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上海与中国现代文学
2024-03-12李鹏翔
一
北京和上海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双城”,具有不可取代的文化意义。然而长久以来,尤其是在现代文学的视野中,这两座城市的面目似乎并不那么清晰,又或者说太过于清晰,以至于我们缺乏对二者的准确认识。
说其面目太过清晰,是因为众所周知,在现代文学史上有过著名的“京海之争”。自文学史中的“京派”作家沈从文于1933 年发表《文学者的态度》一文挑起论争之后,北京和上海的一部分作家分别被贴上“京派”和“海派”的标签。这一说法很快作为知识进入文学史教材中,多少遮蔽了“京海之争”的复杂内涵。后来也有不少学者通过钩沉历史,力求还原这场论争。然而沈从文的意思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早在1931 年,身在北京却密切关注上海文坛动向的沈从文就在《窄而霉斋闲话》中提出了“京派”和“海派”的问题,只不过用词稍有不同。沈从文认为,在海派的浪漫文学兴起以后,所谓“京样的人生文学”便不能壮实耐久,甚至连周作人这样的“老京派”,也开始了趣味主义式的写作,使文学失却“端重、严肃”,变得“琐碎小巧”。纵观这场论争,我们不能否认沈从文言语中扬京抑海的倾向,因为他的观点始终让自己处于“京派”的立场之上,进而大肆渲染“白相文学态度”对一贯严肃有益于人生的京样文学的侵蚀。但沈从文在此并非做出严格的界定,即“京派”文学是好的,“海派”文学是坏的。本文并非要将20 世纪30 年代的“京海之争”再拿出来做一番研究,而是企图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获得对“京派”与“海派”这一二元对立框架的超越性理解。换句话说,沈从文说了什么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在这场论争中,双方的论述因为误解不断发生意义错位,似乎并不在同一频道。因此,考虑沈从文为什么要这样说可能会使我们更贴近历史现场。所谓的“京派”和“海派”在多大程度上能代表当时的北京和上海?一个基本事实是,这些称号最开始都是针对文学创作而言的,但其文化内涵早已超出了单纯的文学领域,转而成为对两所城市文化特征的判断。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鲁迅的说法。鲁迅和沈从文一样密切关注上海文坛——尽管他们都对其表示出不屑一顾——因此他也参与进了这场论争之中。鲁迅的态度相较沈从文更为模糊,将“京派”和“海派”各打五十大板:
北京是明清的帝都,上海乃各国之租界,帝都多官,租界多商,所以文人之在京者近官,没海者近商,近官者在使官得名,近商者在使商获利,而自己也赖以糊口。要而言之,不过“京派”是官的帮闲,“海派”则是商的帮忙而已。但从官得食者其情状隐,对外尚能傲然,从商得食者其情状显,到处难于掩饰,于是忘其所以者,遂据以有清浊之分。而官之鄙商,固亦中国旧习,就更使“海派”在“京派”的眼中跌落了。①
鲁迅對双方的态度都是不以为然的。从表面上看,他说“文人之在京者近官,没海者近商”,是在说两地的文人之不同,实际上却是给北京和上海的文化特性下定义。北京以“官”为特征,上海则以“商”为特征。现代中国的两大城市获得了明确的文化属性,不论文人的籍贯在哪里,居住在北京即有了官气,变成“官的帮闲”;居住在上海则有了商人气,成为“商的帮忙”。这一判断基本和论争中的部分说法一致,又有着鲁迅一贯的独立思考和站位痕迹。因此我们不应该忽略鲁迅在做出这一论断时的立场。紧接着对“京派”和“海派”定性的言论之后,鲁迅还用一些篇幅来表示他对“京派”的“期待”:
但北平究竟还有古物,且有古书,且有古都的人民。在北平的学者文人们,又大抵有着讲师或教授的本业,论理,研究或创作的环境,实在是比“海派”来得优越的,我希望着能够看见学术上,或文艺上的大著作。②
