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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导向与国家治理:党的二十大 指引下新闻传播学研究十大重点

2024-02-18王润泽王汉威

编辑之友 2024年1期
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社会治理

王润泽 王汉威

【摘要】文章聚焦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涉及且为新闻传播学界所关注的十个重要政策导向话题,对其中主流及鲜明、深刻的学术观点进行梳理。具体包括: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推进健康中国建设。过去学界较好地服务于中国自主新闻传播学知识体系建设和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大局,也期待未来学界以元问题为抓手,明确知识创新的基本面向和焦点领域,将视野扎向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实践,主动承担对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责任。

【关键词】党的二十大 中国式现代化 国际传播 社会治理

【中图分类号】G2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4)1-012-09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4.1.002

2023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求是》杂志发表的重要文章指出,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概括了中国式现代化五个方面的中国特色,深刻揭示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科学内涵。这既是理论概括,也是实践要求,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指明了方向。[1]黨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了中国共产党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代使命,其中诸多论述,为开创新时代党的新闻舆论工作新局面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为今后相当长时间内的中国新闻业提供了行动目标与指导思想,是对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中国化和时代化的推进。而新闻传播领域围绕党的二十大报告以及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所形成的重要政策导向,形成了一批讲政治、讲道理、讲实效的学术成果,切实服务国家治理的重大需求,本文围绕其中相对显著的十个重点话题,对其中主流及鲜明、深刻的学术观点进行必要的梳理。

一、政治、实践与历史:中国式现代化的新闻传播学诠释

自2021年7月6日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到2022年10月16日党的二十大报告,再到2023年6月第11期《求是》杂志上的重要文章《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国式现代化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和文章,这首先是政治向度的表达。从意涵上讲,新闻传播学界进行研究时尤为关注的两点是,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也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随着中国现代化路径的愈发明晰,近年来,学界已然开始自觉讨论新闻传播事业在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中的地位和作用。宏观层面,“中国共产党会通过中国特色政治传播,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能力现代化,最终实现对中国人民的政治承诺”。[2]微观层面,地方媒体通过“城市建设的正向宣传、民生问题的公共化、媒介化的个体表达”参与到了城市的基层治理中。[3]党的二十大召开之后,新闻舆论工作参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架构随即形成,即以推进媒体融合向纵深发展壮大主流舆论引导能力,通过全媒体传播体系的构建形成健康有序的舆论生态,达成对内(国家治理)、对外(国际话语权)两大任务。

其次,中国式现代化是实践向度的表达。在学术体系之外,中国特色传播实践体系也得到了学界的关注、参与和建设。从国家层面看,中国特色战略传播体系主张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共建与共享导向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媒介善治”的理念服从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治理目标;在行业和媒体层面,业界与中国式现代化间的关系也得以论述,主流媒体以自身变革和跨越自身的资源整合,引领了新闻传播业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同时,国家媒体治理现代化也是主流媒体克服当下挑战的必要途径,[4]县级融媒体提质增效也赋能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传播基层主流声音,提升基层治理效能,助力区域产业高质量发展。[5]另外,对广播电视行业而言,中国式现代化构成了其本质要求,存在适屏融合、视频创新、视听中国三大中国式现代化电视事业建设的创新动力源,[6]这都要求当下媒体准确把握中国式现代化在新发展阶段的故事内核与传播话语,为中国式现代化创造有利的国内国际舆论环境。[7]

再次,中国式现代化是历史向度的表达。新闻传播事业中国式现代化的探索历程、历史逻辑被学界关注并得以整理。新闻传播业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组成与推动力量,其本质特点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闻事业接续百年奋斗完成探索、转折、蜕变,实现理论和实践的双重跨越”。[8]相应的,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新闻事业传统也提出新闻事业面向未来的职责使命,[9]进入新时代,中国式传媒融入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治理体系,服膺中国式现代化的总体需要,新闻传播的功能也随即成为社会治理大潮中的一部分。[10]

