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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参观中家庭观众的亲子互动研究
——以常州少儿自然博物馆为例①

2024-01-23潘守永

自然科学博物馆研究 2023年6期
关键词:展品博物馆家庭

付 丽 潘守永

一、 问题的提出

“家庭观众”是博物馆观众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一般家庭观众由父母和儿童构成,或者是由祖孙构成,也有三代人同行,其中儿童观众由于其心智、体能等特定性,他们的参观也具有特殊性,加之中国目前尚未推出行业性的“儿童观众政策和对策指南”,因此如何将家庭观众纳入博物馆学、博物馆管理的整体思考和视野中,既必要又迫切。《中国博物馆发展报告(2019-2020)》数据显示,2019年全国博物馆观众总量达到12.27亿人次[1]。2023年博物馆更是迎来了持续性的参观热潮。然而这个庞大的数据并没有得到“分众”式的模型分析(观众或消费者市场细分),具体情况如何?尚缺少科学的分析和判断。本文试图以常州博物馆为研究案例,探析博物馆如何成为家庭观众的选择,家长与儿童之间的互动性参观行为、互动项目中的表现以及博物馆空间为家庭观众带来的影响等问题,并结合该馆以往的观众“流量统计”和相关数据进行研究。

二、 研究方法及过程

(一)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通过定量定性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分析家庭观众中成人及儿童的博物馆参观行为。具体方法包括问卷调查法、观察法和访谈法,并重点以质性研究的行为分析为主。调查地点在常州博物馆少儿自然博物馆展厅内,调查对象为馆内的家庭观众,其中儿童的年龄根据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限定为18岁以下[2]。调查持续2个月。

(二)实施过程

问卷调查主要收集观众的人口学基本信息及参观目的、参观时间、参观满意度及参观收获等信息。调查共发放问卷2000份,回收1908份,有效问卷1820份,问卷回收率为94.5%,问卷有效率为95.3%。

跟踪观察的具体实施:在少儿自然博物馆展厅内,调查员以一名普通观众的身份对家庭观众进行观察,与被观察者保持一定距离,分别对家庭观众中儿童及成人的行为、语言等进行记录。由于儿童观众的行为、参观路线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在跟踪观察表的设置上,与常规的跟踪观察表有所不同。跟踪观察表没有具体到对观众在每一件展品前的停留时间、表情、行为、对话等进行记录,而是通过预调查,对儿童及家长的典型行为进行预设。在预调查中发现,儿童观众的典型性行为有:对展览信息进行笔记记录;认真阅读说明牌文字;遇到自己了解的知识向家长讲解;遇到不懂的知识向家长询问;按照展线顺序参观大部分展品;只观看个别展品;只参与互动项目,以玩为主;对展览不感兴趣,催促家长尽快离开。家长的典型性行为有:参观没有耐心,按照自己的参观节奏,甚至催促儿童;和儿童各自参观很少交流;耐心等待儿童,以儿童参观节奏为主;和儿童共同参与互动项目;耐心引导儿童看说明牌上的文字;给儿童讲解;家长根据展览内容向儿童提问问题;对于儿童的提问无法解答或回答错误。除以上的典型行为,也对预设范围之外的行为和家庭成员之间的对话单独进行记录,并对家庭观众的互动项目参与进行了重点记录。

互动项目是少儿自然博物馆展览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展线顺序对以下互动项目进行命名:1.感应蝴蝶:通过投影并对人体进行红外感应形成人体图案,还可以凑成“你好”等字样;2.翻牌找答案:题板上有常规性问题如“猫为什么有九条命?”等,翻开题板可以得知下边的答案;3.电子触摸屏:各种多媒体类视频及文字性知识播放;4.与老虎赛跑:通过控制单车上的脚踏板的速度与投影中的老虎进行比赛;5.电子翻书:通过电子感应模拟翻书进行知识传播;6.保护区互动按钮:通过按不同按钮显示江苏省各自然保护区图示的地理范围;7.VR眼镜:通过眼镜进行虚拟现实海底世界;8.抽屉标本:隐藏式陈列,非透明抽屉柜中展示的是自然标本,但外边没有任何展示标识,需要探索发现;9.池塘投影: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动态的池塘。调查通过跟踪观察记录家庭观众尤其是儿童是否参与了互动项目,以及在互动项目中的典型行为和对话(见表1)。

