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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早期实践活动及其历史影响(1913—1922)

2024-03-19王昊仲龙凌云

北京档案 2024年2期
关键词:博物馆

王昊仲 龙凌云

摘要:1913—1922年间,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作为我国早期商品陈列所之典范,开展了实业调查、出洋考察赴赛、打造民族主义“展览综合体”,以及联结省内官、商、民阶层等多重实践活动。这些实践活动一面极其依仗个别“技术官僚”的推动,一面却也由特殊化转向常态化,同时也使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职能属性日渐丰富。因此,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不仅有力促进了民初直隶省实业的繁荣,还推动了直隶地区国货运动的开展,更为近代中国会展事业的发展进行了诸多有益探索。诚然,商品陈列所可视为中国现代博物馆之滥觞,但二者却也在职能、理念与定位等方面存在明显区别。

关键词:民国初期 直隶省 商品陈列所 博物馆 严智怡

Abstract:From 1913 to 1922,the Zhili Provin? cial Commodity Exhibition Center,acting as a mod? el of early commodity exhibition centers in China, carried out multiple practical activities such as in? dustrial investigations,overseas inspections and participation in competitions, creating a national? ist "exhibition complex",and connecting with the provincial government,business,and civil classes. These activities relied heavily on the promotion of individual "technical bureaucrats" on one hand,but on the other hand,they have also shifted from spe? cialization to normalization,and at the same time have enriched the functional attributes of the Zhili Commodity Exhibition Center.Therefore,the Zhili Commodity Exhibition Center not only effectively promoted the prosperity of industry in Zhili Prov? ince during the early Republic of China,but also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domestic goods movement in the Zhili region,and made many ben? eficial explorati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od? ern Chinas exhibition industry.Undoubtedly,com? modity displays can be regarded as the origin of modern Chinese museums,but there are also sig? 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ir functions,concepts, and positioning.

Keywords: Early Republic of China;Zhili Prov? ince;Commodity exhibition center;Museum;Yan Zhiyi

1913—1922年間,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是直隶省“倡兴实业”的重要机构。该机构前身为袁世凯在1902年设置的天津考工厂,后一度改称天津劝工陈列所。1913年,劝工陈列所被直隶省政府改组为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直属于省实业厅,由著名实业家严智怡出任首任所长。在严智怡领导下,该陈列所为民初直隶地区的实业发展、国货运动的兴起及中国会展事业的发展做出诸多贡献。

学界对于北洋政府时期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研究还略显不足,这种不足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首先,从宏观视角看,商品陈列所作为近代国货运动的重要载体和主要倡导机构,始终未能摆脱“兼论”的地位。目前,学人对近代中国国货运动的研究重点仍集中于国货展览会、国货广告与国货团体等领域,对商品陈列所及其后的国货陈列馆研究则相对较少。其次,从商品陈列所研究这一微观视角看,现有成果多聚焦于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国货陈列馆,[1]而对北洋政府时期的商品陈列所着墨甚微,以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实践活动作为专题研究对象的成果更是迄今罕有。[2]

实际上,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作为近代中国改组最早,办理经验最为丰富的商品陈列所,诚可视为我国早期商品陈列所之典范,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因此,本文拟以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具体实践活动为切入点,开展专题研究,以期为“民初直隶实业发展情况”“近代中国国货运动”及“近代中国展览事业”等相关研究提供一定参考价值。同时,考察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实践活动,亦可对当今博物馆工作提供些许借鉴。另外,本文还试图揭示商品陈列所的机构性质,进而对“民初商品陈列所是否属于博物馆”这一争议问题进行“新探”,权作抛砖引玉之用。

一、开展实业调查

民国初年,“新设商品陈列所”就已成为国内工商界人士之共识,而开展实业调查更是被政府视为一切工作之基础。1912年,全国临时工商会议在北京召开,针对商品陈列所的筹设与调查工作,代表华学涑就指出,各省商品陈列所应设立调查部,以“担负全省或本埠商品所及之地切实调查,并征集各地之物品为专务,兼任考查各地社会之风尚及商况”[3]。不仅如此,代表金连墀还认为陈列所需“注意统计、注意人才”,且应由政府担起统筹之责,将如何改良、如何调查之方法“列为统计表,颁发各州县,使分列于陈列所等机关”。[4]因此,全国临时工商会议结束后,直隶省政府出于率先垂范的考量,旋即将天津劝工陈列所改组为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直属于省建设厅,试图以行政力量推动全省实业调查活动。

严智怡对全省实业调查的高度重视与详细规划,则使具体调查工作得以顺利开展。1913年初,严智怡正式出任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所长,为彻底改变原有展品“殊形简略”,旧式调查或语焉不详,或承讹袭谬,无裨实用的困境,[5]严智怡遂以举行全省实业调查为首务,并联合所内员工制定出一套翔实可行的实业调查计划。1913年4月至8月,陈列所对直隶全省的实业情况完成初步调查工作。

