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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里头遗址墓葬出土玉刀探析

2024-01-05冯世昌

关键词:二里头墓葬

冯世昌

摘 要:二里头文化作为可考证的夏文化遗址,在我国考古学界一直是绕不开的文化焦点,其中以玉器为代表的等级制度在二里头遗址中充分印证,更因为二里头墓葬出土玉器种类复杂、一直以来是广大学者的研究重点,而玉兵器作为史前文化的重点遗物,已有学者对其特有的功能进行学术研究,本文将对二里头遗址墓葬中出土玉刀进行探讨,以厘清玉刀的类型及社会意义。

关键词:二里头;多孔玉刀;墓葬

中图分类号:K8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23)11-0005-06

自徐旭生于1959年在豫西进行的“夏墟”调查起[1],二里头遗址发掘至今已逾60年,此前,学术界在二里头遗址分期与断代问题上争论较多,在1977年登封告成遗址发掘现场会上,有学者明确提出二里头文化是夏文化的新观点[2],一改以往文献学中旧观念。21世纪初“夏商周断代工程”基本确定了夏文化的史学框架,二里头遗址在此基础上命名二里头文化,以二里头遗址为代表的夏文化基本得到学术界共识。二里头遗址可分四期,共出土玉器90余件(不含绿松石制品)[3],主要发现于墓葬内,部分探方及灰坑中出土少量玉器。二里头遗址出土的玉器作为上层阶级权力的象征物是区分身份尊卑、体现社会地位等级的物化载体,其中,多孔玉刀非常具有代表性。

本文探讨的玉刀包含广义上的玉器,汉人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玉,石之美者。”言之,玉是美丽的石头。所以本文在讨论玉刀时,将二里头遗址出土的大理石刀也自然归为玉刀,并入玉刀体系之中。

一、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出土背景与分型演变

二里头遗址分为四期遗存,其中第三、四期遗存最为丰富,二里头遗址玉刀在第一期暂未出现,最早见于第二期,到三、四期逐渐成熟。虽然二里头遗址仅出土6件玉刀,但玉刀涵盖了玉礼器的磅礴气势,并且显现出王朝的庄重与严肃,针对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的器形特征、出土情况、文化源流等诸多方面进行研究,对认识与理解多孔玉刀在中原王朝文明礼制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出土情况

二里头遗址共出土玉刀6件,其中第二期探方出土1件残缺的大理石玉刀[4],第三期出土三孔玉刀2件,第四期出土二孔、三孔、七孔玉刀各1件。

二期大理石玉刀ⅣT19⑤:3,出土于探方内,该件玉刀残断近半,乳白色,刀身有黑蓝色花纹,器形为长方形,两面略鼓,顶部外弧,左侧外弧刃,中间有一圆孔,残孔两面对钻而成。残长3.7厘米、宽3.2厘米[5]。该探方同层位还出土1件石铲,使用痕迹明显,推测该玉刀可能在二期仍为实用器。

二里头遗址第三期出土三孔玉刀两件。三孔玉刀72YLIIIKM1:1,灰褐色,材质接近石质。器物呈梯形,四边平直,背部上方有三个圆孔,单面钻孔。玉刀表层涂有朱砂痕迹,背长40.2厘米、刃部长52.3厘米、宽9.8—10厘米[6]。此件三孔玉刀出土于1967年,当地村民在挖建砖瓦窑时发现,玉器发现时全部被包裹在朱砂当中,距离地表约2米左右,判断出自墓葬之内,编号72YLIIIKM1:1,除玉刀外,该墓还出土有玉圭、玉铲、玉琮、玉戈各1件,长条玉器3件(均残),另有小圆陶片5件,小绿松石及蚌圈(串珠)若干[7]。

三孔玉刀82YLIXM5:1,平面呈长条梯形,两侧中部饰扉牙,背部并列三个对钻圆孔,背部平直,双面弧刃,刃长25.9厘米、宽11.5厘米、厚1.6厘米[8]。有学者将此件玉器称为玉钺,但在二里头遗址出土玉钺当中,钺一般为“风”字形,器体修长,器身中部打一圆孔。而此件玉刀扁宽,呈梯形状,器身背部有三孔。此外,在二里头遗址第三、四期出土的石刀,器形均与82YLIXM5:1玉刀相似。因此,此件应为玉刀而非玉钺。82YLIXM5被盗扰,规格不详,无葬具,葬式为俯身葬,头向北,面朝下,随葬品除这件玉刀之外,仅有1件陶盉。1982年在Ⅸ区内发现墓葬20余座[9],除82YLIXM5外,其余墓葬均未发现玉器等高规格随葬品,仅随葬陶器,未见玉器或青铜器,据此,82YLIXM5等级较高。