在鲁迅看来,二者似乎并无价值高下之分,既然“京派”自我标榜,那么只好请他们拿出自己的著作来了,鲁迅却认为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学术上,或文艺上的大著作”,颇有种冷嘲的意味。鲁迅对北京的认识与当时“新知识分子”的观点一致——他十分强调北京作为古都之“古”的一面,并从历史角度给予解释。
而说这两座城市的面目似乎不那么清晰,是因为在现代性的框架之下,上海一跃成为“现代都市”的代名词,北京则成为“现代”的“他者”,似乎在现代文学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京派”的模糊背影。董玥在《国家视角与本土文化——民国文学中的北京》一文中指出,在“新知识分子”的国家视角下,他们热衷于将北京建设成为一个新的民国都市,与北京相比较的对象则是西方城市。而以西方城市为标准来看,北京显然并不具备,或者说基本不具备一个现代城市的品格。③北京到底是什么样的?随着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北京的政治地位遭到极大削弱,而上海又以无可比拟的活力迅速吸取全国的文化资源,北京的文化地位岌岌可危。知识分子们似乎渐渐不再把目光投向北京——或者应该叫它北平——他们在这以前虽然以一个“他者”的身份自居,但始终注视着这座城市的一举一动。上海则恰恰相反,作为现代中国的中心城市,上海的面目本身是凌乱而模糊的,这里既是通俗文学的大本营,在被遮蔽的文学种类下还覆盖着一个庞大的市民社会;也是左翼文人集聚、现代主义盛行的先锋文学场域,甚至文学的雅与俗在急速变动中发生了奇妙的融合。在新文学的视野里,北京和上海实际上面临着共同的问题——根植于城市内部的那个庞大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传统资源都没有办法被纳入文学史中。
正如王德威教授在《北京:都市想像与文化记忆》(陈平原、王德威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年版,以下简称《记忆》)的序言中所说:“不论作为文化场域或是政治舞台,北京在过去与未来、传统与摩登间的曲折发展,更点出现代经验下欲盖弥彰的时间与空间焦虑。”北京并非一个一成不变的遥远的“他者”,而是和上海一样,同时经历着时代的裂变,显示出“时间流转、传统纷陈的可能”。与北京在现代文学中被冷落相对应,有关上海的研究早已轰轰烈烈地展开了,而北京似乎还缺乏足够的关注。当然,北京并不仅仅存在于近现代中国的历史中,它的历史要比上海悠久得多。上海在某种意义上完全可以被看作一个现代城市,它伴随着近代中国现代化的历程,甚至可以被看作现代中国的缩影。而迈向现代的首要一步即是和传统决裂,由此北京成为一个崩溃的、行将就木的古老中国的象征。这一二元对立的思维和逻辑构成“五四”史观的主要面向。正如通俗文学被新文学设定为一个被排斥的“他者”一样,北京是上海的“他者”,甚至被推到城市化的对立面,被“现代性”所排斥。有趣的是,照此看来,北京明明比上海更有资格充当中国现代化的标本,毕竟20 世纪中国所经历的前所未有的历史断裂,一定是由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组成——一个面向过去,一个通向未来。
北京作为一座历史之城,和历代其他皇朝首都不同的是,它见证了帝制时期最后一个朝代的兴衰。一直到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前,北京都被笼罩在浓厚的政治氛围当中。在一百年前的人看来,北京所代表的古老中国一度是触手可及的,而非遥远的记忆与想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鲜活的存在同样被淹没在历史的漫漫长河当中。一百年后的我们几乎已经无法想象那个激变的年代,但所幸我们还并不是无从想象。大量的史料留存下来,当文学作品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的想象时,现代文学不可避免地要走向历史化的道路。近些年来,对北京历史资料的系统整理已经有很大进展,“北京学”包罗万象,内容繁多。