在实业调查过程中,陈列所体现出较强的科学性和严谨性。严智怡等人以直隶省的政治、经济、地貌等因素为纬,将全省划分为内蒙接壤区、京北山岳区、中部平原区、运河流域区、京津两市区及沿海水产区等10个区域。在此基础上,陈列所又以直隶省各区县为经,聘请16名调查员分往调查,并对每名调查员的调查路线、日程与经费作出详细规定,逐记全省150余县的历史地理概况、农工商矿各业发展情况。[6]

陈列所调查员的调查内容几乎无所不包。如调查员在调查天然产品时会详注产地、产额、价值、销路等,工业品则详记制造地、制造方法、所用器具、工匠总数等,甚至所用原料产地亦有调查。[7]此外,各地交通、物价、度量衡、集市地、农林矿产、衣食住之特别风俗及农工商会等皆在调查之列。[8]1917年,陳列所正式将调查报告、图表结集出版,即《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第一次实业调查记》,其调查之详、意义之重正如严智怡所言:“(直隶)各地莫不有工商事业之记载与其地重要之物产,就全省之大而观之,固不敢谓包举无遗,然其大端亦已略具……以供实业中人参考之用。”[9]

不仅如此,陈列所在调查过程中还能相对合理地运用政府权力,保障调查员的效率与安全。自实业调查开展后,严智怡便呈请直隶省实业司照会各地方知事、农工商会及自治机关“饬警护卫”。同时,直隶行政公署亦为调查员颁发“护照”,通令沿途关卡“持照验放,免至阻碍”。[10]在政府力量的有效介入下,各调查员方能较为便利地深入基层,基本达成陈列所“依其人观察之力,书其地实业之盛衰”的目标。[11]

再者,陈列所将实业调查与商品征集“同时并举”,有效保证了多数征集品具有“陈列而比较之……得以增益其智识而振兴其志趣”的作用。[12]在实业调查过程中,各区调查员也负有征集商品之责,而征集方式则分为商家寄赠与调查员主动购置两种,且调查员还须特别注意商品的包装、商标、广告,以便将来研究改良。[13]至于征集商品的标准则有如下几条:(一)本省重要之出口物品或认为将来之出口物品;(二)本省物品之能抵制外国商品之输入我省者;(三)可用为制造原料之物品;(四)本省之天(然)产品不能利用精制即以生货出口或废弃者;(五)外国之工艺品而以本省产之原料或由同样之原料品所制者;(六)输入本省之外国商品其原质为我省所有,可改良制造即能代用者;(七)可为本省制造品模范之品。[14]

由此可知,陈列所征集商品的来源极为广泛,省内凡有较好商业价值的商品几乎皆在征集之列,且调查员所购商品运回“沿途厘税”亦准予减免。[15]正因如此,10区调查员在调查结束后征集商品高达4000余种,且每件物品均附详细说明书,陆续陈列于所中供各界观摩,藉谋广销改进之法。[16]

除全省实业调查外,陈列所还时常开展小规模的“常川调查”,以便及时了解直隶实业发展情况。在调查一事“非时时行之不可”的共识下,严智怡于第一次全省调查后,迅速将“常川调查”设为陈列所的重要业务。[17]一般而言,常川调查分成主动调查与应请调查两种。主动调查即陈列所内部主动开展的实业相关调查,如考察外省、外国博览会与商品陈列所,以及调查某县某项实业等。应请调查则应外部政府机构、社会人士所需,对直隶省部分实业进行调查,如1919年陈列所即奉省实业厅之命,调查直隶当年米、麦、糖、茶、牛、羊产额与价值。[18]

二、出洋考察赴赛

1913—1915年间,为学习国外先进展览技法、了解国外实业发展情况、获得宝贵布展实践经验,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也积极派员出洋考察赴赛,为今后开展推广展览工作积累经验。

(一)出洋考察

出洋考察是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早期重要实践活动。1913年6月,严智怡派乐嘉藻、李裕增等人赴日考察,学习国外先进经验。考察队在外考察共计82天,遍览大阪、名古屋与东京等地的博览会、博物馆、商品陈列所等,并广集日本实业资料,收获颇丰。

首先,通过出洋考察,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掌握了筹办近代展览会与商品陈列所的基础知识。1913年7月5日,考察队于东京参观明治纪念博览会,乐嘉藻在日记中详细记录了参观路线、陈列展品与会场概况。[19]8月16日,一行人前往大阪参观关西教育博览会,乐嘉藻不仅亲手绘制出博览会布局图,还记录了部分展品的具体信息。[20]除参观大型博览会外,考察队又分往爱知县与东京考察当地的商品陈列所,学习其建制,以为陈列所后续工作提供参考。这些笔记后来汇成考察报告,为陈列所打造民族主义“展览综合体”建立了基础。

