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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智库近年涉台活动考察*

2024-01-12王先伟邹顺强

智库理论与实践 2023年6期
关键词:美台台湾当局智库

■ 王先伟 邹顺强

1 西南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泸州 646000

2 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 厦门 361005

3 福州海峡两岸和平统一促进会 福州 350001

1 前言

在中美战略博弈日益加剧的背景下,美国智库更加重视对中国问题的研究,特别是对台湾问题的关注。随着后疫情时代的到来,美国一些智库的涉台研究更加深入,展现出对中国的焦虑感与不安全感。因此,美国智库涉台研究的议题集中表现为较负面的内容,显示其对华认知态度和价值立场颇具对抗性。近期,以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CSIS)为代表的国际顶级智库,以及传统基金会、美国企业研究所、哈德逊研究所、全球台湾研究中心等相关智库,在推进所谓美台交流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以赴台参访、举办涉台学术会议等活动为主,辅以发表“亲台”评论文章等方式鼓吹提升所谓美台关系,为美国白宫、国会研究、炮制美国对台政策或立法提供学理支撑。本文旨在探究中美关系新态势下美国智库在涉台活动中的角色与功能,分析美国智库与台湾当局在有关涉台议题中的互动关系,为我国开展“涉台外交”提供一定参考。

2 美国涉台智库基本概况

智库诞生于美国,以政策研究为主。当前,美国拥有2,200 多家智库,而以涉台研究为主的美国智库则约有20 家,这些智库通常拥有较为强大的研究实力与影响力,在美台交流中扮演关键角色并发挥独特作用。

2.1 核心智库

布鲁金斯学会和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作为美国最核心、最重要的两个涉台智库,对美国政府对台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发挥着重要的影响力。布鲁金斯学会的代表人物有:卜睿哲(Richard Bush),历任美国国防部、美国国务院官员,关注研究亚洲国际事务逾30年,曾任“美国在台协会”主席,现任布鲁金斯学会东北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是研究“两岸”问题的资深专家;何瑞恩(Ryan Hass),现就职于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和东亚政策研究中心,具有浓厚的政府工作背景,在美国白宫国安会的工作经历多与亚太外交、涉华事务相关,主要研究美国东亚政策、对华战略。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代表人物有:迈克尔·格林(Michael Green),任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亚洲事务高级副所长、日本事务首席研究员,乔治城大学外交学院国际关系教授、亚洲研究项目主任、美中全球议题对话项目教授委员会委员;邦妮·葛莱仪(Bonnie Glaser),她不仅是美国著名的涉台研究学者,也曾是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亚洲事务高级顾问,“中国力量项目”(China Power Project)负责人,最近已转任为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美国)(German Marshall Fund of the United State,GMF)亚洲项目主任。该类智库强调将自己定义为“没有学生的大学”,标榜其研究工作独立、理智、客观,但难以掩盖其在立场上偏向台湾的本质。

2.2 传统老牌智库

美国的传统老牌智库具有一定的涉台研究基础,不少美国智库与台湾当局保持密切联系,根据其表现可分类为保守派与激进派。其中,保守派智库的代表有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AEI)、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German Marshall Fund of the United States,GMF)等;激进派智库代表则有美国进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CAP)。传统老派智库最明显的特点是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色彩,在党派上倾向于共和党,具体观点上表现为较强烈的“反中亲台”。传统老牌智库访台人物众多,传统基金会的访台人物有创办人埃德温·佛讷(Edwin Feulner),曾任共和党硏究委员会的执行委员会主席;哈德逊研究所的访台人物有所长兼执行长肯尼斯·怀恩斯坦(Kenneth Weinstein)及威廉·史奈德(William Schneider)博士;美国企业研究院的访台人物有副院长丹妮尔·蒲蕾可(Danielle Pletka)、研究员约翰·波顿(John Bolton);美国进步中心的访台人物有中心主席托马斯·达修尔(Thomas Daschle)及中心创办人约翰·波戴斯塔(John Podesta)。与传统老牌智库深厚的历史积淀相比,新兴智库虽然出现的时间较短,但表现出较为活跃的发展态势,其政治能量也在不断提升。

