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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振兴规划建设“重塑”与“再生”研究

2024-01-25杨金虎

天津美术学院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乡村规划重塑建筑

杨金虎

自《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以来,到2022年,乡村振兴成效显著,制度框架和政策体系日趋完善。特别是浙江德清“三融合”发展模式、河北迁西“花乡果巷”田园综合体、湖南“浔龙河”城乡一体化生态模式、辽宁盘锦产业振兴“抱团发展”模式、四川崇州“天府粮仓”全产业链模式、贵州舍亨村旅游与农业融合“三变”模式、安徽岳西“党建+”特色模式、河南孟津“五位一体”模式,均把乡村振兴工作做得有条有理,构建了一幅幅美丽的乡村画卷。从上述地区的成功实践可以看出,区位优势、科学规划、资金投入、农民主体地位等是重要因素,因地制宜、融合发展是根本方法。

《现代地理学辞典》给“乡村”的定义是: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而产生的相对独立的具有特定经济、社会和自然景观的地域综合体。[1]“聚落”的定义是:人类为了生产和生活的需要以血缘与地缘相结合而集聚定居孕育的各种形式的居住场所,逐渐形成了千姿百态的传统村落和缤纷多彩的民族文化。聚落乡村是一个基本的社会单元、生活家园,是中华文明重要的文化宝藏、博物馆、活化石,是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真实载体,是一座“民族文化展览馆”。聚落乡村拥有天然的社区属性。部分聚落乡村占据好的区位,拥有不错的生态资源,其复合型原生系统却被外来力量不断改变。这样即使建设成为美丽乡村,若没有自身在地资源特色的依傍,最终也会被外部力量进行主体化的被动整合,从而呈现“单一性、城市化、千村一面”的格局。农业产业是乡村的核心资源。如今,不少乡村资源直接遭遇外来力量的切割、吞噬,人们通过杀鸡取卵的方式来获取短期利益。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当前的衰微,也揭示了在城镇化进程中,一些不当措施导致乡村空间结构衰败以及乡村传统生活消弭的真相。因此,在外来力量还没有主体性进入之前,应做好顶层规划设计,分类施策,既尽力而为又量力而行,久久为功,扎实推进。

聚落乡村规划中的“重塑”应是对在地资源的有效整合。同时还要清醒地认识到,资源整合不能创新过度。不要片面理解“重塑”,认为“重塑”就是绝对的重塑组合。这是个可怕的认知误区,容易使乡村规划成为非主流的小众项目,从而走进窄胡同、死胡同。同时,聚落乡村规划也不要过度超前,过于理想化,搞一刀切。聚落乡村规划中的“再生”应是回归到农村主体产业,以粮食安全和生态安全为前提,要“因时、因地、因人”聚人气、现活力。要因地制宜,考虑适地性、乡村性,紧密结合开发企业的发展阶段与综合实力,建设宜居宜业宜养的现代乡村,体现在地乡村特有的资源价值,展现山清水秀、天蓝地绿的自然肌理。