其次,通过出洋考察,考察队初步意识到近代媒介对于实业发展的重要性。考察期间,考察队便被日本工商界颇具创意的宣传广告所吸引。如日本部分乐器店会雇用舞女随乐人演奏而舞,以宣传产品,乐嘉藻对此赞叹道:“凡与乐器有关之人一经看过,当永不能忘也”[21]。此外,日本街头某些水车不仅会喷水于路上,渍成商品之名,还在车厢外书有商店名,使行人“因路上文字而视其车厢,因以知其商店之所在”[22],此举同样给队员留下深刻印象。其时,新式广告在中国仍不多见,但考察队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已经意识到广告之于商业的推动作用。因此,乐嘉藻开始有意收集国外报纸中的创意广告图案,[23]试图为新式广告在中国的推广尽绵薄之力。

最后,通过出洋考察,考察队对中国实业发展的不足之处进行了反思。通过比较中日实业,乐嘉藻认为中国实业欠发达的根源,一在于海关关税过低,[24]二在于从业人员思想“两极化”。所谓“两极化”,即“守旧者不肯改良,开通者则一味模仿他人”,而其结果往往“模仿者多中途失败,原有者亦日形退步”[25]。至于两种极端思想产生的原因,乐嘉藻则简单归结于国内工商业者“但凭旧日经验,其有新知识者,百不得一,以此而遭失败”[26]。因此,加强实业教育便被考察队视为振兴中国工商业的关键所在。诚然,这些观点仍十分浅显,并未从实业者普遍追求最低成本生产要素组合(劳动力与资本)的角度考量,进而忽略了中国劳动力过剩,导致国内大量实业的边际收益小于边际成本,才是造成国人或“墨守成规”,或“模仿失败”的关键,但其依然是对中国实业发展的一次有益思考。

(二)参与国外博览会

参与国外博览会作为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重要实践,则使所内人员获得了宝贵的布展实践经验。民国建立伊始,美国政府即函请中国政府参加1915年在旧金山举办的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而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地处京畿要地,对于参会一事自然高度重视。因此,严智怡随即成立巴拿马赛会直隶出品协会事务局,负责筹备直隶省参展事务,其具体工作大致如下。

首先,陈列所极其重视展品征集工作。严智怡明确要求,产品征集需遵循四点原则:(一)足以表示吾国人民之灵敏;(二)足以表示吾国文物之美备;(三)足以表示吾国物产之丰饶;(四)足以投外国人之嗜好。[27]在上述原则指导下,陈列所征集物品多为直隶特色手工制品与天然产品,[28]尤其是“十年内之最新物品”[29]。不仅如此,出于专业性的考量,严智怡还专门聘请美术、教育、工艺、农产、矿产五类专家对征集品进行审查,且中央农商部亦派专员参与其中。[30]在双方的精挑细选下,直隶省最终有数千件展品赴美参展,最后获奖93项,位居全国第四,其中更包含有最高等级的大奖章8枚,仅次于江苏一省。[31]此等优良成绩的取得,无疑与陈列所前期细致的全省调查、出洋考察密不可分。

其次,为达成“宣扬直隶出品,冀图赴赛成功”的目标,陈列所特于1914年6月举办巴博直隶出品展览会,借此积累布展经验。该展览会共举办34天,累计参观人数高达91079人,展厅内共陈列直隶、山西两省展品2万余件。[32]为丰富参展体验,展厅外还附设各种休闲娱乐设施,如茶社、冰室、饮食露店等,又有戏法、杂技演出与抽奖活动,借此吸引观众。出品展览会的顺利举办,不仅使严智怡等人得以将自身布展理论付诸实践,还使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一跃成为国内各省举办展会的标杆。如直隶某报记者在参观后便直言,此次展会对直省“重要出品征集既富……出品之选择亦有标准,对于陈列之法则各含匠意”,该展会“足为后来从事者之最良导线……更可为将来国内物品展览会之参考”。[33]

最后,陈列所还派员出国参会、调查。1915年,严智怡亲自出任直隶省赛会代表,乐嘉藻等人则为特派参观员,赴美参与巴拿马博览会。众人抵美后,除完成常规布展工作外,还分往各展馆参观调查,如乐嘉藻便详细绘制出各国展馆的基址图,且对每馆展品撰写调查报告。[34]陆文郁则对会场陈列与装潢方式尤为关注,[35]新颖的“帕诺拉玛”(Panolama)式陈列法[36]正是在其推动下被引入国内,最终运用到天津博物院的布展中。[37]不仅如此,陈列所人员在展会期间还走访了费城、纽约等地的商品陈列所、博物馆与商肆,一面借鉴美国先进布展经验,一面考察美国实业。[38]美国之行结束后,严智怡等人于1921年将调查报告编成《巴拿马赛会直隶观会丛编》,以期破除国人“工商皆末”的传统思想,使民众深刻意识到中国在近代工业文明潮流中的落后状态,进而奋起直追,同时也为陈列所其后开展推广展览工作提供参考。

三、打造民族主义“展览综合体”

1916年后,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工作重心逐渐转向省内,通过征集商品陈列、筹办国货展览会、设置广告陈列处、发行实业书刊、代办金华国货商场等一系列具体实践活动,试图将自身打造成民族主义“展览综合体”[39]。

