写法,马三枣有马三枣的写法,我也有自己的写法。上升到写法层次的话,就肯定不存在你要问的那个问题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在材料中寻找主题,并且找到一个适合自己艺术表达的方式。寻找合适的艺术方式需要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寻找,当你有了辨识度,当你有了这种独一无二的特色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差不多能找到自己要表达的那个东西,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马三枣:刚才听这位老师说,我一下子有了创作的灵感,你刚才说的就是个完整的短篇小说。一个妈妈给孩子买那么贵的衣服,但是妈妈自己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这是母爱,这个没有错。你刚才又讲到了你教导家长,希望他们不要给孩子买太昂贵的东西,助长孩子们攀比的风气。但是在小说结尾的时候,你忽然看到这个孩子这么珍爱妈妈给他买的2000 多块钱的衣服,你的心灵应该是受到震动的,这个小说写到这儿就够了。有很多你想表达的东西都在这里边了,你说的是个完整的故事。

薛涛:我再送你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用卡,每张卡都有自己的密码。

高璟(太原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都市》副主编):我是代一个今天无法参会的运城作家闫学温提问,也和主题性写作相关。他要写一个退休的老将军回他的故里去种树,一家人把自己的所有的积蓄退休金拿来去绿化荒山。书名叫做《白羊地的将军绿》,是通过新创作的儿童人物形象和小说故事,以第三方视角来展现时代先锋人物。他想问如何平衡人物的真实和故事的虚构?如何能既尊重传主本人,又让故事新奇好看,从而不同于其他描写该传主的纪实文学?既然内容不敢编造,那形式创新有何技巧?

马三枣:这个问题是所有写这类时代先锋人物的作者最困惑的,因为写这种作品容易空洞,成了像喊口号一样地塑造英雄形象。我这两年给接力出版社写了三本先锋人物的故事,第一个就是咱们山西的申纪兰,第二个是中国的“核司令”程开甲,这两位都是获得共和国勋章的。第三位刚刚完成,写的是咱们中国的词坛泰斗乔羽。这三个人物全都去世了。我根本就没见到真人,都是靠搜集资料写了三本书。出版社还非常认可,认为我写得非常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的要求就两个字,美文。什么是美文?不是那些华丽的词语。人物故事想要美,还是需要一个关键的东西,就是细节。在创作这些先锋人物故事的时候,你得大量搜集资料,然后深入了解人物,尤其是关注他生活当中点点滴滴的小事儿。大事实际都不用你写,新闻报道当中都有。所以我们作家要创作先锋人物的故事,就还是把他当成人,去刻画生活中的细节。我就是在不停地挖掘这些东西,这个是最困难的。有些细节只能想象,因为我写的是给儿童看的,所以这一本书有一半是写他的童年,他的童年普遍都没有什么确凿素材了,但是结合着他点点滴滴的回忆,可能在回忆当中他只提了那么一句,就能扩充。

比如乔羽说他小的时候个子小,打篮球总是吃亏,后来他们这些小个子们生气了,不参加篮球比赛,但体育老师又强迫他们必须参加,他们就自己组了一个“小个子篮球队”。他就这么几句话,但如果是给小孩看的话,这就是最有童趣的点,而且也是最能表现人物性格的地方。所以我虚构了一些细节,写他那种作为小个子的自尊、不屈服。我写他们组成了一个“小个子篮球队”,专门和那些大个子比,还胜利了。胜利了这是真事儿,他们自己还起个名字叫“天马篮球队”。他可能在回忆录当中只有那么一句话,但是你得根据那个东西给它扩充。最关键的就是,写小说的时候大家都熟悉的那么一句话,就是贴着人物写,只要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你去创造那些细节合情合理。先锋人物故事也可以虚构,尤其是在这些细节上。总体的大事儿不能动,肯定得是历史的真事儿,但是具体到生活当中,他怎么说、怎么做,只要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就行。所以首先你得先研究透这个人的性格,然后补充这些细节,它就会生动起来,就会有丰富的内容。

