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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美学视阈下主旋律电影的三重叙事创新

2024-03-02程前陈瑜欣

传播与版权 2024年4期
关键词:主旋律电影接受美学

程前 陈瑜欣

[摘要] “我和我的”系列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我和我的父辈》)作为连续三年在国庆档亮相的主旋律电影,在兼具主流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基础上,走出了一条创新叙事的主旋律电影之路。文章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出发,结合当下观众审美的流变,对“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在类型、结构和内容上的创新叙事方式进行分析,探寻“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创作者与主流观众之间的交汇点和共鸣点。

[关键词]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系列电影;接受美学

主旋律电影作为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载体,担负着传播社会主流价值观、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增强民族认同感和凝聚力的重要责任。2019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献礼片《我和我的祖国》在主旋律电影中崭露头角,2020年,《我和我的家乡》收获了大量观众的认可,2021年,《我和我的父辈》延续了前两部主旋律电影的命题式题材和拼贴式叙事,最终“我和我的”系列电影总票房突破74亿元。该系列电影获得如此高的票房,恰是以观众为出发点,通过应用颇具创新性与现代性的艺术表现手法,达到了既满足观众观影需求,又有效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效果。

一、溯源:主旋律电影的提出和发展

“主旋律”这一概念原本在音乐领域被广泛使用,指一部音乐作品或乐章的旋律主题[1]。1979年,邓小平同志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提出“坚持文艺的主旋律和多样化”的口号,由此“主旋律”在文艺界逐渐兴起,并慢慢影响电影界。1987年2月,时任国家电影局局长的滕进贤在全国故事片厂厂长创作会议中首次提出“突出主旋律,坚持多样化”的口号,“主旋律”这一术语被正式引入电影界[1]。1991年被称为“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年。《大决战》《开天辟地》《焦裕禄》《周恩来》等记事类和人物传记类影片上映,前两部电影以重大历史事件为主体,运用宏大的场景和纪实的表现手法,增强主旋律电影的艺术性与历史性;后两部电影以传奇人物为主体,通过刻画人物“高”“大”“全”的形象,展现人物取得成功的艰难过程,激发观众的情感认同。

21世纪以来,在经济制度改革和优化的同时,电影制度也走上改革发展的道路[2]。随着电影体制改革的深入与电影市场化程度的提升,主旋律电影逐渐与爱情电影、战争电影等类型片耦合,《集结号》《建国大业》《建党伟业》等多部经典主旋律电影被搬上大银幕。这些影片从以往的大场面展现过渡到奇观的制造,通过紧张的、有节奏的叙事,强化戏剧冲突,在思想性、艺术性、商业性上都有相应的突破和创新[3]。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并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推出更多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优秀作品”。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蓬勃发展,依赖于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丰富时代内涵的创作思维、创新人才的培育以及广大观众的美学鉴赏与认同。

二、接受:主流观众审美的转变

(一)视野融合满足观众审美

姚斯认为,“期待视野”指阅读一部作品时读者的文学阅读经验构成的思维定向或先在结构[4],通俗来说,就是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受到自身的主观态度和先验条件的影响,会对作品形成自己的预先期待。在文学接受活动中,读者原先的各种经验、趣味、素养、理想等综合形成的对文学作品的一种欣赏要求和欣赏水平,在具体阅读中,表现为一种潜在的审美期待[5]。电影观众的观影期待和文学作品读者的阅读期待相似,他们在观影前会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兴趣和对主旋律电影的认知形成自己潜在的审美期待,并做出相应的选择。

大多数观众选择主动走进影院观看“我和我的”系列电影,是因为国庆节本身具有仪式性,在特定节日仪式下,此类影片更容易激发观众“家国一体”的情感认同。同时,“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展现了每位导演的独特气质,如徐峥执导的《夺冠》《最后一课》和《鸭先知》三个片段均以欢快轻松的节奏展开叙事,主创团队的创作风格鲜明。已经熟悉导演风格的观众对即将上映作品的内容产生了熟悉的“陌生感”,在影片期待、影片回忆和影片预期融合的视野下对“我和我的”系列电影进行审视,由此走进影院观看时已经形成对该系列影片的观影期待,而观影的过程则是观众主动构建情感认同的过程。