2.3 新兴智库

新兴智库中,值得关注的有全球台湾研究中心(Global Taiwan Institute,GTI)、台美关系研究 会(The Institute for Taiwan-American Studies,ITAS)。其中,全球台湾研究中心成立于2016 年9 月14 日,由中国台湾民进党和海外“台独”势力在美国华盛顿创立。在本质上,全球台湾研究中心是中国台湾民进党当局政治势力的侧翼,通过“智库”名目的掩盖,大行游说团体之职,试图以多种形式影响美国政策,倚美抗陆,为“台独”出谋划策。代表人物有:曾任“台独”组织北美洲台湾人教授协会(North America Taiwanese Professor’s Association,NATPA) 会 长 的 赖 义雄,现为该中心董事长;曾任美国2049 项目研究所(Project 2049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的萧良其(Russell Hsiao),现为该中心执行主任。全球台湾研究中心有着不小的野心,试图构建“华府以台湾为研究核心、规模最大的智库”,非常重视培养新一代台湾研究学人,其董事长赖义雄强调要“把强化美台关系的愿景传承给下一代,让年轻的台湾人与台美人都能以台湾为傲”,塑造在中国台湾的“美国通”与在美国的“台湾通”。该中心自成立以来,集聚、笼络了不少“亲台”政治人物、“亲台”学者,发挥了不小的政治能量。台美关系研究会于2015 年年底在美国华盛顿成立,被认为是中国台湾国民党的附属组织,创办人王燕怡、王福权等为中国台湾国民党支持者。据称,该中心于2016 年3 月中旬曾在国会山举办首次研讨会,前台湾当局行政部门负责人江宜桦受邀发表了主旨演讲,近期无较大动态。

3 美国智库涉台活动的主要行为

当前,围绕台湾问题,中美之间的战略博弈进入了新的阶段,而美国智库对涉台问题的关注度也大幅提升,涉台研究报告频发,而在涉台活动中也呈现新的态势。具体包括:频繁赴台参加活动,举办涉台学术会议,邀请台当局领导人做线上演讲,为台湾当局提供政策咨询,增加涉台文章数量等。美国智库通过相关活动,与美国政府形成某种默契配合,为推动所谓美台“实质”关系拉抬声势,并在一定程度上推进美台交流,畸升所谓的“美台友谊”。

3.1 频繁赴台参加活动

自2016 年蔡英文上台以来,美国智库巧立名目,赴台活动更为频繁,以彰显美台的“深厚友谊”,其行为与其背后的美国官方、利益集团息息相关。

首先,从访台活动活跃度而言,最多的当属世界智库中声望排名极高的布鲁金斯学会,访问次数达4 次;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和美国进步中心则皆有3 次访台记录。

其次,涉及军事防务研究的相关美国智库与台交流也相当频繁,不仅交流话题敏感,而且率团赴台者具有浓厚的军事政治背景。2017 年6 月7 日,美国国家亚洲研究局(The National Bureau of Asian Research,NBR)访台,访问学者萨缪尔·洛克里尔(Samuel Locklear)上将曾任美军太平洋司令,支持台美两军加强交流[1]。2017 年10 月23 日,哈德逊研究所访问团访台,与台湾当局讨论的话题是防卫安全、军事预算、军事训练[2]。2018 年1 月30 日,传统基金会创办人埃德温·佛讷(Edwin Feulner)访台,他在台湾极富知名度,被台湾当局视为美台关系最坚定的支持者[3],其曾任多名共和党议员的助理与共和党研究委员会的执行委员会主席。2018 年9 月20 日,大西洋理事会访问团访台,率团的菲利普·布里德洛夫(Philip Breedlove)上将曾经协助训练台湾空军联队。2018 年9月25 日,“2049 项目研究所”阿米塔吉(Richard Armitage)访台,他在小布什政府任期担任副国务卿,被蔡英文视为长期支持台湾的重要好朋友[4]。2019 年1 月21 日,美国外交关系协会会长理查德·哈斯(Richard Haass)访台,他曾任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主任及美国驻北爱尔兰特使。