薛涛:我再补充几句。我想送这个作者朋友几句话供他参考。如果把创作和你的创作对象比作婚姻的话,主题创作更像是父母之命。你又不能不娶她,都定下来了是不是?必须娶她,她必须成为你的老伴。怎么办?你就必须与她建立感情,要不然这个日子没法过。一个英雄模范人物不可选择地变成你的写作对象了,你一定要设法和他建立感情,就像对待不得不开始的婚姻一样,哪怕它是短暂的,因为写完你就又去写别人去了。这个婚姻既是规定好的,也是短暂的,但是我们为了让它更有道德,就一定要建立感情。所以说写英雄模范人物,如果你和那个人物之间没有建立感情的话,这种写作是极其不道德的,也是很难受的。所以要爱上这个人物,管他长得好不好看,岁数多大,爱上她(他),写作就会变得顺利一些。

另外我又想起在北京有次活动也是谈主题创作。其实关于主题创作,我心里面一直想不开,但是我看到一本书以后,我就想开了。那次开会我还讲到那个故事,帕乌斯托夫斯基,前苏联的一位作家,有一年到森林里面去寻访一个护林员——他可能有点像我似的——想看看这个老头能不能给他讲点什么故事,他好写小说。住了好几天,这个老头也没跟他讲什么故事,他感觉没有什么收获,然后他就问老头:“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个老头说:“我是个语言文字爱好者。”你想他到森林里去找一个老头,想了解森林里的事,结果老头说自己是一个语言文字爱好者,帕乌斯托夫斯基就觉得有点失望。他问老头:“那你有什么体会吗?”你想,一个作家跟一个护林员交流语言文字,他肯定认为不会有什么收获了,结果这老头说我有体会,我有很多发现,他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在俄语里面,山泉、祖国、人民这三个词是一个词根,所以这三个词是有亲戚关系的。”帕乌斯托夫斯基恍然大悟,他觉得这个老头发现的东西非常好。

我就想起中文,能够被比作母亲的,大地是母亲,祖国是母亲,黄河、长江也可以是母亲。这样,主题创作我就想开了。当我要写人民、祖国的时候,我把感情倾注在山泉上面就可以了,因为他们之间有亲戚关系。当有人说你多写一写你的祖国,歌颂歌颂你的祖国母亲,我完全可以把感情倾注给脚下的大地。所以虽然我几乎没有过主题创作,但是我能想得开。这种创作是值得尊敬的,但前提是你要知道他的亲戚是谁,祖国和人民的亲戚可能是山泉,也可能是大地。这样,你去创作就会理所当然,心里也会觉得释然。你就跟那位同行讲一讲,也许对他有启发。还是刚才我说建立感情。你不管写什么,它变成一个创作行为的时候,一定是带着那种心跳,用心动带动你的写作,才能写出好的东西。所有的,包括主题的、非主题的,虚构的、非虚构的,散文的、童话的、小说的,都离不开生命的体验。

王立春:接力社也让我写过主题人物,我写的是罗阳,我们沈飞集团的总经理。书里有两个地方,后来有人反馈写得很好。刚才马三枣说到,乔羽小时候可能是矮个子篮球队的,他从这句话挖掘出细节。那怎么在罗阳小时候找到他未来热爱飞机制造行业的细节就需要想象和虚构。我就想他小时候一定玩过纸飞机,要想提炼出这个职业主题,不妨去写他小时候玩纸飞机的感觉。于是我在网上找了大量的折纸飞机,感觉它的方向感、起伏感、飘逸感,然后写了一节罗阳折纸飞机。后来有一位小说家曾经问我:“你怎么想到写罗阳小的时候折纸飞机的那一节?这个细节是有材料吗?写得很精彩。”其实没有,就是编出来的。这就是马三枣刚才说的,既然你在写主题,就得贴着人物写,贴着他的职业、专业去写,但是你需要虚构啊,结果虚构的那一节反倒更加突出了主题。

还有一个细节后来被选入教材,其实这也不是细节的问题,是感情的问题。写罗阳去世的时候,我自己流着泪。因为他突然心脏病复发去世了,从辽宁舰走下来的时候就倒下了。当这种感觉时时冲击着我、荡涤着我的时候,我不可能不调动我的感情。所以当我把感情都倾注在最后描写他去世的这一段文字当中的时候,我相信读者会和我感同身受。取法其上得其中,读者不一定能达到我那个高度,但是他的感情一定会被震荡。所以我的感觉就是倾注感情,先感动自己,也可能就会感动别人。

王秀琴(作者):如何让想象力与细节在作品中扎根?我写了很多年纪实文学,想知道如何转入虚构形式的儿童文学写作?