二里头遗址第四期出土多孔玉刀为3件:84YLVIM11:4[10]、87YLVIM57:9[11]、75YLVIIKM7:3[12]。

84YLVIM11:4,仅存大半,整体呈长方形,刃部较直,两侧外撇,残断处保留有残孔,残存一侧磨刃,残长14.1厘米、宽4.8厘米、厚0.4厘米、孔径0.6厘米。84YLVIM11开口位于第三层,呈不规则长方形,墓坑南北长约2米,东西宽0.95米,墓葬深0.6米,墓主骨架腐朽不堪,保存较差,仅剩几颗牙齿,随葬品种类与同时期墓葬相比,随葬品丰富:铜器类有铜爵1件、铜铃1件、镶嵌绿松石兽面铜牌饰1件。玉器则有璧戚、圭、刀、管状器各1件、柄形器3件。陶器有陶盉、陶爵各1件,圆陶片4件,漆盒1件,绿松石管饰品2件[13]。

87YLVIM57:9,豆青色,长梯形,背部平直,直刃,背短,下刃长。两侧各有扉牙装饰,左右对称,共两组四齿。背部各有三个圆孔,等距分布,孔径约0.4-0.5厘米[14],刃部长53.5厘米、宽8.8厘米。87YLVIM57为南北向,墓底铺有约2厘米朱砂,填土中含有木板朽灰,推测有木质葬具。人骨腐朽,仅残存一颗牙齿,根据墓葬中摆放的穿孔貝壳与绿松石石珠等项饰,判断墓主人头向为北侧。87YLVIM57随葬品丰富,青铜器有铜爵、铜铃、铜刀、镶嵌绿松石铜牌饰各1件。玉器包括玉戈、玉刀、玉铃舌、月牙形玉器各1件,玉柄形器2件。小玉饰和绿松石片各1件,这些小件饰品背后残存黑色印记,推测为黏附或镶嵌在某种有机物上,构成一定图案或组合,但因埋葬环境造成有机物腐朽,失去依托而散乱。陶器有陶盉、陶盆、陶簋、圆腹罐、圆陶片。随葬陶器除圆腹罐在西南部外,其余均在墓主人北端。石铲1件,置于墓中部,贝壳5枚,绿松石珠2件,均位于墓北。墓坑东壁还发现疑似朱红漆觚[15]。87YLVIM57是该年发掘58座墓葬中规格等级最高的一座。

75YLVIIKM7:3,是二里头遗址出土玉刀中体积最大,孔数最多者。整体呈梯形,背部与刃部平直,刃部最长,钝刃,两侧斜直,中部有锯齿形装饰,玉刀两面均刻画有几何纹饰,并钻7个圆孔。长60.4—65厘米、宽9.5厘米,厚0.1—0.4厘米。该玉刀是1975年村民在遗址附近发现的,伴出物有玉钺、玉璋、铜爵、玉柄形饰各1件,小绿松石数十个,有的雕成小动物,或为装饰品。小圆陶片若干,带有朱砂痕迹[16]。由于墓葬被破坏严重,墓葬形制与等级无法直观判断,从出土的随葬玉器与铜器可看出,75YLVIIKM7也是一座等级较高的墓葬。

(二)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分型及演变

根据二里头遗址发掘出土的6件玉刀的长度、大小、体积薄厚和器形等方面的不同,将其分为A、B、C三型。

A型:残断玉刀,共2件,ⅣT19⑤:3与84YL VIM11:4。二者均为残断玉刀,呈不规则长方形或梯形,二者左侧及刃部均有磨刃。

B型:1件,72YLIIIKM1:1。灰褐色,器体呈窄长梯形,直背直刃,光素无纹。

C型:3件,82YLIXM5:1、87YLVIM57:9、75YL VIIKM7:3。三件整体呈规则的扁长梯形,两侧有扉牙装饰。

82YLIXM5:1仅有一组两个扉牙。87YLVIM57:9为两组两个扉牙,且组与组之间存在间距。75YLVIIKM7:3存在四个扉牙,已经无明显分组。75YLVIIKM7:3还带有刻划纹装饰,该玉刀最外侧的钻孔两侧均饰网格纹,左侧两处网格纹与最右侧网格纹形制基本一致,从左到右线条数依次为10、16、10、15,斜向线条交错分布成网格纹,右侧第二组网格纹外侧分别饰二、三条竖线,或存在特殊意义,但网格纹都位于刃部上方的两条弦纹之上。

上述分类的多孔玉刀,其特征对比明显,在二里头遗址二期,玉刀顶部圆弧,两侧外鼓,拙态明显,玉刀钻孔近器身中部。二里头遗址第三期,玉刀呈规整的梯形,四边齐整并出现扉牙,靠近刀背处钻孔,孔径相似,孔距相等。第四期的扉牙纹饰玉刀表面出现刻划纹装饰,整体不再单一,变化尤为明显。这种变化不单单是夏王朝社会思想进步的物化体现,也代表加工技术的进步,更突出了夏王朝的礼仪性与威严性。

