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系逻辑及其跨越时空的喻示
2024-01-31黎学军
黎学军
摘要: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恩格斯共同体思想在新时代的理论与实践呈现。恩格斯在1875年给倍倍尔的信中提及的共同体(Gemeinwesen)的中文对译词“公社”抑或英文对译词的“团体”(Community)之主要义项均可解读为有自身时空维度的、有某种关系连接的且能喻示未来的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基于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正确理解并结合时代精神推导出来的概念,贯穿其全部理论与实践的逻辑就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关系。时空维度的表征就是关系时时处处都在场,即在纵向维度的时间连续性上,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关系有阶级关系、发展(人民解放)关系两个阶段,分别对应着阶级对立社会、无阶级对立社会;在空间的地理位置上其体现为存在于人类社会各阶段、各子空间。由时空坐标出发,人类命运共同体连通着人类历史与未来,勾勒了各国普遍交往的全球化图景。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关系逻辑;生产关系
中图分类号:D9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1494(2023)05-0025-0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人工智能的认识论制约问题研究”(23BZX125)。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正在孕育成长,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全球命运与共、休戚相关。”[1]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与恩格斯在1875年写给倍倍尔的信中提及的“Gemeinwesen”[2]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新提法,习近平总书记上述重要论断揭示了贯穿人类命运共同体全时空的关系逻辑:各个国家、各个地区之间时刻处在经济、政治、生态等纷繁复杂的关系之中,其中最重要的一种关系就是生产关系。
生产关系作为人们在生产过程中的相互关系与相互联系,体现着人们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经济利益。这是一个人们身处其中而不自知的关系网络,每个人都是这个关系网络中的一个点。从动态过程来说,生产关系由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等环节的各种关系构成,人们在工作和生活中与他人和社会发生着各种各样的联系。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内部是如此,全世界范围内也同样是如此。全部生产关系的总和就构成了社会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工业革命开启了全球经济互通互联的时代,生产力的飞跃发展使得国与国之间的经济联系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企业的生产不再只着眼于本地区的消费市场而是放眼世界范围内的消费市场。这一历史浪潮或快或慢地改变着世界的整体面貌,这样的改变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笔下早已被清晰地描绘出来。从生产关系入手并通过对其的分析,有助于寻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系逻辑并从中得出跨越时空的谕示。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关系”
所有类型的共同体归根结底都是关系共同体。因为人是由自身与肉体以及更广泛的自然界、特别是和他人的内在关系构成的[3]。从马克思主义理论视角来看,无论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形成的差序格局抑或以家国情怀为纽带形成的民族共同体,归根结底都是以生产关系为纽带形成的关系共同体。
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关系归根结底就是一种生产关系,阶级关系由其而起,生产力发展也得益于与其相得益彰的互动。较早提出共同体概念的斐迪南·滕尼斯认为,共同体是一种基于亲属关系和邻里关系分享民俗与文化的一群自然人,就像是村落和村庄农民,是更加紧密、更加具有凝聚力的社会实体[4]。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斐迪南·滕尼斯的说法与《哥达纲领批判》中提及的“劳动创造财富”等试图掩盖阶级对立的语句描述性质是一样的,因为其既不反映生产关系也不反映阶级关系。马克思指出,劳动只是一种劳动力的表现,“只有一个人一开始就以所有者的身份来对待自然界这个一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第一源泉”[5]的时候,他的劳动才是财富的源泉。这里就涉及人与物质资料的关系,在阶级对立环境下其可转为人与人的阶级关系。在阶级对立初期、无阶级对立时期,生产力与生产关系适配的关系推动着生产力的发展。
生产关系是人与人最基本的关系,共同体整个内部结构也取决于“自己内部和外部的交往的发展程度”[6]68。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引入了生产关系概念并将其作为全部社会关系的基石,他指出:“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6]142