一、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振兴规划建设重塑路径

(一)聚落乡村生态敏感区全域空间一体化的“重塑”嵌入

聚落乡村规划要将全域自然生态空间与乡村人居体系融为一体,遵循国土空间布局一体化理念,实现高质量、均衡、可持续发展。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建设目前基本呈现规模化、园林化、城市化结构现象,最明显的表现是空间布局混乱、开发状态无序。乡村没有总规划,都是各自为战,自由而为,导致产业结构调整优化无法推进。特别是生态敏感区乡村“样板化”、建设主体“错位化”、发展取向“非农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大量土地被浪费,乡村被空废化,公共资源分配失衡。这种现象在敏感区内的坝区体现得尤为明显。在城镇资源空间的紧密渗透下,很多原生村庄风貌极度衰微甚至消失,敏感区内乡村要素发生分化、异化和重新组合后的功能复杂化,原有环境被改变,原有空间格局被破坏,形成了片状单元同质化现象。例如,丽江的三川坝区出现了清一色的欧式建筑,剑川坝区出现了清一色的汉式建筑。乡村衰落的内在逻辑不同,促进乡村规划建设的策略也必须相应调整。相关政府职能部门,尤其是地方规划部门应及时介入,引导生态、产业、人文社会、艺术方面的更多融入,安排设计师和规划团队留村,并充分发挥乡贤作用。进行资源分析,对环境生态保护措施、空间效益、自然结构、能源再生,以及农林牧副渔各行各业统筹兼顾,将本地区的美丽乡村建设纳入国土空间规划体系中,整合乡村空间布局,这样的乡村规划才具有全局性,才能实现长期效益与短期利益并存的可持续发展。乡村规划要确保符合乡村实际,经得起历史检验。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总体呈现山地多、耕地少,区位偏僻,人口数量少,经费不足,社会及公共基础设施落后,少数民族聚居,法治观念、管理观念滞后,河道沿线垃圾多,乡村道路等级低,缺乏公共绿地和公共活动空间,照明系统不完善,住房存量不减、增量上升,生活污水无处理,乱拉电线,缺乏线路规划的现状。

乡村规划中,“重塑”不能按照城市规划的思路去设计,不能消灭村庄的属性。城市经济发展催生了乡村劳动力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流动迁徙的现象。这种“迁徙现象”在我国具有普遍性。要准确判断乡村人口流动趋势,合理预测乡村人口规模,根据乡村空间发展规律做好乡村规划的空间布局。在传统城乡规划惯性下继续牺牲农村、农业、农民利益,是断了农民自由选择的退路,因而要把农民放在根本性位置、主体性位置,要多考虑农民的生产环境。乡村规划万万不能摒弃乡村的质朴与自然。笔者知悉大理漾濞某彝族公园的规划是由没有派驻规划师进行调研的北京某规划公司完成,全靠照片进行空中设计。这类规划很难考虑到地方因子、系统统筹,难以做到因地制宜。乡村规划的落脚点不是工程建设,也不是扶贫帮困,而是实行系统性的生态空间控制与全面生态自理。但规划下沉到农村实际的管理体系中,村委这一级已成为最薄弱的环节,因而要还权于村两委,让村干部拥有话语权,让他们反映村民的意愿。以人为本,以自然为本,还规划设计于村民,是乡村规划设计的责任。在农村规划建设方向上,必须确保“还政于村和还权于民”的根本宗旨不变。建设宜居宜业宜养和美乡村,农民才是主体,农民才是参与者、管理者、受益者。因此,要让农民积极主动地融入乡村振兴建设中。纵观很多乡村规划开发模式,“政府玩、农民看”是一种,“老板玩、农民看”是另一种,这二者很大可能都将功败垂成。只有“政府、企业、农民一起”,发展以自然村的肌理为主调的质朴乡村风格,营造聚落乡村往昔空间场景,重拾乡愁记忆,形成良性共生发展模式,才能实现农村的可持续发展和乡村振兴。

