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分析及启示

□ 中国民航工程咨询有限公司 郑文娟 杜佳杰 杨 晶/文

万事万物发展均有规律，机场作为一个发展个体，在地方经济发展、旅游市场发展等内外部因素共同驱动下，各机场旅客吞吐量基本都在以一定的速度实现正向增长且表现出一定增长规律，因此可以基于我国各机场发展情况识别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一般规律。然而，由于大量样本历史数据较难获取，当前我国机场行业尚缺乏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的系列研究。本文主要基于历史数据，采用统计分析法对我国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一般规律进行研究，进而提出机场建设发展的相关建议。

分析思路

机场旅客吞吐量是机场发展水平的重要标签，旅客吞吐量突破一定量级对机场来说意义重大。因此，本文将旅客吞吐量划分为若干阶段，通过判断每个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至下一个阶段的时间来分析我国机场发展规律。

根据中国民用航空局每年公布的民航机场生产统计公报，机场旅客吞吐量通常以200 万人次和1000 万人次作为机场发展的分界线，但实际上，各个机场旅客吞吐量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单纯以200 万人次、1000 万人次作为发展规律研究的分界线可能造成结果偏差，因此，本文划分100 万人次、200 万人次、500 万人次、1000 万人次、2000 万人次、3000 万人次、4000 万人次、5000 万人次、6000 万人次、7000 万人次、8000 万人次、9000 万人次、1亿人次13 个节点（见图1），并基于1958 年以来我国各机场旅客吞吐量数据，通过统计两个相邻节点之间的时间来研究机场旅客吞吐量成长规律。

分析结果

本文基于我国已经建成通航的254 个（数据截至2022 年底）运输机场旅客吞吐量历史数据，对我国机场客运发展的普遍规律进行分析，得出我国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呈现出明显的四阶段特征，且100 万人次、2000 万人次是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重要转折点。

（一）市场培育阶段

机场建设发展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在机场通航培育期内，由于航线需求较少，航线运营基本处于亏损状态，地方政府只有通过提供航线补贴才能保证航线的持续运营，这一阶段由于机场旅客吞吐量量级较小，只要稍微加大航线开发和市场营销力度，就会引起机场旅客吞吐量的明显变化，但如果航线补贴收缩，航线开通和运营就会受阻，机场旅客吞吐量又会回落。因此，机场旅客吞吐量需要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突破100 万人次，同时，由于地方政府支持机场发展的力度不同，各地经济发展水平差异，从而导致各机场发展水平参差不齐。据统计，截至2022 年底，我国254 个运输机场中仅有108 个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其余机场仍处于通航后的培育期。从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时发展用时来看，各机场用时参差不齐，1 ～45 年之间均有分布，以5 年为一个统计区间来看，各时段机场数量大体相当。

经济发展水平不仅是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关键支撑，也是机场通航初期旅客吞吐量大小的重要支撑。以10 万人次为界限分析，通航初期大于10 万人次时突破100 万人次用时多在15年以下，小于10 万人次时突破100 万人次用时多在15 年以上。同时，突破100 万人次用时少于10 年的支线机场，主要是那些经济或旅游基础好的地区，自身潜在航空需求较大，通航后旅客吞吐量迅速增加。

（二）快速发展阶段

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后，机场基本上已经渡过了艰难的市场培育期，大部分航线运营稳定，部分热门航线已进入盈利阶段，在不发生较大特殊事件或者外力干扰情况下，各机场发展路径基本一致。从现有机场发展实际来看，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以后将迎来一段稳定的高速发展期，从100 万人次增长至200 万人次、200 万人次增长至500 万人次、500 万人次增长至1000 万人次、1000 万人次增长至2000 万人次的发展用时基本都在10 年以内，且用时1 ～5 年和6 ～10 年的机场数量近似各占一半。

（三）枢纽建设阶段

随着机场旅客吞吐量的不断增长，当旅客吞吐量突破2000 万人次后，机场建设已进入枢纽建设阶段，中转旅客、国际旅客占比不断提升，“枢纽势能”逐步累积带动机场客运快速上量，因基数较大，旅客吞吐量增速有所下滑，但每增加1000 万人次的发展用时却显著缩短至5 年以内，且各机场发展规律基本相似。

旅客吞吐量越大，机场吞吐量增长规律越明显。这一规律从部分省市和机场群的角度得到印证。以部分省市航空客运发展规律来看，对2019 年民航旅客吞吐量突破6000 万人次的5个省市（北京、上海、浙江、广东、云南）进行分析发现，各省民航发展表现出明显的规律性。从4000 万人次增长至6000 万人次用时在3 ～5年，从6000 万人次增长至8000 万人次用时2 ～3 年，从8000 万人次增长至1 亿人次用时3 ～5 年，突破1 亿人次之后，各省的航空货运需求快速增长，每增加2000 万人次用时缩短至1 ～2 年。以四大机场群航空客运发展来看，机场群的航空客运发展更具规律性。以航空旅客吞吐量1 亿人次为准，机场群旅客吞吐量每增加2000 万人次仅需1 ～2 年时间。这一结论再次证明，机场旅客吞吐量量级越大，其发展的规律性更强。