二、结构、产品与观念:传媒领域的创新驱动

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科技创新是提高社会生产力和综合国力的战略支撑,必须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强调要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亦提及“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在学术领域表现为“加强基础研究,突出原创,鼓励自由探索”。新闻传播学界在这一导向下,一方面参与到了创新话语的生产中,另一方面持续关注新媒介环境下的元问题,对新闻传播行业技术器物、组织结构、产品形态、思想观念等方面的变迁与革新加以呈现和说明。[11]

媒介革新带来新闻传播业态的革新,但这种革新不局限于技术,如近年来以即时通信技术等为基底的数字新闻学,其关注点实际上涉及新闻业态革新的方方面面。在理论层面,数字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新闻理论高度关注对新闻定义和新闻本体论的重新讨论及其背后的政治意涵,注重把新闻理论创新纳入马克思主义的整体视野,厘清新闻理论与技术革命的复杂关联,以党的二十大精神为指引,从当代中国的现实实践出发,将发掘传统新闻理论的经典内核和探索数字时代新闻传播规律结合起来,以更好地解释新问题新现象。这种创新在中观层面,表现出了对传统客观性法则的超越、记者转型为资源协调者、作为生活方式的新闻三方面的革新。[12]相应的,这些理论创新在实践中指向了三种创新形态:新价值取向、新新闻文本和新运行常规,表现为关注人的存在、提升报道质量、开辟收入来源、运用先进技术和协作生产新闻五个特征。[13]同时,学界还从数字技术赋权、事实核查、专业共同体、美学化趋势、数据新闻生产以及创新失败等概念深入探索新闻创新范畴,这些范畴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即结构方面的协作性、产品层面的功能性和观念层面的人文性。

在泛传媒领域,这种协作性、功能性与人文性亦有彰显。2018年是短视频元年,大量内容创作者以流量的吸纳与灵活转换为核心技术,以视听语言为载体,带来了丰富的优质作品;视听传播产业以“衍生+”理念指导衍生节目开发的发展思路,成为备受内容生产领域关注的创新焦点,[14]经营层面也可通过既有业务创新提质增效、推进互联网创新以连接用户、深入跨界融合以拓展业务边界三个维度推进创新。[15]另外,一系列政务宣传账号以高质量内容、接地气表达、真心互动获得了广大网民的认可,对于新时代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塑造主流舆论新格局具有重要启示。同时,许多基层县级融媒体嵌入基层社会治理的主要环节,开辟了一条独特的参与乡村治理的发展路径,为县级融媒体更好地服务乡村振兴、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经验。整体而言,政府媒介治理能力的提升也构成了其治理模式的关键创新,这种创新是由多媒介主体的积极协作、产品形态的功能革新和为人民服务的价值理念所共同造就的。

三、网络、舆论与意识形态: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建设中的新闻传播

早在20世纪,学界就已意识到信息时代国家安全需要面临的新挑战,但彼时给出的应对策略并未意识到新闻传播事业在其中的关键作用。随着新闻传播学界将国家安全纳入视野,拟态环境、数字霸权、舆论安全等议题逐渐得到了自覺且相对深刻的阐释。党的二十大要求“把维护国家安全贯穿党和国家工作各方面全过程,确保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其中需要构建网络保障体系,严厉打击敌对势力渗透、破坏、颠覆、分裂活动。目前来看,在挑战—对策的行政主义框架下,新闻传播学之于国家安全政策导向的相关研究已然在实践层面有了丰硕成果,但从理论层面进行规范理论构建及从概念系统萃取的自觉意识还有待加强,这也是新闻传播学未来切中时代脉搏、回答中国之问的突破方向。

整体而言,基于国家安全诉求,新闻传播学界就其内涵、挑战和对策进行了讨论。从内涵角度看,总体国家安全观包含一系列有关国家安全的新思想、新理念、新战略。在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指导下,中国特色国家安全理论体系不断丰富,国家安全工作开创新局面。为更好地贯彻和践行总体国家安全观,我国安全部门与主流媒体积极开展对内宣传阐释和对外传播活动,产生了广泛的国内国际影响。新媒介语境下,国家安全问题经历了原生与诱发两种安全化触发过程,在此过程中交织的各类安全问题将不同的主体、多元的行动者整合到新媒介的技术逻辑之下,形成了从主体间话语性到场域间风险性的影响机制。[16]具体而言,社交媒体已成为感知安全风险的重要来源,对提升国家安全能力具有重大意义,许多平台上的社交机器人倾向于在行为上通过潜伏和模仿,利用多元路径发布更具煽动性的争议话题,涉华议题操纵活动明显;再如2023年非常火爆的元宇宙既是西方数字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整合器,又是西方国家对外进行数字殖民的新工具,给我国意识形态和国家安全带来许多新问题和新挑战。[17]