最后,参与的智库在业界具有较高地位与影响力。例如,大西洋理事会(The Atlantic Council of the United States)是美国对亚洲政策上的重要智库,被台湾视为台美关系的重要支柱。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CFR)则是美国最具有影响力的外交政策智库之一。哈德逊研究所是美国五大保守派智库之一,也是美国白宫的“智囊团”之一。随着中国大陆的崛起,美方所谓发展对陆“不对称武力”谋略逐渐破产。面对这一情势,美国政府一定程度上表现出战略焦虑姿态,而这些带有传统色彩的军防智库则适时提出了诸如强化美国对台军售等施压中国大陆的建议,愈发重视台湾的战略价值以及它在印太战略的重要意义,增加“以台制华”筹码。

3.2 举办涉台学术会议

美国智库界因中国综合实力的不断上升所产生的焦虑,本质上是对美中两个大国采取何种相处之道的迷惘。由于当前美国学界对华负面认知上升,反华氛围日渐浓厚,有些智库学者倾向于认为台湾在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遭遇中国大陆的“挑战”,认为美国智库要为台湾思考可行之策加以应对。因此,部分美国智库积极举办涉台学术会议活动,展现美国学界对台湾问题的关注。最具代表性的智库有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东亚政策研究中心)和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中国力量项目)。这些智库定期举办相关涉台学术活动,并对台海局势最新进展、前瞻问题进行相关讨论。

在涉台问题的讨论上,一些较为尖锐的负面观点不断呈现。法国当代中国研究中心的迈克尔·科尔(Michael Cloe)无端指责中国大陆运用多种方式渗透台湾政治制度,利用社交媒体(如Line)复制传播虚假信息,常针对台湾年金改革中养老金被削减的群体,似乎旨在激发台湾的社会运动来抗议蔡英文当局[5]。布鲁金斯学会资深专家卜睿哲表示,中国大陆对蔡英文当选的事件混合了“恐吓、压力和合作”,隐含着中国大陆单方面改变现状的意味[6]。在军事上,受邀参加布鲁金斯学会、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和伍德罗·威尔逊国际研究中心共同主办的“‘与台湾关系法’四十周年和美台关系”会议的众议员杰拉尔德·康诺利(Gerald Connolly)强调,“维护台湾海峡的稳定,有利于维护在亚太地区和平与繁荣的利益根本”,“台湾在军事力量方面也变得更加脆弱,因为中国大陆的防务预算大大超过了台湾。2019年,台当局的防务预算仅为105 亿美元,中国大陆为2,280 亿美元,这使其成为世界上第二大防务支出国”[7]。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学术活动凸显“深化美台关系”的浓厚色彩。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于2020 年10 月22 日“走向更紧密美台关系报告启动”、2020 年11 月22日“2021 年及未来美国台湾政策”及2020 年12月16 日“台湾和下任美国政府:美台关系的新潜力和机会”等会议活动在拓展美台关系上非常积极热切;2018 年9 月27 日的“在不确定时代促进美台经济联系”、2019 年6 月12 日的“美台贸易联系:在动荡期拓展关系”等会议活动,则更侧重讨论深化美台关系的意涵。从2021 年拜登上台来看,新一届美国政府将继承相当部分的“政治遗产”,在台湾问题上对中国大陆施压。在该种氛围中,美国智库的尖锐声音将会持续在学界出现,并在意识形态领域激化中美矛盾,配合美国政府对中国大陆施压。