列宁认为:“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大的集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一定的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同生产资料的关系(这种关系大部分是在法律上明文规定了的)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取得归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其中一個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7]这个定义明确了人群划分的主要标准是人与物的关系,正是由于人与物的不同权属,人们才得以将人群区分为两大共同体。阶级首先是一个实体,如果从另一个视角看,它又是依据某种相同的关系集结而成。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阶级的内涵也会有所不同。从关系角度来看,形成阶级的关系牵涉非常广泛,其超越了直接生产过程并时时处处弥漫在“各个特殊的生产、占有单位”[8]。汤普森高度重视关系定义阶级的重要性,认为阶级是一种因人与人相互关系而发生的一种实体[9]。
生产力发展是一种关系的转换,这里表示的是其与生产关系适配度的调整。就其社会主义地理空间意义上说,它代表着人民解放,而人民解放就是指一种从人被物规定的种种束缚关系中释放从而获得自由的意思。在德语文本里,Befreien是一个多义项词,陈望道引用了其中“释放”的义项并用古已有之的中文词“解放”对译之,这也是受到了李大钊文稿影响的缘故。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谈及“解放”时主要的义项是“无产阶级解放”或“人类解放”,这也是我国长期使用“解放”这个词的基本义项。就资本主义地理空间意义上说,生产力发展也意味着生产力摆脱已不适配的生产关系从而获得进展的一种关系。
总之,生产关系围绕着生产力发展来建构自身形态,并通过全时空途径渗透到人类社会的所有方面、层面、阶段,进而或快或慢地引起了一切社会关系的变更。在此意义上,生产关系是诸多社会关系中最根本的一个关系,因此,它也成为了贯穿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显性逻辑。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间维度
“跨越时空”指的是某种观点或学说基于自身的理论特性进而被后人从各种维度上进行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跨越时空的喻示要基于自身的时空维度,从时间纵轴看是从阶级对立社会到无阶级对立社会的历程,这是一条无断点的直线。
近年来,西方新马克思主义诸流派聚焦马克思主义概念的形式研究,“共产主义”“人”“历史”“解放”等二元对立(Dualismus)问题成为理论聚焦点。质疑者如保罗·麦克劳克林、安德热·斯托因斯基、阿兰·巴迪欧等,在他们眼里,马克思主义概念都有自身的时间与空间限制,或者只适用于当下,或者只具有信仰的属性。
马克思主义概念并非中间有断点(Breakpoint)的逻辑结构。生发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成长于社会主义发展中的马克思主义概念具有的现实性,意味着它内蕴着历史与未来。在时间坐标轴内,其是一条介于时间与永恒之间的连续直线。其形其神如同黑格尔辩证法所展示的情况一样:每个当前之中,都有永恒在场[10]。
就人类实践的视角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也是一个连续的运动。在此意义上,人们不能将共产主义视为一种只有未来才有的东西,正如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11]又如《共产党宣言》指出:“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6]306就其概念结构而言,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整体,我们也仅仅是因为逻辑分析才区分为“阶级对立”“无阶级对立”两个片段。
社会上任何一个领域都存在着人以群分的现象且产生了一些论述。《荷马史诗》中有将人群归类的描述,比如先知、医者、木匠、诗人归属于“工作者”一类[12],塔西佗《编年史》中也有类似记载[13]。自古希腊的瑟秀斯以财产关系将人群分为三个共同体开始,努玛、李启纽斯、梭伦、塞尔维乌斯、吉丁斯、勒蓬等人都尝试过以财产、技术、职业、类群意识、群体精神[14]等关系来将社会人群划分为不同的共同体[15]。可以看到,上述学者认为,社会可分为不同的共同体,划分的依据主要是人与人之间达成的共识关系。阶级意识的产生同样源于关系,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图景里,人类社会伴随着分工的日益精细而产生了私人与社会共同利益的矛盾,而这种矛盾普遍表现为公私利益之间的冲突与碰撞,且其首先是作为“彼此有了分工的个人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存在于现实之中”[6]84。正是因为分工的发展,部落之间、部落内部为保护属于公共利益的剩余产品而产生了不同共同体之间的争端,这就是以人与物之关系即阶级关系为纽带形成的共同体的发端。随后,伴随着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整个人类社会范围内阶级关系共同体的分化组合也随之变化。第一次社会大分工催生了第一次社会大分裂,产生了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两个共同体;第二次大分工以手工业和农业的分离,导致以职业关系为纽带的新类型共同体的产生;第三次大分工创造了“一个不再从事生产而只从事产品交换的阶级——商人”[16]166。
