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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代铜镜看佛教在中国的传播

2024-01-09王开,尹钊

秀江南 2023年5期
关键词:铜镜佛教思想

王开,尹钊

佛教的产生距今已有两千五百多年。据史料记载,佛教于西汉时期传入我国,隋唐时期已经开始走出自己的特色并进入鼎盛时期。佛教主要思想为宣扬生死轮回,因果报应。这些思想与历代封建统治者的愚民工具相佐,宣称人们应该逆来顺受,多做善事,以期有个好的来世。在封建王朝里,佛教思想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形成了一套完整独特的观察世界、认识世界的哲学观和服务社会、普度众生、多姿多彩的佛教文化。

五枚铜镜里的佛教元素

中国铜镜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源远流长,品种繁多,千姿百态,成为中国古代文化传播中的一个重要板块。正因为佛教在中国传播甚广,占据着中国古代思想的一个重要脉络,佛教思想不可避免地在铜镜中有所反映。下面,我们选择铜镜中的一些佛教人物展现给大家,以便让大家了解佛教文化在中华文化史上的璀璨一页。

图1为达摩渡海菱花镜,直径15.4厘米,金代,中拍国际收藏。八瓣菱花形,镜钮右侧海面立着达摩,身披袈裟,手持法器,逐浪前进,制作精良。在中国,因达摩是中国禅宗的根源,故佛教又名为达摩教。同时达摩与宝志、傅弘合称“三大士”。其核心理念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禅宗之始是为佛陀一笑而不立文字,不立文字的意思是禅是脱离文字的,语言和文字只是描述万事万物的代号而已。如慧能只字不识却通晓大乘佛经,可见佛之一境,只要明心见性,己观通达便可坐地成佛。经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等大力弘扬,终于一花五叶,成为佛教中影响力最大的一脉。

图2为千手观音佛像镜,直径12厘米,宋代,中国嘉德2007秋季拍卖会藏。圆形挂镜,镜面居中为一尊千手千眼观音,外区为一组文字,似梵文。观音即佛教大悲菩萨,道教改观音为观音大士。此镜应为佛道教用镜。

观音菩萨是“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的简称。从字面解释就是“观察(世间民众的)声音”的菩萨,是四大菩萨之一。观音手边常伴有净瓶,形象素洁端庄,有大智慧、大神通,同时常救人间苦难。观音在民间流传极广,其形象遍布全国各地的寺庙之中,绘画、雕塑及许多工艺品中也有其形象。她集智慧、慈悲、救苦救难等品德于一身,她的传说无数次出现在中国文学作品及民间传说中。

图3为迦陵频伽纹镜,直径22.8厘米,辽代,辽宁省博物馆藏。镜背饰凸线迦陵频伽纹,两佛舒展双翅,头载莲冠相对而立。频伽纹为佛教题材,流行于唐代。迦陵频伽译名为妙音鸟,如其意,其声音美妙与佛音相差无几,佛教也常以其妙音比喻佛陀讲道。在佛教经典中,其上身为人、下身为鸟,中国对此最早的记载是在东魏武定七年。将中国与印度的人头鸟神作比较的话,会发现其形象主要源自紧那罗人头鸟,并非本土之神,它应是佛教供奉的。

图4为佛祖说法镜,长20厘米,心形,主纹是释迦牟尼讲道,佛陀高坐法台之上,弟子环绕,聆听佛祖讲授佛法。佛祖释迦牟尼大约与我国孔子同时代,属刹帝利种姓。佛经载,十九岁时,释迦牟尼有感于人世生老病死等诸多苦恼,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行。三十五岁时,悟道于菩提树下,遂开启佛教,被世人尊为神明。

图5为唐代飞天祥云镜,直径25.3厘米,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八出葵花形,两侧各一由祥云托浮的飞仙,头戴宝冠,衣襟飘逸。飞天,梵文名“乾达婆”,汉译名“香音神”,是佛教崇信的诸神之一。当释迦牟尼说法达到高潮时,飞天们从天而降,她们身绕飘带,手托花盘,散布香花。佛教把空中飞行的神称为飞天,故飞天也是佛教中的诸神之一。

佛教的神在铜镜中还有很多,限于篇幅的原因,我们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但就所展示的铜镜而言,我们可以看到佛教在中国思想史中的重要意义。佛教人物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铜镜上的呢?这是很多人希望了解的,我们从《故宫藏镜》一书中找到了答案。