(二)电影文本召唤家国情怀

“文本的召唤结构”是伊瑟尔提出的观点,指文本具有一种召唤读者阅读的结构机制。他认为,文学作品中有“意义空白”或“不确定性”,“意义空白”与“不确定性”未必是文本的瑕疵与缺陷,填补或排除这种“意义空白”与“不确定性”才是读者最为看重的活动。电影观众同样具有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去填补或排除“意义空白”和“不确定性”的能力,其通过此种方式获得不同于他人的独特感受。

“我和我的”系列电影中的“我”和“我的”这两个词本身就具有鲜明的个性化色彩和强烈的情感色彩,如观影时观众能快速将“我”的主观情绪带入观影过程中,从而填补自身对国家、家乡和父辈的记忆点和情感点。同时,“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将家国情怀以特定时代下普通人的片段故事的方式进行呈现,通过个人视角书写集体记忆,填补那些电影镜头中没有表现的“意义空白”,唤起了观众对祖国、家乡和父辈的独特记忆和深厚感情,增强了观众的民族认同感和自豪感。

三、表征:主旋律电影的三重叙事创新

(一)类型:主旋律与喜剧元素相融合

从接受的角度来看,电影只有在观众层面获得认可与接纳,才具有现实意义的生命力。在主流价值观的传递和情感的追寻中,“我和我的”系列电影通过影像的呈现,建构起个体对民族的情感认同,激发观众内心深处的爱国情感。“社会意义较强的喜剧能够让人在欢笑中感知到智慧、道德和美的力量,激发人们对社会的改造、对理想精神的追求。”[6]“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将主流话语“庙堂之高”与喜剧元素“江湖之远”相融合,兼顾主流话语与商业价值的双重诉求,在完成主流价值观表達的同时,也满足观众对娱乐的审美品位追求。

《我和我的祖国》以相对正剧的形式呈现,《我和我的家乡》《我和我的父辈》则通过诙谐、风趣的手法展现剧中人物的家国情怀。在《我和我的家乡》中,《北京好人》展现了市井人物的黑色幽默;《天上掉下个UFO》呈现了探案喜剧的独特风格;《最后一课》讲述了充满喜感与泪水的喜剧故事;《回乡之路》呈现了邓超和俞白眉的公路喜剧特色;《神笔马亮》在呈现城乡异地恋的浪漫背后,深刻探讨了现实热点话题。这些作品在为观众带来欢笑与感动的同时,还体现了电影创作者在创作观念与策略上的创新。在《我和我的父辈》中,《鸭先知》与《少年行》的导演徐峥和沈腾坚持以往的喜剧片创作手法,在保证电影“可乐”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主旋律电影给观众带来的沉重、严肃以及说教式的固有认知,通过营造轻松愉快的观影氛围,激发观众对父辈与自己关系的思考。

(二)结构:拼盘式和线性相结合

朱立元提出,“接受美学应该有自己的创作思想,那就是从读者接受的角度,从创作与接受的关系上,来研究创作活动的特征,向创作提出一定的要求”[5]。相较于全面呈现单一重大事件的影片,拼盘式故事集的展现方式更具多样性和灵活性。“我和我的”系列电影采用拼盘式结构,每部电影由若干个独立的故事片段组成,不同导演独立完成创作。“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将总时长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拆分成数个单元,并通过书信、短视频的转场方式串联不同短片的时间线,每个短片将观众情绪带入高潮后,在简短的叙事时间内戛然而止,转入下一个短片,给观众留下强烈的情感冲击。同时,该系列电影以线性叙事结构完成所有短片的连接,每一个单独的短片均按照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展开叙事。具体而言,《我和我的祖国》以“时间”为轴,通过七个短片展现了中国在不同领域取得的伟大成就。《我和我的家乡》以“空间”为点,通过五个短片呈现中国东部、南部、西部、北部、中部五个区域的地方经济的发展历程。《我和我的父辈》以“传承”为篇章,通过四个短片讲述从抗日战争时期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再到改革开放和新时代下的父辈与子辈之间的故事,再现了中华儿女奋发图强的时代篇章。尽管“我和我的”系列电影的短片数量呈现减少趋势,但其顺应了新媒体时代背景下观众对视频短小、碎片化观看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符合观众的观看习惯。