访谈主要以半结构化访谈为主,访谈的具体实施:访谈地点设置于展厅出口处,待家庭观众参观结束后,邀请家长参与调查。访谈提纲主要包括:家长是否经常带儿童来博物馆?除了常州博物馆还去过其他哪些博物馆?除了带儿童参观,是否自己也常来博物馆?自身是否是博物馆的爱好者?等。希望通过访谈了解家长的博物馆经历,及他们对博物馆教育在儿童成长中的认识和态度等。

调查共收集276份跟踪观察,结合跟踪调查的结果,对其中的家庭观众进行访谈,共完成了77份访谈记录。

三、 研究发现

(一)博物馆参观动机及亲子互动中的决策行为

1. 家庭观众的参观动机

观众是如何将博物馆作为家庭出行的目的地?当下有很多可供家庭出行的场所,博物馆在吸引观众方面也存在着诸多的竞争,如该地区颇受儿童欢迎的中华恐龙园、动物园、电影院等等。观众走进博物馆之前,必然怀着各种参观目的,即博物馆参观动机,这是反映观众需求的一项重要因素,家庭观众也同样如此。关于博物馆参观动机的研究可以追溯到行为主义传统上。梅尔顿(Melton,A.W.)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对动机的重要性进行了阐述。鲁米斯(Loomis,R.J.)指出,在考虑博物馆学习时有三个因素非常重要:动机、控制和有意义性。并指出在非正式环境下给观众提供追求内在兴趣的机会可以激发他们的动机[3]。

表1 家庭观众中儿童的典型行为频数统计表

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超过60%家庭观众参观目的中包括知识学习,这也是所占比例最高的,其次是兴趣爱好,再次是娱乐休闲、场景体验、学校要求等。这说明很多家庭观众属于学习型观众,体现了在观众的认知中,博物馆首先是知识学习的重要场所,观众希望通过博物馆体验获得知识。有研究也发现,知识学习是观众来博物馆参观的重要目的,并且往往目的越明确,其参观收获越多。有学者对博物馆家庭团体的研究文献进行了评述总结“家庭若在参观时有自己的目标和个性化安排,往往会从博物馆的展览和项目中获益颇丰。家庭和成人观众团体来到博物馆不仅是为了消遣和社交,同时也是为了获得知识。他们的确关注展览的各个组成部分,经常依据他们的家庭背景、互动方式、父母对儿童的抚养和教育方式等,将带有教育目标的正式参观过程转变成他们的个人活动。”[3]

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博物馆,观众参观目的也存在很大差异。日本学者对于博物馆家庭观众的一项调查发现,日本的家庭观众同样将学习看作是最主要的参观目的,而美国的家庭观众将促进家庭关系作为最主要的参观目的,知识学习是一项相对较弱的影响因素[4]。

2. 儿童参观动机的性别差异

在本研究中发现儿童参观博物馆的动机存在性别差异。问卷调查显示,女孩对于知识学习的选择要比男孩多。在身体及头脑的发育上,在幼儿及青少年阶段的女孩要一般比男孩更加成熟,可以更早地形成主动获取知识的能力。在观察中发现,同年龄阶段的女孩性格表现上往往比男孩更加安静,更容易听从家长的教导,而男孩往往更加活泼,行为上相对不容易受到成人的控制,而成人多是引导儿童进行知识学习。因此,研究认为这也是知识学习目的表现出性别差异的重要原因。

