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演变的理论机制和路径选择
2024-01-22韩永辉彭渤扬
韩永辉 彭渤扬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广东 广州 510420
一、引 言
德国①本文提及的“德国”概念是指1990 年前的联邦德国和1990 年以后统一的德国。是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和开展对外交流合作的重要伙伴,经贸关系是中德双边关系的“基石”,中德双边经贸关系对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环境具有重要意义。伴随中国影响力的迅猛提升和德国近年来的快速发展,中国和德国的经贸条件相较于过去出现了明显改变,引致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出现从快速增长到震荡波动的新形势。德国是欧洲经济的“领头羊”和欧盟“轴心”之一②李青、韩永辉、张双钰:《德国政府经济角色转变的表现特征、动因分析和对中德关系的影响——以〈德国工业战略2030〉》,《东方论坛》2022 年第3 期。,中德经贸交往的阶段性转变必然影响中欧乃至全球的经济环境。中国有必要根据要素新变化,把握德国投资新阶段的特征,优化调整中德合作的战略路径和协作模式,做出科学有效的路径选择。
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党中央高度重视发展制造强国建设。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快建设贸易强国,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对把握新时代科技自立自强与制造业发展的有机联系具有鲜明的导向意义。德国制造业水平全球领先,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演变,对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影响不容忽视。进入新阶段以来,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特征从过去的持续增长转变为震荡波动,具体表现为投资项目数量的激增和回撤并存,中德双边经贸关系正在经历重塑过程。国内外现有的研究主要从体制差异、政治关系、外部冲击等方面就中德经贸往来的新变化进行研究,有学者认为中德两国经贸关系出现新变化的原因是由于两国存在体制差异和价值观分歧,意识形态等差异是导致德国重新界定中德经贸关系的主要因素①丁纯、陈芊凝:《中德经贸关系50 年:成就、问题与前景》,《德国研究》2022 年第6 期;熊炜:《失重的“压舱石”?经贸合作的“赫希曼效应”分析——以德俄关系与中德关系为比较案例》,《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2019 年第5 期;熊炜、姜昊:《“价值观外交”:德国新政府的外交基轴?》,《国际问题研究》2022 年第1 期;寇蔻、史世伟:《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中德经贸依赖关系》,《国际论坛》2021 年第6 期;Yu J, Männlein M, Kroymann B, et al., "Deutschland und China: Investorenbeziehungen unter Komplexen Rahmenbedingungen", Walter de Gruyter GmbH & Co KG, 2021:261-270。。有观点认为中德两国之间的政治关系是造成中德经贸往来出现裂痕的关键因素,中德两国的政治地缘相互靠近与经济地缘的让位是主要原因②熊炜:《从“超脱”到“碰撞”:德国对华政策50 年》,《欧洲研究》2022 年第6 期;陈兆源:《外国直接投资与发展中世界的国家能力——基于外资来源国多元化的理论模型与经验证据》,《世界经济与政治》2022 年第3 期。。一些研究认为,中德之间的经贸往来受到中美关系等外部因素的干预,中美两国的关系恶化产生的外溢效应对中德双边经贸往来产生了负面影响③孙恪勤、侯冠华:《德国对华政策中的美国因素》,《国际展望》2020 年第5 期;寇蔻、史世伟:《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中德经贸依赖关系》,《国际论坛》2021 年第6 期。。
本文在借鉴上述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回溯50 余年来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演化情形,以国际生产折衷理论为解释框架,从可持续发展优势、政府区位因素、技术内部化需求三个方面入手,解释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出现新变化的原因,为中德经贸关系未来的发展提供可供借鉴的路径选择。
二、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特征性事实
自中德建交50 余年来,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演化情形经历了三个阶段(如图1)。从1972 年到2004 年,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处于初始发展阶段,投资总额在低位徘徊。从2004 年到2017 年,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进入快速增长阶段,投资总额大幅增加,制造业投资占总投资比重大幅提升,并日益呈现出高端化发展的特征。从2017 年至今,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进入震荡波动阶段,具体表现为直接投资流量的激增和回撤并存。2017 年以后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总体表现出了一系列的新变化,标志着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进入了新阶段。
