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恢复自我

顿思齐

克罗地亚（Croatia ），克里·斯卡巴卡 摄

克里·斯卡巴卡（Kerry Skarbakka）是一位来自美国的艺术家，在系列作品《努力恢复自我》（TheStruggle to Right Oneself ）中，他拍摄了自己悬而不稳的时刻：从梯子上摔下来，从树上掉下来，或是骑自行车摔倒的瞬间。在攀登工具和绳索的帮助下，克里亲身完成了这一切，人们会对他永久自由落体的不确定结局感到好奇。

还记得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拍摄吗？

克里·斯卡巴卡：当我十二三岁的时候，继父借给我他的旧美能达相机。由于我以前没有用过相机，我哥哥教我如何使用它。水是我拍摄的第一个主题，我记得我们都沿着溪流行走，他向我解释如何调整快门速度，以捕捉小瀑布上水流动时的各种动态画面。

从车把上翻出去（Over the Handlebars ），克里·斯卡巴卡 摄

可以讲述一下这组作品你想表达什么吗？

克里·斯卡巴卡：2001 年，我母亲去世后，我开始了《努力恢复自我》这项拍摄。这部作品最初是为了应对亲人的去世、战争、灾难所产生的个人焦虑。然而，随着我继续拍摄这些图像，这个项目的意图变得更加深入，它表达了人类面对不幸状况时的脆弱，以及对于某种生存状态的失控。我希望这部作品能表达这些担忧，并为大家提供突破的可能性。在发生危险的边缘，以及危险来临之前的时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可以探索的课题。在死亡或受伤前的短短几分钟里，有一些不容忽视的东西，我的作品会以某种形式处理这个时刻。

你的作品都是由你亲自扮演照片当中的人物，为什么你会选择自己而不选择别人呢？

克里·斯卡巴卡：身体是我工作的重要工具。我一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户外登山和攀岩。此外，在这些年里，我还学习了几种不同形式的武术，以保持我的身心健康。在我完全投入视觉艺术家的生活之前，我想成为一名演员。有趣的是，通过我的艺术追求，我找到了一种方法，将这些技能与我登上舞台的愿望结合起来。我意识到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隐喻，创作出我想要的作品形式。由于我的许多作品表演起来都很危险，所以我只能自己来当表演者。此外，我喜欢完全沉浸在作品的制作中，这个过程已经成为我创作的一部分。

岩脊求生（The Ledge ），克里·斯卡巴卡 摄

你在拍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你是如何克服它们的？

克里·斯卡巴卡：我需要同时出现在镜头后面和镜头前面一直是一个问题。在我的许多作品中，我都需要另一个人来启动快门帮助我捕捉表演的动作，这个人通常是我的妻子。因此，我必须反复拍摄，这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危险。很多时候一次拍摄往往得不到理想效果，必须重新拍摄。这在开始项目的前几年尤其困难，因为我是用胶卷拍摄，拍摄完后不得不等到暗房完成洗印才能看到结果。不幸的是，我还没有真正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但转向数字化在一定程度上使创作过程更容易，可以更快地进行调整。

你是摄影系的老师，你认为在学校工作会促使你的作品创作产生新的想法吗？

克里·斯卡巴卡：与学生一起工作在很多方面都很有趣，也很有收获。我发现讨论他们的个人项目和想法会使我得到很多启发，但这并不能真正转化为我自己的实践。因为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讨论和思考事物的外观、构图和图像制作的规则。而在工作室里，我强调要忘记那些规则。不过，我确实发现，研究他们想法的过程有助于让我保持思维敏捷，并对当下年轻人和他们关注的话题持开放态度。教学能够帮助我保持對事物的新鲜感。我不会被过去所困扰，因为未来总是在发生。

工作室（Studio ），克里·斯卡巴卡 摄

栅栏（Fence ），克里·斯卡巴卡 摄

楼梯（Stairs ），克里·斯卡巴卡 摄

窗户（Window），克里·斯卡巴卡 摄

映射（Reflected ），克里·斯卡巴卡 摄

摄影对你意味着什么？

克里·斯卡巴卡：这是个好问题，我也常常在这样问自己，答案也在不断变化。因为我的创作会围绕着视频与雕塑等各种媒介，所以我一直将摄影视为激发并传达我的创造力的一种重要的工具。摄影代表了太多东西，它承载着一段既令人感到悲伤与唏嘘但又具有重大变革意义的历史。我们作为影像创作者之所以能够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个独一无二的存在，都是源于我们与影像之间这种独特的联结，以及我们是如何通过镜头去感受生活的。而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对于摄影及其存在目的的问题也变得越来越多。我认为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摄影到底能为我们带来什么。

你在未来有什么新的创作计划？

克里·斯卡巴卡：这些年来，我职业生涯里最大的变化就是我的年龄。我的身体受到了很多“虐待”，所以我不得不找到对我的身体健康影响小得多的创作方法。我现在也有了孩子，这让我更加小心了。因此，我的工作正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它的表现形式越来越基于装置和多媒体。目前的项目涉及男性气质和权力结构的主题。我也非常关注环境状况，觉得有必要继续为保护这个星球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