谈到北京,人们首先想到这座古都的悠久历史和它遗留下来的诸多文物建筑,同时意识到北京也在逐渐变成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而如何将这两重身份严丝合缝地统一起来,建构一个独特的现代化城市形象,前路还很漫长。历史学家热衷于考察北京城从最初形成直到现在一点一滴的变迁,在历史和地理意义上梳理北京的演变过程。在这一框架下建立起来的是一个具体的北京,一个沉默而实在的北京——它的版图的变迁、城市的规划、设施的完善以及景观的建设都变得清晰可见。“北京学”的研究不仅立足于整理过去,更是要面向未来。因此对北京未来建设的规划占据重要地位。如何保存北京城内的历史遗迹,又如何使其基础设施符合现代化城市的要求,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正如张爱玲在《异乡记》中所惊叹的那样:“我们这文明社会真是可惊的东西,庞大复杂得怕人。”④陈平原教授也在《记忆》的附录中指出:“有城而无人,那是不可想象的;有了城与人,就会有说不完的故事。”⑤突出强调历史学研究对北京前世今生的事无巨细的求證,并非说其研究没有人文色彩。相反,作为人文学科之一种,历史学往往显示出一个社会更大的文化内涵。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历史和事实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历史意味着一种解释框架。学者们试图将北京作为研究对象,却无法真正进入这座城市去探求其文化肌理。而现代文学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可以承担这一任务。
二
之所以要重提20 世纪30 年代的“京海之争”,是想说明现代文学研究与“北京学”的因缘所在。如前所述,虽然北京和上海的比较早已经开始,但正是在这场论争中,有关“京派”和“海派”的论述被经典化,成为后续文学史中的规定性叙述。抛开沈从文挑起论争的意图不谈,这一划分是有道理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触及了中国文化传统的命脉。鲁迅对“京海之争”的总结最为全面,他纵横古今,一眼看到北京和上海对中国官、商以及二者关系传统的继承,鲁迅对此种传统自然没有好感,但他同时看到了每个城市的独特文化气质对文人产生影响这一规定性的结果。只是这一论断虽然贴切,却失之简单,论争的当事人自然无法跳出历史语境自我审视,况且探究北京和上海也并非当事人之所愿。
相对来说,“京派”要比“海派”的界定清晰得多。一般意义上的“京派”作家群,指向较为明确。以废名、沈从文为代表,他们被认为善于书写乡土内容,怀旧思想,有种闲适的诗意。“京派”作家的作品气质也和规定中的北京一样,是有文化的,关注文学本身的美的价值,带有上层文人的气息。基本上文学史中公认的“京派”作家,都可以被纳入这一框架。而与之相对的“海派”则显得混乱不堪。由于上海的商业文明与20 世纪中国的历史进程早已融为一体,其在中国现代文学的发生和发展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因此海派作家的范围要更广。如果说“京派”作家群只能算是文学作品气质和理想相近的一群人的集合,那么“海派”作家的构成则是五花八门,甚至相互敌对。以穆时英等为代表的新感觉派,被认为是新文学中的先锋派,也是中国现代文学中唯一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而与他们同时被称为“海派”的还有早期的张资平、叶灵凤等人,以及40 年代的张爱玲、无名氏等。这些作家真正具有“海派”作风,以通俗化为指标,但难以抵抗雅俗的融合。左翼作家茅盾的《子夜》不论怎么看都应当是“海派”小说,也确实有不少文学史家将左翼文学划入“海派”的范围之内。由此可见,“京派”和“海派”实际上分别被赋予不同分量的文化内涵,这与北京和上海在现代文学中的地位息息相关。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北京相继失去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的地位之后,它在现代文学的视野中渐行渐远了。