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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黄金失窃追踪记

2024-01-09王鹏程

上海故事 2023年12期
关键词:交通员松江箱子

王鹏程

我党失踪的巨额经费

1931年,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地下党受到严重破坏,为了营救被捕的同志,党中央筹集120两黄金,让林伯渠想办法将黄金从苏区送到上海。林伯渠请金匠将黄金打制成十二根金条,由七个交通员接续送至上海。他给每个交通员配备了钥匙和锁。除了对上暗号、下一个交通员用钥匙打开上一个交通员的锁之外,林伯渠还亲自写了一个“快”字,把七个笔画分别给七个交通员,只有全部对得上,才能交割装有金条的皮箱。

第一个交通员1931年11月6日从瑞金出发,直到1932年元旦,苏区保卫局长拿着已经收回的前六个“快”字笔画来找林伯渠,林伯渠才知道出事了:在松江到上海的最后一站,金条失踪了。第六个交通员和第七个交通员音讯全无。导致被捕的九名同志无法营救,壮烈牺牲。

120两黄金和交通员去哪了?当时的上海是敌占区,虽然地下党展开过调查,可是数年间没有结果,渐成党内一桩悬案。

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中央决定彻查此案。任务落在上海市公安局蒋立文、邬红德他们身上。

1950年头的上海,虽然已经进入冬天,天却不是十分寒冷。从市公安局到外滩,蒋立文就感觉浑身上下有点热了。刚才局领导下达的任务:上海虽然刚解放,可是许多历史遗留下来的悬案仍需破案,为此市局专门成立了悬案办公室。交给蒋立文和邬红德他们小组的任务是:侦破1931年我党秘送120两黄金上海失窃案。

從档案中查出,第六个交通员叫刘志纯,自从黄金失踪以后,也找不到这个人了。蒋立文觉着首先应该从此人身上下手。功夫不负有心人,蒋立文他们最终打探到,有人最后一次见着刘志纯是在杭州。

杭州武林门有一家“茂福竹行”,蒋立文和邬红德一打听刘志纯,店老板点头说是有这个人,原先刘志纯就是这家店的伙计,但早就不做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们店的呢?”蒋立文问,店老板想了想说,“应该是1931年年底和1932年年头吧。”

蒋立文和邬红德两人对视了下,时间对得上。

“你还记得起当时的情况吗?”蒋立文问老板,老板爽快地答道:“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刘志纯向我请假说要去青浦看他的亲戚,正好那要经过松江,我想起松江城里的‘大天营造行的张老板还欠着我一笔款子,我写了信给他带去,希望他能把那笔钱要回来。”

“后来呢?”

“后来钱没有要回来,人倒是回来了,就是没多久就辞职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真的不知道。”老板闪了下眼睛,说:“前几年我的一个朋友,好像也在一家竹器店见到他,说他还在干这一行。”

“那刘志纯还在杭州?”邬红德差点叫出来,老板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敢肯定。”

蒋立文和邬红德来到了杭州军管会……

找到刘志纯比预想中的简单。在一家竹器店,见到了刘志纯,四十五六的年纪,应该对得上号。问起当年的情形,刘志纯马上就点头承认自己就是那第六个交通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随着刘志纯的回忆,那消逝的一幕重又出现在眼前。

1931年11月,杭州西湖“楼外楼”。

刘志纯在踏进大门前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在大门旁的椅子上坐下。与此同时,一辆黄包车飞奔而来,停在了楼外楼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小姐,冲着刘志纯一笑。刘志纯还是坐着一动不动,今天是他接头的日子,与对方没有对上暗号前,他不能让对方觉察出自己是在等人。这个小姐刚从车上下来,就有几个人迎了上去,原来小姐是冲着后面来迎他的人笑的。刘志纯为自己的不够老练暗暗批评自己。刘志纯是在今年2月才入的党,说起来这是他这个交通员第三次执行任务,说不紧张是假的。

“请问这湖中有鱼吗?”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轻的军官坐在了他的身旁,刘志纯打了个激灵,忙回答:“没……没有,现在天冷了,鱼难打了。”

“噢,那可惜了,我想吃鱼。”

“你可以去饭店里吃鱼啊。”

“你好。”年轻军官打过招呼后,轻声说:“一个月内有人会给你送来一只皮箱,你的任务是在收到箱子以后,必须在三天内出发去上海松江火车站附近的‘汉源栈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很快有人来和你接头提取皮箱,这是箱子的钥匙和锁,除了暗号以外还要用钥匙开锁,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棋子,你是一个‘撇,对方是一个‘捺,里面的笔画也要对得上。明白吗?”