机场突破不同量级所需时间及对应机场数量分布 （单位：个）

（四）效率和品质提升阶段

机场保障能力是制约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关键因素。基于规模经济理论，当基础设施规模扩大时，会逐步进入规模经济阶段，继而为规模经济不变阶段，如继续扩大设施规模必然导致机场只能采取多跑道、多航站区运行模式，在超过一定限度之后，机场旅客航站楼步行距离、航空器地面滑行时间等显著加长，机场运行效率便会大打折扣，从而导致规模不经济。根据运行经验数据，中央航站区机场客运保障能力在8000 万人次时机场综合运行效益最高。当机场旅客吞吐量超过8000 万人次，甚至1 亿人次后，单一超大型机场运行效率瓶颈就会逐步凸显。为了找到最佳平衡点，未来大型机场的终端规模综合考虑建设条件和运行经济性后，需求旺盛的大型机场规划终端容量均控制在1 亿人次左右，当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时可考虑建设第二机场进行缓解。因此，在保障能力限制下，当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至一定阶段后，其发展最终将会趋于平缓。

根据上述的机场四阶段发展规律，按照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关键节点所需时间绘制得到如图2 所示的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曲线，大部分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曲线呈现S 型，但因个体差别，各机场在S 型曲线各个阶段停留的时间可能有所不同。

我国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曲线（一般规律）

总结及建议

（一）本文总结

本文重点对我国现有机场的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进行研究，通过数据统计分析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1.一般而言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呈现四阶段特征，且100 万人次、2000 万人次是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关键节点，按照一般发展规律描绘的旅客吞吐量增长曲线为S 型曲线。

2.机场旅客突破100 万人次以前的机场培育期各机场发展差异较大。从宏观层面来看，经济和旅游发展水平是决定机场发展快慢的关键指标，经济、旅游发展较好的地区，无论是省会机场还是支线机场其旅客吞吐量突破100万人次用时显著较短；从区域发展来看，华东、中南、西南地区机场发展速度普遍快于华北、西北、新疆、东北等地区。

3. 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后，机场发展逐渐步入正轨。然而，受人口规模、运行效率、建设条件等因素限制，机场旅客吞吐量不可能无限制增长，每个机场都存在着最大或最佳旅客吞吐量，机场最终的发展应该逐步趋于平缓。

（二）机场建设发展建议

基于前述大量样本分析，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存在一定规律，那么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可用于指导机场旅客吞吐量预测及建设规模需求分析。此外，由于个体发展的差异和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的阶段性，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在不同类型机场预测中的应用情况应该有所区别。

旅客吞吐量千万级机场通航时间与突破100 万人次用时关系图

对于新建支线机场，通航初期机场旅客吞吐量一般较小，机场通航后较长一段时间都会处于旅客吞吐量增长的第一阶段，需要经过较长一段时间的培育才能突破百万量级，此外，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的发展用时与机场通航初期旅客吞吐量息息相关。因此，在新建机场旅客吞吐量预测时，应深入分析机场所在城市支柱产业情况、地面交通情况、旅游发展水平、本地人口流动性、枢纽机场虹吸、地方政府支持程度等因素，通过深入分析准确预测机场通航初期旅客吞吐量，然后根据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大致预测机场旅客吞吐量突破100 万人次的发展用时，进而辅助判断机场近期和远期旅客吞吐量及对应建设规模。

对于改扩建支线机场，由于机场个体发展差异，当机场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营后，机场可能仍处在第一阶段或者刚步入第二阶段。但是，通过运营机场积攒了一定的旅客吞吐量历史数据，且数据背后的增长因素较为明朗，这个时期更应该充分应用机场发展规律，谨慎判断机场未来面临的枢纽机场虹吸、本地人口流动性、城市上市公司数量及市值等外部环境，合理判断机场突破下一个量级的发展用时，进而进行建设规模的预测。

对于大型新建（含迁建）及改扩建机场，当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多是已进入第三个阶段时，机场基本上保持了与经济的同频共振，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非常明显，除非发生世纪疫情这类黑天鹅事件，其他高铁、区域竞争等因素不会对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产生深远影响。因此，这个时候的机场建设规模更应该充分结合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规律进行预测，进而根据供需关系决策机场建设规模。当旅客吞吐量预测结果超过机场终端容量时，应提取谋划建设第二机场，避免错过最佳时机导致出现航空运输市场出现供需不平衡的现象。当机场旅客吞吐量增长已经进入第四阶段时，由于机场航站楼的功能划分更多是按照联盟进行划分，因此机场保障能力提升势必会增加飞机地面滑行时间，旅客在机场时间显著增加，旅客体验感较差，因此在这一阶段的机场改扩建项目应该更加慎重，不要盲目扩大机场建设规模，而是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提升机场软实力建设、提升服务水平和运行效率等方面，吸引旅客中转，打造中转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