首先,时时征集、定期轮换优质展品陈列。此举是陈列所打造“展览综合体”的基础,盖因商品陈列“一使人得实业知识,二使人知商品良否”。[40]征集品在入所后便会由专人评定,品质优良者即可享受陈列所各项“优待”,如将产品陈放于主展区,或在所內外张贴广告宣传等,品质稍欠者则由陈列所代其“研究改良”。[41]同时,陈列所亦鼓励送展商家互相借鉴交流,以促使后者借展览之机谋求改进。在陈列所对展品的持续更新下,截至1918年,所内陈列、存储各类展品已超过1.5万件,[42]而这一数字至1920年更是达到1.6万件。不仅如此,陈列所在1913—1921年间,平均每年皆能吸引万余人前来参观的事实,[43]也可从侧面印证陈列所在不断对展品“推陈出新”。

为保证展品陈列科学合理,以“引起游览者之特别注意”[44],商品陈列采取分类陈列与特别陈列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布展。依某种标准分类陈列是陈列所最常见的布展方式,对于本省商品,所内员工多按物产分类陈列,对于省外展品则以地区为别分类陈列。然而,鉴于国外产品科技含量相对较高,加之陈列所欲履行其教化职能,向游人普及近代科学知识,故陈列所特别引入西方的电磁气学、固体重学、蒸汽机关等新式科学名称,作为外国产品的分类依据。[45]至于特别陈列之展品,则“以其物有重要之关系,必须特别表示之”[46],如省内大宗输出品、巴拿马博览会获奖品等便设有特别陈列处展览。在陈列所的精心设计下,参观者不仅能在短时间内对省内外、国内外的主要产品有一基本了解,更能初步学习近代科学知识,进而深刻意识到中外在实业、科技等方面的差距,最终激发其支持国货、振兴实业的热情。

其次,1916—1922年间,陈列所陆续筹办了多场国货展览会。1916年,陈列所举办天津国货展览会,1917年举办巴博得奖物品展览会、儿童玩具展览会。1918年又举办天津博物院成立展览会,1919年则举办直隶手工品展览会。1921—1922年间,陈列所更是先后举办两次直隶工业观摩会与一次实业观摩会。这些展览会虽然名称各异,但陈列展品均以“国货”为主,且尤以直隶本省产品居多,兼征海外产品作为比照。随着陈列所的办展次数日渐增多,其办展经验愈发丰富,对开展国货展览会重要性的认识更加明晰,展览会的展品种类也逐渐从农产品、手工业品扩展至机器产品。这一时期,直隶工业“日渐兴盛”的情况得以通过展会向民众展示,而展会对展品的改良、宣传功能又可反作用于直隶实业的发展,最终形成二元良性循环。

再者,陈列所设置广告陈列处,发行实业书刊,合理运用多种媒介开展国货宣传。民国伊始,广告事业在中国基本“尚未发生”[47]。此种现象归根结底,乃是新式广告初入中国后,其相对夸张的听觉、视觉形象,常被国人鄙视为“自炫自媒”,进而与中国商人“货真价实,公平交易,信用既立,事业自昌”的传统观念相违背,[48]以至新式广告“非借政府之力,莫能提倡矣”[49]。因此,陈列所在1918年6月特设“广告陈列处”,征集新式广告数十种陈列展示。[50]该部门所陈广告不仅可发挥广告宣传某一商品的固有功能,还可使参观者切实感受到部分新式广告的绝妙创意,进而知悉广告之于实业的促进作用,转变其固有思维。

同时,发行实业书刊,普及实业知识,也是陈列所倡兴实业的重要实践。严智怡等人便认为:“由调查搜集而来种种有用之材料,考核研究所得种种之有效结果,必须广播之社会间,而后陈列所之大用始显”[51]。因此,陈列所陆续发行《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第一次实业调查记》《巴拿马赛会直隶观会丛编》等实业书刊,而其中典范又当属《直隶实业杂志》。1913—1922年间,陈列所始终坚持编辑、发行该杂志。诚然,《直隶实业杂志》在此期间屡易刊名,年发行期数,内容也因“经费支绌”而一再减少,但其作为一本设有图画、论丛、学艺、报告、国内外纪闻等栏目,且时常向民众免费发放的杂志,仍然为直隶民众了解国内外实业动态,掌握基础实业知识提供了一个较为便利、翔实的渠道,促进民众将带有很大局限性的“地方知识”逐渐融入“全国知识”,乃至“全球知识”体系中。

最后,为助力国货运动,陈列所决定承办国货商场。相较于内部主要为展览功能的商品陈列所,国货商场无疑为民众支持、购买国货提供了具体场所。1913年,商品陈列所正式接手天津商品萃卖场,在将其修葺一新后,更名为金华商场。此后,在“维持国货,保护小本营生”的经营宗旨下,陈列所一面于商场内设置“既代商家寄售,亦自购商品转销”的“国货寄售处”,一面又召集商家入驻摊位“罗列货品,以广销路而期发达”,且坚持摊位“非国货概不租赁”。[52]此外,陈列所还一直将金华商场视为“介绍国货之机关”,十分注重将广告陈列处的创意广告应用于此。[53]

