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蔚县文蔚书院

○ 河北大学教育学院 吴洪成 张蒙蒙

蔚县，古称蔚州，为北朝“燕云十六州”之一。清初属山西省大同府。清康熙三十二年，改蔚州卫置蔚县，隶属直隶省宣化府，今隶属于河北省张家口市。被史家誉为“京西第一书院”的文蔚书院就诞生于此。

一、文蔚书院的创设

清代书院与科举联系加强，又深受行政管理控制的牵引，已逐渐转变为官学占主导性地位。文蔚书院正是在民办性质的蔚萝书院的基础上建立的官办书院。

清顺治三年，蔚县地方绅士与知名人士筹集资金，创办蔚萝书院。这是蔚县历史上第一所书院，主要职能是作为地方士人读书修业及考试的场所。但因清初统治者对书院采取抑制政策，明文规定“不许别创书院”，且地方州县学对之不断加以排挤，在这种困境之下，蔚萝书院不得不于乾隆四年由蔚县候补主事李舜臣改设东乡义学，后又经知县李际春重修。

乾隆三十九年，靳荣藩升任蔚州知州，认为蔚州地境偏僻、民风驳杂，应该大力发展教育，以儒学进行地方民俗伦理和社会道德风尚的教化。于是，他亲自号召，由官方拨款，组织人员置备工料，甚至捐献自己的廉俸，筹建文蔚书院。在政府投资基础上，又多方募筹资金，以实现兴学育才的宏愿。

乾隆四十年，靳荣藩在蔚州城东乡义学基础上修缮创建书院，并亲自为书院题名“文蔚”，广收诸生入院学习，一时间，蔚州读书科考蔚然成风。由于文蔚书院的创建者为靳荣藩，书院又名“荣藩书院”。

二、文蔚书院的管理

古代书院的管理受佛教禅林的影响，仿效寺院清规戒律，但注重其学术与教育的社会现实功能发挥。

文蔚书院入院生童年龄不限，但必须经过县、州两次考试通过，才有入学资格，即经县学测试而推荐至州。考试选拔的实施有利于奠定文蔚书院生源的质量基础，并实现办学质量的部分保障。

文蔚书院设山长1 名，靳荣藩、顾东岩、江振基、董友筠曾先后担任此职位。山长除主持院务外，一般还是最有名望的书院主讲者。文蔚书院还设教习数名，前后不等。教习的选拔根据科举出身的功名等次和社会舆论声望，通过举荐或必要考试方能聘任，并有任职要求及考核目标，经考评合格后聘用，以此保障了书院的水准。正在院内肄业的学子不能频繁外出，如有荒废学业的门管将禀告山长。

文蔚书院还设立学规，通过规章制度的具体规定，规范学生的道德修养、课程学习、活动要求以及行为习惯等诸多方面，从制度上保证书院的教育质量。在道德方面，书院首先要求学生敦品行：以孝悌、忠信、廉洁和礼让互相激励，继承并发扬先辈流传下来的高尚品格，做到无愧于家乡；平时的着装亦须与农商有所差别，提升自我修养境界，以免影响书院形象。文蔚书院非常注重学子的德行培养，体现了中国古代先贤崇德笃学的价值观。

在科举教育目标导向下，文蔚书院要求生童讲求八股时文、经史辞章、古学考据，但又不能一味记诵、仿效闱墨考卷答题样本。文蔚书院以膏火资金的获取作为杠杆机制，激励学生发奋竞业，乐此不疲。书院每月考核一次，名次在前20 名的学生，可以领取膏火经费。名次若在20 名以后，必须要等到下个月考核完后，再决定是否发给助学金。如果是院外诸生（旁听生、外课生），只在应考之日各给一日膏火费用。

为了保证日常教学秩序，文蔚书院设立告假簿，学生有要事回家，及事毕返院，各于簿内登明，以便稽核。可见，文蔚书院在对学子的培养上纪律严明，以规章条文实施严格管理，以求实现书院办学的质量目标。

三、文蔚书院的教学

文蔚书院的教学组织采用北宋教育家胡瑗所创造实施的“苏湖教学法”，并将主干课程分别融入不同的“斋”中，显示其通识教育下的分科差异性内容设计，以及人才规格的个性走向。

文蔚书院在组织“四书”、“五经”、八股制艺、文学诗赋、经史考订等通识内容基础上，各斋课程门类有所不同，但突出“四书”研读和义理学派思想，推及“五经”典籍，更能反映科举教育的目标导向。

尽管文蔚书院“六斋”所设置课程内容有所差异，但各斋在教学方法、作业、练习以及考试测评等方面大体一致。教学方法以学生自学为主，教师讲授为辅，注重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及道德行为习惯。作业多为识诵、抄读、释义、默写、问答以及制艺时文等方式。考试测评分“月考”“岁考”两类，分别为每月月考1 次、年终岁考1 次，由书院管理者和主讲者山长命题。

四、文蔚书院的经费

文蔚书院所需经费及山长、教习等之“脩金”，一部分由州（县）署按规定逐月拨给，其余则靠向外出租学田、馆舍等，收其息而补之，稳定的经济来源为书院的运行提供了保障。文蔚书院在兴盛期，有“地十六顷十五亩，岁入米谷等租七十五石；房二十一处，岁入房租钱三百千；续捐生息本钱九千七百千，岁入钱六百五十八千”。可见，其办学经费来源主要是院田和房租，相对来说较为充足。这一可靠稳定的经济来源为书院的运行提供了保障。

文蔚书院在经费管理上公开公正，账目清晰，并采用一年期满、交替轮管、两人监督管理的方式，保证了书院经费收支情况一目了然、有条不紊，为书院的长远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使文蔚书院延续至清末20 世纪初书院转型为止。

五、文蔚书院的近代改制

光绪二十八年，时任蔚县知县赵翰章受蔚县新派人士薛春舫以及开明士绅之请托，废科举，建新学，于是将文蔚书院改组为蔚州官立高等小学堂，这是蔚县第一所高等小学堂。赵翰章任职期间，为标新立异，将文蔚书院中的“六斋”改为智、仁、圣、义、忠、和，名为“六德院”，以此将品德情操教育融于日常生活之中，并邀聘名师杨渊懋等为教习传授“新学制”，即《奏定高等小学堂章程》规定的分科课程内容及教学要求。

抗战全面爆发后，书院旧地沦为日军驻地，后又惨遭拆毁，被付之一炬。2012年，张家口市蔚县人民政府重建蔚州文蔚书院博物馆，用沙盘的形式尽量还原文蔚书院的风貌，展示蔚县教育的发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