(二)田园康养与村域尺度微型地产的“重塑”融入

经过近十年的试错、淬炼和探索,中国田园康养与微型地产市场模式已愈发成熟,令“田园+养生+康养”模式产业发展势不可挡。该产业是把传统农业转向都市农业、旅游农业、休闲农业,以壮大集体经济为牵引,以实现共同富裕为追求,重点立足农业、依托农村、联动农户,深挖和利用好不同地区乡村的资源禀赋。[2]聚落乡村有着丰厚的资源优势,经过祖辈们长期营造而形成的民俗、节日、建筑、手工艺、动植物资源、环境等都是特有的乡村价值。要想方设法把在地资源特征价值分化、剥离出来,有效推进特有产业的活性培育,进而增强本土资源价值的地宜性和民众参与性。只有这样,在地资源才能被盘活,才能形成品质鲜明、具有竞争力的产业;只有这样,乡村经济的发展才有引领的方向,才能提升乡村产业的品牌效应。云南的高山花卉资源、森林资源、湿地资源、湖泊资源等符合康养指标。以乡村为载体,结合田园、村庄和自然三大板块即可整合资源,提升聚落乡村价值。如丽江白沙是拥有良好生态与资源环境的传统农业村。其规划以田园为主,以村庄为次,以自然为补充,因地制宜,将健康、养生、休闲、旅居、生态酒店、民宿、微型地产等多元化功能融为一体,使传统农业村蜕变成旅游农业村,催生了聚落乡村新产业、新业态。“重塑”可以寓景于园区、寓园区于村落之间,实现乡村资源美丽蜕变。云南欠发达聚落乡村中有很多是拥有先天的、不可再生资源的生态环境村落,通过园景与村景同步规划,可以把“自然盆景”村落变为“一线风景”区。念好“舌尖云南”康养大花园的“经”,规划建设充分依托和发挥聚落乡村的农业和康养优势,通过一系列基础设施和乡村产业项目的建设,实现以“田园康养+”为主体的多业态乡村产业融合发展,构建群体居住、养生、保健、旅游、休闲、文化、温泉、科普、摄影、商务等多样化业态,成为聚落乡村实现农业增效、农民增收、乡村增绿目标的重要环节。

由于田园康养地具有稀缺性,田园康养微型地产不同于城市地产,在地域上受到的限制比较大。其最大的卖点就是独特的环境优势和人文优势。丽江、大理、昆明、普洱、西双版纳等地很有环境优势,但部分聚落乡村生活空间的土地利用绩效较低,人口萎缩与用地闲置状况突出,可以充分发展乡村田园康养微型地产。塑造田园养生与微型地产的环境是聚落乡村规划中“重塑”的手段之一。一般依托项目所在地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和气候条件,需要设计多层面、多元化形态,构建健康养老、度假养生、生态体验等场域,发展温泉地产、森林地产、湖泊地产、田园地产等微型地产业态。规划一般会聚合医疗、康复、休闲、旅游、文化、体育等多种元素,融入田园康养微型地产中,发展宗教文化型、生态养生型、长寿文化型、医疗结合型、温泉养生型等田园康养微型地产业态,重点项目包括医疗产业(包括中医、西医、健康食品产业,如中药材基地、有机食品基地)、文化产业(深度挖掘项目所在地独有的宗教、民俗、历史文化、手工艺等加以开发)、体育运动产业(依托山地、水体等地形地貌发展户外体育运动、养生运动,如徒步旅行、骑马、划船等户外康体健身运动)。

田园养生与微型地产结合应该具备的空间特色:在建筑、户型、景观设计上,融入在地生态自然,营造人文氛围,彰显养生休闲价值,使人在其中生活可以自然舒展身心。空间特色应不仅体现在适应于休闲、康养、医疗类的功能建筑空间上,还要体现在高品质、生态化、田园风的环境空间吸引力上。欠发达聚落乡村规划中的核心是农业产业,因此不能本末倒置地大搞房地产,而只适合微型地产的介入,让闲置房屋、土地聚人气现活力,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在聚落乡村中打造集农业、研学、会议、餐饮、乡旅、康养于一体的乡村田园综合体,可以给村民带来广阔的视野和交流平台,引导村民回乡创业发展,稳定乡村人口,让乡村重现活力,重现乡土气。

(三)数字乡村建设的“重塑”引入

如今,数字建设有效服务乡村振兴的客观条件越来越成熟。乡村产业链全域数字化升级既是各地方政府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途径,也是乡村企业赢得未来竞争优势的必然选择。当地政府不仅要解决自身数字化转型问题,更要从战略层面考虑乡村全产业链数字生态建设,以“链头”身份带动乡村产业链数字转型。要健全农村地区数字金融技术设备、网络征信平台,完善农村地区“金融+生活”数字金融信息服务平台。[3]特别是对农民群体,要引导他们树立数字乡村建设的观念,改变他们获取信息的传统途径。数字乡村建设有助于乡村经济快速发展、增加农民收入,尤其是对传统农民生产生活的影响更加突出。在数字乡村产业体系建设中,可以遴选推广一批乡村旅游精品线路,激发乡村休闲消费潜力,发挥消费对乡村休闲经营主体的带动作用。当地政府和乡村企业应将乡村产业生态看作一个整体来进行业务架构、数据架构、应用架构、技术架构等的规划设计,充分发挥人工智能、区块链、物联网、5G、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在乡村产业“引资、引技、引智”中的作用。