“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交箱子。”

“对。”军官欣慰地点了下头。刘志纯想了想说:“那如果那人没有出现怎么办?”

“你在那里等三天,记住只有三天时间。要是没人出现,你就提着箱子回来,把箱子藏好,继续你平常的生活,有人会再和你联系。”

“我知道了。”

“你这几天在店里不要出去,不管白天晚上都希望能找到你。”

“明白了。”刘志纯是个单身汉,他一直是住在竹器店的。军官说完把装的锁具和一个“撇”字交给了刘志纯,起身就走了。

1931年12月1日晚,有人敲响了“茂福竹行”的门板。刘志纯打开门,只见一个浑身上下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门口,刘志纯赶紧把他让进屋里。两人对上暗号。刘志纯用锁打开了箱子上的锁,然后把军官交给他的锁重新锁上箱子。黑衣人还是抓着箱子不放手,刘志纯出示了棋子上的那一“撇”。黑衣人拿出了“快”字倒数第三笔“横”字,对上了。他一把握住了刘志纯的手,把箱子交给了他。

蒋立文知道,那是从金华过来的第五个交通员把装有120两黄金的箱子送到了刘志纯手里。

松江交接有惊无险

刘志纯向“茂福竹行”老板请假,说他的舅舅在青浦病重,他想去看望。老板准了假,还要刘志纯顺便帮忙去给松江城里的“大天营造行”的张老板送信。

刘志纯不敢耽搁,当晚也就是1931年12月2日,坐11点的火车前往上海。当时火车实在跑得太慢,开开停停,直到12月3日上午七点多才到了松江。

松江的“汉源栈房”,紧邻火车站,规模不大但生意很火。刘志纯由于一夜没睡,进店就睡到下午四点多,他下楼到大堂旁边的饭堂刚想去吃饭,突然听到账台上有人在询问有没有从杭州竹器店来的刘老板住在此处。刘志纯一听是找自己的,就知道接头人来了。他暗中打量一下对方,三四十岁的模样,一身黑色棉袍,看上去也像个生意人。刘志纯迎上去,低着头问:“先生,这江里有没有鱼啊?”

对方也没有看他,答:“没有,现在天冷了,鱼难打了。”

“噢,那可惜了,我想吃鱼。”

“你可以去饭店里吃鱼啊。”

刘志纯看了眼对方,两人使了个眼色,对方正跟着刘志纯要上楼。突然只听得外面一阵警笛声,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队警察鱼贯而入,叫嚷着谁也不许动。一个领头的盯着刘志纯手里的箱子,直直走了过来,“干什么的?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做点小本生意,刚来这里……”刘志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领头警察一声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做生意的。”

“我是真的做生意的。”刘志纯知道这些警察就盯着生意人“敲竹杠”的,领头警察鼻子一抽,“做什么生意?来这里找谁?说不清楚,就去我们那里说个明白。”

“是这样的,我老板让我来找‘大天营造行的张老板,他欠了我们店里的钱,我是来要账的。对了,我这里还有我们老板写给他的一封信。”说着,刘志纯拿出老板写的信。那个领头的警察看了眼就还给刘志纯。然后挥手欲离开,刘志纯提到嗓子眼的心刚想放下,突然那警察又停住脚步,眼睛落在了刘志纯的箱子上,“这里面装的什么?打开检查。”

“这……随身带的东西。”刘志纯紧张了,几个警察围了上来,嚷嚷,“听见没有,打开箱子,检查。”