3.3 邀请台当局领导人做线上演讲

部分美国智库热衷于邀请台当局相关领导人发表演讲,扩大影响力。美国智库邀请台当局领导人参加视频会议情况如表1 所示。例如,特别引人注目的是,2019 年4 月9 日由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布鲁金斯学会及伍德罗·威尔逊国际研究中心3 家智库主办的“与台湾关系法”立法四十周年的会议上,蔡英文以视频会议的形式受邀发表演讲,为“美台友谊”大唱赞歌,特别强调“台湾关系法”协助建立良善力量,奠定台湾成为“世界民主灯塔”的基础[8]。2019年3 月28 日,蔡英文再受美国传统基金会之邀,以视频会议形式,大谈“推动民主、区域繁荣、集体安全,持续与理念相近国家建立更紧密伙伴关系,确保印太区域自由与开放”[9]。2020 年8月12 日,哈德逊研究所与美国进步中心邀请蔡英文做了“保卫台湾作为印太区域自由的堡垒”的演讲[10];2020 年12 月10 日,哈德逊研究所邀请蔡英文做了“为台湾的自由民主努力”的演讲[11]。

表1 美国智库邀请台当局领导人参加视讯会议情况Table 1 U.S.think tank invited Taiwan leaders to a video conference

蔡英文受邀参加的活动不仅有知名学者参与,更引人注目的是有诸多重量级美国议员坐镇,透露美国与台湾在政治上的“暧昧”关系。例如,2019 年3 月28 日,传统基金会有多名“亲台”议员参加会议。其中,参议员科里·加德纳(Cory Gardner)自2017 年担任参议院外委会亚太小组主席以来,共访台4 次,他倡导的“2018 年亚洲再保证倡议法”和“台北法案”均已获得通过,并成为美国法律;众议员泰德·约霍(Ted Yoho)则担任过第115 届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亚太小组委员会主席和第116 届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亚太小组委员会首席议员,他曾炮制过“台湾防止入侵法”等诸多“亲台”法案,是台湾当局的座上宾。2020年12 月10 日,哈德逊研究所的年终庆祝活动上,同样有多位重量级的政治人物。除了以色列前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外,还有美国参议员汤姆·柯顿(Tom Cotton)、众议员赛斯·摩尔顿(Seth Moulton)及众议院共和党党团会议主席利兹•切尼(Liz Cheney)等。在该类型活动中,台湾当局亦趁机打开所谓台湾在美国的“能见度”,拓宽影响美政府决策的渠道,为散播“台独”言论以影响美国主流学界创造条件,产生了恶劣的影响。

3.4 为台湾当局提供政策咨询

美国各大涉台智库拥有众多的顶尖人才,可为台湾当局出谋划策,提供智力支持和政策咨询。具体来看,相关美国智库着重在安全议题、“两岸”关系、美台经贸等领域,参与涉台相关的政策咨询与制定。从形式来看,美国智库以智库领袖或精英赴台活动以及撰写专业性政策报告、白皮书等发挥政策咨询功能。通过详细剖析“两岸”现状,认真评估政策出台背景,相关智库可以及时制定行动目标,分阶段提出行动方案,为台湾当局提供较为专业的政策咨询。美国智库通过主旨演讲、学术交流、新书出版、科研项目等渠道,可以直接或间接与美国政府对话,并成为台湾当局制定政策的重要依据。

台湾当局可以就美国有关智库提出的政策建议进行研究探讨,为台湾当局制定政策提供理论支撑,以增强出台政策的所谓“权威性”与“说服力”。2020 年1 月,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中国权力项目”负责人邦妮·葛莱仪和布鲁金斯学会卜睿哲牵头,发起跨党合作的“对台政策特别工作组”,成员分别来自13 个智库(包括专家学者、多名前美国驻台高官、利益集团等),背后还有台湾当局的“官方”背书。具体而言,美国智库此举意在扩大美台双边合作、启动美台贸易协定的试探性谈判、扩大美台防务对华范围等议题上提供政策建议或帮助。此外,以传统基金会、企业研究所、哈德逊研究所为代表的保守派智库,与2049 项目研究所以及全球台湾研究院等立场完全倾向于台湾当局的机构密切配合,对美国国会、学术界、舆论界施加影响,合力推动美台关系的提升[12]。这些保守派智库提出的“武装”台湾,提升台湾自卫能力以“威慑”中国大陆等极端建议,很大程度上是在为美国持续对台军售铺路。

