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人生与人文关怀
2024-01-06卢辉
卢辉
千百年来关于人生的赞叹可谓不绝于耳:既有“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又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既有“生年无满百,常怀千岁忧”,又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纵观第三卷《一个句子追怀词的前缀》(人生篇),不管是龚学明以 “宁静的风暴”来喻指人生,还是龙远信“不屑于尘世的伤口”;不管是李岩怀揣“底层情结”,还是何生对匆忙人生的叹惋;不管是宋德丽对“空空俗世”的禅定,还是姜文彬“向死而生”的高亢;不管是黄鹏对生命的战栗,还是虎兴昌对命运的自省;不管是立杰描摹“书法人生”,还是伍晓芳直面祖父的自留地;不管是于成大极力分辨冷暖人生的“分水岭”,还是宗树春对人生伦理的慕恋。诗人们以不同的人生触角,为我们展示出“观古今之须臾,揽四海于一瞬”的人生画卷。
诗从来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最好的、最可珍惜的,像自由一样需要捍卫的那部分。应该说,与诗匹配的人生——往往是自由的,同时又在无情消逝的那部分,而只有这一部分被诗人敏锐地“听见”。就拿龚学明的《宁静的风暴》(二首)来说,诗人正是察识并“倾听”到“宁静”中的“风暴”,才能发出“一个纯粹的人不能在湖面上/拼接事物间的关联”的醒悟。同样,一旦诗人将语言置于时代场景、心理景深和生命意志之时,总能迅即将其抽离为人生的关键词,比如龙远信的《命运》(外一首):“做一口棺材,是很多木头都没有想到的/被一个人的命裹挟,一根木头向死而生//檀香木,楠木,杉木,三种木材/就是三种人生,其实都是一样的命运。”在这里,龙远信通过三种木头就是三种人生的语义编码,使人的命运在自然的缘定、悖反、驳杂的交互中,呈现出人生无常、生命有情的真谛。与此同时,诗人作为世间最有灵性的察识者与接纳者,很容易将自己对人生的温情理解,融入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句子中,并在每一首诗歌的内部构造上,力图从人生的反光中,寻找到历史的、现实的、情感的“伦理”,以实现自己的人文关怀。比如何生的“岁月以不容迟疑的冷峻/逼迫自己向红尘弯下腰去/失而复得,是命运遗存的顽强基因/努力将餐风饮露的灵魂托起”。在这里,诗人从容地将匆匆人生的多个侧面翩然掀開,给人留下时光如梭的人生境遇。的确,碌碌尘世里,过眼烟云的往事并不鲜见,所匮乏的应是一种情感储存与精神赠予,也就是人文关怀。李岩的《打点滴》、黄鹏的《影子的战栗》、虎兴昌的《自省》、伍晓芳的《祖父的自留地》、于成大的《分水岭》、宗树春的《婚姻》都是凭借这种情感与精神赠予,直面人生的冷暖与悲喜,延拓了人文关怀的宽度与和深度。
总之,一段段的人生轨迹,一步步的情感节奏,构成了第三卷《一个句子追怀词的前缀》的人文关怀。在这里,既有像立杰《颜体临“事”》所展示的象征生命的鲜美与圆润,又有姜文彬《生与死》所呈现的生命的大度与悲壮,由此交织成天地人生与人文关怀。应该说,第三卷诗品不管是大气度,还是小角度,诗人们都不匮乏人文关怀,从而确立第三卷“人生篇”繁复多样、温润如水的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