刘志纯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那个穿黑袍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叫了起来,“哎呀,我的皮夹子给人偷了,抓小偷抓小偷……”

那人冲到门外,手指着街上跑起来的人,警察一下都追了出去。

刘志纯马上回到房间,没多一会,那人敲开了刘志纯房门,拿出锁的钥匙,用钥匙开了箱子上的锁,然后又用他的锁把箱子锁上,再拿出快字上最后一笔“捺”字,和刘志纯拿出的“撇”字对上。刘志纯就把箱子给他了。穿黑袍的人看了看外面说,“我得赶紧走了,不知道这些警察还会不会回来。”

刘志纯在房间的窗户里,看着他出了“汉源栈房”大门,提着沉甸甸箱子消失在暮色之中。

刘志纯回到杭州,没过多久,有人来店里找他,拿回了那个“撇”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和他联系过,也许是他的上级领导出事了。按规定刘志纯脱党时间太长,已经不是党员。直到杭州解放,他去军管会说了自己曾经是地下党,为党工作的经历。所以蒋立文他们去找他,才能在军管会打听到他。至于刘志纯把箱子交给的那人是谁?最后又怎么样了?刘志纯对后面的情况一概不知。线索到这又没了。

黑袍人到底是谁

根据刘志纯回忆,那个接头的交通员穿着一身黑袍,说着好像是带有点上海口音的官方话,可不完全像是上海人。刘志纯还说起一个细节,说那人从皮夹子里摸出“捺”字对接时,他看见里面有张折叠的粉红色纸,像是旅馆收据。

蒋立文和邬红德一合计,那就查一查12月1日至12月3日,在松江旅馆登记的旅客。松江不大,只有三家旅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三家旅馆的登记本,可是,上面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个黑袍人。蒋立文和邬红德也累了一天,两人来到饭店填饱肚子。

“这旅馆里找不到,会不会他是松江本地人?”邬红德思索着,自言自语。蒋立文摇摇头,“松江城不大,假如是本地人,旅馆的老板和伙计应该对他熟悉的,既然老板不認识他。说明他是来松江城办事的。”

“那会不会住在亲戚家里?”

“那可难找了。松江城也就这三个旅馆,他不住旅馆只能这么解释了。”一旁正在上菜的老板,听到蒋立文的话,马上接上:“你们说的是什么时候事情?”

“我们是想打听1931年的事情。”邬红德说完,老板说:“旅馆是只有三家,可是这里有个保安团驻扎,他们那里有个招待所,只要是和部队有关系的人,都可以由他们作担保住在那里的。”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蒋立文和邬红德饭也不吃了,站起来直奔松江公安部门。从档案室里找出了保安司令部1931年12月1日至5日那几天的登记本,入住的人员只有三个,一对做生意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叫梁壁纯,他是12月1日入住,4日离开的。从登记上来看,梁壁纯来自上海“祥德源国药号”。

这个人是不是前来接头提走黄金的那个黑袍人?蒋立文和邬红德一分钟也不敢耽搁,急忙赶往上海。

可惜到了上海让蒋立文再次失望了。在上海市卫生局查得上海是有一家叫“祥德源国药号”,可惜在1941年10月早已关门歇业。蒋立文感觉仿佛能看见曙光了,一下子又没有了方向。邬红德叹了口气,“哎,这就像在捉迷藏。有意在考验我们。”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一步步在接近真相。”

“那你说,这店都关门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祥德源是关门了,可是药店的那些老员工应该还在的,我们找到他们不就能打听到梁壁纯下落了。”一听蒋立文这么说,邬红德高兴地叫了起来,“对啊,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张伯原来是“祥德源国药号”账房,已经长年卧病在床,话虽然说不清楚,脑子还是好使的,听人打听梁壁纯,对蒋立文和邬红德点头说,“有这个人,外堂内堂都是一把好手。”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能够找到他?”蒋立文问,张伯摇了摇头,“那年他不辞而别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哪年?是不是1931年年底和1932年年头?”邬红德紧接着问。张伯想了会说,“具体日子我记不清了,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他好像是出了一次差,回来之后请了几天假,店里一连十几天不见人影,再去找他时,他住的地方已经搬走了,还好店里没有少什么东西,也就没有报警,他走就走了,时间一长也不当回事了。”

“对了,他有没有留下照片什么的?”