实践层面,看待网络意识形态安全问题,必须站在国家战略和国家利益的高度,战略上完善顶层规划设计,技术上实现攻防兼备,理论上增强传播鲜活度,实践中构建多维教育平台。面对美欧俄“心智战”的博弈升级,有学者主张抢占认知战略传播前沿阵地,加强该领域的理论研究,完善相关模块设置和机制架构,大力推进认知战略传播的基础设施建设。[18]简言之,新闻传播学已然从舆论清朗、国际传播和意识形态方面给出了非常有效的操作性策略,但就国家安全本身的理论潜能挖掘还不够深,对这一范畴本身的贡献相对处于学界下游,有待进一步理论化。

四、对话、秩序与共识: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与国际传播新格局

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在此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在诸多重要外交场合阐明这一概念,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新闻传播学界以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为切口,在国际传播领域持续耕耘,近年来成果显著。

党的二十大闭幕后,学界随即跟进报告精神,分析和阐发了习近平总书记有关国际传播的重要论述及其所体现的理念、价值和实践层面的全方位引领,提出要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建构“全球中国”,“以媒为酶”催生文明交流互鉴新模式,[19]包括中国传统文化、科学社会主义思想、跨文化共同体、生态共同体和想象共同体等层面的内涵,是化解国家和民族间障碍与隔阂、管理或解决国家和民族间冲突矛盾的珍贵精神资源。人类命运共同体观念以对话世界为抓手,有助于中国突破国际传播困局,推动中华文化与中国观点更好地走向世界,增进世界对中国的理解与认同。在价值取向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传播实践是对以往霸权性的老路的否定,[20]在国家外交实践突破对既定国际格局依附结构的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其所蕴藏的包容的文明观,解构了国际传播旧秩序中长久霸占文化领导权地位的西式自由主义价值理念和文明等级观的强力话语,为重构国际传播秩序提供了新的可能性,给全球社会以确定性,将中国的发展理念惠及全球。整体而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传播已进入多元主体参与范式的媒介环境,在价值理念上从“以事为本”转向“以人为本”;在传播渠道上从单向型转向多维型;在叙事方式上从事实型转向故事型;在话语策略上从独白式转向对话式,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重大影响,许多国家表现出较高的接受和认可度。不过,人类发展、合作共赢和责任担当等共同价值仍具深入对话的潜力。[21]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进程中,学界提出了一系列操作性较强的措施:传播主体应当主动设置议题、巧用大数据技术、叙事“以小见大”、立足“软—软实力”视角,以构建作为国际传播新规范理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从主流媒体既有的传播实践出发,未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相关新闻报道可按照将理论阐释转化为叙事性和情感性呼吁、加强对其他支持者的主体形象塑造、对政策进行多维度呈现三条路径加以优化,[22]注意发掘基于人类共同价值、应对当前世界发展共同问题的中国话语,同时,应注重传播精准化、理念日常生活化、叙事话语国际化、传播手段柔化和多元主体共奏复调,以回应国际舆论的关切和质疑,推动全球公众了解并认同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23]另外,面对其他国家和文明,也需注意克服文明优越感,弱化意识形态,避免单向传播,最终落实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24]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新闻传播学界旨在挖掘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种新国际传播秩序的价值意蕴和可行路径,随着我国国际影响力的不断提升,人类命运共同体将成为新闻传播学规范理论创新的重要抓手,以此指向新世界格局的中国方案。

五、文化、服务与关怀:乡村振兴与基层传播事业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根本性问题,必须始终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强调了乡村振兴战略,指出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扎实推动文化振兴。近年来,一批新闻传播学学者扎根农村,围绕乡村基层媒介治理和乡村文化产业振兴,为提升乡村文化传播力与影响力作出了扎实的贡献。