3. 亲子互动中博物馆参观的决策行为

对于参观的选择和控制也会影响参观记忆的持久度。相关研究发现选择和控制权利越高,记忆便会越深刻[5]。来博物馆参观的提议者也多成为参观的主导,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家长发出提议的比例最多,其次是儿童自己,再次是学校要求及其他等。说明将博物馆参观作为家庭出行的目的地多数是由家长导向的。而家长导向或儿童导向的参观以及博物馆的参观频率方面与家庭的文化背景有着直接的联系。将父母受教育程度与参观提议人进行交叉分析,发现父母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家庭,儿童观众自己提议越多,自主性越强。将父母受教育程度与儿童每年来博物馆的次数进行交叉分析,发现父母受教育程度与儿童观众的参观频率呈正相关,父母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家庭,越重视儿童的博物馆学习。通过访谈对照分析家长的博物馆经历,受访家长中,本地观众多数是回访观众,外地观众也多数具备参观经验,但参观目的几乎都是带儿童来参观,很少自己参观博物馆,只有少部分家长表示自己也是博物馆爱好者。也可以发现经常带儿童参观博物馆的家长,去其他地方也会参观当地博物馆,博物馆已经成为家庭外出的重要场所。以下是部分家长博物馆参观行为的受访记录(见表2):

(二)展品信息引导下的亲子互动

观众参观时所受到的最主要的引导便是来自展览本身。观众通过与展品和与同行人之间的互动来进行信息的获取,尤其是家庭观众的参观更离不开互动。伦敦科学博物馆“物件”展厅的评估研究发现,儿童观众参观体验的质量是随着与成人的互动而提升的,不管这位成人是父母,教师还是展品解说员,都有这样的效果。有成人与儿童互动的地方,儿童就会在那件展品前花更多的时间。福克(Falk)与迪尔金(Dierking)更强调人力资源对加强博物馆体验的作用,认为“展品与观众交流最有力的要素,只有人的协调作用才能加强公众理解科学。”他们发现人际互动可以加深观众对博物馆的印象,甚至是多年之后还能印象深刻[6]。本研究发现家庭观众参观中的亲子互动主要有以下几种模式:

1. “问答式”的互动

问答式的互动主要包含两种情况,一种是由儿童发问,家长进行回答;另一种是家长提问,儿童进行回答。这两种情况多是由展品信息本身引发的。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具有天生的好奇心,经常会引发“十万个为什么”,在展览参观中也是如此。很多儿童并不关注展板内容及说明牌的提示,低龄幼儿更是缺乏阅读能力,但是却并不影响对展品本身的注意和好奇,经常会询问家长各种问题,如果家长没有丰富的知识背景则很难直接回答出儿童的提问。

本研究跟踪观察的结果显示,38.4%的儿童观众会询问家长问题。参观中很多儿童会与家长进行很好的互动交流,包括表达自身想法,询问不懂的问题。观察中儿童问家长较多的问题是关于展品标本的名称。家长多是通过阅读说明牌来回答儿童的疑问,有一些家长会在网上查阅答案,也存在家长回答错误的情况。如一位儿童问:“妈妈这是什么蛇?”,母亲回答:“大蛇”,儿童:“这是什么动物?”母亲:“大猩猩,不对,是猴子。”又如一位儿童指着鲸鱼骨架问母亲:“这是什么?”母亲回答:“是恐龙。”

表2 受访家长的参观行为访谈信息记录表

儿童对于新鲜事物的学习,第一印象极为重要,家长这种误导式的回答,会对儿童的教育产生负面影响。也有家长在发现错误之后及时纠正。在访谈中,也了解到部分家长对于儿童经常性的提问,他们大多情况下无法全面地回答,“知道的较少,儿童知道的比我多”。而家长的提问也更多是基于展品本身,通过提问的方式让儿童的注意力集中于展品。跟踪观察中,有34%的家长会引导儿童看说明牌,有16%的家长参观时会向儿童进行提问,有些问题是儿童熟知的内容,有些则是需要探索找到答案。总之,通过提问和回答的互动方式,让儿童和家长共同实现学习的效果。同时亲子间的互动也使得家庭观众在展品前更多停留,增加对知识信息的关注度,这一点国外学者的研究中也有相似的发现[7]。