乡村电商和物流是解决乡村产品流通问题的重要工具。电商巨头淘宝、京东、拼多多等纷纷下沉乡村,布局乡村产业链;抖音、头条、快手、B站等视频平台也对乡村产业进行流量扶持,农村直播电商风生水起;美团、饿了么等本地生活类平台则发挥各自优势资源助力生鲜农产品本地化流通;中粮我买网背靠大型国企中粮集团的农业全产业链,为国家级贫困县的农产品销售铺平了道路;盒马鲜生、永辉超级物种等新零售企业则发挥各自线下超市与线上流量优势,“线下体验、网上下单、云仓发货”,让更多村民得到了城市的相应配套,实现了村民生活智慧化。然而,仅仅依靠少量电商巨头的扶持显然不够,乡村数字建设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乡村数字建设关键还是要依托乡土文化资源,完善基础设施,让乡村产业数字转型升级和数字乡村建设工程落地,如建立历史文化名村、乡村数字文物资源库、数字博物馆等。这必将推动乡村产业升级和乡村治理体系优化,推动乡村走向现代化新阶段。在这一进程中,数字科技将发挥十分关键的作用。数字乡村建设生活化,还应把数字素养提升到战略高度,提高村民使用数字资源、数字工具的技能,进一步扩大数字生活领域。

(四)乡村博物馆的“重塑”并入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建立乡村博物馆成为新的选择。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重塑”规划要紧紧依靠具有传统文化特色的艺术村、民族村、手工艺村、文创村等。这类聚落乡村集中了大量凝聚民心、深化民族认同的遗产资源。乡村博物馆规划建设要植根于乡村地区,展示地区内容、农耕特色、文化底蕴,需做到有地方特色、有时代新意,使乡村博物馆成为“高品位”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要突出“一村一馆一品”的地方特色,加大对乡村历史文化的保护与宣传,贴合在地文化需求,呈现出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贴近民心的面貌。乡村博物馆是乡村振兴文化建设的关键变量。如丽江东巴文化博物馆、大理鹤庆新华村银器博物馆、普洱茶文化博物馆、大理周城扎染博物馆等都是当地乡村振兴的一项重要内容。乡村博物馆是乡村文化展示的窗口,是乡村资源价值的展现平台,是民族文化物态化的传承,是记住乡愁、承载记忆的重要载体,能够增强乡村内部凝聚力,营造文化认同,传承文脉,展现乡村社会价值。

乡村博物馆的规划要着眼于自然与艺术的融合,尽可能保持乡村建筑原貌,尽可能减少人为的改造,以体现乡村建筑的自然性。丽江泸沽湖的摩梭民俗博物馆在这方面就做得比较好。其在原有建筑空间的基础上进行粗略空间营造:一方面保持了建筑物原生结构,同时探索经济与民俗文化效益,释放了传统文化的经济性功能;另一方面又自觉保持了乡村文化、非遗文化的宣传活度,激活了乡村博物馆的持续发展新路径。

(五)土地核心价值的“重塑”注入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在“重塑”规划中必须认清土地是生态的基础。聚落乡村当前人地关系发生了深刻变化,农地被抛荒,建设用地无序扩张,环境污染加剧。要清晰地认识到,无论谁拥有的土地都是地球的一部分,都是人类与自然生态家园的一部分。因此,所有的土地建设都不应该脱离大的生态系统,不能与自然对立。生活是人与土地建立更深层次情感关系的纽带,场地的历史文化和现状都是规划设计不可忽视的重要资源。土地是经济的动力,是文化的载体。然而,部分地区由于村落共同体的消解,村庄农业生产进一步荒废,土地丢荒现象时有发生。[4]