图1 1992—2022 年德国对华季度/年度投资额(单位:百万欧元)
(一)初始发展阶段:投资总额低位徘徊,劳动密集型产业投资占据主体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市场潜力吸引着无数海外投资者,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伴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而不断发展和演进。德国大众集团于1984 年与上海三家合作伙伴共同建立了“上海大众”,由此开启了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先河①丁纯、陈芊凝:《中德经贸关系50 年:成就、问题与前景》,《德国研究》2022 年第6 期。。1992年德国企业开始进入中国市场,投资流量也出现了提升②毛蕴诗、B.N.科玛(Kumar)、埃瑟琳(Ensslinger):《德国企业对华投资研究》,《经济与管理研究》1999 年第5 期。,这一时期德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总体规模不大,但中国的制度建设突飞猛进,为后续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额的增加奠定了基础。德国企业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投资为中国带来了大量的资金、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水平、精良的机器设备,满足了中国经济发展的迫切需要③周利萍:《谱写中德合作新篇章——德国企业在华直接投资述评》,《中国外资》1995 年第6 期。。
这一阶段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呈现出三个特点。首先,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处于低位。由于中国处在改革开放初期,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持观望态度,部分德国企业对公司知识产权问题存在担忧,中国国内产业链不完善,国内供应商的产品质量无法满足德国企业的品牌需要,导致了投资总额相对较低。其次,两国政府对经贸关系缺乏重视。虽然科尔政府在1992 年调整对华政策,并在1993 年制定了以中国为重点的亚洲战略,但两国的相互接近以政治地缘的相互靠近为主,经贸往来并非中德两国的重点合作领域。最后,投资集中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吸引德国企业在中国开展直接投资的主要动因是德国制造业企业降低成本的需要,而中国低廉的劳动力价格恰好与德国的需求相适配,因此德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以劳动力要素为驱动,主要集中于劳动密集型产业,投资集中于产品生产环节,对产品研发的投资相对较少。
虽然在这一阶段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达成了一些成就,但总体而言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是由中国市场驱动,并以德国企业为主导的投资,两国政府层面缺乏相应的投资支持政策举措。同时由于刚刚经历改革开放,中国市场尚不能同国际接轨,在吸引和利用德国投资时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导致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面临法律法规、外汇平衡、知识产权等多重障碍。
(二)快速增长阶段:双边投资快速增长,投资结构向资本密集产业过渡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日益凸显,且中德双方的政治往来逐渐密切,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也迎来了较大规模的增长。政治地缘的逐步靠近推动了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开展,2004 年开始,中德两国在中欧全面伙伴关系框架内建立具有全球责任的伙伴关系,并建立两国总理年度会晤机制,形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合作关系。2010 年中德双方签署《中德关于全面推进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公报》,同意建立政府磋商机制。2014 年中德关系进一步提升为全方位战略伙伴关系。中德双方的政治地缘逐步靠近为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开展提供了助力,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额稳步上升,外交的良好互动推动了德国企业对中国的投资。