产生于印度的佛教,由于文化传统和社会背景不同,它在许多方面都与中国固有的思想文化存在着巨大差异。佛教传入中国后,十分注重与中原本土的思想文化相适应。人们常说,佛教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是一个不断中国化的过程。佛教自西汉传入中国,由一个小宗逐渐演变成为影响极广的大宗,拥有着千万的信徒,并不断与中国本土文化融合、发展,与儒、道有合一的倾向。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中国佛教,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延续时间最久、传播范围最广、影响极为深远,并且包罗万象的思想潮流和文化运动。

汉朝:佛教初入中国

佛教初传中国,依附于黄老,更多地被看作一种方术、巫术。人们对于佛教的理解限于因果循环和轮回报应,受众也主要为权贵阶层。佛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权贵所追捧,并未下沉到民間,直到东汉末年,佛教才开始逐步在民间生根发芽。在汉初的梵文翻译中,佛经大量存在着儒家和道家的思想,主要体现在潜移默化的思想和名词术语上,因而汉代的译经儒化和道化的倾向十分明显。佛经中儒家和道家倾向虽然曲解了部分佛经要义,却也极大地促进了佛教的流传,也间接导致了魏晋玄学的形成与发展。在汉代译经的过程中,儒家也借佛喻儒,十分强调中国的传统社会伦理观。

总之,这时佛教还不为大多数中国人熟知,主要流行于上层社会,处于依附于儒家或道教的地位。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走出依附的道路

两晋时,随着魏晋玄学的盛行,佛教得以大兴。这个时期,佛教开始得到真正的发展,一方面大量的佛经被翻译为中文,佛家经典的思想开始摆脱儒、道的束缚。另一方面,中国本土开始诞生一些高僧,对于佛法有了自己的见解,对西传佛教的理解也进一步深化。伴随着佛教的兴盛,佛道之间的矛盾开始日益明朗化。佛道两家的辩论使得佛教的教义广为人知,间接地扩大了佛教的影响,佛教开始进一步在民间获得广泛传播。

佛学开始从依附老庄玄学中独立出来,汉人对于佛教义理已经有了自觉的需要,开始走出汉地到西方去求得佛经。佛教已经开始从贵族府第走向民间。

三国两晋时期,佛教在与中国固有思想文化的相互冲突与相互融合中得到长足的发展。特别是社会的分裂与动荡不安,百姓的苦难与被拯救的渴望,为佛教的传播提供了良好的土壤,使佛教得以赶超中土原有的各种宗教信仰而与传统的儒、道并进,为隋唐时期与儒、道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奠定了基础。

南北朝时期是佛、儒、道关系全面激化的时期,然而佛教并没有在激烈的斗争中衰落反而更加盛行。随着佛教的兴盛,南北朝的帝王把佛教转变成为统治的手段和维持秩序的方式,佛教也正式步入“正统”,获得官方的承认与尊重。皇帝为了加强集权,对佛教加强了管制,如设立了佛教的僧官制度。

北朝佛教重视戒律与禅定,推动了起塔造像的活动。在民间下层,观音、弥勒等神祇形象开始广泛流布。北朝佛教的禅学发达,对后出的禅宗产生影响。南北朝译经事业非常繁荣和发达,国家组织译场,很多重要的印度佛教经典陆续被翻译出来,中国僧人自己也撰写佛书,有的甚至编纂伪经。由于南北战乱频仍,民族矛盾尖锐,加上佛教的急速发展,遂与儒道二家发生冲突。在南朝,佛教与社会的矛盾主要表现为思想文化的争论,这包括了佛道之间谁高谁低的争论,佛儒之间沙门是否礼敬王者的争论,神灭与否的争论。同时,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都曾多次发起全国性的“灭佛”运动。

隋唐:佛教开始走向兴盛

在这一时期,佛、儒、道之间的繁荣与帝王本身的执政观念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民间,佛教广泛流传,而铜镜中表现出的丰富的佛教人物,正印证了佛教的兴盛。在僧人中有不少学问精深的人前往印度取经留学,回国后在国家组织的译场从事佛经的翻译工作,促进了佛学的繁荣。

经过长达几百年的佛经翻译活动与佛教义学的研习论争,僧人对佛教的理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加上地域性的佛教特点,中国佛教的品格最终形成,标志着外来佛教文化已经完成了同中国固有传统的融合,中国佛教开始真正走向独立。

佛教还深刻地影响了当时哲学、艺术、建筑等领域,促进了中外宗教文化的交流,佛教文化开始大规模地走出国门,流向朝鲜、日本以及越南等属于汉字文化圈的国家。同时,汉地佛教还先后传入了西藏地区、云南保族和大理白族地区,对各族人民的精神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公元九世纪中叶,唐武宗开始了中国历史上第四次大规模灭佛行动,佛教受到致命打击。五代之后,只有佛教中的禅宗还有发展,净土宗还在流行。