规划设计的核心是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好的设计师会认真聆听土地的声音,尊重土地的生命价值,通过设计回馈土地最美好的未来。土地是自然与人类生存的空间载体,也是景观核心要素。如何让景观建立起与土地的情感联系,是设计师需要重点思考的问题。耕作半径、农民生活及行为方式是乡村规划生活空间布局的关键性因素。很多时候,设计师仅仅是根据数据、文字、图片,挖空心思玩造型,却没有与经手的这块土地,土地上的生命、事件乃至人建立任何联系,这样做出的设计没有多大的意义。设计不应该只停留在物理空间的层面,而应该融入我们对土地的情感。人与土地的情感是建立在人对土地的认知基础上的。只有认识了土地的核心价值,我们才知道其对于人的意义。

二、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振兴规划建设再生路径

(一)“再生”:保护好原始乡村风俗文化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再生”需展现乡村的文化传承,让人情脉相通。原始乡村风俗文化是形成乡村记忆最重要的载体表现,是牵系“乡愁”的精神所在,是民族灵魂的外在表现。乡村规划要注重对于原始乡村风俗文化的显性表达和隐性传承,既要发展保护好乡土文化,又要做好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原始乡村风俗文化要实现文化的再生,需要在继承的同时培养民众对乡村文化的自信。乡村民间童谣、民歌、节日、婚礼、民俗、医学、楹联、传说、神话等都是乡村风俗文化的母题。原始乡村风俗文化在品牌精神的转化中,与商业、消费、产业等碰撞融合,再生为新的乡村文化力量。[5]如果失去了乡村风俗文化、历史记忆、文化脉络、地域风貌、个体特征,那么千姿百态的聚落乡村一样会变成一堆建筑垃圾。

城市的系统性发展已经成熟。作为与城市截然不同的存在,乡村很可能是今后人居最好的选择。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再生”首先需要坚持的是“理念”。乡村振兴的主体、参与者、管理者要有传承农村风俗文化的理念,要有农村现实情怀,要有干农村事业的心态。聚落乡村要展示非遗项目、农特产品,开展乡村文化活动,弘扬院落文化,多主题、多文化、多形态呈现本地文化和文旅特色。要有“把农村建设得更像农村”的思想,突出乡土文化,保留住原有的风俗文化肌理,保护好文化艺术赖以生长发育的土壤和环境。只有让村民感受到家乡文化是他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所需要的,乡土艺术、民间信仰等才能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成为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种子、农具、老井、古树、戏台、庭院、晒场、牌坊、池塘、石头,或是破碎的砖头瓦砾等,这些元素构成了聚落乡村的完整空间。先天环境空间的完整性造就了形态最初的美学品质,是每个聚落乡村特殊的“场”。桌椅、门环、衣服、石碾、陶瓷、砖瓦等生活用品、劳动器具,以及乡贤逸事、乡村故事等,都体现了乡村生活智慧。“再生”需要“质朴”和“追忆”,考虑乡村的寄托是什么。田园牧歌、虫草之鸣、砖瓦老井、石碾古树……乡村的自然之趣、休闲之境、乡邻之情已经成为当代城市人越来越强烈的向往。当下,我们需要健全聚落乡村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丰富聚落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以文惠民、以文塑旅、以文兴业,推动聚落乡村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培育文明乡风,深化聚落乡村精神文明建设,激发新时代乡村振兴的文化活力,带动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群众参与传统性乡村文化与开放性新文化的双向互动,推动乡村风俗文化融合再生发展。