乡村治理是新闻传播学尤为关注的领域,其中,县级融媒体的作用尤为突出,其逻辑主要表现在公共空间生产、制度性力量供给以及基础设施化三个层面,[25]参与乡村治理的路径包括与信息服务、政务服务、商务服务、生活服务的结合,以积极推动乡土特色文化向乡村公共文化转型,加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26]拓展乡村振兴的行动空间,增强乡村居民的地方认同,聚焦数字协同治理,坚守主流舆论阵地,着力构建新的交流模式与社会现实,推进治理路径从垂直到横向的转变,在主体间性不断重构的过程中连接乡村生活的多元主体,最终实现乡村共同体的重构。[27]同时,在文化建设层面,县级融媒体将自身发展与乡村文化生产统筹推进,形成互动、互补、互促、共生的内容生产体系,从而带动、引领在城镇化、工业化、空心化进程中被弱化、虚化的乡村文化中兴,引领文明乡风建设,助力乡村全面振兴。[28]事实上,社会治理过程中,主流媒体、数字平台、基层组织彼此间交融共栖,共同编织成一张具有动态性、关系性的传播网络,在脱贫攻坚、生态建设、共识凝聚等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这一网络也会形成“地方政府+在地组织+民间社会”的团结模式,从而形塑了地方社会的直播文化秩序,[29]并在新媒体领域助力乡村人才振兴。

除此之外,作为后发区域,乡村及其居民的弱势地位也被新闻传播学研究所揭示。如以返乡青年为重要主体的乡村视频博主,通过内容生产对乡土社会进行再诠释,推动乡村生活方式与数字媒介紧密联系起来,将乡村视频塑造为互联网文化工业的特定内容类型。再如讨论较多的乡村女性,短视频平台为表达女性话语、再现女性形象提供了新的媒介途径和传播渠道,[30]但聚焦当代乡村女性的网络空间生产与角色困境,性别不平等的现实及新媒体对女性赋权的有限性仍然存在。[31]另外,短视频沉迷、身份误同、免费数字劳动、乡村老年群体等问题也值得关注,[32]这些研究也彰显了乡村振兴历程中新闻传播学者的人文关怀,契合了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研究导向,从宏观与微观层面就当下乡村传播事业建设给出了诸多颇具人文关怀的治理建议,与党的二十大精神形成了有效协同。

六、价值、话语与叙事: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

2011年,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发出了向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进军的伟大号令,全面部署了深化文化体制改革,促进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宏大工程。党的二十大报告要求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

中华文明蕴含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功能效用与文化意涵,具有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相统一的价值基础、哲学内涵、时代意蕴,这要求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对外传播话语体系,以文明互鉴自觉引领国际传播实践。由于其深厚的歷史渊源和与时俱进的时代品格,文明互鉴正在成为全球文化交往时代国际传播的新兴理念,为中国引领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提供重要方案。在这一视野下,既要把中国的文化自信传播出去,又要把外国文化自信地请进来,充分吸取外国的积极文明成果,做到真正的文化自信。同时,在学术层面,应拓宽时空维度,实现文化或者文明的转向,即在文化历史唯物主义的启发下,探索、挖掘文明交流互鉴中的传播研究。这种突破转向有着坚实的文化基础和话语来源,从认识论的角度看,融合了中庸、和合与天下观的“平台世界主义”,为国际传播的理论升维和实践创新奠定了基础。从传播技术维度构建中华文明国际传播的数字基建,从传播内容维度借文化杂糅赋予中华文明新的活力,促成中华传统文化在新时代以崭新风貌“出海”,进而通过打造第三空间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可推动新全球化时代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认识论、实践论、方法论与目的论的四维一体。[33]