马三枣:虚构,我觉得一个是生活经验。我虚构了好几个地方,比如说我有一段时间写得比较多的就是新疆北疆哈萨克族孩子的生活,但是我只是去了六天时间,我回来就创作了好多篇作品,而且写了三年,写了好几本书,这些作品也获了奖。我这六天是怎么能变成这么多作品?一来,我到那个地方之后,这个环境很独特,触动了我。六天时间,这些东西在我脑子里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回来之后,我上网搜索了所有我能买得到的和这个地域有关的书,从学术作品到文学作品。我没看到当代活跃的儿童文学作家在写北疆哈萨克族孩子们的生活,建国以来有不少这类的作品,但是新时代以来去表现这个地域的几乎没有。正好这个地方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就读了大量的书,再结合着我这几天的采风经历,其他的就是靠着我的想象去写作。

还一个就是想象。想象这个东西就不好说了,因为它不是每个人都能想象出来。我觉得我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天赋怎么来的?我从小是个左撇子,形象思维能力强,想象能力强,我觉得这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礼物,让我能够享受到这种想象的快乐。我觉得文学创作很多时候需要天赋,尤其是当你要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如果没有天赋,也能创作,但是可能达不到一定的高度。你能达到什么程度是个没办法的事儿。我尊重每一个能够静静坐下来,一句话、一个字、一个标点地写文章的人,不管你写的是什么水平,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还能有这么一颗安静的心,你就是幸福的,你就是值得尊重的,至于最后能达到什么高度,这个是顺其自然的。我也羡慕很多作家怎么就能写出那样的作品,我达不到那个程度,但是我在不停地阅读、研究。文学是艺术,艺术都离不开天赋,勤奋是一个方面,勤奋只能让你有产量,但是不一定有质量。咱们今天在座的每一个都是和文学艺术有关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人,在自己的路上结合自己的特点,能写到什么样,你都感到幸福,我觉得这就很好了。

紫箫(作者):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一下。我没有从事过儿童文学创作,一直对儿童文学作家充满敬畏,我心存敬畏的原因,是我觉得一个成人能写出儿童作品来,他一定是心灵非常纯洁、干净,坚守自己本性的,就好像内心空空如也,把世俗的一切东西都抛弃掉,然后放进一些干净的东西。蹲下来和孩子说话,以儿童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是比成人写其他作品更令人敬佩的地方,所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三位老师。

第一个问题是,奥地利精神学家阿德勒曾经说过一句话:幸福的人是用童年来治愈一生,不幸的人是用一生来治愈童年。三位老师的作品风格都特别干净,充满童趣,能把心灵那种最纯净的东西呈现出来。所以我想知道三位老师是不是都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才能写出这么多成人和孩子都喜欢的好作品?

第二个问题是,写儿童的文学必须首先适合孩子,得孩子喜欢看,而不仅仅是大人喜欢。那这样的话,(作家)还用不用去读一些古老厚重的作品?咱们写儿童文学用不用深入挖掘这些经典性的东西?如果挖掘了,会不会与我们创作充满童趣的作品产生抵触?

薛涛:一个拥有太幸福童年的人,不会成为作家,更不会成为儿童文学作家。但是这样说好像有点举报父母的意思了。

其实童年的幸与不幸是一种主观感受,就像刚才一个老师说有个孩子的父母很有钱,他想要什么父母都能给他买到,你觉得他的童年就是幸福的吗?其实不是,幸福这个概念应该是一种心灵概念,一种主观感受。不是吃饱饭就幸福了,是不是?人们觉得不幸反而是从吃饱饭开始的。物质越来越丰富的时候,人们越能够感觉到精神上的匮乏。所以说童年幸福还是不幸福?要我说,一个灵魂饱满的人一定会觉得不幸福,他是一个敏感的人的话,一个有艺术天赋、文学感受力的人的话,怎么着都不能让他幸福。

所以我的不幸福就是因为我太敏感,太矫情,不怪我的父母。所以在我的儿童文学作品里面,有时会有一些小哀伤、惆怅,甚至有一点小悲剧,那是我对文学的理解,也是我对童年基调的一种把握。因为童年既然是一个临时性的概念的话,就意味着它一定会失去。就像现在流行的“悲秋综合症”,你看到了美景,但它不能变成你家里的,就会觉得悲伤。童年也是这样,既然后来有少年、青年、老年,那么童年一定是让人伤心的一个人生阶段。所以说童年一定是不幸福的,才会有童年的文学。