2. “说教式”的引导

说教式的互动通常是单向的,即家长对儿童。在参观过程中,家长通常会展现自己的权威,让儿童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参观展览,伴有明确的学习目的。常见的表现是“划知识点”,家长将展览信息作为知识点,让儿童记下来。如一位母亲对儿童说:“你要仔细看,记下来。”强迫儿童记住一些家长们认为重要的信息,希望对儿童的学习有帮助。这一行为多发生在学龄儿童的家庭中。这种行为表现出明显的性别差异。“划知识点式”的参观行为多发生在母亲的角色上。这与在很多家庭中母亲承担着重要的育儿任务有着很大的关系。一般父母共同带儿童参观时,母亲的关注点更多在儿童身上,而父亲的自主参观性更强。

3. 个体经验的联想与分享

这种形式的互动主要表现在儿童或家长通常在看到自己熟悉的展品或信息时会联想到曾经相似的经历或自己所熟识的知识领域,并与家人分享和交流,由于每位观众的经历各不相同,因此所获得的博物馆体验和认知也会因人而异。福克和迪尔金认为“博物馆的互动经验”其实是个人、社会和文化的结合产物,在博物馆中观众获得的经验各不相同。不同观众处于不同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拥有不同的个性特征,因此在与博物馆的互动中,拥有不同的体验[8]。福克在对家庭观众的研究中观察到,家庭成员们会讨论先前经验中已知的事情,并根据这些经验和记忆讨论展览[9]。福克和迪尔金还发现“人们能够记住的大多数信息都与他们在参观博物馆之前的兴趣或关注点有着直接的联系”[10]。

本研究的跟踪观察发现,约有15%的儿童观众在参观过程中会给家长讲解自己了解的知识。如一位8岁左右男孩,在看到恐龙蛋化石时对父亲说:“这个我知道,在学校学过。”另一位四年级的男孩在甲壳虫的标本展示区域表达自己对此非常感兴趣,经常来博物馆观看,自己曾经在家里养过昆虫。也有家长会和家人共同回忆,曾经去过的某某博物馆看到过相同类型的标本等。可以发现家庭观众在博物馆中不仅接收新的知识,也是其进行记忆搜索的契机,加深对已有知识的印象,并在看到自己熟悉的事物时表现出更深的兴趣,达到举一反三,温故知新的效果。“博物馆对观众深远的影响意义。初学的时候印象并不清晰,若干年后可能会更加清晰地回忆起来。博物馆里那些陌生而浅显的经验在日后很可能会给观众带来莫大的启迪。”[8]

4. “自由式”的参观

这一类家庭观众通常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互动行为,家长对儿童参观博物馆没有明确的学习任务要求,多是为了感受博物馆的氛围,进行场景体验,主要体现参观过程中的陪伴作用。多数家长会耐心等待儿童参观,但观察中也发现有一些家长参观速度较快,并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走。这种情况带来的是儿童在专注自己感兴趣的展项时不得不顾虑家长的脚步,终止参观。虽然很少儿童表现出失望,但是却停止了探索的兴趣。当然,大部分家长会愿意以儿童为主导,并陪同儿童参观。也有近10%的家长和儿童各自参观,很少交流,互不打扰,这一部分家庭观众中儿童年龄相对较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在前期预调研的跟踪观察中发现,有近80%的儿童观众基本按展线参观;20%左右的儿童观众自己随意参观没有遵循固定展线。但是,基本按照展线参观的儿童观众也存在较大不确定性,经常重复参观路线,或直接跑向自己感兴趣的区域。