(三)内容:重大事件与平凡人物相汇合

“我和我的”系列电影以微观叙事、宏观叙事相结合的方式创新影片的内容叙事方式,以“小人物”书写“大时代”,将重大事件下普通个体与国家、家乡、父辈巧妙联结,拉近了影片与观众的距离。该系列电影选取了抗战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首颗原子弹实验成功、改革开放、女排夺得世界冠军、香港回归、北京成功举办奥运会、航空航天、乡村振兴等具有集体记忆的重大事件,进行精心编排。同时,该系列电影以平凡人物为事件的主人公,从平凡人物的视角出发,平凡人物贴近生活、易于引发共鸣的特点使得观众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他们的性格、形象及命运。这些平凡人物尽管存在些许缺陷,却宛如邻人般生动鲜明,使观众感受到不同情境下“我”所展现的拼搏和奋斗精神以及肩负的责任与使命。

《我和我的祖国》中的每一个历史瞬间都凝聚了平凡人物的国族情感和独特记忆。在《相遇》中,与高远相似的一线科研工作者甘愿隐姓埋名,深入前线,他们在国家大爱与个人情感之间毅然选择了前者,将生命无私奉献给伟大的科研事业。在《回归》中,为确保五星红旗在香港上空准时升起,外交官、警察、升旗手以及修表匠等不同职业背景的人,在各自岗位上全力以赴,确保分秒不差地完成任务。虽然有的观众并未亲身经历过曾经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但是通过如高远等劳动者、奉献者和开创者的平民化叙事视角,在身临其境中回顾了一个个历史画面,这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观众的集体记忆。在《我和我的家乡》中,葛优饰演的专车司机、黄渤饰演的农村发明家、范伟饰演的乡村教师、邓超饰演的沙地苹果经销商以及沈腾饰演的扶贫干部等角色的人物形象均源于我们的日常生活。《我和我的父辈》展现了平凡的父辈们在不同时期坚守初心、勇毅前行的故事。“父辈”一词不仅局限于我们的父母,还包括在我们的成长历程中给予我们指引的前辈以及在我国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做出贡献的无数英勇之士。该系列电影中的人物并不是无畏的英雄、高大的伟人,而是每一个与时代发展同频共振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困境,而该系列电影采用贴近现实的描绘手法,有效缩小了观众与影片之间的心理间隔。

四、结语

主旋律电影叙事中类型的融合、结构的结合和内容的汇合满足了观众的观影期待,电影中所蕴含的家国情怀等情感,使影片具有强烈的感召力与吸引力。“我和我的”系列电影在“主旋律+轻喜剧”的平衡下找到了一条兼顾主流话语与商业价值的新路径,激发了观众的观影热情;在拼盘式结构和线性模式的结合下,符合观众在短视频时代下短小化、碎片化的观看习惯;在重大事件和平凡人物故事的紧密交织下,缩短了观众与剧中人物的心理距离。作为具有中国特色的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系列电影能够在电影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离不开贴合实际的创新,其为未来电影创作者如何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借鉴。

[参考文献]

[1]张莹.新时期以来主旋律电影研究[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7.

[2]姜东旭,顾伟丽.改革开放后主旋律电影的创作流变[J].电影文学,2020(15):24-28.

[3]李晶.接受美学视角下的中国当代电影叙事新形态[J].江西社会科学,2018(03):240-246.

[4]姚斯,霍拉勃.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周宁,金元浦,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

[5]朱立元.接受美学导论[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

[6]童庆炳.文学概论[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89.

[作者简介]程前(1974—),男,湖南益阳人,江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副院长;陈瑜欣(2000—),女,山西晋中人,江西師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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