马三枣:我就是不幸福的。是真的非常不幸,因为我12 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了。我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班级的后5 名,永远排在最后,老师告诉我将来找不着工作,娶不上媳妇儿,挣不着钱,只能去要饭。老师生气的时候真这么跟我说的。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在痛苦当中也有爱,因为妈妈去世后,我是跟姥姥长大的,又感受到了爱。我就在这种痛苦和温暖的爱当中成长起来,我非常珍惜这种爱。

我开始文学创作以后,一开始我还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就是凭着感觉写,后来写了一些之后,回头一看发现有个共同的特点:我每一个作品都是在呼唤爱、渴望爱、赞美爱。因为我已经写了一段时间了,我发现原来这正是儿童文学的真谛,就是呼唤爱、赞美爱,只要不离开这个,就是儿童文学。只不过你用了不同的故事,可能有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时代,但是这个真谛是永远不变的,所以童年的生活和最后的创作紧密相连。

刚才这位老师又问,读一些经典作品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儿童文学创作,会不会把那颗童心蒙蔽了?这就看你要怎么读了,是带着一颗什么心来读。我读书不那么认真读,不是从头读到尾。现在咱们的教育就是要告诉孩子要读完,家长也是这样,给孩子买一本书,你要没读完,就不给你买下一本,这就是对孩子的要求。结果这本书孩子就不爱看,他这辈子就读了这本书的开头,除了课本,课外书就读了这么一点,因为第二本妈妈没给买。这都是阅读的误区。我觉得读书就是要找你感兴趣的,你给孩子买书,买上10 本20 本,他喜欢什么就看什么,从他最喜欢的往下看,逐渐地他就会兴趣越来越广泛。所以要想提高创作水平,就看你要从这书里边提取什么,你怎么能够用自己的眼力和智慧提取出能够唤醒你灵感的那些内容,否则你就是把整个书店里的书全看了,可能也成不了作家。作家就是时刻都在寻找灵感,在生活中寻找,在阅读中寻找,就看能不能触动你,这是最关键的,至于具体读什么都无所谓。

薛涛:我再补一刀,只补一刀。一句话:限制你的创作的,毁掉你的创作的,只可能是你的才华和天赋,从来都跟阅读没有直接的关系。

王立春:我觉得刚才提的问题特别好,童年对自己的影响,这让写作者特别有一种倾诉欲。是幸福的童年还是苦难的童年更容易促进写作?我倾向于后者,只有苦难的童年才能够让你有创作儿童文学的源动力。

我童年在辽西山村长大,正因为当时经历过生活的苦难,我才对那个世界的所有的自然物,有生命的物体和没生命的物体都平等看待。如果不是在那种大自然的状态下成长,我不会意识到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当我回过头再看,我意识到,那种苦难的环境对我的冲击是非常大的。小的时候生活很艰苦,所以我有一首写粗布衣裳的诗,因为我爸爸长期在城里上班,妈妈带我们在乡下,我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买粗布衣裳,你没有看到城里那些个花布在你面前跳着舞吗?你为什么给我买这不好看的粗布衣裳?当我把这首诗写完的时候,我自己就趴在那哭得不得了。那一组诗是《爸爸不在家的日子》,尽管我在掩饰一些东西,但其实是在控诉爸爸:为什么在我童年成长的时候不在我身边?但确实因为有爸爸不在身边的那些苦难日子,才使我多年之后回顾那段生活时,从中提炼出诗意来。后来有一次爸爸过生日,我读诗给爸爸听,我就读不下去,读哭了。后来我就想,爸爸是不是觉得我在埋怨,我也把自己真实的感觉告诉爸爸,就是其实我不是在埋怨他,我特别感谢他给我的那种感觉。所以说我觉得苦难的童年是一个作家原创的动力,这是我要说的。