四、联结多方之纽带

1913—1922年间,直隶省商品陈列所通过多重实践,逐渐使自身成为联结省内官、商、民的纽带。首先,在“官官之间”,商品陈列所协助其他政府部门完成多项工作。其一是在省实业厅的要求与支持下,开展多次实业调查与宣传教育工作。除前文所述实业调查外,陈列所也曾帮助实业厅拟定“实业讲演会讲演与听讲章程”,甚至筹设妇女职业传习所。[54]其二是响应直隶各级地方政府请求,为地方实业发展助力。如陈列所在1917年不仅为京兆三河县知事介绍、购办山东博山玻璃,以使当地玻璃业参考学习,还代其聘请外地优秀制胰技师,力图改良当地制胰技术。其三则是与外省政府或实业机关互助合作。如山西潞城知事刘子方鉴于直隶省草帽辫业发达,便向陈列所询问劈草帽辫的用器与工师工价,陈列所随即“调查答复”[55]。

其次,在“官商之间”,陈列所與直隶各地农、商会建立起广泛联系。在开展实业调查的过程中,陈列所逐渐意识到与地方行会建立联系的必要性。[56] 1918年初,陈列所以“联络感情、研究农商业”为宗旨,正式成立“农商恳亲会”组织,将各地互不相属的农、商会置于省实业厅的统一领导下。农商恳亲会按道属划分为津海、口北、保定与大名四道,各道下属县的农会、商会则分派会长一人定期集会,接受严智怡等人的指导。在陈列所积极串联下,仅至1918年底,津海、口北、保定三道恳亲会便已组建完成,共有170余名代表登记参会。[57]随着农商恳亲会的发展壮大,陈列所逐渐成为直隶官方联络农商团体的重要枢纽,这不仅更有利于官方落实实业政策,还为各县农商团体提供了有效的“上行”渠道,一定程度上打通了社会不同阶层间的信息壁垒,为直隶实业发展排除了部分障碍。

最后,在“官民之间”,陈列所一直积极创造与民众互动的机会。陈列所通过征集大量优秀产品,进而向社会民众开放展览的政府行为,使得参观者摆脱了平日仅因消费需求才与少数几种商品发生短时联系的现状,为他们创造了同时观摩与比较多种商品的公共空间。在此空间内,参观者可以暂时剥离消费者的属性,较为客观地评判展品优劣,且这种品评也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参观者的购买欲。不仅如此,陈列所还十分注重获取这些参观者的观展体会。如展览会举办期间,为促使观众“互换意见,共同研究”,陈列所便在场内设有投函柜,观众可对展品优劣、会场陈列、参观体验等相关问题投函陈述,陈列所则于事后答复,并刊登在展会临时日报上。[58]另外,陈列所调查员在外出调查的过程中,也极其重视与当地民众、商户直接交流,以便获得最能反映实际情况的调查结果。

不仅如此,直隶省商品陈列所还积极协助外省成立商品陈列所。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作为近代中国改组最早,办理经验最为丰富的商品陈列所,无疑是中国早期商品陈列所的典范。因此,直隶省商品陈列所迅速成为民初各省市办理商品陈列所的借鉴对象,而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也乐于为外省提供帮助。如江西商品陈列所在1920年就曾向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函索”章程文件,[59]该所所长更是亲往直隶学习。[60]同年,上海总商会商品陈列所也请求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协助筹办,后者不仅派员为上海陈列所“代拟章程、预算等草案”,还帮其接洽一切疑难事项。[61]此外,浙江商品陈列所筹备主任同样于1918年亲往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参观,“咨询组织商品陈列所办法”[62],甚至抄录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全部陈列品的清册,并请求“寄陈”部分直隶出品,以供参考。[63]

五、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实践活动的特点与影响

北洋政府时期,直隶商品陈列所通过开展大量实践活动,已然在直隶全省乃至全国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下文将对陈列所实践活动的特点与影响分别进行阐述。

(一)实践特点

其一,实践活动极其依仗个别“技术官僚”的推动。由于北洋政府的政治结构本质上以“人治”为底色,而商品陈列所作为官办机构,其各项实践活动的政治意义又高于经济因素,故严智怡等少数“技术官僚”的合理筹划便极其关键,以致出现“人存政立,人亡政息”的现象。1917年,严智怡升任省实业厅厅长,依然兼任陈列所所长一职,并继续利用职权为陈列所发展提供助力。然而,由于严智怡不善钻营,引起直隶督军曹锐的不满,[64]导致后者于1921年声称:“(陈列所)成立多年,毫无成绩,不过徒费岁款”[65],意欲取缔。尽管严智怡于次年调离实业厅,使陈列所得以保留,然继任者于振宗却“既无实业知识,又无提倡热心”[66]。在于振宗领导下,陈列所不仅政府拨款锐减,其下辖金华商场等附属机构还“渐归消灭”[67]。自1924年起,省政府更是长期拖欠陈列所办理费与职员工资,[68]陈列所也因此陷入“诸事停顿”的绝境中,[69]直到1928年被改组为河北省国货陈列馆后才有所转机。