张伯让家里找出一张发黄的照片,这是他们店里药工的合影,他指着左边一个男子说这人就是梁壁纯。蒋立文带着照片再次赴杭州,让刘志纯辨认。刘志纯指着张伯指认的那人,说这个人就是和他接头提走箱子的交通员,也就是那个黑袍人。现在只有尽快找到他,才能还原案件真相。

找到他还原真相

从知情人那里打听到,梁壁纯是嘉定人,他的老婆住在嘉定南门,有三个子女。蒋立文来到当地派出所,民警为难地说,事隔这么多年,找到可能性不大。蒋立文想想也是,就和民警商量,去南门走走,人民群众是真正英雄,也许会从那里能找到需要的东西。民警热情地陪同蒋立文来到南门,四处打听。天快黑了,蒋立文一行人正准备回去,遇见了一个年老的胖大婶,民警和胖大婶把要找人的事一说,胖大婶想了想说:“你说的是不是贞姑?原本一直在南门摆摊做生意,后来突然不见了,不仅她不见了,连贞姑的三个儿女也不见了。”

这与当年梁壁纯失踪颇有相似之处,蒋立追问:“那你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胖大婶一时答不上来,想想说:“对了,那年我隔壁人家儿子结婚时贞姑还在,应该是民国三十一年。”

“也就是1942 年……”蒋立文不明白了,梁壁纯为什么事隔10年之后,才来把她们接走?

“那从这以后你没有见过她们?”一旁的民警问。胖大婶说:“前几年贞姑的娘去世了,我见着她了,是回来给她娘送葬的。听说好像现在是住在浦东的一个什么镇。”

“浦东哪里?能想起来吗?”

“好像有个什么洋……”

“杨思镇?杨园镇?洋泾镇……”蒋立文马上报了浦东的几个镇名,胖大婶叫了起来,“是洋泾镇。”

蒋立文大大吐出一口气,紧紧抓住胖大婶的手,连连道谢。

蒋立文、邬红德从浦西赶到浦东洋泾镇上时,已是中午饭点,两人在一家点心店里叫了两碗面,点心店面对着正好是一家钟表店。也没什么招牌,小开间门面,一边是单扇的推门,一边是一个小的橱窗,里面杂乱地放着几台台钟和电钟,都是客户送来检修或者修好以后等着来取。看来这个店老板过得并不富裕,钟表店也是勉强用来养家糊口。从当地派出所的调查得知,店老板叫申继谷。

走进钟表店,只见老板伏在桌上正在修表,听见外面来人以为是顾客,他招呼道:“等一下啊,是修表还是修钟?”

“申老板……我应该是叫你申老板呢,还是梁老板。”蒋立文声音不大却很威严,老板的背影似乎颤动了下,停下手里的活,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蒋立文一身公安制服,急忙站起身来。

“梁壁纯!我们没有找错人吧。”蒋立文目光如炬,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睛,慢慢摘下袖套,双手向前,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对,我是梁壁纯。”

梁壁纯被带到了上海市公安局。随着他的叙述,往事慢慢浮现。

1931年,梁壁纯在松江接货后,并不知道皮箱里是120两黄金,不过根据箱子的重量和重要性,他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最近敌人对江西、福建方面列车检查很严,上级安排他从水路返回上海。梁壁纯从松江坐船至青浦,然后再从青浦坐小火轮到上海。开往上海的轮班一天只有一班,梁壁纯傍晚六点坐上船,在早上六点到达上海曹家渡码头。