董玥认为,北京在三四十年代知识分子眼中的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最后反而是抗日战争使得这座城市重回大众的视野。“怀旧开始成为这段时期‘新知识分子写作的主题。……地理意义上的北京则已经变成了全中国共享的财富。”⑥北京在一个民族国家存亡的危急时刻重新扮演起了中国的投影。但在之后很长时间内,北京的形象是苍白而贫乏的。鲁迅一生中的几次迁移堪称中国现代文学发生和发展的最好隐喻——一种革命性的变迁。鲁迅在结束十年蛰伏期后来到当时还是全国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尽管五四运动后,北京的局势日渐混乱,“城头变幻大王旗”,但它终究还是走在时代前沿的中心城市。而随着革命重心的南移,鲁迅先后到厦门和广州,并最终到达上海——这个民国时期中国最闻名的大都市。鲁迅最终决定定居上海,原因无须再叙。这里想强调的是,鲁迅最后将杂文作为自己终身写作的文体,真正实现了“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这一精神界战士的理想。对于彼时的鲁迅来说,文学就是一种行动,而上海是鲁迅生命最后阶段的价值归宿。“北京风物如何”⑦的问询早已经被埋在记忆深处,和十年前那个寂寞、犹疑的鲁迅一同留在了过去的北京。
随着现代文学研究的推进,晚清作为重要资源逐渐得到重视。早在80 年代中期,钱理群、陈平原和黄子平三位学者就提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设想,将现代文学的研究领域向前推至晚清。王德威在90 年代提出“没有晚清,何来五四”的口号,更是在大陆学界引起巨大反响。相比于王德威以“现代性”来处理晚清的尝试,本文更关注的是现代文学研究领域扩展之后带来的更多可能性。前文提到,北京在历史上与上海以及中国其他城市最大的不同,即北京曾经一度拥有现代人触手可及的古代经验。在传统的“五四”史观下,新文化运动标志着新文学的诞生,由此生产出一个作为“他者”的旧文学。鲁迅的《狂人日记》受到新文化人如此广泛的关注和重视,显示出新文化人致力于重新建构文学传统的决心。换句话说,自此以后,旧文学基本不受关注。“现代文学”这一概念并非自其诞生之时就已经出现,在当时所有符合启蒙思想的、进步的文学都被统称为“新文学”。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学者们所研究的“现代文学”实际上只是“新文学”。“京派”和“海派”当然是“新文学”,也是“现代文学”,但它们是被“新文学”规定了的“现代文学”。将现代文学研究从“五四”史观中解放出来,如此才能获得重新解释北京的可能。
文学和历史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给我们预留了更多的想象空间。文学创作从来都不是事实的记录,而是对事实的回忆与想象。相对于城市里的景观、设施甚至历史来说,文化或文学始终是一个抽象的存在,可正因为如此,文学在发掘城市历史中有着独特的不可或缺的作用。现代文学研究领域的扩展,使得我们能够重新回到一百年前甚至更早的北京,深入北京的社会和历史。《记忆》一书中选录论文二十八篇,论文着眼的时间横跨整个20 世纪,兼及更早的帝制时代,内容和主题丰富多样,既有综论也有个案讨论。而在笔者看来,正是那些着眼于具体案例的分析,使我们更加贴近一百多年前甚至更早的北京城。个案于漫长的历史中,究竟只是碎片式的记忆,若以历史学的方法仅讨论其前因后果,细枝末节,恐怕我们不会从中得到更多教益。历史始终是个庞大的存在,它吸纳我们所知的一切经验。