其二,实践活动逐渐由特殊化转向常态化。如1918年之前,陈列所举办展览会多为针对某项特殊活动的临时布展,该时期的巴博直隶出品展览会、天津博物院成立展览会等便是如此。但是自1919年后,展览会摆脱了自身仅为某一具体活动宣传工具的地位,成为陈列所定期、独立介绍与推广省内实业产品的利器。其命名也逐渐以“实业”“工业”为主,进而对直隶民众完成了从“手工业——工业——实业”的概念认知塑造。此外,以“时时行之”的常川调查作为不定期全省调查的补充,以金华国货商场代替所内占地面积极小,出售物品极为有限的“售品处”[70],亦可体现陈列所对推动部分实践活动“常态化”的决心。

其三,实践活动使陈列所的职能属性日益丰富。实际上,1913—1915年间,陈列所无论是开展实业调查,还是出国考察参赛,这些实践的根本目的仍在于使自身具备常规商品陈列所应有的基本条件。自1916年开始,陈列所才开始真正履行其教育、经济职能。如发行实业杂志,多次开展国货展览会,便是其教育职能的体现,而鼓励商家自寄商品交流、改良,以及设置广告陈列处、开办国货商场等行为,又可体现其经济职能。1917年后,陈列所则积极参与部分政府机构的决策与官办机构的成立,开始体现出串联协调各方的政治职能。

(二)历史影响

其一,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有力推动了民初直隶地区的实业发展。严智怡等人始终以“发达直隶全省实业”为己任,在此思想的指导下,陈列所不仅多次完成全省实业发展情况的调查工作,还通过筹办国货展览会等政府行为,为直隶省优质实业产品提供了一个宣传、改良的平台,也使广大民众拥有了一个观摩、比较产品及了解基础实业知识的公共空间,进而在一定程度上为直隶百姓支持乃至投身近代实业扫清思想障碍。不仅如此,直隶商品陈列所事实上已成为直隶省农会、商会的指导机构,促进了省内外政府机构、具体行业间的沟通交流,为民初直隶地区的实业发展排除了诸多阻碍。

其二,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推动了近代国货运动进一步发展。清末民初,随着国人的经济民族主义思想日益觉醒,近代国货运动也应运而生,而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则对该运动起到了推动作用。1913—1922年间,严智怡等人一直坚持以国货作为主要陈列品,并通过筹办国货与国货广告展览会、经营金华国货商场等政府行为,极力向社会大众介绍、推广优质国货,試图在民众心中塑造优质商品不必非“求诸于外”,国内亦有“质优价廉之物”的正确认知。因此,商品陈列所始终为国货运动的重要载体和主要倡导者,是直隶省政府“支持国货即为爱国”宣传策略的生动注脚。

其三,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为近代中国会展业的发展进行了诸多有益探索。简而言之,该机构对近代会展事业的贡献主要如下:首先,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是民国时期最早一批专门派员考察海外商品陈列所、博物馆及博览会的机构,并将考察所得先进布展知识引入国内。其次,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诸多实践活动皆开中国北方近代会展业之先河。如陈列所不仅多次举办大规模、跨省市的现代商品展览会,还协助直隶政府成功组建了中国最早的现代博物馆之一——天津博物院。最后,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为北洋政府构建现代官办会展业提供了宝贵经验。这一时期,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始终是全国商品陈列所中的翘楚,其在人员组织、展品征集及布展等多个方面,皆被省内外的官办商品陈列所学习借鉴,有力推动了民初各地官办会展业的建立。

六、余论

学界对直隶商品陈列所是否属于现代意义上的博物馆一直存在争议。陆惠元就认为:直隶商品陈列所尽管具有较强“功利性”,但仍应被视作“博物馆的一种类型”[71]。李军也认为商品陈列所是“具有一定博物馆性质的陈列展示机构”[72]。与之相对的,余慧君认为商品陈列所“与现代语境下以典藏与策展为知识生产方式的‘博物馆并不完全相同”,“是一个有官方背书的商品贩卖平台”。[73]梁吉生则认为商品陈列所是一个“博览会性质的机构”,否认其属于博物馆。[74]郭辉也赞同商品陈列所“具备更多的博览会的特征”[75]。

笔者认为,上述争议之所以长期存在,关键在于既有研究普遍以当前博物馆的分类体系,对商品陈列所这一民国初期的机构进行判定。然而实际上,近代中国的“博物馆”却是“一个抽象而嬗变的概念,更是一个不断发展的物理实体和实践主体”[76]。如清末新政期间,在“实业救国”的迫切需求下,能够“倡兴实业”的商品陈列所便被官方率先引入国内。民国成立后,由于全国公共展览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古物陈列所、国货陈列馆、历史博物馆等展示机构亦在各地接踵涌现,但业内人士此时却并未将这些机构一同置于“博物馆”的概念下。直至20世纪30年代,随着中国博物馆学体系的初步建立,“博物馆”一词才真正从一狭义概念转变成几乎涵盖各类展示机构的广义概念。其中,商品陈列所被划入“专业博物馆”,而今人所认知的现代博物馆——历史与自然类博物馆,则被划入“普通博物馆”之列。[77-78]因此,若从近代“博物馆”概念变迁的角度切入,则民初商品陈列所显然不属于博物馆的范畴。同时,学界所谓“近代国人对博物馆概念原本就不存在明确边界”[79]的观点也有待商榷。