3.5 增加涉台文章数量

相关美国智库通过政策报告、观点杂志、著作发售、新闻评论、政策辩论等方式发表涉台文章,阐述涉台专业知识、关键信息、政策建议,引发和强化美国政府和国际社会对台湾问题的关注。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舆情智能分析中心数据显示,2017—2020 年,美国主要智库涉台研究报告共计3,384 篇,在特朗普任内远高于奥巴马执政时期[13]。当前,美国智库涉台研究报告数量逐年递增,表明在中美战略博弈加剧态势下,美国学界在对华政策中加大了对台湾问题的关注程度。

在“两岸”关系议题上,布鲁金斯学会和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表现最为突出。2019 年11 月,卜睿哲发表一篇名为《从说服到威胁:北京对台湾的方式和台湾的回应》[6]的报告,认为中国的军事力量在增长,但是战争和美国干预的风险也很高。随着时间推移,台湾的抗拒意志衰退。台湾的政治分裂和政治恶斗削弱了自身应付一个越加聪明和富有侵略性的中国大陆的能力。2018年9 月11 日,“中国锐实力与台湾的对话”则认为,中国政府正在利用人际交流、文化活动、教育计划和媒体宣传等多种手段在中国境外培育广大受众。何瑞恩在2020 年11 月发表的《对美台关系乐观的理由》[13]中强调,未来几年美台关系的持续发展有着充分的乐观的原因。在即将上任的拜登政府执政期间,加强关系的总体轨迹将继续。相关美国智库在加强美台军事合作的探讨上越来越公开化。对中国大陆的评论看法,主要集中在“中国挑战”“中国军事威胁”上;对台湾的观点看法,则是既强调台湾要维护好民主,又指出台湾不要挑衅中国大陆;对美国自身的观点,则集中于“强化美台关系”“介入台湾问题”和“施压大陆”。美国智库在重申美台的民主价值外,同样非常重视台湾的战略价值及它在印太战略的重要意义,因此,采取继续施压中国大陆的方式,在对台军售上提出强化美国对台军售的建议。

4 美国智库涉台活动的功能定位

美国智库的涉台活动深受美国、中国大陆与中国台湾三方互动关系的影响,它们在研究活动中更为偏向台湾,并表现出强大的台湾议题设置功能,影响塑造美国涉台决策、立法功能以及扩展培养“亲台”势力圈子功能。

4.1 强大的台湾议题设置功能

美国各大涉台研究智库综合实力强大,具有强大的议题设置功能,即相关美国智库直接将台湾议题推升成为具有高价值、前瞻性和权威性的议题。它们通过设置美台关心的区域问题,举办研讨会、对话会,引导并塑造舆论氛围,强化台湾议题能见度与影响力。近年来,具有重大影响力的美国智库,诸如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布鲁金斯学会等,常将台湾问题纳入会议讨论的核心议程。例如,2016 年蔡英文上任以来,布鲁金斯学会举办以台湾为核心议题的会议座谈活动至少12 场次,而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举办的以台湾为核心议题的会议座谈活动达到18 场次之多。实际上,台湾议题的设置引导了美国更多智库资源倾斜于诸如强化美台关系、如何为台湾出谋划策的讨论环境,引导更多其他智库对这一领域进行讨论。

美国智库频繁设置台湾议题的研讨,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美国社会乃至国际社会的舆论观点,美化台当局在国际社会的形象。美国智库的探讨几乎没有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宛如“和平使者”在“两岸”相关问题中作出符合美国价值的判断输出。这些智库思想的输出作为公众产品,对美国乃至世界都有价值引导的作用,并不断攫取在涉台议题的话语权。随着互联网和新媒体的发展与新冠疫情的影响,各智库加大了在网络发文的频次与数量,以“台湾”为议题的评论文章以更成体系、更规范的模式在网络上发布。例如,新成立不久的全球台湾研究中心已经实现每周三在其官方网站上发行一期“全球台湾周刊”(The Weekly Global Taiwan Brief),发表涉台时事文章。在互联网为基础的新媒体的运作下,台湾议题的设置功能作为宣传工具,使智库大幅扩大与公众的直接联系,发挥更大的舆论影响力,对中国大陆的涉台工作制造障碍。