这一阶段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呈现出三个特点。首先,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显著增长。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成就为德国企业带来了投资新机遇,大量德国龙头企业开始加大对中国的投资力度,德国中小企业也开始布局中国市场,为龙头企业搭建完整产业链。德国企业积极布局中国市场带动了投资总额的上升,2004 年到2017 年之间,德国对中国年均投资额从20 亿欧元稳步上升至80 亿欧元,并始终保持在60 亿到80 亿欧元之间小幅波动。其次,中德两国政治地缘逐步靠近。中德双边外交关系在这一阶段达到了历史最高点,施罗德执政期间多次公开称赞中国扮演的日益重要的国际角色,并对中德战略伙伴关系寄予厚望,在中德双方的努力下,中国自2002 年起成为德国在亚洲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国,两国在科技、投资各方面的合作全面深入发展。默克尔执政的第一个任期意图改变德国对中国政策的基本框架,中德双边关系出现了疏离,但随着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爆发,默克尔政府逐渐认识到中国对德国和欧洲的重要意义,德国政府对中国态度出现了重新调整,两国关系更加紧密①熊炜:《从“超脱”到“碰撞”:德国对华政策50 年》,《欧洲研究》2022 年第6 期。。中德两国政治地缘的相互接近为两国的经贸关系提供了助力,德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也随着双边关系的发展出现了新机遇。最后,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投资共同发展。随着中国本土产业链供应链的不断完善,加之德国中小企业为龙头企业的生产活动提供了原材料补充,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在上一阶段的低端劳动密集型行业投资的基础上,增加了对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的投资,两个领域的投资额快速增加,推动了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的提升。
这一时期中德两国的政治地缘开始相互靠近,两国之间的良好外交互动为德国企业在中国的投资经营提供了稳定的政治环境。中国通过构建并完善符合多边经贸规则的市场经济法律法规激发了市场和社会活力,外商投资法律体系不断完善,提升了德国企业对中国市场的投资信心。这一时期德国企业对中国的直接投资额较上一时期有较大提升,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额相对稳定,两国之间的投资往来从过去的企业主导转变为政企联合驱动。
(三)震荡波动阶段:投资总额起伏不定,劳动密集型产业投资大量迁出
大国博弈程度日益加深,德国政府对中国外交政策指导方针发生改变,直接投资流量出现震荡波动的态势。特朗普政府的上台标志着逆全球化浪潮的开始,德国也受到逆全球化思潮的影响,自2017 年开始,德国政治家便不断提出“中国是德国的威胁”的言论。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执政之初发表了著名的“时代转折”(Die Zeitenwende)演讲,开始调整德国对华政策。德国对中国的依赖度提升引发了德国对中国的恐慌②Matthes J., "China-Abhängigkeiten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Mit Volldampf in dei falsche Richtung", IW-Kurzberichte,2022, No.68: 1-3.,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的相继爆发也使全球经贸受到严重冲击,德国在中国的投资项目受到了负面影响。中德经贸关系也遭受打击,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虽始终保持上升态势,但直接投资流量出现了较多次回撤。在这种背景下,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出现投资订单回撤增加、投资总额震荡上升的现象。这一阶段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呈现出三个特点。
首先,投资总额先降后升,制造业投资占比增加。进入2017 年以来,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出现了连续下降,投资订单出现了大量回撤,直到2020 年后,投资总额才重新回归高位。德国制造业行业直接投资占比呈上升趋势,制造业行业直接投资占全行业比重始终保持在60%左右,制造业投资额占全行业投资总额比重有所提升。德国在华投资多为生产型项目,投资金额较大,技术含量较高①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德国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2022/1/1,http://www.mofcom.gov.cn/dl/gbdqzn/upload/.。德国制造业龙头企业西门子集团、拜耳化工集团、巴斯夫化工集团、汉高集团、大众汽车集团、戴姆勒和德固赛等德国企业在华投资增长显著。2022 年,英飞凌、大众汽车、戴姆勒等德国制造业龙头企业的中国市场份额约占30%,在市场份额占比排名前10 的企业中,有7 家属于制造业企业。总体而言,虽然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流量出现了震荡波动的新变化,但德国制造业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仍积极向好,中国市场对德国制造业企业仍有较大的吸引力。
表1 2011—2021 年德国在中国制造业投资总量及增长率单位:百万欧元