还有一个就是阅读经典作品。每个人都在阅读经典,这种阅读怎么能够成为你的创作的精神源泉?我曾经读过安徒生的《海的女儿》,故事最后写到海的女儿心都破碎了,然后她就跳进了大海,化作了海上的泡沫,这个结尾久久地进入我的灵魂当中,我一直想把这种感觉写出来。怎么写?有一次我写一组诗叫《爸爸去欧洲》,我突然想把这个泡沫写出来,我写“爸爸你要是到丹麦去,一定要去看看那块石头,美人鱼还在那里吧?求你了,爸爸,去做一次她的王子吧,她的王子,已经和别的公主结了婚”,最后我写“爸爸,在丹麦的海里,给我装一小瓶泡沫回来,那是小美人鱼永远不死的灵魂,海关一定不会阻止,一个美丽的灵魂过境。”

所以我想,经典是一定能给你东西的。不是每个人阅读经典都能成为作家,但是每一位作家一定是阅读经典之后才成为自己的。

四、致辞与总结

罗向东(省作协党组成员、驻会副主席):今天下午,我觉得在座的每一位都沉浸在幸福当中,各有各的幸福。从三位辽宁作家和大家的深入交流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会,用薛老师的话说就是有发展,有发展就有成长,每个人都有这种成长的幸福。

文学原创和地域的关系,三位老师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两地作家的交流给我们打开了一扇门,印证了那句话“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我们今天有这么好的高朋、高人在这儿,是我们最好的良师益友。单田芳讲小说,说与高人相遇,不可交臂而失之。我们今天与高人相遇,这三位高人非常坦诚,谈得非常深刻,肯把自己的密码交给大家,这叫“金针度人”。

再一个,我特别敬佩作家,为什么敬佩作家?作家不仅会写那么多,还能看到那么多。海明威说生活其实像一座冰山,我们只看到浮在海面上的一点点,作家能看到海面下的冰山,非常了不起。这大概就是马老师说的那种一般人看到的只是普通的生活,作家能从生活当中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更深刻反映生活本质的东西。我们看到冰山的时候并不会怎么感动,但是如果看到一张美轮美奂的照片,底下是那么庞大的一座冰山的时候,你会感到震撼,那是真的生活。作家就把真的生活给了大家。

大家不管是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或是一个悲摧的童年,我们童年所受的教育,确实对我们的成长有很大的影响。儿童文学作家恰恰是要来影响儿童最初的人生,要在形成他人生观念的最重要的时期,给他一些滋养。好多作家的作品都进了教材,它是会影响人的一生的童年记忆。童年形成的观念确确实实是会伴随他的一生,也可以说是我们作家的作品塑造了一个个不同的人。一部好的作品,每一个儿童都能从中看到自己。我们看一部作品的时候,你看到是这样,他看到的是那样,可能作者都没有意识到说我要写这样,但是小孩能看见,为什么?因为你作品里边已经蕴含了很大的丰富性,所以儿童能看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其实是教师拿的那些书的作者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我对儿童文学作家特别敬仰。我们每一个儿童文学作家不仅有情怀,实际上更应该有担当。对自己负责,对孩子负责,更是对未来负责,真的是使命光荣。

我们这次能够把三位老师请过来,而且是编辑和作家面对面地互相了解,是非常好的一种形式。在互相对话当中,主题起得好,崔老师一开始两个共性问题铺垫也很好,后来大家互相交流的提问也特别好,使得我们整个一下午的交流非常专注,引发了每一个人的思考。刚才作家说到要用情去写作,要抓住生活当中的细节,其实今天下午三位老师在回答问题时,本身就给了我们很多的细节,浸润了很多的感情。就像刚才王老师给大家讲到自己作品时,还会情不自禁掉眼泪,是一个情感十分丰富的人,这就是儿童文学作家。我觉得在场的每一位都有自己的收获,值得回去再好好整理。

另外还想给大家说一下,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儿委会特别有活力,让大家感觉到这是一个加油站,一个大家庭?希望社给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希望社昨天在文博会上启动了一个征文计划,这个计划叫作“希望杯新时代原创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征集”,征集的时间是从2023 年11 月1 号到2024 年10 月31号。征集的对象及题材是全国范围内的中文写作者,体裁要求是原创儿童小说,5 万至8 万字为宜,可适当放宽。征集要求,是聚焦“新时代”主题,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突出文学性的审美教育,挖掘儿童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有这么好的机会,希望大家把握住,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儿童文学的创作。

祝大家在老师们和编辑们的提携下,写出更多优秀的作品,为我们儿童提供更好的精神食粮。

崔昕平儿童文学名家工作室供稿

录音整理:李馨(太原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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