宋元明清:由量到质的转变

宋代之后,佛教开始逐渐式微,此处式微并不是说不再流行,而是指传播速度开始下降,但佛法的深度仍在精进,对于衣食住行的影响也在日益增加。儒、佛、道三教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在三教合一逐渐成为整个思想文化基调的背景下,佛教的发展规律大致总结如下:对内,禅、净趋于合一;对外,佛、道、儒开始进一步合一。

宋代,禅、净两宗为佛教的主流,禅宗最终形成了“五家七宗”。朝廷对佛教进行总体上的控制,同时利用佛教来为国家创造收入。随着印刷术的发展,宋代雕刻了汉文大藏经。这时佛教正在进一步世俗化,各种法会不断,佛教的仪式也在不断地丰富,寺院活动更为商业化。僧人宣扬佛教服务于王权,依附于儒教忠君爱国的原则,认为佛教的道德有助于王化,有助于社会道德的建立。在理论上,佛学与儒学和道教进一步相互融合,走上了“三教合一”的发展主流。佛教界内部则融合禅、净二宗。

辽代佛教最为兴盛的是华严宗和密宗。皇室提倡佛教,帝后经常性的斋僧活动极大地促进了佛教的传播,如民间流行“色社”的团体。金人治国用儒术,辅助社会用佛教,留给后世的是刻本大藏经《赵城藏》。

元代统治者尊奉藏传佛教,以喇嘛为帝师,特别利用藏传佛教来稳定西藏和蒙古地区。在藏地,佛教出现了数支派别;在内地,天台宗流行于江浙一带,还有宋以来形成的白莲教和白云宗。总之,这一时期的佛教在民间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

明清两代,佛教进一步衰退。明初统治者从制度上限制佛教的社会地位,将佛寺分为“禅”“讲”“教”三种。每种寺院的僧人,连穿什么样的衣服也有规定。清代沿袭明制,加强僧官制度,内地主要仍为禅净两宗流行,寺院流行做佛事。明代佛教在吸收道教传教方式的基础上,出现了许多融合儒家伦理与佛教学说的著作,三教合流更为明显。明末以袜宏、真可、德清、智旭四大高僧为旗帜,面对佛教在民间的世俗化和商业化,特别提出了读经的重要性。清末,法相宗曹经一度重兴,一些人想将此作为挽救衰败的国家和世道人心的思想武器。这一时期,西藏密宗和日本密宗也被引入内地,但并未能扭转佛教下滑的趋势。

明代政府曾经取消藏传佛教的特权,但出于政治需要,仍在西北设藏传佛教的僧官,优礼西藏喇嘛。清代更是对藏传佛教予以扶持,给藏传佛教领袖很高的待遇,同時又加强了中央的管理权,规定采用“金瓶掣签”的方式遴选活佛,并以此形成历史定制。在藏区和蒙古地区,佛教经过宗喀巴大师的宗教改革后得到了更好的发展,最终形成了“政教合一”的独特社会制度。在云南边陲地区,来自缅甸与泰国的南方上座部佛教传入,最终成为这一地区的主流佛教。

近现代:找一条新路

民国时期,佛教仍处于不景气之中。随着西方民主思想与科学思想的广泛宣传,批判封建思想和宗教思想一时成为思想界的新文化任务之一,与封建思想和落后制度相联系的佛教自然受到了冲击。佛教为了救教,致力于内部的整理及改革。佛教界成立了中华佛教会,试图重新振兴佛教。释大虚提出了改革佛教的三大主张,但成效不大。一些学者将国家的振兴寄托于佛教,认为佛教里面有很多思想与西方的思潮有共同点,或是佛教里早已有之。以居士为主的团体,与僧伽并立,他们推崇较理性的知识佛教,注重义理的研究。随着世界佛学研究的深入,中国学术界也开始采用西方的科学方法来研究佛教,取得了不少的成果。

总之,在时间和空间的作用下,佛教充分和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孕育出了带有我国特色的佛教。在全国佛教界的共同努力下,佛教得到了长足发展,进一步融入社会。佛教发展的过程基本上都能在铜镜中展现出来,因此我们研究铜镜中的佛教人物和佛教思想,探寻佛教发展的脉络,厘清佛教的历史地位和价值,也是我们研究佛教铜镜的应有之义。

作者简介:王开,男,山东济宁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工艺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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