讨论对一座城市的想象和记忆,作家本身的写作就是弥足珍贵的材料。在现代文学史中,已经有太多作家留下对北京的书写,而其中受到最大关注的,一个是“京派”作家,另一个是老舍。没有人会否认老舍是“新文学”作家,但同样没有人肯定老舍是“京派”作家。在老舍那里,作为一个整体的北京已经不复存在,北京到底是什么样的?对老舍来说,几乎不可能下一个整体性的定义。他笔下的北京来源于他的日常经验,而正是这种日常经验告诉他,北京已经处于不可挽回的转变之中。他笔下的北京是那么让人向往,“怎么看都是一座充满魅力的城市”。然而就在这样的北京城里,在那样快意从容的笔调中,不断发生着骆驼祥子式的悲剧。老舍在他的小说中似乎对悲剧发生的根源没有任何兴趣——这让人想到同样在现代文学史上以北京书写闻名的通俗作家张恨水。通俗文学由于被排斥在新文学之外,长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然而不论是对北京还是上海而言,恰恰是这一批通俗作家提供了城市书写的另一个面向。老舍的态度和张恨水极为相似,在某种程度上他似乎具有通俗作家的潜质。张恨水除了作家以外,最重要的身份是报社编辑。报人身份对他创作生涯的影响之大,学界早有重视,但似乎还没有得到充分的阐发。张恨水并不是北京人,他和老舍作品的其中一个区别是,张恨水的小说中含有更多的虚构成分——这里的虚构是就地理意义上的北京而言。作为通俗作家,张恨水写作的第一前提永远是读者,即使是在写作《虎贲万岁》这样绝无仅有的纪实性小说时,也再三强调要添加一些软性的罗曼史来吸引读者。习惯于报人身份的张恨水再清楚不过读者喜欢的是什么。以其代表作《春明外史》为例,整部小说洋洋洒洒,多达一百万字,故事的中心情节却异常简单,主要写主人公杨杏园的两段爱情悲剧。用这条线串联起来的,是走马观花般展览的社会化众生相。张恨水以杨杏园充当游览北京城的功能性角色,借杨杏园的眼睛观察这座城市的各个阶层,各种社会奇闻让人目不暇接。作为报人的杨杏园有一双扫描仪一般的眼睛——他对于任何发生在社会上的见闻都无动于衷。与之相对应的是,只有当他面对自己因误会而死去的女友梨云时,才鲜有地流露出传统文人伤春悲秋的底色。杨杏园最后也正是为情郁郁而终。张恨水笔下的北京是由一个个碎片拼接起来的,一桩桩社会奇闻构成了一个完整自足的北京叙事,然而对张恨水来说,這个社会为什么会是这样,没有答案。我们从张恨水的作品中发现了怎样的北京?有学者将张恨水《春明外史》中新闻速写一般的叙事节奏与北京20 年代繁华的都市性对照起来,二者竟然是惊人的一致。⑧在这里,一种“现代性”呼之欲出,这样的快节奏的、繁华的、令人目不暇接的北京似乎与我们在现代文学史上获得的印象大相径庭。与老舍相类似,张恨水同样对自己笔下的社会缺乏一种系统性的分析与观照,这也是通俗社会小说和30 年代左翼的社会剖析小说之最大区别。然而这究竟是知其可为而不为,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待进一步分析和梳理。
在现代文学研究视野日益被打开之际,我们得以进入历史深处,重新发掘那些关于城市的记忆——既是历史中人的记忆,也是今人的记忆。陈平原教授在《记忆》序言中指出:“追忆往事,并不仅仅是为今日的决策提供某种借鉴;那样的思路,实在太狭隘,而且乏味得很。”以文学/ 文化的视野进入历史,重新打开历史,或许可以让我们绕过“以史为鉴”的功利性目的,直面历史和记忆。至于北京研究和现代文学关系之紧密,无须过多申述,能够借此寻回那些遗落的共同精神财富,才是立意所在。
①②鲁迅:《“京派”与“海派”》,《鲁迅全集》第5 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年版,第453 页,第454 页。
③④⑤参见陈平原、王德威编:《北京:都市想像与文化记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年版,第239—268 页,第553 页,第245 页。
⑥张爱玲:《异乡记》,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0 年版,第10 页。
⑦鲁迅:《书信·100815 致徐寿裳》,《鲁迅全集》第11 卷,第333 页。
⑧季剑青:《过眼繁华:张恨水的北京叙事——从〈春明外史〉到〈啼笑因缘〉》,《文艺争鸣》2004 年第8期。
作者:李鹏翔,北京大学中文系在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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