第二,中德双边关系经历重塑,两国经贸关系受政治关系影响出现波动。德国在经济领域同中国的非对称相互依赖关系引发了国内的普遍担忧,部分德国政治家以国家安全为由提出应与中国脱钩②Jürgen M., "Die europäische Handelspolitik und China: Schritte zu einer neuen Balance mit fairem Wettbewerb", IWAnalyse, 2020, No.138: 1-81.。德国外长、绿党联席主席安娜莱娜·贝尔伯克(Annalena Baerbock)认为,德国不应将其经济命脉同中国相绑定;德国气候和经济事务部部长、绿党联席主席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认为,德国应当减少对中国能源、半导体和电池等行业的依赖。德国国内也有不同的声音,德国经济学界认为,过分渲染与中国脱钩的观点并不符合德国自身的利益,尤其在俄乌冲突引发能源危机的背景下,中国的能源价格和完整的产业链体系为德国企业的经营提供了稳定的环境。德国龙头企业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对中国市场的态度,2022 年11 月,朔尔茨率12 家企业代表团正式访问中国,体现了德国商界对中国市场仍充满信心。德国对华关系呈现出左右摇摆的倾向,但德国对华外交政策并未对中德双方的经贸往来造成较大影响,作为投资主体的企业仍看好中国市场,但由于德国政府以国家安全为理由提出减少德国对华经济依赖,德国企业扩大在中国投资或将遭遇一定阻碍。
第三,劳动密集型产业投资减少,资本和知识密集型产业投资增加。从投资结构的角度来看,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结构与过去相比出现了较大的改变,劳动密集型投资逐渐撤出中国市场,技术密集型产业和知识密集型产业的投资出现较大规模的增长。从2010 年到2021 年,德国对中国制造业直接投资总体上涨了289.4%,其中汽车产业增幅最大,达到了460.4%,化工、机械、电气设备等高端制造业产业投资额均有较大涨幅。高技术产业外资投资增长速度加快和德国高端制造业企业加大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力度有密不可分的联系,2022 年,德国化工企业巨头巴斯夫集团主席、中国欧盟商会主席伍德克(Jörg Wuttke)在采访中称,中国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其市场无法被替代,该集团在湛江的项目也明确提出加速双方的合作,将在2030 年投资100 亿欧元建设湛江一体化基地。宝马集团生产基地大规模升级项目也于2022 年正式开业,项目共计投入150 亿元。德国的高端制造业企业对中国投资总额的增加,对中国的制造业向高端转型具有重要意义,当前中国制造业已经进入到中高端发展阶段,德国高端制造业对中国直接投资为中国制造业高端转型提供了巨大的战略机遇。同时德国企业对知识密集型产业的投入也有显著增加,具体表现为对华研发项目投资显著增多。大量德国制造业企业在中国市场布局研发部门,加大在中国市场的创新力度,增加研发资金投入。根据中国德国商会发布的《商业信心调查2022/2023》,德国对中国的投资主要用于生产设施和研发,其中50%的企业将投资用于新的生产设施,另有41%的企业将投资用于研发①中国德国商会,《商业信心调查2022/2023》,2023/12/15,https://china.ahk.de/cn/rocky-roads-ahead-businessconfidence-of-german-companies-in-china-reached-a-historic-low.。
三、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演变的理论机制演绎
(一)理论基础
新古典经济学认为企业经营的唯一目的是实现利润最大化,而对外投资则是企业跨越国界实现自身利润最大化的手段。国际生产折衷理论(OLI 理论)认为,企业需要同时具备所有权优势、内部化优势和区位优势才具备开展对外直接投资的条件①John D.,"The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 The International Trade Journal, 1988,3(1): 21-66.。以往的直接投资理论都只是从某个角度对直接投资的动因进行片面的解读,OLI 理论解决了以往直接投资理论中存在的片面问题,利用折衷理论将有关理论综合起来解释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并认为利益最大化是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原因。
随着诸多社会性问题日益突出,对经济、社会与环境可持续性(ESG)的关注逐渐成为企业开展国际直接投资的重要参考②谢红军、吕雪:《负责任的国际投资:ESG 与中国OFDI》,《经济研究》2022 年第3 期。,完善的可持续化发展技术和战略逐渐成为企业的特定所有权优势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逆全球化背景下,东道国和投资国之间的政治关系对两国之间的经贸投资往来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双方的外交关系对所有权优势形成了补充。在东道国的知识产权保护不断健全的情况下,企业将研发环节内部化,以减少因外部市场不完全而导致的核心竞争力丧失。
新的社会问题催化社会出现新变化,进而导致企业在开展直接投资的过程中出现全新的考虑,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发生了变化,OLI 理论在解释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的动因时存在一定困难。本文通过对现实情境和理论的分析,在OLI 理论基础上引入了可持续发展能力、投资国和东道国外交关系、研发内部化优势三方面因素,并将其纳入OLI 理论,分别对OLI 理论的所有权特定优势理论、区位优势理论、内部化优势理论形成补充,丰富了对外投资理论,为解释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出现的变化提供全新的理论视角。
1. 可持续发展技术和声誉成为企业所有权新优势
