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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麦饭春飘香

2024-03-14李孟汐

家庭百事通 2024年3期
关键词:麦饭槐花保温

李孟汐

春天,是槐花飘香的季节。那洁白的花瓣,似一串串白色风铃落在枝头,在春风吹拂下,轻轻摇曳身姿,散发着阵阵清香,好似在向路人讲述着春天的趣事。我对于槐花的喜爱,莫过于一碗清香美味的槐花麦饭。它仿佛将整个春天的清甜盛在碗中,令人回味无穷。

其实,槐花麦饭做起来并不难,但各地有各地的做法。我家的槐花麦饭总是父亲做,他的做法独树一帜。先将刚买的槐花摘好,留下白色的花骨朵,清洗干净后沥干水分。接着拌入适量面粉、十三香搅拌均匀。然后将拌好的槐花放蒸锅蒸十分钟。蒸好的槐花出锅后,整个厨房瞬间弥漫着一股清新浓郁的香气。难道槐花麦饭就这样简单完成了?不,这时的麦饭仅仅是蒸熟,还少了关键的一步。在蒸熟的槐花麦饭上撒上蒜泥、辣椒面、盐、醋等,再淋上一勺滚烫的热油,热油瞬间激发出调料与麦饭的香气,一碗香喷喷的槐花麦饭才算正式出炉。

每当槐花盛开的时候,买槐花做麦饭的人尤为多。于是,附近的老大爷总是提着满满当当两大箩筐新鲜的槐花,拿到街上售卖。那一筐筐槐花的清香气味,萦绕着街道的一角,吸引着附近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不一会儿工夫,两大箩筐就见底了。买到槐花的人欢欣雀跃,脸上挂着喜悦,而没买到槐花的人却难掩脸上的落寞。当然,我早早就守在老大爷的摊位处,买到了最新鲜的槐花。然后,我邀功似的拿回家,央求父亲拿出他的“绝活”——做槐花麦饭。父亲拿着我买的槐花,转身去厨房忙碌。每年春天,槐花麦饭都是家里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

记得我上大学那年春天,新鲜的槐花刚摘下来,父亲打电话对我说,他准备第二天清早做好后给我送过来,让我能准时吃上春天第一口槐花麦饭。想起麦饭的可口,还没吃到嘴里,我便觉得一股香甜弥漫在口中,回味无穷。听到好消息的我自然开心无比,按捺不住喜悦激动的心情,甚至当天夜里做梦,都梦见香喷喷的槐花麦饭。

第二天清晨醒来后,我翘首以盼,连上课都心不在焉,守着我的手机,焦急地等待父亲的电话。因为我在邻市上大学,当时附近还没通地铁,父亲只能辗转几路公交车,一路奔波过来。终于在下午两点的时候,他的电话打来了。由于下午没课,听到电话铃声的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宿舍楼,来到学校大门口。校门口的父亲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手中提着保温盒,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似乎寻找着什么。

“爸爸,我在这里!”我高兴地挥着手向父亲示意。听见声音的父亲回过头,透过厚厚的眼镜片认出来我,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匆忙将装着麦饭的保温盒递到我手中。望着父亲略带佝偻的身影、额头上的汗水,我心中生出几分愧疚,说:“谢谢爸爸。”父亲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知道我女儿爱吃槐花麦饭,这是头茬的槐花,快趁热吃。”接着,父亲又说了一些叮嘱的话。看着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坐车返回家中,若是错过末班车,连打车都难。

送别了父亲,我提着手中的槐花麦饭,心中装着满满当当的喜悦,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突然,一下没注意,我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传来,瞬间席卷了我的神经。好在摔倒之际,我牢牢护着保温盒,里面的麦饭才没撒出来,要不然父亲这一趟真是白送了。我摔倒在地无法自己站立,路过的好心同学将我扶到路边。我赶紧给父亲打去电话,好在他没走远。

没多久,父亲又匆匆忙忙返回来,顺便送了个字——“笨”,话语中饱含着深深的无奈。我无辜地望着他,他扶着我打了车,去附近的骨科医院拍片。好在是没伤到骨头,但这期间得好好休养。医生为我的伤脚简单包扎后,天色渐渐黑下来。父亲送我到宿舍楼门口,他一手提着保温盒,不放心地嘱咐我:“上楼时走慢点,脚下看路,别再摔了,有什么事给我和你妈妈打电话。”我脸蓦然一红,羞愧地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分別的时候,他仍不放心,目送我一瘸一拐地上了楼,才放心转身离去。

夜色沉了,透过宿舍二楼的窗户,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心头夹杂着几丝愧疚,又有几分温暖。父亲的关心与温暖,犹如暖洋洋的春风包围着我。当一瘸一拐的我回到宿舍,诉说我坎坷的经历,舍友望着我受伤的脚,有感而发:“你这顿麦饭吃得真不容易。”我苦笑一声:“那可不,为了这顿麦饭,我爸爸一大清早便起来给我做,又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从家里到学校,好不容易送到我手中,我的脚还受伤了。”不知父亲此时怎么想,有这样的女儿,费心做好的美食,没吃到嘴里就摔了一跤,脚上的伤起码得养上一两个月,这段时日更回不了家,等回去槐花早就谢了。往年总是能吃好几次,而今年就只能吃这么一次了。

打开保温盒,槐花麦饭虽然凉了,但是它的香味却萦绕在我的鼻尖。一顿麦饭吃得一波三折,总算是进了我的嘴里。我百感交集,伴着脚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几乎是含着泪吃完。吃完后,我立马给父亲打了电话:“爸爸,您的槐花麦饭蒸得真好吃,谢谢您给我送过来!”父亲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好吃就行,先不说了,好好照顾自己,我还在这等车。”过了几天,从母亲的电话中得知,那晚父亲回去得尤为晚,这几天他一直记挂着我的脚伤,想知道我最近有没有好些。瞬间,我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哽咽,说道:“好些了,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正常走路了。妈妈,你给爸爸说一声,让他要担心。”

一碗槐花麦饭,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人间烟火,却饱含着来自家人的温暖。又到一年槐树飘香季,一串串宛若白色风铃的槐花依旧在风中摇曳,在这样的春天里,我最爱吃的依旧是槐花麦饭,而那一碗槐花麦饭的故事,始终藏在我记忆最深处。

编辑|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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