此外,参观中还有一些常见的行为,如打卡拍照。很多家长会给儿童拍照,作为儿童学习成长的记录。一般会与大型动物标本一起合照,带有游客打卡性质,有的家长还会让儿童帮自己拍游客照。有些年纪较小的儿童对于大型动物标本会表现出害怕,甚至不敢抬头看等行为。此外,儿童的行为很容易受到家长行为影响,如参观过程中,如果家长走在前边,儿童会紧跟家长,停止还未看完的项目等。

(三)互动项目中的亲子互动

少儿自然博物馆的展厅中的互动项目主要通过多媒体互动,电子阅览以及机械操作等实现展品或展项与观众之间的互动,并达到教育的目的。对于许多儿童来说,玩耍是他们在展厅中的重要活动内容,他们对大部分的展品本身兴趣不大,但他们在互动项目中玩的不亦乐乎。跟踪观察发现有约20%的儿童观众只参观了展厅中个别展品,有95%的儿童观众都体验了互动项目,有22.5%的儿童观众只对互动项目感兴趣,主要以玩为主。有一半的家长会和儿童共同参与互动体验,有些互动项目适合家长和儿童共同参与,在参与互动同时也增加了家长与儿童交流的机会。这里将展厅内的九个互动项目按照互动的内容性质及亲子参与的互动差异分为三类,以分析不同类型的项目中家庭观众的行为体验及收获(见表3)。

表3 家庭观众中儿童参与各类互动项目的观察统计表

1. 家长辅助参与的信息互动

互动项目中的“电子触摸屏”“VR眼镜”“电子翻书”和“保护区互动按钮”主要通过手动操作屏幕或按钮来获取相应展品信息,篇幅略长的文字信息内容借助视觉性强的辅助工具进行展示和表达,可以达到更好的教育效果。调查显示,有超过一半的儿童观众进行了“电子触摸屏”操作,相对于文字性的说明牌,多媒体互动装置更容易吸引儿童的注意。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儿童观众进行了“电子翻书”操作和“保护区互动按钮”操作。由于这两项互动装置距离“与老虎赛跑”装置较近,很多儿童被“与老虎赛跑”所吸引,容易忽略这两项互动性相对较低的项目。有超过40%的儿童观众使用了“VR眼镜”观看。一位男孩在用眼镜观看过后,对父亲说:“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可以看到现实,其他的都不是真的”,这也是吸引众多儿童参与的原因之一。也有很多观众是看到其他儿童体验了“VR眼镜”,自己也排队体验。观察中发现,由于眼镜设置的高度问题,很多年龄偏低的儿童够不到,只能由家长抱着观看。研究发现,家庭观众在此类互动项目中的行为特点主要有以下表现:儿童主动参与,家长辅助进行信息阅读。儿童的关注点在于动手操作,在乎展品的动态性和真实性,具有从众的行为特点。家长的关注点更在于对信息的获得,并与儿童进行交流,辅助他们进行信息阅读和知识学习。

2. 儿童主导/主动的探索互动

互动项目中,有部分展品信息是隐藏式的,需要观众探索和发现才能获得,主要包括“抽屉标本”和“翻牌找答案”。调查显示,仅有14.5%的儿童观众参与了“翻牌找答案”互动;而仅有不到5%的儿童观众翻看“抽屉标本”。如果是走马观花式的浏览,很容易错过这两项互动。观察发现,这一类项目由儿童引导的参与比较多,尤其是“抽屉标本”互动是隐藏式的装置,抽屉外没有任何标识,需要儿童主动探索发现,虽然它很隐蔽但是也有忠实“粉丝”。我们观察并了解到,一位小女孩对照抽屉里的标本进行画画,她非常喜欢画标本,能叫得出标本的名称,她的母亲还向调查员展示了手机中保存的女儿的画作。这样的互动方式虽然会被一些观众错过,但是也能激发一些观众的好奇心和自主探索的能力。