可持续发展引致的社会责任要求重塑企业的生产经营理念,随着绿色可持续发展成为时代主流,企业的经营从过去以牺牲环境为理由的无限制追求利润,调整为在满足社会可持续发展要求的情况下有节制的获取利润③谢红军、吕雪:《负责任的国际投资:ESG 与中国OFDI》,《经济研究》2022 年第3 期。。企业生产经营理念的改变导致跨国公司在关键技术竞争方面出现了新变化,可持续发展技术和能力成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在可持续发展领域具有比较优势的企业将更易在企业竞争中脱颖而出。具体而言,跨国企业通过完善对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的关注度,提升对能源的利用效率,掌握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工艺技术,能够有效解决企业在海外投资的合法性问题,围绕可持续性发展理念形成的源自社会责任的内生制度优势,有助于企业嵌入东道国价值链④Bryan H., David A.,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in the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Strategic and Institutional Approache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2006, 37(6): 838–849.。同时跨国企业ESG 表现也将为企业提供声誉价值,并随着消费者和股东对ESG 的追求而为企业增加无形资产优势,助力企业提升自身形象和品牌信誉,有助于助力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⑤Caroline F., "Does Product Market Competition Foster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Evidence from Trade Liberation",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15, 10(36): 1469-1485.。
2. 投资国和东道国外交关系成为区位因素新考量
逆全球化浪潮导致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想遭遇理论困境,国家间经贸往来不再以利润作为考量,多国出于国家安全问题强势干预本国企业在他国的投资经营,在国际经贸问题中增加政治因素的干预,造成企业在开展国际直接投资过程中出现新区位优势考量。在企业的经营选择中,东道国与投资国的政治互动程度越来越成为跨国公司重点考虑的因素①Chris W., "Deducing a State-of-the-Art Presentation of the Eclectic Paradigm from Four Decades of Development: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Management Review Quarterly, 2020,70(1): 51-96.,东道国同投资国开展良性的外交互动将有利于为投资国企业提供更有利于其发展的营商环境和政策优势,确保投资国企业在东道国的经营得到后者的支持,有利于保护投资国企业的经营利润,减少投资争端。反之,若东道国与投资国的政治互动相对缺乏,或出于历史原因,东道国同投资国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冲突,则企业在东道国的经营将面临制度挑战、政策歧视、民族主义情绪和资产被没收的威胁②Jason L., Tamara S., Anne V., Joanna J., "Chinese Multinationals in Denmark: Testing the Eclectic Framework and Internalization Theory", Multinational Business Review, 2013, 21(1): 65-86.,将不利于投资国企业在东道国的经营和生产,增加投资争端。
3. 研发内部化成为跨国公司内部化战略的新选择
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活动愈发频繁,为追求更高的利润和保持持续的竞争优势,跨国公司不断优化调整自己的战略选择。其中,研发环节内部化成为了跨国公司内部化战略的新选择。研发内部化是指跨国公司将研发活动直接在东道国开展,从而实现对技术、人才和市场信息的内部化。采取这种战略的原因在于,技术已经成为跨国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而技术的转移和扩散又受到地域、文化和制度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因此,将研发活动内部化,可以有效掌握当地的市场信息和人才资源,适应当地市场的需求,同时避免技术外流和知识产权纠纷。同时,研发内部化还可以促进跨国公司的技术转移和升级,通过与东道国科研机构和高校开展合作关系,共同开展技术研发和创新,提高技术水平和扩大应用范围,从而更好的满足当地市场的需求,为企业提升在东道国的竞争力提供优势。
(二)理论分析
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经历了从稳定增长到震荡波动的三个阶段。进入新阶段以来,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发生的变化需要引起我们的警惕,依托上文的理论创新基础,结合可持续发展所有权优势、东道国政府区位优势、企业技术研发内部化优势三个角度,探究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进入新阶段的投资机制,对研判德国未来投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可持续发展所有权优势凸显,对华制造业投资总额显著提升
德国制造业行业在世界范围内极负盛誉,企业所有权优势凸显。对于中国企业来说,德国制造业企业具有技术垄断优势,更易获得消费者的青睐。德国企业的所有权特定优势包括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两方面,推动了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的提升。