(二)“再生”:保留好原生乡村建筑现状风貌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再生”涉及乡村建筑风貌的保留。聚落乡村建筑彰显了选址、物候、材料、生产、生活等方面的地宜性。土坯、土砖、夯土、夹草泥、石头、竹子、木头等这些常规的建筑材料造就了不同形式的墙体风貌,全面凸显了村民适应环境的智慧、观念认同,以及营造技艺的能力,具有深厚的文化意蕴,体现出聚落乡村的居住文化,是乡村文化基因的显性留存。可见,乡村建筑根植于传统文化土壤,具有民族性、地域性和独特性等诸多特征。传统建筑因营造手段的不同和文化差异而有着不同的保护方式,保留、修缮、更新等不同方式对应着不同存留现状的民居建筑。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建筑因势造型,空间形制别具一格,营造技术各不相同,突显出材料的就地性,且宗教意味浓郁。其中,乡村古建、纪念碑、历史遗迹尤为珍贵。即便是残砖断瓦,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故事。一定数量或比例的真实历史遗存建筑是进行遗产保护十分重要的基础条件,也是体现传统风貌、历史沧桑感的基本要素。但现实境况是,各种新建筑“侵入”传统村落,民居“土”建筑原有的生存土壤不复存在。社区居民的生产生活在外部建筑的侵袭下发生了很大变化,而原生乡村建筑在功能上越来越与现代生活不相适应,这样就加速了对原生乡村建筑的淘汰。[6]而有些乡村建筑建造一味复古或套用“乡土元素”,忽略了传统建造技术的文化、社会根基,流于标签化、表面化,更不注重对作为乡土环境整体构成的乡村景观的保护和存续。这样的乡村建筑,看似“整体”,实则并不真实;看似“真实”,其实是没有灵魂的——这便是传统乡村向新农村转型的尴尬境遇。这种风貌不协调的新房几乎在每个聚落乡村都存在。尤其是在新农村建设或城镇化进程较快的聚落乡村,这种建筑所体现出的文化与当地的乡土文化是严重背离的。

乡村建筑规划建设的核心是抓住“建筑母语”建造乡村的魂,梳理当地文脉,传留当地文韵,存留当地古味。近年来,新乡土主义思想越来越多地被运用到乡村建筑规划设计中,在乡村建筑中体现出当地特有的地域文化特色,并从传统建筑中提取建筑元素,对材质、工艺、建造模式进行“原真性”的凝练提升。云南欠发达地区的局部聚落乡村现状不容乐观,如宁蒗县城周边为了搞出“乡村振兴样板”,一批新式建筑快速兴建起来,地区性的建筑原始风貌快速消亡,致使乡村多年积淀的包括彝族传统建筑文化在内的传统文化被割裂,固有的生活方式和人文环境被改变。因此,乡村振兴建筑规划必须摒弃非生态化发展建设模式。

聚落乡村要发展,要与时俱进,传统建筑风貌的保护应该是与之齐头并进的,也是有序与有限度的。由于传统建筑越来越少,大量仿古建筑的出现就成为必然,尤其是在滇西北地区。但是,不能用经济发展至上、村貌统一的态度对待原生乡村建筑。在乡村建筑规划建设的具体工作当中,应该对原生老建筑进行修复,对原生居住建筑进行保护,对异化建筑进行整治,对新建筑进行分类施策。乡村建筑规划理念需要自然转变,要基于乡村的生活原型和空间原型,结合生活方式的转变和居住(生产生活)空间的需求变化,正视技术的发展和新材料的运用,融古烁今、推陈出新。目前乡村建筑需要的是适于乡村经济情况、匠作系统更替、环保高效的建造方式。

(三)“再生”:保存好原状乡村道路空间风貌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再生”具体到乡村道路,不要像城市一样规划成笔直大道,那样会缺乏参与性与生活气息。乡村道路是乡村景观的重要构成元素,要注重提高土地利用率,合理融入农田景观,特别是在地芒果、茶叶、香蕉、甘蔗、石榴、雪桃、柑橘、葡萄、青稞、水稻等农作物景观或水系乡村景观。乡村道路构成了乡村空间的基本脉络。在尊重乡村道路原有的历史道路脉络的基本前提下,规划要注重乡土韵味,要梳理好村与村、村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道路通联关系。这关系到村民的生活交流、生产运输、垃圾处理、灌溉和防洪等各个方面。但遗憾的是,在新农村建设中,很多乡村道路被改造成城市道路模式,村内道路四通八达,基本整体硬化,破坏了原有肌理,缺乏乡土味道。在乡村道路修建的过程中,要注重保留好原始乡村道路风貌,特别是因自然灾害损毁的道路要及时还原修缮,少侵占耕种地、宅基地、动物迁徙地、防洪地等,不破坏乡村道路原有的空间格局和自然肌理,还原道路的真实性与整体性,保护好原始道路的石阶、青石路面、桥梁、水道。