梁壁纯提着皮箱上了岸,伸手招了辆黄包车。黄包车拉着他上了桥。那时在桥边总有些流浪汉和乞丐趁着机会帮着一起推车,等下了桥然后索要几个小钱。梁壁纯的黄包车一上桥就有两人在后面推车,他也没有注意,直到其中一人突然拿出一块充满药味的破布捂住他的嘴,梁壁纯拼命想叫喊,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梁壁纯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他只觉着头痛如裂,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这时只见一个茶房模样的人进来,招呼说,先生你醒了,你从早上睡到现在,睡了十多个小时。梁壁纯突然明白了什么,问这是哪儿?茶房说这是旅馆。梁壁纯急忙问我的行李呢?茶房指着墙角的一堆行李说,都在呢。梁壁纯跑过去一看,心中暗暗叫苦,他自身带的包裹都在,就是那只皮箱不见了。梁壁纯赶忙找到老板,问是谁把他送到这里的?老板说:“是你三个朋友,扶着你进来的,他们说你喝醉了,在这里睡一会,晚一点他们就会来接你。”

梁壁纯知道闯祸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老板看出他的异样,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梁壁纯几乎是哭着对老板说,“老板,你给我写个字条,把你刚才所说的事写下来,行吗?”

老板答应写个字条。梁壁纯知道,丢失了皮箱,他已无生路。但不想就这样冤枉而死。他清楚总有一天会来有人找他,这旅馆老板写的字条,也许是唯一能够证明自己的一纸文字。

蒋立文他们果然在梁壁纯家里找到了那张旅店老板写的字条。案件仿佛侦破了,可是,那120两黄金的下落还是不知道啊。

意想不到的结局

案件又一次进入了死胡同。蒋立文、邬红德他们查遍了当时警局留存的档案,没有任何关于这次黄金失窃案的记录。蒋立文和邬红德一商量,召集了十几个原来在曹家渡辖区内工作过的老警察和老巡捕,向他们打听黄金窃案的情况。不想他们都回答不知情。大家分析有几种可能,第一,这不是帮会人干的,因为如果是他们干的,多多少少总会透露出一些风声;第二,不可能是当时的国民党特务们干的,如果是他们做的,应该留有案卷。这时,老警察们提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1931年前后,在上海发生过好几起麻醉抢劫案,这种抢劫得手容易,是不是会是些小蟊贼干的。大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是到哪里去找出这些小蟊贼呢?”蒋立文思索着说,邬红德眼前一亮,“对了,到监狱里去问问,那些关在里面的人,也许江湖上的消息比我们广,他们知道的多。”

上海提篮桥监狱和二十几个看守所,发布了这么一条消息,如果能够检举别人犯罪事实,经过核实属实可视为立功减刑。没过几天,一个姓冯的“小开”说了一个情况,引起了蒋立文的注意。说是他的表哥以前借用过他家的黄包车,后来发财了。

蒋立文、邬红德连夜提审了冯“小开”。冯家是个做生意的有钱人,表哥吉家贵家很穷,那年冯家买了辆汽车以后,家里原有的黄包车就成了冯“小开”和表哥的玩具,吉家贵经常带着两个朋友小古和小克一起来玩,大约到1931年年底,突然表哥发了财,就不再来冯家了。

黄包车、发财,加上时间、人数都对得上,公安局马上在吉家贵开的“吉家欢南货店”逮捕了他,当场从他的住所搜到了装120两黄金的白铜盒。吉家贵交代了当时案发经过,他们一共是三人,还有二人就是他的狐朋狗友小古和小克,他们就是当时窃得梁壁纯的黄金皮箱的那三人。三人游手好闲,一同策划了这起麻醉抢劫案,得手以后,三人分赃各得40两黄金,为了不引外人注意,三人约定从此不相往来。吉家贵用这黄金开了家南货店。

公安局马上抓捕了小古,他在北京路上盘下了一家五金店。小克死了,据说是他与日本人作战时死的,到他家时,他的父母交出还保存着的那两根金条。

这起惊动中央的1931年黄金失窃案总算告破,吉家贵和小古被判死刑;梁壁纯判了十年,不久后又被釋放,以“反革命分子”交由地方监管;冯“小开”有立功表现,提前半年释放。

(插图/杨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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