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虚构的法律
2024-01-23师飞
散文诗(青年版) 2023年12期
师飞
在《现代性的后果》一书中,吉登斯申言:“我们永远无法确知核威慑是否‘起作用,唯有看着核竞赛真的发生,而这只能表明核威慑不起作用。”这里潜藏着一个关于现代性叙事本身的核心秘密,也即,进步必须以克服诸种风险为预设,但进步本身难免会制造新的风险,而这意味着进步根本没有发生。
制度和技术本身就是人类在线性时间神话中留下的物质证明,它们因而总是倾向于从观念和动机中脱颖而出并自在自为——核威慑的理由破产了,但核竞賽依然在继续:法律只是贵族之间的秘密,但民众依然相信它。质言之,曾被韦伯解读为自然之祛魅力量的现代制度和技术本身已极具反讽性地成为了附魅之物。
罗莎琳·威廉斯主张,“最好把技术理解为环境,而不是客体”,这是一个令人心惊的提请;曾经技术如何满足需求,如今技术就如何制造需求——技术不再是被规定之物,而成了规定之物。在海德格尔那里,筑居活动作为一种技术的完成过程被理解为终有一死者的天命:而在卡夫卡那里,法律作为一种技术,唤醒了乡下人的朝圣之旅但又将他推向绝望之路。
齐泽克曾替卡夫卡的小说设计过另一个结局:乡下人斥责门卫并拆穿了法律之门的秘密,而门卫也坦然承认了法律之门的欲望功能和欺诈属性。这个结局适用于每一个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