第一,德国企业在有形资产方面具有技术优势。德国政府的一系列支持制造业产业发展的产业政策为德国制造业企业的发展提供了支持,推动了德国制造业企业的有形资产优势显著提升。2011年,德国制定“工业4.0”产业政策,积极利用信息化技术促进产业变革,提升制造业的智能化水平。经过几年的发展,德国制造业企业实现了劳动生产率的提升,资本回报率获得了显著上涨,在德国所有“工业4.0”相关行业中,硬件解决方案增长了14%以上,软件解决方案增长了23%,IT 服务增长了22%①王罗汉、王伟楠:《德国工业4.0 近十年的进展评估及启示》,《现代国企研究》2022 年第4 期。。在“工业4.0”的框架下,德国政府、州政府、政策性银行和大型企业设置了高科技创业基金,对制造业企业的研发给予风险投资支持,创新资金的增加为德国制造业企业的新产品研发提供了支持,提高了制造业企业产品的竞争优势。以“工业4.0”为代表的一系列数字化战略的成功实施,使德国迅速成为全球制造产业智能化改造的领头兵②王德显:《德国工业4.0 战略对中国工业发展的启示》,《税务与经济》2016 年第1 期。,德国制造业企业的有形资产优势凸显。德国政府发布的《国家工业战略2030》制造业产业政策,对重点工业领域进行针对性扶植,提高德国工业企业产值,该政策以数字化、智能化赋能制造业企业,大力支持突破性创新活动,采取多种措施增加德国工业的整体竞争力③Schnellenbach J., Schwuchow S., "Die Nationale Industriestrategie 2030: Eine kritische Diskussion", ORDO. Jahrbuch für die Ordnung von Wirtschaft und Gesellschaft, 2019, 70(1): 340-371.。德国《国家工业战略2030》政策将进一步提升德国制造业企业的竞争力,制造业企业的技术水平提升将为德国制造业企业创造更大的所有权特定优势,助力德国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德国产业政策的精确制定和成功实施为德国制造业企业提供了更为便利的发展条件,有效提升了制造业的国际竞争力,保障了制造业行业在全球范围内的领先地位,从而确保了制造业企业在对外直接投资中具有技术垄断优势。随着德国制造业行业的不断升级,德国制造业企业纷纷开展数字化转型,凭借德国制造业企业的先天优势,德国企业抢抓生产力转型的新增长点,以其技术垄断优势实现了在华直接投资额的大幅提升。
第二,德国企业的无形资产方面具有品牌效应。德国企业的无形资产优势主要体现在以“高质量”为特征的品牌效应。“德国制造”是全球制造业行业的闪亮品牌,由德国生产的产品经常被打上质量上乘的标签。世界品牌实验室发布的《世界500 强品牌榜单》显示,上榜的德国制造业企业以梅赛德斯-奔驰、宝马、大众、奥迪、保时捷、博世等传统汽车制造品牌为主,在制造业品牌中,德国企业具有较为充裕的历史积累④薛君、许雷鑫、张利:《数字经济下制造业升级的德国模式及借鉴》,《宏观经济管理》2023 年第4 期。。德国大型制造业企业的品牌效应也为德国品牌带来了更多的积极影响,提升了“德国制造”的知名度,部分德国中小企业也因此收益。德国制造业企业的品牌效应属于德国企业的无形资产优势,在同类商品竞争中,德国制造业品牌可以依靠其制造业品牌效应在商品竞争中获得领先优势。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中国消费者的消费水平日益提高,对德国生产的优质制造业产品需求也与日俱增,德国制造业依靠其无形资产优势可以在中国市场获得更多的订单,吸引了大量德国制造业企业对中国开展直接投资。
第三,德国企业在可持续发展领域成就突出。企业可持续发展战略能够协助企业进行技术和产品升级,提升绿色创新能力,推动助力企业有形技术优势的凸显。同时投资者和消费者对ESG 的追求也为企业带来显著的竞争优势⑤Caroline F., "Does Product Market Competition Foster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Evidence from Trade Liberation",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15, 36(10): 1469-1485.,推动企业树立起负责任的形象和良好的声誉,缓解企业开展对外投资的资本约束难题,促进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⑥谢红军、吕雪:《负责任的国际投资:ESG 与中国OFDI》,《经济研究》2022 年第3 期。。德国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起步较早,具有较好的可持续发展基础,企业ESG 政策法规相对完善,在推动私营企业落实环境和社会政策方面也更为有力。中国积极开展同德国制造业企业在绿色可持续技术领域的合作,德国朗盛集团电动汽车和循环经济总监表示,朗盛集团与中国合作伙伴一起构建以绿色能源为主的新型电力系统,加速推进原材料和生产环节的低碳化转型。德国西马克集团首席执行官表示,西马克集团正在利用其在减碳生产和循环经济领域的技术,助力绿色中国建设。德国企业在绿色和可持续发展技术领域受到中国的青睐,推动了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总额提升。
2. 政府区位优势正在经历重塑,德国企业对华投资热情遭平抑
传统区位优势的优化是德国对中国开展直接投资的关键考虑因素。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传统区位优势积极向好发展,自然条件、经济基础、市场潜力、政策环境等区位的优势提升助推了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的力度,越来越多的企业进入中国市场或扩大生产。然而不同企业所需的区位各不相同,中国的区位优势变化对不同产业的企业产生了完全相反的影响,致使一些企业因成本提高而退出中国市场。同时,由于政府区位因素的改变也使得部分企业在客观条件良好的情况下,依然选择退出中国市场。