不仅如此,若从机构职能、理念、定位等角度切入,商品陈列所同样与现代博物馆存在诸多差异。首先,民初商品陈列所与博物馆的职能侧重不同。如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始终以“搜集本省商品样本及原料,并国内外有关系之参考品陈列比较,以供众览而谋改良,并设法介绍以期发达”为宗旨,[80]同时也期望展览能达成“(观者)浏览其物,而诱之使购”的目标。[81]即直隶省商品陈列所以倡兴本省实业为旨趣,其经济职能相较教育职能更为显著,甚至可谓“专以商业而设”[82]。与之相对的,天津博物院则明确声称,其“以保存固有文化,沟通世界学艺,纯以实物考证促进社会生计必要之道德知识为宗旨”[83],即博物馆“当以罗列珍奇为精神……注重历史与技术之物”[84],以宣扬本国文化、教化社会民众为宗旨,其文化教育职能无疑占主导地位。正因如此,严智怡早在1913年便指出:“天津应建设博物院,以辅助教育事情”[85],借此弥补商品陈列所教育职能的相对不足。

其次,商品陈列所与博物馆的展品选择理念不同。商品陈列所陈列课主任乐嘉藻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博物馆有纵横两性质,纵则注重于历史上之保护(一物必有一历史),横则注重于世界上之搜罗。陈列馆则不然,过去者不关,即现在者,若与我国商品无关系亦不问。”[86]因此,商品陈列所与博物馆的陈列品始终具有较大差异性。如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内展品均具商品属性,且均为直隶最新、最具商业价值之产品,其展览最终目的也在于经济价值的实现。然而,同期的天津博物院则将展品划分为历史与天然两大类,更为侧重展品的文化精神价值,从这一层面来论,天津博物院无疑更符合现代博物馆的定义。[87]

最后,商品陈列所与博物馆的社会定位不同。1918年,一位笔名为“香”的参观者在参观天津博物院与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后便认为,博物院可使人“对于国家数千年之历史文化皆了如指掌,使人见之爱国之心可发生于不觉”,而商品陈列所则是“提倡国货,引导国人注重实业之广告……系国民实力方面之事,直接关系于人民生计经济,间接关系于国力之富强”。[88]由此可见,民初时人已初步明悉商品陈列所与博物馆在社会定位上的区别。这种认识与乐嘉藻等专业人士所提出的“(商品陈列所)以陈列简洁为尽职,以调查及报告之完备为优异,更能令工商社会因此而改良进步为超绝”[89]的社会定位基本印合。

综上所述,民初商品陈列所是一个以倡兴实业为宗旨,集经济调查、国货改良与推销、联络国内外工商组织,并为消费者与生产者提供沟通场域等多重经济职能于一身的政府经济部门,其既非某一类型的博物馆,也非具有博览会性质的机构。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中国近代学校手工教育流变研究(1867—1949)》(项目号:23BZS120),湘潭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民国时期手工业展览会研究(1919—1938)》(项目号:XD? CX2023L001)阶段性成果。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目前,学界研究南京国民政府时期国货陈列馆的成果有郝晓鹏:《民国时期上海总商会商品陈列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管理:《北平国货陈列馆研究》,河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王素君:《近代列强压制下夹缝中成长的中国民族工业——以民国时期河北国货陈列馆为中心》,《学术探索》2017年第3期;周炜:《首都国货陈列馆研究(1928—1937)》,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8年;张斌、徐建平:《山东省国货陈列馆与国货展览会研究》,《河北北方学院学报》2022年第5期等。

[2]目前,学界有关直隶省商品陈列所的研究仍处于“兼论”状态,相关研究成果有陆惠元:《天津考工厂是中国第一个博物馆》,《中国博物馆》1987年第1期;梁吉生:《〈天津考工厂是中国第一个博物馆〉质疑》,《博物馆研究》1988年第1期;陆惠元:《从直隶商品陈列所看考工厂的性质——兼复梁吉生同志的质疑》,《博物馆研究》1988年第3期;郭辉:《对天津考工厂是不是博物馆问题的再思考》,《中国博物馆》2018年第1期等。

[3][4]工商会议报告录[M].北京:工商部,1913: 270,279-280.

[5][6][7][8][9][10][11][12][13][14][15][16][56]张研,孙燕京.民国史料丛刊:第573册[M].郑州:大象出版社,2009:7,82,85,98-101,9,83-84,9,9,85,85,83,9,113.

