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构建
2024-02-19崔彧宁
崔彧宁
天津市北辰区消防救援支队,天津 300400
0 引言
近年来,全国消防救援队伍平均每15 s就处置1起救援救灾救助行动。2022 年的接警量更是超过200万起,为有统计记录以来消防救援队伍接警量最多的年份。各类灾情高发,处置难度和安全风险不断叠加,造成作战训练安全事故时有发生。据不完全统计,消防救援队伍2019—2021 年先后发生38 起作战训练安全事故。因此,最大限度地保障消防救援人员作战训练安全,是消防救援队伍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亟须研究和解决的课题。
针对作战训练安全评估,专家学者从人的本质属性、机制创新、技战术应用、模型仿真设计等方面提出了不同见解。其中,郭其云等[1]围绕理论、训练、装备、法制和管理提出改进方法。胡人元等[2]对比中美两国伤亡报告,提出多维度调查体系的构建方法。赵智键[3]围绕风险机理和预测模型以高层建筑为例进行预测判定。杨国宏[4]围绕管控机制和安全行动规程,提出建立“一机制两规程”安全管理模式。陶钇希[5]围绕人和物的不安全因素,提出安全文化、安全管控和专业能力三方面措施。上述研究主要从理论和经验等视角出发,利用安全科学理论分析造成作战人员伤亡的问题和原因,但是从实战伤亡事故角度系统分析相对不足。为此,笔者从消防救援队伍近年来典型伤亡案例入手,运用层次分析法,构建面向实战的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以期最大限度降低作战训练安全事故和人员伤亡。
1 消防救援队伍作战训练安全伤亡事故原因分析
表1 列出2021 年消防救援队伍作战训练安全事故[6],下面分别从作战类型、人员特征、灾害特点、地域特征和伤亡原因等方面对15 起作战训练安全事故进行分析研究。
表1 2021年消防救援队伍作战训练安全事故统计表
1.1 伤亡类型分析
15 起作战训练安全事故中,因火灾扑救导致伤亡7 起,造成14 人死亡;因抢险救援导致伤亡6 起,造成7 人死亡;因业务训练导致伤亡2 起,造成3 人死亡。15 起作战训练安全事故共造成24 人死亡,其中火灾扑救是造成指战员伤亡最多的类型,伤亡人数远高于抢险救援和业务训练总人数之和,这与其他专家学者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7]。
1.2 人员特征分析
上述事故中,国家综合性消防救援人员伤亡15人,其中指挥员8 人(含2 名飞行员和2 名机械师),消防员7 人。指挥员和消防员的平均年龄约27.3岁,属于工作经验的积累期和上升期,灭火救援工作经验相对不足。其中指挥员最短工作年限累计5年,最长工作年限累计21 年;消防员最短工作年限累计2 年,最长工作年限累计18 年。政府专职消防员伤亡9 人,专职消防员最短工作年限累计2 年,最长工作年限累计21年。
1.3 灾害特点分析
从以上灾害事故接处警任务类型不难看出,消防救援队伍改革转隶后,由应对处置单一火灾事故为主,逐步向全灾种、大应急拓展,不仅涉及灾害类型越来越广,任务场所复杂多变,甚至还要面对高空、水域、地下、化工、电磁、污染、爆炸、涉疫等恶劣环境,以及新行业、新技术和新业态所带来的特殊灾情,这些都给灭火救援行动带来了巨大安全风险和挑战。
1.4 地域特征分析
上述15 起灾害事故涉及11 个省份和2 个直辖市,其中沿海城市6个,内陆城市7个。7起火灾事故中除1 起森林火灾外,其余6 起均发生在沿海城市。这说明接警量和作战训练伤亡数量在一定程度上与城市经济发展存在相关性。6 起救援事故中有5 起发生在内陆城市,大部分灾情与属地自然灾害易发多发存在相关性。
1.5 伤亡原因分析
导致人员伤亡原因分为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主观原因包括被困失联4 起,其中,中毒、触电2 起,坠落伤亡2起,身体不适1起。客观原因包括倒(坍)塌埋压3 起,其中,装备失控2 起,灾情突变1 起。究其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操作规程实施不规范、安全意识薄弱、风险评估能力不足、灾情环境不熟悉等4大类,这些是造成消防救援人员作战训练安全伤亡事故的重要原因。
2 消防救援队伍作战训练安全影响因素分析
作战训练安全主要反映在事前阶段、实施阶段和事后阶段三个关键阶段,影响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的因素非常多,主要集中在人员能力、器材使用、战术战法、全程管控等方面,通过对影响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因素的系统分析,可以客观反映灭火救援行动和安全管控全流程中的风险因素。同时,利用层次分析法建立起符合实战需要的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可以比较直观地评估灭火救援行动安全管控成效。