4.2 影响塑造美国涉台决策、立法功能

美国智库具备强大的影响美国涉台决策能量。相关智库会对各时期形势做出预先盘点,可为美国做出危险预警,并提出前瞻性政策。特别地,美国智库善于把握时机,在一些关键时刻对涉台重大问题进行辩论探讨,发布政策分析报告,将专业信息展现给政府官员,以影响政府的文件起草或战略考量,为将来谋取务实的政治利益创造条件。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相关智库扮演着美国涉台政策的“风向标”和“探路石”。通过举办会议、发表文章、出席国会作证,美国智库可以提出并强化某一政策主张,强调某一政策的合理性,完善某一政策的具体实施细则。例如,美国智库频繁召开“加强美台关系”的相关会议、发表相关文章,很大程度上强化了美国这一政策取向,使一些建议上升为国家战略。

特别地,智库以直接邀请台湾当局领导人参加智库活动的形式,为台湾博取美国各界的理解与同情,更为直接地影响美国政府高层。实际上,蔡英文的演讲时刻不离“台湾为守护民主的努力,大陆单方面霸凌台湾”的陈词窠臼。然而,在中美战略博弈加剧的背景下,台湾的悲情论述却更能得到美国各界的同情,得到众多“亲台”政治势力的拥趸,从而影响美国政府采取有利于台湾的政策。

美国智库还可以参与国会听证会来影响国会涉台立法。美国国会的听证会制度本意是要公开收集各方对于法案的意见,从而对立法的必要性以及法律规范的可行性作出比较准确的判断。然而,各大智库的所谓专家学者参与这一听证会的过程中,却在涉台问题上发表较为主观的意见。智库的这番操作正好利用其特定机构和组织的身份,为立法提案提供支持。例如,2020年12月10日,项目负责人邦妮·葛莱仪以《走向更加强大的美台关系》报告为基本文本,向众议院亚太外交事务委员会就“如何在逆境中维系美台持久的纽带”作证。多数涉台议题的听证会都是公开举行的,很多智库的学者在出席听证会时,特别是在相应的台湾问题上,经常引起许多的媒体采访和公众关注。

4.3 扩展培养“亲台”势力圈子功能

作为聚拢各方势力的“召集人”,美国智库拓展培养了“亲台”势力圈子。智库平台可以通过思想言论影响吸引一批学界、政界、财经界、商界、媒体界倾斜同情台湾的人物,智库活动成为构建美国“亲台”人际关系网的重要平台。具体而言,美国智库专家在与国际社会、台湾地区的长期交往中,可以有效积累相对稳定的关系网,具体影响到政府官员网、社会精英网、媒体网等。值得注意的是,台湾当局有意通过“全球台湾研究中心”促成培养更多的“新生代”台湾研究者。基于对于台湾和美国事务熟悉,这些研究者可以疏通拓展美台交流渠道,充当台湾当局“喉舌”。

为了充分利用美国智库拓展“亲台”人脉,台湾当局积极通过相关资源进行运作。“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不吝于为各美国智库提供资金支持,协助相关美国智库专家、国会议员和政府官员举办各式活动,以此增加好感与联系,搭建与美国各界人士的人脉圈子。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多场学术会议,如“美台贸易联系:在动荡期拓展关系”“台湾将要投票”“中国对台湾选举的介入”“台湾和拉丁美洲的伙伴:创造性的经济”及台湾与印太地区安全结构会议等,均得到美国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的资金支持。实质上,台湾当局积极为特定智库举办的涉及台湾议题的会议提供资金支持的做法,暗含对学者发表报告与文字为台湾当局发声的“鼓励”。

蔡英文本人同样注重美国重要智库的影响力。各大智库的视频会议邀请,为蔡英文发表分裂国家的行径提供言论平台。多年来,蔡英文积极会见到访台湾的美国智库“友台学者”,大肆谈及对美国支持台湾的感谢之情,表达加强与美国沟通力度和深度的期待,维持与相关圈子的友谊。