3. 亲子共同参与的身体互动

这一类互动项目的特点是以身体的互动为主,或视觉冲击较大,娱乐性较强,传达的知识信息较少。项目主要包括“感应蝴蝶”“与老虎赛跑”和“池塘投影”。调查显示,有超过50%的儿童观众参与了“感应蝴蝶”互动,这项互动也吸引了很多家长共同参与,加强了儿童与家长之间的交流互动。有近一半的儿童观众参与了“与老虎赛跑”互动,这项互动是带有输赢结果式的互动,有些儿童表现出害怕失败不想参与,但有些儿童喜欢这种肢体互动型的互动装置。但对于年纪较小的儿童来说,个人的体能不足以取得项目的胜利。观察中也意外发现儿童通过与陌生人合作的方式,两个人共同用手摇自行车的“脚蹬”,来提高轮子的转速。也有很多儿童具有从众心理,排队体验这项互动。有些家长会鼓励儿童参与互动,让他们尽量多参与体验。如一位6岁左右的儿童不敢参与“与老虎赛跑”项目,原因是比赛如果输了,屏幕中会显示被老虎吃掉。父亲鼓励说:“你不能害怕失败。”有三分之二的儿童观众参与了“池塘投影”互动。这项互动位置是通往展厅出口的必经之路。所以大多数观众走到这里都会停留参与,项目互动的方式也更适合低幼儿童,由于投影的动态效果较好,其中一位2~3岁左右儿童走到这里说想要去池塘里抓鱼。这一类互动方式虽然难以直接传达科学信息,但是可以为观众提供情绪价值及创造团队合作和社会互动机会。

在互动项目中,家长的态度和对儿童的引导方式,影响着互动的效果。如家长的鼓励和支持会提高儿童参与的勇气。一些轻松的互动中,家长的陪伴和耐心也显得尤为重要。

(四)博物馆场域空间中的亲子教育

博物馆作为公共文化场所,观众进入博物馆空间需要遵守博物馆的参观规则。而观众了解博物馆的参观规则最直接的方式并不是通过门票或者博物馆网站的参观须知,而更多是通过观察身边人的行为。尤其是儿童观众,尚在学习各种规则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言传身教是最直接的教育方式,并且在博物馆空间中,儿童会向同一场域内的人模仿和学习。埃利亚斯(Elias)有关“文明化身体”的阐述中指出:教育和发展儿童的身体以符合文明身体的标准的过程中,首要的行动者/中介就是父母(绝大多数是母亲)。并且文明化进程的要求越高,父母要实现这一任务所承担的压力就越大[11]。

研究发现,在博物馆的参观过程中,很多儿童因为放任自我的天性,激动时会大声说话、吵闹、在展厅中乱跑。很多父母会主动教育儿童要轻声低语,也有一些父母会通过别人的眼神示意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影响到他人参观,从而作出提醒。再如一些互动项目深受观众欢迎,很多人会由于前边的人排队自然而然地排队等待,有些观众想要插队也会受到别人的提醒。因此,在这样空间环境中,观众会自觉学习在公共场所如何文明的参观,如何进行身体控制和身体表达。

四、 余论

博物馆希望通过展览为观众带来知识,思考、启迪、激励和想象。在家庭观众的参观过程中,每位成员的收获却因使用博物馆的方式及他们的文化背景而有所差异,甚至差异很大。这其中成人的角色显得十分重要。他们同时是参观者、看护者以及教育引导者。如何使得家长和儿童共同投入到参观中,共同学习、成长和提高,需要博物馆的努力,也需要家长的配合,不仅仅是行为的配合,更是认知水品的提高。我们需要用平等的视角与儿童进行沟通和交流,如展厅中的一位父亲在引导自己孩子参观时,不是自顾自站着讲话,也不是弯腰,而是席地而坐,为孩子讲述着故事。同样,博物馆人要俯下身,多用儿童的视角看待事物,在博物馆设计和知识表达中体现出对儿童的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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