[17][40][41][42][44][45][46][50][51][53][55][57][80]韩永进,王建郎.民国文献类编续编:第428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8:14-15,19,33-34,20, 37,48,37,49,20,49,22,67-68,30.

[18]本所纪事(民国八年一二三月份)[J].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报告,1919(2):甲1.

[19][23][34][86][89]贵州省文史研究馆.民国贵州文献大系:第6辑[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20: 69,117,297,75,189.

[20][25][47][48][49]乐嘉藻.民国二年赴日本调查陈列所报告(续第三年第十一期)[J].直隶实业杂志, 1914(12):13,14,15,16,17.

[21][24][26]乐嘉藻.民国二年赴日本调查陈列所报告(续第三年第九期)[J].直隶实业杂志,1914(10):13, 14,21.

[22]乐嘉藻.民国二年赴日本調查陈列所报告(续第三年第八期)[J].直隶实业杂志,1914(9):31.

[27][28]巴博直隶出品展览会纪实:展览会中之言论[J].直隶实业杂志,1914(7):7,5.

[29]巴博直隶出品展览会纪实:出品说明书[J].直隶实业杂志,1914(7):7.

[30][58]巴博直隶出品展览会纪实[J].直隶实业杂志,1914(7):13-14,3.

[31]于定一.知非集[M].天津:华北印书馆,1925:25.

[32][33]巴博直隶出品展览会纪实(续第8期:会场大事记)[J].直隶实业杂志,1914(9):1,23-24.

[35]严智怡.巴拿马赛会直隶观会丛编:第12册[M].南京图书馆藏,1921:17-18.

[36]即景观陈列法,又叫布景箱陈列、灯箱陈列法。

[37]常延平.陆辛农和天津的博物馆事业[J].天津文史丛刊,1989(10):151.

[38]李德龙,俞冰.历代日记丛钞:第175册[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6:503-573.

[39]“展览综合体”的概念由美国学者葛凯首次提出,他认为在20世纪前三十年时间内,一个由陈列馆、展览会、广告、商店和交易所组成的民族化产品的展览综合体在中国逐渐形成,并构成了中国近代国货运动的制度核心。参见[美]葛凯著、黄振萍译:《制造中国:消费文化与民族国家的创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36页。

[43]据《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概览》《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报告(1918—1920年)》《直隶省商品陈列所年报(1922年)》等计算得出。

[52]为金华商场开业等事给天津商务总会的指令(附租房简章),档号:401206800- J0128- 2-002051-022,天津市档案馆藏。

[54][63]本所纪事(民国八年四、五、六月份)[J].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报告,1919(3):甲2,甲1.

[59][60][61]本所纪事(民国九年一、二、三月份)[J].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报告,1920(2):甲1,甲3,甲1.

[62]本所纪事(民国七年十、十一、十二月份)[J].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报告,1919(1):甲1.

[64]陆惠元.天津考工厂是中国第一个博物馆[J].中国博物馆,1987(1):85.

[65]实厅保留商品陈列所[N].益世报,1921-02-25(3).

[66]直省各县实业之悲观[N].大公报(天津), 1923-09-01(2).

[67][69]韩永进,王建郎.民国文献类编续编:第429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8:216.

[68]来函照登[N].大公报(天津),1924-12-01(6).

[70][71]陆惠元.从直隶商品陈列所看考工厂的性质——兼复梁吉生同志的质疑[J].博物馆研究, 1988(3):104,105.

[72]天津博物馆.天津博物馆论丛(2017—2018):暨中国博物馆协会区域博物馆专业委员会2018年会论文集[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8:289.

[73]余慧君.与世相接——严智怡与天津博物院的诞生[J].新史学(台北),2016(3):78.

[74]梁吉生.天津考工厂是中国第一个博物馆质疑[J].博物馆研究,1988(1):96.

[75]郭辉.对天津考工厂是不是博物馆问题的再思考[J].中国博物館,2018(1):50.

[76][79]徐玲,刘秀娟.近代博物馆概念的再思考——兼论中国博物馆学先驱之思想[J].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20(4):150,151.

[77]陈瑞志.博物馆学通论[M].上海:上海市博物馆,1936:28.

[78]中国博物馆协会.中国博物馆一览[M].北平:中国博物馆协会,1936:1.

[81][82][84]商品陈列所参考书(续第三号报告)[J].直隶省商品陈列所报告,1918(4):甲8,甲11,甲8-甲11.

[83]天津历史博物馆.天津博物馆史料(1900—1955)[M].出版社不详,1963:23.

[85]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天津市委员会学习和文史资料委员会.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105辑[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209.

[87]美国《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对现代博物馆的定义为:征集、保藏、陈列和研究代表自然和人类的实物,并为公众提供知识、教育和欣赏的文化教育机构。参见苏东海:《博物馆(中国大百科全书博物馆卷卷首文章)》,《博物馆的沉思——苏东海论文选》,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89页。

[88]香.杂记:六月二日游览商品陈列所及博物院记事[N].大公报(天津),1918-06-04(3).

作者单位:1.华中师范大学历史学文化学院2.湘潭大学碧泉书院·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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