讲好中国故事是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的重要切口,具体而言,即以人类故事母题的题材串联人类共通性,用互文拼贴的符号嵌合接口消解文化障碍,以视觉影像为主要载体跨越文化鸿沟,并坚持以个人优先的个体叙事打破国际舆论壁垒。[34]从成果上看,当下大批传承中国古典文化、传播中华文明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传递中华民族精神内涵的优秀纪录片引发世界关注;[35]文博业国际传播叙事体系通过整合传播要素、进行语境化传播、有机地传播生态、创新传播内涵与方式,提升传播效能和精准度;[36]电视行业打造的一系列舞台节目无论是细节呈现还是整体设计,都彰显着对中华文明的深入挖掘和对传统文化元素的巧思妙用。[37]未来,增强中华文明的传播力、影响力需要不断丰富世界对中华文明的立体化、多层次想象,具体而言包括以下四点:一是与传统对话,坚定中华民族的历史自信;二是与全球共在,拓展中华文明的场景想象;三是与世界共情,丰富“他者”的中华情感;四是与人民共享,激发多元主体的全球传播实践。[38]主流媒体应坚持守正创新,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红色文化,展示中国式现代化文明成果;坚持实践导向,牢牢抓住文化发展的关键问题和主要矛盾,更好地推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增进文明认同,深化文明交流互鉴;坚持系统观念,在拓展题材、内容、形式、方法上下功夫,推动观念和手段相结合、内容与形式相结合,让文化作品更加精彩纷呈、引人入胜。而学界也应当将传与道相结合,在充分学习、理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意涵的基础上发展基于中国本土文化的自主知识体系,这也是弘扬中华文化、树立文化自信的必经之路。

七、数字、平台与主流: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的学术先导

“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塑造主流舆论新格局”是党的二十大深刻把握信息时代发展大势,对纵深推进媒体融合发展提出的新要求,也是党中央立足当下技术变革浪潮和媒体实践提出的重要战略目标。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围绕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发表一系列重要讲话,作出一系列重大部署,先后提出构建全媒体传播格局、形成全媒体传播体系的明确要求,这也是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全党办报”宣传理念的继承与创新,是马克思主义宣传思想理论在网络时代的又一次时代创新成果。[39]学界积极响应这一号召,围绕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展开了贴近实际且兼具理论深度的论述。

全媒体传播体系的提出是对媒体融合战略定位的进一步确认与强调,其具有主体多元化、平台媒介化、内容一体化三大特点,以及全程、全息、全员、全效四大核心要素,具有解决社会矛盾和冲突的调适器、成为社会整合和个体凝聚的连接器的社会功能,[40]最终指向当代人的精神交往。全媒体传播体系导向是团结大多数人形成社会共同体的价值规则,因为全媒体传播体系为双向度的、可协商式的媒体治理制度设计提供了逻辑支撑,是传播渠道混融环境下彰显高质量新闻和公共信息价值的必由之路,是实现公共利益的最大化与社会秩序稳定的现实要求。

结合数字时代新闻舆论工作格局的发展现状,有学者主张应从群体区隔、话语区隔、舆论区隔三个维度来把握全媒体建设问题,通过完善全媒体传播体系的社会整合能力,从传播主体、传播渠道和传播内容三个环节强化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传播的全过程。[41]在媒体融合取得一定成果的当下,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也将沿着内容、技术、机制的主线深入发展,持续发挥媒体的链接属性,以权威性与公信力传递主流价值与优质内容,以先进技术与前沿理念提升媒体的服务功能与治理效能,进而实现媒体深度融合发展。[42]同时,针对具体的媒体实践,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也提出了新的时代要求,媒体转型应具备强烈的问题意识,审慎处理好变量、存量与增量的关系,用系统思维把握三大转型创新,贯彻历史、现实、人民三重逻辑,在错综复杂的舆论场中找到不同群体间的协同合力,凝聚共识,巩固壮大主流舆论。整体来看,学界在对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的过程中,坚定秉持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基本要义,充分吸纳了数字新闻学的知识创新,以平台媒体建设为抓手,导向主流舆论场域的澄清與引导,在这种具有行政主义色彩的学术研究基础之上,未来更应指向新时代新闻业界在社会发展中的元问题,更新新闻理论相关体系,建设符合新时代特质的新闻学体系,达成对新闻界改革突破的学术先导。

