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意建构精神的家园
2024-01-06章勇
章勇
在许多人眼里,都市是一个钢筋水泥的森林,尽管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但也难以改变它冷漠与傲慢的本性。因为匆匆行走或挤压在公共交通设备中的人们,仿佛罐头里的沙丁鱼,为了生存往往疲于奔命。因此,诗人为了获得心灵的慰籍,或许为了不错失邂逅诗意的相遇,以其敏锐的感受力和想象力,展示当下都市的审美意趣。比如这期“都市篇”刊用的短诗,就是作者通过在城市的生存体验,传递生活诗意的栖居:“站立,静卧/也不知高于人间的目光/省略了多少拂袭/但见霜来霜散/愁来愁尽。”这是彭俐辉在《高楼前的一对石狮》中发出的感叹。作者力图从石狮的雕像中,抽绎出独具个性的语境,表达一对石狮,实际是自己“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坐看云卷云舒”的淡定。“蓝天并没有赋予我们清醒的头脑/白云飘浮像谜团一样无解/我们身陷市井/像一条鱼潜伏 保持七秒的记忆”(《大街上到处都是熟悉的声响》)。在陈安辉的眼里,城市却是另一种风景,将身处都市的自己比喻为一条潜伏的鱼,对应鱼只有七秒记忆力的传说,不失巧妙的构思与丰富的联想。
都市生活的快节奏与竞争压力,连接人们感情的纽带已不再是质朴的亲情或友情,往往是利益链条中的各个环节。换言之,现代都市生活同传统的乡村民俗已经断裂,农耕文明形成的整体性与生活碎片化博弈正在上升。正如马克思所言,“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生活地位、他们的相互关系。”吴锦雄在《我拥有葱的命运》中写道:“来到城市,我才知道/我就是根葱/在坚硬的水泥板和冷漠的钢筋中/我庆幸我拥有葱的命运,在烂了的根头/反复新生。”尽管生活不如想象中那么美丽,但生命的顽强和对未来的期冀,却让作者即使受到挫折甚至不公正的待遇,依然坚定如许。
都市既是现代化进程的强大载体,亦是其表征、内容和饱满的果实。它将松散的人口重新配置,将乡村人口吸纳在自己身边并驻扎下来,并使各行各业的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同呼吸但并不同命运。说穿了,就是将生产、运输、销售、消费、服务成为相互依赖的齿轮,如海盈《清明,北邙》一诗,工业化、商业化催生的现代大都市,彻底结束了农村主宰城市的历史,并在不动声色之间将乡村边缘化,都市已逐渐形成了以政治经济为中心,并一步步逼窄乡村的生活空间,乡村仅仅是现代大都市一个象征性的符号,或许一缕鄉愁。“暮色从一架大山的后面/一点一点包抄过来/警觉的白鹭/一点一点后退/索性,离水展翅一飞”(孙启放《白鹭与暮色》)。这是对喧嚣生活的抵触又无法逃离而发出的呼唤,也是作者寄情于大自然的真情表达。“在那里,出门只看天色,进屋不看脸色/交友、恋爱、结婚、生子/都是虚构的情节,门前的那根打狗棍/与我惺惺相惜”(李跃平《策划》)。诗意不一样,但诗思却高度统一,这就是对乡情的眷顾,对人间烟火的不舍。
大都市已经构成当下社会生活的主要背景,成为人们赖以生存的主要空间。三子的《地铁之诗》,作者对时代的认知与洞悉,往往都是通过生活的点滴,通过地铁为切片,将审美理念用意象还原。最为显著或敏感的是,都市高楼大厦的不断涌现,让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方式与我们渐行渐远,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审美情怀被逐渐屏蔽与隔断,余述平的《所有的城》,将道路比喻为绳子,房子看成一匹被拴住的马,并层层叠进展开诗思,不难窥视作者内心的酸楚,但也能触摸其怦然而动的诗心。
限于短评篇幅有限,恕难一一评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