2.1 人员能力
人是保证作战训练安全的决定性因素,一旦决策失误极有可能导致严重后果,甚至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作战指挥成败关键是指挥员的科学决策,但是人作为作战个体,其行为和决策势必会受主观或客观因素影响,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失误或错误。在事前阶段,易出现对现场安全风险预判估计不足、对灾情考量不周全、不注意安全提示、个人主观意志超出灾情变化事实、从思想和认识上重视不够、行动上盲从慌乱等情况。在实施阶段,如果救援人员业务技能和知识储备不足,或者单凭经验和惯性思维,操作规程实施不规范,就会对灾情态势和风险把握不准,极易造成判断决策失误,将大大增加作战训练安全风险。在事后阶段,如果救援人员主观上认为作战训练任务已经完成,缺乏持续深入掌控安全局面的定力,忽视安全隐患的“再排查”,就易出现放松安全意识、对风险点人为降低管控标准、安全管控履职不到位等情况。
2.2 器材使用
器材装备是作战训练行动的主要载体,包括防护类、灭火类、侦检类、警戒类、救生类、堵漏类、破拆类、洗消类、照明排烟类、输转类、体能训练类和其他12大类。通过对一线消防救援人员开展作战训练器材装备调查发现,作战训练中器材装备实战效能发挥与个人操作熟练程度和安全风险规避能力呈正相关。如果器材装备达不到完整好用,操作不熟练则大大增加作战训练安全风险,甚至严重影响作战训练任务的完成。在事前阶段,主要影响因素包括器材装备检查不仔细、选型不到位、性能参数掌握不熟练。在实施阶段,主要影响因素包括器材装备与实战应用脱节、违反使用说明和相关规程、超荷载超范围使用、综合保障与协同配合能力不相适应。在事后阶段,主要影响因素包括器材装备管理不严格、检查维护不及时、使用保养不到位、超寿命使用、带病执勤等。
2.3 战术战法
战术战法是保障作战训练行动的核心,包括堵截、突破、分割、夹击、合击、围歼、破拆、封堵、排烟、监控、撤离等行动。使用战术战法必须坚持“救人第一,科学施救”的指导思想,但在灭火救援行动中,救援人员容易忽视对自身安全的保护和技术手段的合理应用。在事前阶段,如果紧急情况下指战员忙于施救,往往会顾此失彼,出现战前任务部署被简化弱化虚化、落实操作规程未入脑入耳入心的情况。在实施阶段,易出现战术调整没有与灾情态势整体发展紧密结合、战术应用和协同跟踪失序失能失控的情况。在事后阶段,如果救援人员对引发伤亡事故原因缺乏深层次的复盘研究,对新情况评估和经验总结不力,就可能无法从技战术应用层面系统地改进提升综合作战能力和实战化水平。
2.4 安全管控
安全管控贯穿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的全过程。其主要制度包括安全形势分析、安全学习教育、安全技术训练、跟班作业、安全督导提示、安全员、安全总结讲评、伤亡事故调查等。在事前阶段,可能存在安全教育和培训开展不经常,受经验主义和从众效应影响,没有从本质上消除指战员在实战行动中潜在的主动性风险的情况,主动建立“本质安全闭环”的能力相对不足。在实施阶段,如果指挥员跟班作业不到位,安全员作用发挥不明显,就可能存在安全风险预判和深度甄别不到位、安全管控措施应用不规范、紧急避险技战术能力不足的情况。在事后阶段,如果对重大伤亡事故风险总结纸面化讲义化,作战训练安全形势分析形式化空泛化,就会缺乏系统化标准化地开展案例复盘和推演的长效机制,造成因安全责任造成重大安全事故的惩戒成本偏低。
3 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构建
依据评估指标体系科学、实用、可行、动态的设计原则[8],笔者以表1 列出的2021 年发生的15 起消防救援队伍作战训练安全事故为综合评估对象,将事前、实施和事后三个重要阶段作为灭火救援行动最容易发生伤亡事故的第一级评估指标。在事前阶段增加了研判分析、风险辨识、组织指挥、紧急处置四种能力,将原有仅重视事中、事后安全管控,延伸到事前阶段同步进行,重点强化对建立安全机制前瞻性和时效性管理。在实施阶段增加了应对与控制、统筹与决策、联络与处置三种能力,强调指战员对现场态势和应急处置的管理统筹,重点强化对安全管控能力的综合性和实用性管理。在事后阶段增加了总结归纳和研究分析两种能力,规范消防救援队伍常态化开展战评总结、桌面推演和案例复盘的实战流程,重点强化安全风险关键碎片信息的提取、研究和能力转化。