八、法治、生态与公众:推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的健全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加强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建设作出重要论述、提出明确要求,深刻阐释了为什么要建设网络综合治理体系、怎样建设网络综合治理体系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成为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网络强国的重要思想的主要内容。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推动形成良好网络生态”是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重要方式和关键手段,成为我国当前互联网立法围绕的关键问题,在互联网成为人民生活和社会生产重要媒介背景的当下,网络治理也相应得到了学界的持续关注。

党的二十大闭幕后,新闻传播学界就旗帜鲜明地提出主张,要以党的二十大精神为引领,加快建立网络综合治理体系,推进依法治网,加快建设良好网络生态,使网络空间真正成为亿万民众共同的精神家园。新媒体技术也由于其引发的社会结构、治理模式与群体心态的改变,为互联网治理带来了虚拟舆论主体、舆论操纵、价值观失衡、智能区隔等风险,当前互联网平台治理也呈现出原子化特征以及单向监管、各自为政、难以协同等问题,这要求将媒介化理论纳入风险治理视野,将媒介视为治理体系内的核心构成。在中国语境下,国家治理体系的完善要求媒体的多元参与,当前政治层面的“国家—社会”沟通、风险社会中重大突发事件的应对、城乡发展与基层治理都成为媒介化治理与中国社会现实相结合的应用场景。[43]

从主体来看,政府是互联网治理的核心主体,面对媒介技术的持续创新,政府治理的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探索“先发展,再治理”和“边发展,边管理”两种节奏的灵活组合,[44]在实施路径上构建系统化体系、创新群众路线、协同多元主体、聚焦均衡服务等。同时,平台在网络空间治理中的重要角色愈加凸显,应当推进网络信息内容的多元主体协同治理,实现中国特色网络治理模式下的“个人—平台—政府”三元规制结构的均衡协调。[45]另外,算法也构成了网络治理的重要变量,是AI拟合人类思想与行为必不可少的中介。只有为赋权公众而塑造算法认知框架,提升集约化、信息化、人性化、多元化服务水平,尊重用户的本真需求而不是资本的短期利益,达成治理者—公众—媒体间的平衡关系,才能形成目标明确、渠道多样、焦点分散化的多元算法治理格局。[46]在治理理念上,需从运动型治理转为生态型治理;在治理范畴上,需统筹传统政策及媒体规制与算法生态治理间的衔接融通;在治理条件上,对于算法知识产权和平台公司的商业利益等问题,需建立从企业创新到社会创新的评估标准。[47]简言之,学界当下的主张可以概括为,提升政府治理能力,明确算法行为的责任主体,提升公众媒介素养,构建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综合治理体系,相应的,相关研究也提供了中国网络社会的丰富叙事与学术架构,为理解网络社会提供了扎实的经验材料,从而指向了具有本土导向和现实取向的网络生态诠释,服务于国家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建设的大政方针。

九、党性与人民性及其实践:全过程人民民主与新闻传播事业

2021年7月1日,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全过程人民民主确定为中国式现代化本质要求的一项重要内容,并相应地作出全面部署,提出明确要求。

新闻传播学界有意识地将新闻传播学的知识体系同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结合起来。从媒介变迁的大环境看,媒体融合促进了信息传播内容、范围、速度、效率及途径的巨大变革。媒体融合以其全息视角、全程追踪、全效传播的优势,为推动全过程人民民主各环节有机衔接、提升国际话语权、增进民主认同提供了强大动力。此外,新闻业从业人员以其职业特征与社会责任也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以推动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建立一种良好政治生态的舆论环境和管理体制。在政治话语、媒介革新和从业人员的综合作用下,我国形成了媒介共享这样一种人民性实现的新形态,在媒体功能层面汇聚了人们日常所需的多种应用,使得人民群众参与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能力得到提升,体现出了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最管用的民主”的特征。[48]