当人类历史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阶段之后,人类社会阶级发展的最精彩部分出现了: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对抗。当资本家和雇佣工人在货币资本与劳动力中互相对立时,双方的对抗就已经存在了。“资本作为自行增殖的价值,不仅包含着阶级关系,包含着建立在劳动作为雇佣劳动而存在的基础上的一定的社会性质”[17]。正是从事生产劳动的工人建构了庞大的对象世界,并在这个建构过程中,他们认识了对象世界和自身的阶级意识日益集聚,尔后其必然走向社会变革的道路。人群为经济利益而斗争,斗争形成阶级意识,阶级意识引导社会革命的发生。由此可见,阶级是解开自由何以实现之谜的钥匙。
恩格斯指出:“社会革命才是真正的革命。”[6]17在政治斗争、阶级斗争、经济解放的链条中,经济解放是归根结底的,人民解放是为了生活资料的生产及其分配方式。在完成社会主义革命和推进社会主义建设阶段,人民解放进入了以经济解放为主要内容的阶段,这也是迄今为止我们对人民解放的主流或主要方面的理解。
进入到这个阶段之后,生产关系也仍然是联结人与人、人与社会的最重要的关系纽带,以我国经济建设为例简要说明之。随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18]的发表,改革开放这一新的时代精神自上而下迅速传遍了中国大地。邓小平同志为此曾指出:“只有解放思想,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才能顺利进行,我们党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理论也才能顺利发展。”[19]发展一词恰如其分地表达了邓小平同志对我国社会生活、对理论研究的期许。解放和人民解放也由此獲得了新的内涵,经济建设成为人民解放的时代内涵,提升社会生产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之间的适配度是人民解放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进入新时代之后,人民解放有了新的含义:经济高质量发展及其成果更均衡分配给人民。习近平总书记在2012年就明确指出:“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努力解决群众的生产生活困难,坚定不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20]新的生产力建构了为自身服务的生产关系,新生产关系又使得共同体呈现出新的气象。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空间维度
从空间横轴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生产力发展处处皆是的样态。人类社会像一幅纷繁复杂的图画,但贯穿其中的必然是种种人与人的关系。马克思曾指出,人类大分工引起了城乡分离、第一产业与其他产业日益分离,同时导致了具体工种的差异。血缘、地域、技能的高低等关系与不同系列的诸多生产关系又交织在一起,尤其是在“交往比较发达的条件下,同样的情况也会在各民族间的相互关系中出现”[6]68。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工人没有祖国。决不能剥夺他们所没有的东西。”[6]291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作用下形成的世界市场中,人们将逐渐分化为两大阶级,而且只有两种阶级: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这两个对立着的阶级在此消彼长的斗争之后,无产阶级因自身先进性而胜出,社会经济形态进入到共产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在此必然的历史进程中,人的一切社会属性均从属于阶级属性。
阶级是马克思世界主义理论①的根基,当马克思说到阶级的时候,他说的就是“世界主义”,二者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从思想发展史的角度解读世界主义者众多,我们这里是根据一种世界主义的得以成立的最核心的理论特质来研究,诸如宇宙、理性、人权、文化、语言、公平,等等,马克思世界主义的理论特质就是阶级。我们按照列宁的定义来理解阶级。民族是指一群住在一定领土范围内的,有着共同文化心理认同的人,民族主义则意味着对民族和民族国家的忠诚超越于其他任何对象[21]。在此限定范围内,我们将马克思的这句话及其所代表的意思称之为阶级的世界主义——一种传承了欧洲历代世界主义传统,以反资本的逻辑展开的、以阶级斗争为内驱力的、认为世界终将因此而走向一体化的共产主义社会的理论。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所说:“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而各个人的世界历史性存在,也就是与世界历史直接相联系的各个人的存在。”[6]87
德国学者亚当·米勒认为,国家一词可作为“社会”“社会生活”“世俗生活”“世俗存在”等等的同义语使用[22]。在德国百科全书派学者谢德乐那里,民族(Nation)一词亦常以“人民”的意义出现。有时,民族一词也会用来指称社会中的某个“阶级”(estate, stand, ordo)或社会团体(Gesellschaft, societas)[23]。在此意义上,“工人没有祖国”在字面上可解释为“工人没有世俗存在”“工人没有领土”“工人没有政权”。归纳起来看,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这句话大约有以下三种意义。