第一,中国营商环境加速优化。中国营商环境的优化和政府对外资的开放力度是吸引德国企业对中国开展直接投资的关键。近年来,中国营商环境优化成效显著,根据世界银行数据显示,中国的营商环境全球排名大幅提升,从2013 年的第96 位提升到2020 年的第31 位,营商环境位次高于许多欧盟成员国,如法国、荷兰、比利时等,营商环境的优化是吸引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的关键所在。同时,中国政府正在加大对外开放的力度,实行制度性开放,以积极的政策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中国正在加快在多领域放宽对外商准入的限制,2019 年,中国通过用“外商投资法”替代原有的“外资三法”,破除外商对中国直接投资壁垒,为德国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第二,中国劳动力向高端转型。中国劳动力结构性变化也导致了德国企业投资结构发生变化,中国劳动力结构出现了由过去的劳动力价格低廉且劳动力素质偏低向劳动力价格适中且劳动力素质提升的转变。对于德国制造业企业而言,中国劳动力素质的显著提升有助于其更好适应德国高端制造业企业对中国直接投资过程中的生产和研发劳动工作,德国制造业企业对中国的直接投资也从过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变为资本密集型产业和知识密集型产业。
第三,中国技术型劳动力成本提升。作为世界工厂,中国一直以其低成本劳动力吸引着大量外资企业进入中国市场,然而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中国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为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的发展带来了挑战。例如,德国服装品牌阿迪达斯由于中国劳动力价格上升导致生产成本走高,将生产线从中国迁至越南。德国玩具生产企业Autec 也因为成本问题不得不将生产转移至德国本土。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是中国区位发生变化的体现,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提升导致了部分德国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退出中国市场,从而导致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结构发生改变。
第四,中德双边关系变化导致企业投资意愿发生改变。德国企业在开展投资的过程中,受到了政府区位因素变化的影响,2017 年特朗普政府上台以来提出了制衡中国的印太战略,德国积极响应美国的号召,在地缘战略上开始遏制中国。德国认为,中国在德国开展的直接投资对其国内的安全和秩序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并以此为由提出了中国是“体制对手”的定位①Görg H., "Ausländische Direktinvestitionen in Deutschland–die große Angst vor China", Zeitschrift für Wirtschaftspolitik, 2019, 68(1): 28-35.,而对中国的身份界定进一步影响了德国企业对中国的直接投资。政府和舆论对“中国威胁论”的渲染和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敌对关系让德国企业感受到了在中国投资的“危险”,部分企业出于政治区位因素而中断了在华的投资。德国车企欧宝于2022 年宣布暂时搁置进入中国市场的计划,据德国《商报》报道,中国同美国和欧盟间日益严重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导致欧宝难以进入全球最大的销售地区,因此欧宝母公司Stellantis 的负责人卡洛斯·塔瓦雷斯(Carlos Tavares)出于政治因素考虑决定暂停欧宝在中国市场的商业计划②Tagesschau, "Opel legt Expansion nach China auf Eis", 2022/9/16, https://www.tagesschau.de/wirtschaft/opel- stopptchina-expansion-101.html.。
3. 产业投资结构出现全新调整,德国对华投资额下行风险陡增
中国劳动力成本逐步上升导致德国劳动密集型产业投资转移至其他国家,进而导致总额出现明显下降。同时德国制造业企业为寻求内部化优势,提升知识密集型产业投资总额,研发投资成为对中国直接投资的主要投资领域。产业投资结构的全新调整引致了投资总额的下行,进而为投资带来一定风险。
第一,德国企业通过内部化减少产品市场和生产要素市场不完全的影响。进入新阶段以来,国际产品要素市场不完全性日趋凸显,新冠肺炎疫情和俄乌冲突等突发事件引起了物流成本和能源成本的飙升。德国制造业企业出口面临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国际物流受阻和能源成本的飙升对德国制造业企业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大大增加了德国制造业企业的生产成本,导致德国制造业产品丧失价格优势。为此,德国制造业企业通过对中国开展直接投资,在中国投资建厂,将企业生产环节内部化,利用中国的物流网络和供应链体系,降低物流成本和交易成本,提高产品的生产效率和质量。同时依靠中国相对廉价的能源,进一步降低产品的生产成本,提高德国制造业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和优势。