全过程人民民主自身的传播历程也受到了学界的持续关注。在主流媒体的呈现中,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人民性、中国性和实践性得以突出,建构了实用主义者、全民参与者和文明交流者的形象,报道信息来源和话语来源广泛。[49]在自媒体传播中,全过程人民民主也起到了培养公众政治心理、形塑价值秩序、协调平衡秩序的话语功能。[50]但在网络传播过程中,这一范畴也面临扭曲变形的风险,具体表现为西方话语的借位传播、网络技术干扰等带来的传播风险,有待学界和业界在学术和实践中持续进行意识形态澄清。未来,新闻传播学应进一步围绕党性与人民性在新闻传播事业中得以实现的具体场景、路径和规范进行讨论,将学术概念扎根、落实,使得理论与实践产生有机关联。

十、说服、科普与场域:健康中国建设与中国健康传播研究

健康中国是2017年10月18日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发展战略,这一战略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被再次强调。新闻传播学界近年来方兴未艾的健康传播研究切中了保障人民健康这一优先发展的战略诉求,近年来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

建设健康中国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实施健康中国战略,要求将健康理念融入新闻舆论工作的方方面面,为新闻传播学的介入提供了抓手。相关研究以实证研究为主,有学者通过对权威数据库收录的相关文献进行梳理与分析,阐明了健康叙事对受众产生说服效果的主要作用机制、影响说服效果的调节因素、构成说服效果的结果,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叙事说服效果的影响机制模型。[51]还有学者集中于传染病的相关讨论,或揭示社區老龄人口疫苗接种的动因、障碍,以及社区传播扮演的角色,[52]或分析组织传播、人际传播、大众传播和网络传播渠道接触对公众传染病防护行为的作用机制。[53]在社交媒体上,热度较高的叙事议题以养生、运动、美容等生活健康为主,主流媒体联合权威医疗专家的叙事主体具有较强的议程设置能力,[54]而在政务微博上,单一建设性沟通方式和健康决策环境因素,均无法独立作为高水平政务健康信息采纳结果的必要条件,这就要求建设性沟通要素以组合形式发挥出较普适、关键的促进作用,有助于地方政务新媒体在客观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由内而外提升健康沟通能力,缩小区域间民众健康认知发展差距。[55]整体而言,当下健康传播研究虽然具有较为明确的中国问题意识和中国数据意识,但中国理论意识薄弱,西方理论模型仍占绝对的主导地位,[56]整个研究体系正在经历从整体健康观到生成健康观的概念转向、从信息传递到关系建构的范式转向、从物理社区到数字社群的场域转向。当下中国的健康传播学者需关注更多类似此研究中的中国现实场域并对其进行深描,从而推动本土健康传播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服务健康中国战略的扎实推进。

结语

党的二十大科学谋划了今后五年乃至更长一段时期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目标任务和大政方针,并对实现目标任务作出了战略部署。对新闻传播学界而言,这些任务、方针、部署形成了指导具体研究的政策导向,这些导向事关国家发展和人民幸福,要求学界回答好新闻传播实践中生发出来的中国之问、时代之问、人民之问,并服务于新闻传播学自主知识体系建设和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大局。过去新闻传播学界较好地履行了这一职责,未来,学界应以元问题为抓手,明确知识创新的基本面向和焦点领域,主动承担对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责任,有效服务社会治理的基本方针,将视野扎向中国式现代化的广阔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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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tegic Orientation and National Governance: 10 Key Points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Research Following the Guidelines of the 20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WANG Run-ze1, WANG Han-wei2(1.Journalism and Social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2.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focuses on 10 important policy-oriented topics, concerning the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academia, put forward in the report to the 20th CPC National Congress and sorts out the mainstream, bright and profound academic views among them. The 10 key points include an overall promoting of the rejuvenation of China by taking the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quicken the steps to implement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strategy; advanc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the national security system and capacity; building the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promot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from all respects; enhancing of communication power and influence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strengthen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ll-media communication system; perfecting comprehensive network governance system; developing  the whole process democracy; and pushing ahead with the construction healthy China. Based on above, this article finds that the academic community will be committed to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independent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knowledge system and the overall development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It is also expected that the academic community in the future will take the meta-problem as the starting point, further clarify the basic orientation, focus on knowledge innovation and the actual practic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so as to take the initiative to assume important responsibilities for nat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y.

Key words: 20th CPC National Congress;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social govern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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