5 美国智库涉台交流的动因分析

在中美关系新形势下,美国智库扩大涉台活动的意图非常明显,具体动因包括:美国学界在中美战略博弈加剧下对华认知负面转向、美国智库对台湾的天然亲近感以及台湾当局的多年经营与投入。

5.1 中美战略博弈加剧带来的裹挟效应

随着中国的崛起和国际影响力的不断提升,美国的焦虑感也随之上升,自信心在下降。中国带来的崛起压力使美国在政界、商界、媒体等领域均对中国的疑虑加深,美国或多或少地试图遏制中国,已然单方面将中国大陆视为“战略竞争者”,在多个领域对华实施竞争性政策。在美国对华认知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势下,其战略调整在特朗普任内突出表现为“美国优先”,并得到拜登政府的大量继承。这一“政治遗产”将中国大陆视为最大的战略竞争对手,具体做法则是在经济、政治、军事、外交等各领域制定出新的对华竞争性政策。在台湾问题上,美国则加大发挥“台湾牌”的战略价值,围堵、制衡中国大陆。

在美国单方面开启对华战略竞争的势态下,美国智库很难发出理性声音,会更大程度与美国政府保持“默契”,与其保持亦步亦趋的态势和涉台活动。在美国整体对华战略转向的大背景下,无论是自由派智库还是保守派智库,在对华政策上极易陷入“比谁更强硬”的怪圈。台湾问题在中美关系中最为敏感、突出,更能彰显其强硬政治立场。因此,在对台政策上,美国越来越主张对华战略竞争,并将“俄乌冲突”和台湾问题进行错误比对,意图混淆两者不同的本质,为强化美台军事防务合作、提升台湾自卫能力做政策引导和铺垫。

5.2 美国智库界在中美战略博弈加剧下对华认知的负面转向

精英阶层中的学者智库对华认知同样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主张对华强硬遏制的声音显著上升。换句话说,期待在智库学者中听到对中国有相对客观、理智的声音将成难题。这一认知结构带来的变化将极大地影响美国学界对台湾问题的看法。郑永年[14]指出,美国对中国有着真实而深刻的忧虑,这种真实性和深刻性是正常时期所不能感受到的,包括美国担心在经济上高度依赖中国,在政治上担忧中国体制,在全球霸主地位上担心被中国取代。

在特朗普时期,美国智库的众多声音明显夸大了“中国威胁”,强调中国对美国“伤害能力”和“伤害意图”在不断升高;在台湾问题上,变得更具有“挑衅性”与咄咄逼人。沈大伟[15]在谈及特朗普任期内的中美关系时认为,美中关系已进入“无限期的全面竞争”,美国对华政策转强硬是机制化的、选民驱动的、跨党性的、全国性的变化,非总统一人决定。然而,2021 年拜登政府的上台,并非重返“接触”的信号。从拜登政府现有的举措来看,其有限度的竞争性政策十分明显,具体表现为对华强硬。这种更为老到深远的谋划使美国更加注重舆论战和智库的多元平台的作用。因此,美国智库将在未来继续保持对台活动的活跃度,更加细致地挖掘台湾的战略地位与价值,甚至是持续炒作中美在台海问题的互动以吸引眼球。

5.3 美国智库对台湾的天然亲近感

在意识形态上,美国智库本就倾向于同样信奉美式自由民主的台湾。“冷战”结束以后,美国为了推进海外民主,把台湾鼓吹成美国在亚太地区推进“美式民主”的“榜样”。经过“宪政改革”的台湾成为美国在亚洲推展“民主的样板”,成为美国“具有相同价值观念的盟友”。因此,有些智库学者天然地对台湾的政治和文化有亲近感,认为“台湾是亚洲的希望之岛,繁荣之岛和人类自由之岛”[16]。相反地,美国智库精英本身就抱有将中国大陆视为威权体制的偏见,特别是在传统、激进的哈德逊研究所、传统基金会这一类的智库眼中,奉守西方价值观、体制和文明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它包含了人类最高级、最进步、最自由、最理性、最现代和最文明的思想。共产主义则被视为极权、专制的象征,是对整个世界的繁荣和自由的威胁[17]。