乡村道路绿化工程中,由于存在乡村居住空间相对分散、道路分布范围大的客观因素,乡村植物规划要结合乡村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选择适合本土生长、体现乡风乡情、养护成本低、具有资源特质价值并能与在地植物群落结构较好融合的乡土树种,最好是具有一定的药用、食用价值,有较强的抗旱能力和抗灾能力的植物,突出乡村植物的宜地性与适应性,避免出现原生植物利用不当,植物种类单一、缺乏多样性,植物配置模式过于城市化的情况。乡村道路绿化植物配置形成的群落结构应以村落地带性植物群落结构为基础,采取带状混交以及自然式种植方式。

农田景观是乡村道路空间最基本的构成要素,其中使用的穿插、分割技术手段展现了祖辈土地生态治理的智慧。传统乡村规划多以条状、斑块状、波浪状、垛状、廊道状农田形态搭配乔、灌、花、果、藤等类型的植物,形成了独特的不可移植性的乡村田园风光。当下对农田景观区的规划也要吸取前人智慧:可以合理密度栽种部分经济乔木,再稀疏配置四季特点分明的灌木,实现十里不同景的乡村农田景观,呈现出区域性的场地与环境相互促进的效果,最大限度地提升农田景观的原始美,营造出农田景观的乡土味、人情味。

(四)“再生”:保养好原有山水林田湖草系统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再生”涉及纵深推进金沙江流域、高原湖泊生态区补偿,需全力做好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治理,实施“净水”“护林”“兴业”等绿色乡村工程,努力把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绿水青山建设成“绿色银行”。同时,还要实施水土流失、崩岗侵蚀和土地平整复绿等综合治理工程,全面推进废弃矿山地质环境治理和污染土壤生态修复。

大理市鹤庆县北衙矿业采区、矿山道路、高位水池、工业场地及生活区的山水林田湖草系统被破坏得比较严重。如片状地貌区域植被消失,局部生物量减少,裸露区呈现贫瘠化、石漠化现象;土壤原有的结构和理化性质被改变,地质灾害多发。水资源破坏、土地资源占用破坏和地形地貌景观破坏等,对区域自然生态体系的稳定性和区域对外界环境干扰的阻抗、恢复功能均产生了较大影响,应该予以高度重视。

保养原有山水林田湖草系统要以《环境保护法》为根本,为生态功能区、生态环境敏感区和脆弱区等区域划定生态保护红线,优化生态安全屏障,构建生态廊道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网络;要做好河道美化,打造好流动水景,完善基础设施建设,改善人居环境;要促进生态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吸引社会参与共建共享,推动生态工业、生态农业、生态扶贫、文体休闲、乡村旅游开发等产业要素植入,积极探索建立乡村市场化的“生态+”运维机制,保持乡村自我发展的良性循环,真正做到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7]

三、结语

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中的“重塑”与“再生”尽管面临诸多制约因素,但规划理念却不应该呈现出“欠发达”现象。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具有独特的风俗文化、人文景观和生态资源等。要通过科学规划,使乡村资源增值;要找到“重塑”与“再生”的平衡关系,系统调整聚落乡村经济、社会、文化和产业结构的“重塑”与“再生”路径,推动聚落乡村融合发展;要增强宜居宜业聚落乡村的辐射力和带动力,突出乡村特色,把乡村的根留住。云南欠发达地区聚落乡村规划要体现出浓郁的乡土文化气息,要展现出生命力和实践引领力,为和美聚落乡村生境融合发展提供有效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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