通过分析消防救援队伍作战训练安全中人员能力、器材使用、战术战法、安全管控四个方面影响因素和主要问题,从“人、装、技、管”四个维度,分别对第一级评估指标进行赋值加权。从第一级评估指标开始分别与第二级评估指标元素逐一进行对比,以此类推构造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判断矩阵[9]。同时,为确保评估指标权重设计的合理性和实用性,采取调研座谈和专家打分评价等方法,征求本领域灭火救援专家和一线指战员的意见建议,通过发放《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体系表》(如表2 所示),征询建立评估指标体系的意见建议,经反复论证确定了具体任务指标,构建起基本符合实战应用的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
表2 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
4 实例分析
将上述构建的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应用到某市地下冷库火灾灭火战例中去评估。
4.1 评估指标体系的建立
在建立该起战例的判断矩阵时,按照美国著名的运筹学家T.L.Satty1~9 标度法评分标准对模型评估指标进行赋值。通过整理调查表,采取和积法进行有效权衡,通过判断矩阵的数值,构造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的各层级指标权重,将判断矩阵的各行进行乘积并进行归一化,得到特征向量。各判断矩阵均具有完全的一致性,通过计算得到的权重系数,比较客观地反映各层级评估指标的相对重要程度,最后得到各层级评估指标权重总表,如表3所示。
表3 各层级评估指标权重总表
4.2 模糊综合评估
专家对照《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体系表》中的三级指标,对某市地下冷库火灾灭火救援作战训练行动安全战例中的每一个环节进行专业评估和分析打分。通过统计整理专家意见得到三级指标中每个单因素子项的分值,如表4所示。
表4 专家评估情况数据统计表
结合《各层级安全评估指标权重总表》和《专家评估情况数据统计表》,逐层级对评估指标进行模糊综合评估。首先对第二层级指标进行模糊综合评估。其中,对“研判分析能力”作综合评估,通过表3可以得知其权重值为:
通过表4,亦可以得知其对应的单因素评估矩阵是:
同理,对“风险辨识能力”作综合评估,通过表3可以得知其权重值为:
通过表4,亦可以得知其对应的单因素评估矩阵是:
以此类推,其他评估指标综合评估结果分别是:
在获得每个三级指标运算结果基础上,再次对二级指标进行模糊综合评估。其中,对“事前阶段”作综合评估,通过表3可以得知其权重值为:
通过计算,亦可以得知其对应的单因素评估矩阵是:
以此类推,“实施阶段”和“事后阶段”综合评估结果分别是:
在获得每个二级指标运算结果基础上,再次对一级指标进行模糊综合评估,结果为:
以上结果B即为对某市地下冷库火灾灭火救援作战行动安全避险能力评估等级的比例。为了获得更为直观准确的评估结果,需要对五个评估等级具体量化赋值,如表5所示。
表5 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量化赋值表
根据表5 中评估等级的分值范围,分别取每个等级分值的中间值,即C=(95 79.5 54.5 29.5 0)与前述一级指标进行模糊综合评估结果B的乘积,即可得到该起战例在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中的考评结果为68.827 7 分,对照表5 发现,属于“一般”等级,说明消防救援人员在处置该起地下冷库火灾过程中,存在较为突出的安全风险。通过模糊综合评估,可以得到其他评估指标的具体评估结果,其中事前阶段的“组织指挥能力”考评结果为“一般”等级,实施阶段的“统筹与决策能力”和“联络与处置能力”考评结果为“一般”等级,与战评总结中发生伤亡的原因结论基本一致,比较客观地反映了引起该起灭火救援作战安全行动中的风险点和存在的主要问题。
5 结束语
应用层次分析法构建的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可以较为全面地分析评估消防救援队伍在实战中安全管控和紧急避险能力。该评估方法操作方便,通过对实战中多起作战训练伤亡事故的系统评估,可以客观反映作战训练安全风险的要素类型和关键点,提升消防指战员认知安全风险和紧急避险能力。
由于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是一项复杂多元的系统工程,影响因素众多。本文评估指标主要从事前、实施和事后三个阶段,对“人、装、技、管”中存在的作战训练安全风险进行评估。一方面,还需要在评估指标类别上进一步斟酌细化;另一方面,还需要在更多的实战案例中进行深度测试评估和验证。灭火救援作战训练安全避险能力评估指标体系将为消防救援队伍科学研判作战训练安全风险,提升作战训练整体安全水平提供参考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