相关的美国智库学者对台湾的天然偏爱显而易见,对中国大陆则很难找到正面评价。这种亲近感一定程度上就是美国负有把台湾从“苦海”中拯救出来,以让它免受“共产主义”大陆的“侵略”和“威胁”的“使命”。卜睿哲[18]盛赞台湾相当好的民主成绩:“台湾是20 世纪80—90 年代发生的全球民主化‘第三波’的典型代表,从专制统治到有代表性的选举制度的过渡是渐进和平的。美国务院的人权实践年度报告表示(台湾)公民和政治权利以及法治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很大程度上,美国智库学者更容易把台湾方面的声音和想法听进去,代入感更强。在中美战略博弈日益加剧的情况下,台湾各界的声音更能为美国的智库学者所接受。2021 年拜登上台以后,已经明确将中国大陆认定为“最严峻的竞争者”,战略谋划中也凸显与中国大陆进行意识形态对抗的雄心。美国智库作为具备全球舆论平台工作的机构,将很有可能增加在台湾问题研究中的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导向的内容。

5.4 台湾当局的多年经营与投入

台湾当局历来重视对美国的政治游说,以丰富的资源在美国智库群体“勤劳耕耘”。许多人认为,长期以来,台湾当局对美国包括美国智库学者的游说只有犹太人能与之媲美。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台湾当局对美游说的成效很显著。当前,通过诸如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台湾人公共事务协会、全球台湾研究中心、台湾在美协会等,民进党当局对美国智库已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引导了美国智库对于台湾问题的讨论。

台湾当局对美国智库的赞助主要分为长年固定赞助与目的性资助。近期,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多项涉台相关会议的资金就是由“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提供。根据“瞭望观察”披露,获得台湾当局资助最多的是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布鲁金斯学会、美国进步中心、新美国安全中心和哈德逊研究所同样获得了台湾当局的长期固定赞助;2049 项目研究所则有获得目的性资助。这种经营投入虽然不一定能立马转变为美国决策界对台湾当局的支持,但是却直接笼络了它在美国学界、政界的人脉,巩固拓展了美国“朋友圈”,能够让美国智库炮制大量偏向台湾或者为台湾出谋划策的文章,在美国社会呼吁加强美台关系,在全球范围产生影响。例如,哈德逊研究所毫不吝啬其对台湾的溢美之词,在赴台活动时就强调与台湾的友谊,甚至邀请蔡英文做线上演讲。

在中美战略博弈新态势下,美国相关涉台法案的通过,为美台各领域的交流创造了更好的条件。具体来看,《与台湾关系法》即打破美官员访台之限,鼓励对等级别的官员会面,台湾所谓高级别的官员访美限制也被解除。美国本身存在“旋转门”机制,官员与学者的身份变化相当灵活,而美国官员访台限制的取消,以智库为掩饰的交流更加公开和频繁。同时,相关台湾机构特别是游说组织或商业机构开展业务的界限也被打破或者模糊化,为美台的勾连创造更多条件,如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可以有更大自由影响游说相关的智库,为之提供资金支持。

6 结语

总之,为进一步推升美台交流,美各智库频繁赴台参加活动、举办涉台学术会议、邀请台当局领导人做线上演讲、为台湾当局提供政策咨询、增加涉台文章数量等,展现出强大的台湾议题设置功能、影响塑造美国涉台决策功能和扩展培养“亲台”势力圈子功能。从短期来看,相关美国智库仍将继续充当美台交流的“使者”和“桥梁”,意图为台当局创造更大的国际能见度、影响力和舆论声量。然而,随着近年来中国的快速崛起,大陆方面已牢牢掌握了“两岸”关系发展的主导权和主动权,美国智库等“亲台”势力妄图以“台湾牌”扰乱“两岸”关系良性发展的阴谋终将失败。中国只要保持战略定力,不断壮大自身实力,就一定能挫败任何外部势力干涉和插手台湾问题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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