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西藏

李晶

疑似爱情

古城拉萨的一场相遇

触发了震颤魂灵的电弧

化作我日后反复咀嚼的美好

犹如布达拉一般熠熠生辉

心悸被强行摁进理智的防弹衣

相处的点滴定格为我更年不变的屏保

欢喜在那里发酵晋级

你我有限的互动信息经年把玩

在岁月的包浆下酷似一匣古董的残骸

珍藏抑或舍弃

纠结以静音模式循环播放

只是某个瞬息曾心随神通的陌生人

寻常烟火与你我无关

你始终是我窖藏的老酒

将你囚禁意识的最底层

贬为通讯录里毫无存在感的抽象符号

收下我所有的感性或理性

不想盘点这些年库存的委屈

索性用泪的高压枪做个断舍离

露出生活原本的底色

不再憧憬没有温度的拥抱

背对大海扔出了漂流瓶

夜风安抚着我躁动的长发

你只言片语的回复失去魔力

我学会了在沉默的沼泽中再生

尊重是岁月最长情的告白

底线与坚守同样高贵

谜面是一沓由追忆修图的幻象

我不再执着于谜底

走过十年，在破碎与修复中数番轮回

多少次梦中与自己讲和

决意自我放生

将悲欣攥在自己手里

披着坚揣着梦，我将茕然孑行

到人生丛林的最深处去探险

玛尼堆

去朝圣的路上

和阿爸一路磕着长头

静心聆听佛祖的召唤

酥油灯燃不尽梦的光华

将信仰托在掌心一步步叩首

仰望梦幻般的蓝天

亲吻这渺无人烟的荒原

牦牛般反复咀嚼着风的沧桑

光和云在天际不断变幻

仿佛导师在不倦地引领

我宁静心神紧紧追随

没有哪一刻如此贴近自己

峡谷间、河畔旁、路途上

我邂逅了一个个玛尼堆

在六字真言里懂了一位阿妈的祈祷

佛陀的画像里了悟纯净的期待

阿爸让我把心愿播在途中

说巡天的雄鹰会带走所有人祈福

在夜露中、月华里、艳阳下

玛尼堆会逐渐长大。我也是

它们会留下来迎接一颗颗虔诚的心

而我会带着祝福奔向远方

会把祈愿刻进下一块玛尼石

那些长大了的和正在成长的玛尼堆

组成一个个心愿的核矩阵

守护在生命旅途的各个路口

为疲倦者奉上爱的能量

源源不断

就像你我亘古不变的信念

（选自《西藏文學》2022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