第二,德国制造业企业通过技术内部化保存技术优势。科技创新是制造业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由于在外部市场交易技术这种中间产品存在技术泄密的风险③Xiangdong C., Guido R., "The Role of Technology in the Investment of German Firms in China", Technovation, 2006,26(3): 407-415.,投资国企业选择将研发部门转移至东道国,将企业的研发环节内部化,从而保障自身的核心竞争力。为了减少国际市场不完全性对德国企业的影响,保护自身技术领先优势,提升制造业企业的竞争力,德国制造业企业纷纷在华布局研发机构,将涉及技术的生产活动控制在企业内部完成,从而降低企业在华经营的成本和风险,同时减少了与外部企业进行交易获取技术的诸多交易费用,减少市场不完全性对制造业企业带来的负面影响。但研发投资存在一定风险,企业开展研发投资或面临研发失败带来的投资资金损失风险,研发投资的投入产出相对较低,短期内无法有明显的投资成效,或将挫伤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的积极性,进而导致投资总额的进一步下降。
四、中国对德国直接投资演变宜采取的路径选择
德国对中国投资领域与中国未来行业发展高度互补,中德两国经贸关系具有互利共赢、合作竞争并存以及引领中欧经贸合作的特点①丁纯、陈芊凝:《中德经贸关系50 年:成就、问题与前景》,《德国研究》2022 年第6 期。。德国制造业部门的直接投资对中国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中国宜根据德国直接投资的特点,科学制定外商直接投资政策,以稳定中德政治关系、优化德资营商环境、打破市场隐性壁垒,吸引德国对中国直接投资,为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提供助力。
(一)破除市场准入隐性壁垒,协同共建标准化体系
完善外商投资规章制度,破除外资企业入市隐性准入壁垒。继续清理不符合外商投资法的有关规章制度,及时修订依据原“外资三法”制定的部门规章、规范性文件,废止无法律依据的特殊管理制度,为外商直接投资营造开放包容互惠的制度环境。完善外商投资项目核准和备案管理制度,规范告知性备案程序。继续优化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明确和细化相关特别管理措施,提高负面清单的精准度。建立科学的外商投资认定标准,明确外商间接投资的种类、投资新建项目的具体涵义。通过健全相关市场准入法律法规,降低德资准入门槛,拓宽德国企业的投资领域。
鼓励中德资企业共建标准化体系,促进中国行业标准的国际化。推动政府颁布标准与市场自主制定标准相结合,鼓励德企同中资企业共建标准化体系。紧贴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先进制造业等重点领域需求,适时推动对德标准化合作,邀请德国高校专家和技术人员参与中国标准化战略制定,不断完善国家计量体系。促进德资企业公平参与中国标准化工作,积极开展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标准化试点工作,进一步发挥标准的示范引领效应,以重点领域标准化项目带动中德产业发展。鼓励德国制造业企业同中国共建标准化体系,推动中国制造业标准化迈上新台阶,倒逼国内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
(二)深化中德战略伙伴关系,为投资创造有利环境
中国政府需充分利用良好的双边外交关系,加快对德国制造业企业实施“引进来”战略②韩永辉、麦炜坤、王贤彬等:《稳健外交关系驱动中国企业走出去——来自双边联合声明公报签订的证据》,《国际经贸探索》2022 年第5 期。。进入新阶段以来,德国对中国经贸领域呈现出合作和遏制并存的状态,具体表现为德国政府和德国企业对中德经贸关系的界定。一方面,由于产业竞争、高技术领域博弈、地缘政治博弈、俄乌冲突等原因,德国政府在同中国开展经贸合作的过程中呈现出抵触的态度。朔尔茨政府执政期间将中国视为体制竞争对手而非合作伙伴的做法,对中德两国的经贸往来和中德政治关系造成了一定影响。另一方面,德国制造业企业对中国投资热情度有明显提升,制造业企业积极开展投资,扩大在中国的产品生产规模,对中国市场的信任度也有明显提升。
中德双方应当积极推动双边关系向好关系,在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加强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领域的沟通和交流,积极主动化解经贸合作中的摩擦,加快形成协调解决贸易纠纷机制,提升两国之间的互信。双方政府和企业宜继续依托于双边高级别对话等重要合作沟通机制,积极探索更多人文交流的交汇点,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以民间交流增强政治互信,共同维护建立在规则基础之上的多边贸易体系和国际贸易秩序,巩固和加深两国的经贸合作关系。同时,中德两国可以在“一带一路”的框架下开展更多务实合作,将“一带一路”倡议的作用发挥到最大,鼓励双方企业抢抓政策机遇,以项目建设助力中德经贸发展。
(三)优化外商市场营商环境,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
落实好外资企业国民待遇,保障外资企业依法平等参与政府采购、招投标、标准制定,对外资企业一视同仁。在政府采购和招投标项目中,严格禁止根据企业性质、所在地对供应商设置不合理条件或歧视性要求,保障外资企业公平参与竞争。在制定标准过程中,除涉及国家安全等特殊情况外,支持外资企业参与制定各种标准。制定外资企业申报科技计划项目相关办法,支持有条件的外资企业申请国家科技计划、科技创新重点课题,参与研发公共服务平台建设。通过优化市场环境,完善建立市场公平竞争制度,为德国企业进入中国市场提供便利条件。
健全外资知识产权保障机制,重振德企对中国投资信心。保障德商投资企业依法公平利用知识产权公共服务资源,同等享受知识产权快速审查、快速确权和快速维权等服务,依法适用惩罚性赔偿制度。简化数字资源版权保护的行政流程和司法效率,明确和细化滥用认定标准,健全相应的惩戒制度和信息监控机制,建立相对完善的处罚程序保护体系,进一步提高行政保护效率。建立跨区域、跨部门知识产权快速协同保护机制,加大对技术、发明、商业秘密保护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