其一,地域角度的理解。无产阶级无国籍,全世界只有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对立的环境,除此再无其他。至于为何要忘记国籍,因为资产阶级联盟同样是没有国籍。在《关于波兰的演说》中,马克思谈道:“一个国家里在资产阶级各个成员之间虽然存在着竞争和冲突,但资产阶级却总是联合起来并且建立兄弟联盟以反对本国的无产者;同样,各国的资产者虽然在世界市场上互相冲突和竞争,但总是联合起来并且建立兄弟联盟以反对各国的无产者。”[6]308又如,马克思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指出:“工人不是属于某一个资本家,而是属于整个资本家阶级。”[6]337既然资本家是一整块的,显然觉悟起来的工人阶级也应该是一整块的。工人阶级如何不分国籍地联合起来呢?显然并不需要孔多塞极力推荐的世界语言作为黏合剂[24],只需要具有共同的被压迫感即可。正如恩格斯在《关于共产主义者同盟的历史》中所指出:“单靠那种认识到阶级地位的共同性为基础的团结感,就足以使一切国家和操各种语言的工人建立同样的伟大无产阶级政党并使它保持团结。”[16]209
其二,属性角度的理解。无产阶级无民族、性别、宗教等一切属性,只有阶级的属性,民族性包含于阶级性之中。首先,因为大机器的使用,使得劳动的差别越来越小,从而使得“无产阶级内部的利益、生活状况也越来越趋于一致”[6]281。其次,资本的肆虐摧毁了某国无产阶级之所以是某国民族的那些原因。“现代的工业劳动,现代的资本压迫,无论在英国或法国,无论在美国或德国,都是一样的,都使无产者失去了任何民族性。”[6]283并且,“随着资产阶级的发展,随着贸易自由的实现和世界市场的建立,随着工业生产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生活条件的趋于一致,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分隔和对立日益消失。无产阶级的统治将使它们更快地消失。联合的行动,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行动,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人对人的剥削一消灭,民族对民族的剥削就会随之消灭。民族内部的阶级对立一消失,民族之间的敌对关系就会随之消失。”[6]291马克思认为,民族的狭隘性与生产资料私有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各个被压迫的成员意识到自己是被压迫者之后,他们就不会再坚持自身的民族性了。再次,有阶级压迫,连性别在社会意义上的差异都消失了:“现代工业越发达,男工也就越受到女工和童工的排挤。对工人阶级来说,性别和年龄的差别再没有什么社会意义了。他们都只是劳动工具,不过因为年龄和性别的不同而需要不同的费用罢了。”[6]279-280最后,连宗教性都一概没有,恩格斯在《论原始基督教的历史》中也曾说过:“既没有后世基督教的教义,也没有后世基督教的伦理,但是却有正在进行一场对全世界的斗争以及这一斗争必将胜利的感觉,有斗争的渴望和胜利的信心,这种渴望和信心在现代的基督徒身上已经完全丧失,在我们这个时代里,只存在于社会的另一极——社会主义者方面。”[16]468-469
其三,执政权角度的理解。按照马克思和恩格斯观点,“工人没有祖国”是指工人应该把资产阶级的民族国家看作是压迫他们的机器[24]。无产阶级首先必须取得政治统治,上升为民族的阶级。不取得执政权,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国家。而“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6]86。所以,“每一个单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6]89。全世界工人阶级应该联合起来反对共同的敌人,数国同时发起无产阶级革命并夺取资产阶级的政权,然后再将几国联合为一个整体[25]。
从以上的文本分析出发,马克思阶级世界主义的特点可简略归纳如下:首先,阶级性。日益增长的世界市场将会事实上逐渐消除民族之间的差异,即使有差异也是转瞬即逝。一方面,在资本主义发展的进程中,许多民族将会完全消失,被融入较大的民族;另一方面,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是一种分散工人注意力的工具,只有當其有助于社会主义转变时,民族主义才能得到支持。其次,普适性。从城邦世界主义,到各种有理论内核的世界主义,包括马克思的阶级世界主义,虽然诸世界主义的内涵及其研究域变化很大,但将世界联结为一体的梦想始终未变。虽然阶级世界主义与别的世界主义迥然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坚持自己观点具有普适性。资本主义转变的总体进程将会产生一个单一的、同质的世界,产生某种所有国家都不得不遵循的统一性。整个人类正走向某种单一的世界文化,最终目标是某种同质同构的人类共同体。
四、结语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科学的概念且其对人类社会有着长久的喻示。《共产党宣言》最后一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6]307的呐喊为建立最高级的共同体(Gemeinwesen)指明了方向,也为当下各类型共同体的交流铺垫了理论的依据。
以生产关系为基本关系的共同体形式时时处处普遍存在着。马克思更强调的是人的社会本质,即只要人类社会还必须依靠生产来维持自身的生存,生产关系将一直存在,从而以生产关系为基本关系的共同体形式将一直存在且一定是某种人群共同体的最基础关系。
我们也必须按照唯物辩证法去分析和理解已存在的不同国家、民族、关系的共同体之间的交融。人类命运共同体之关系就是“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26],也即生产力的发展可以成为全世界各国联结在一起并形成一个共同体的纽带,不同的关系共同体之间存在着求同存异的可能性和现实需要。
注释:
①“世界主义”(cosmospolis)与“普世主义”(universalism)总是“纠缠不清”的,“世界主义”尊重多元文化,强调各民族国家可以跨越狭隘的民族主义,加强团结,与“民族主义”相对;“普世主义”相信万物背后有普遍的本体或不变的原则,与“多元文化”相对。二者的共同点是,都强调“一”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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