(三)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的组合与含义

根据以上对6件多孔玉刀出土情况的分析,多孔玉刀均出自具有一定规模与等级的墓葬,这类墓葬随葬品丰富、规格高,有玉圭、玉钺、绿松石兽面牌饰、玉戈、玉璧戚、铜爵、铜铃等遗物。例如84YLVIM11,与玉刀同出的有玉璧戚和玉圭,铜器有铜爵、铜铃、镶嵌绿松石兽面铜牌饰。玉圭作为传统的玉礼器,自古有不少象征意义,特别是玉圭作为“六器”之一,被广泛用作“朝觐礼见”的瑞玉及祭祀盟誓的祭器,《周礼·春官典瑞》中更把圭分为:大圭、镇圭、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四圭、裸圭之别。84YLVIM11中叠压在玉刀下的玉璧戚,文献中多把它与斧钺归为同类器物,林沄先生曾在文章中将甲骨文的“王”字作斧钺的象形文字,“王”字的读音也与斧钺之古名有关[17]。斧钺这类器物,在古代本就作为一种实用兵器,同时也是用于“大辟之刑”的一种主要刑具,随着文明进步又作为军事统率权的象征物,如《史记·殷本纪》中记载“赐(周文王)弓矢斧钺,使得征伐,为西伯”,西周时期的虢季子白盘中刻录铭文提到“王赐乘马,是用左王;赐用弓彤矢,其央。赐用戉(钺),用政蛮方。子子孙孙,万年无疆”。因此,玉璧戚也应具备与斧钺相似的特殊功能。二里头遗址84YLVIM11当中的玉刀与玉圭、玉璧戚此类特殊玉器作为一定的组合出现,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墓主人具有特殊的权力,身份等级也比较高。

87YLVIM57与玉刀同出的铜器有铜爵、铜铃、铜刀、镶嵌绿松石铜牌饰,玉器有玉戈。戈与石镰的雏形很像,部分学者认为石镰是戈的祖型,玉戈更是作为先民手工业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体现,后来商周时期更一跃成为礼器之首,据统计,在殷墟王陵出土玉戈数量多达195件,其次是璧环、玉柄形器等器类[18]。上述考古发掘材料说明,在商代后期,玉戈是最为重要的玉礼器之一,使用频率位居榜首,据此推断,在较早的二里头时期,玉戈可能已经具有了礼器的性质。87YLVIM57内随葬的铜刀与玉刀相邻,二里头文化时期的冶铜业发展水平众说纷纭,有些学者认为二里头金属冶铸业水平较低,如陈旭[19]和黄克映[20]。但以杨育彬[21]为代表的学者根据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铜器分析,认为镶嵌绿松石铜牌饰不仅需要高超的冶铸技术,还需要极其精细的镶嵌技法,而铜爵制作时至少需要四块范铸成,反映出二里头文化青铜铸造工艺达到了较高水平,并将青铜器作为象征社会地位的礼器来使用。由上述现象判断,87YLVIM57中的玉刀与玉戈、青铜器等共同作为随葬品,不仅象征着该墓葬等级之高,也代表了当时二里头遗址手工业的最高水平。

二里头文化时期是万邦来帛时期[22],夏王朝在与周边文化数次的竞争中达到文化的最高峰,这种“最高峰”是在一步步地斗争基础上形成的,得到天下共主地位之后,吸收周边各个不同区域玉礼器文化之精华,纳入夏王朝礼制当中。所以,二里头遗址出现多孔玉刀,且与玉钺、玉戈、玉圭、玉璋以及青铜器并存,表明了多孔玉刀可能蕴含有军权或王权的特殊意义,这种具有特殊功能的器物是在王权礼制大一统局面下礼制观念形成与发展的具体表现。

二、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的特點

二里头遗址出土玉器除装饰品外,以玉刀,牙璋等大型武器类玉器为主。二里头遗址出土玉刀虽然出土数量不多,但其工艺向多元化方向发展,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二里头玉器文化。二里头遗址最大的玉刀长度达60.4—65厘米,宽9.5厘米,除残件外,玉刀87YLVIM57:9刃部达53.5厘米,玉刀72YLIIIKM1:1刃部达到52.3厘米,这种大尺寸玉器在众多考古学文化中屈指可数。二里头遗址玉器代表的夏文化与史前良渚文化,红山文化、屈家岭文化、凌家滩文化等众多文化相比,其巫术风格不明显,鲜有祭祀特色。它主要突显王朝的庄重与严肃,具体到玉刀为例,大概从下列几个方面来论述。

一是玉刀大而薄的体形。二里头遗址二期出土的ⅣT19⑤:3玉刀,从中部断残,仅有3.7厘米,宽3.2厘米。到了第三期以后,玉刀长度达到了50厘米以上,其中最长的一件刃部已经达到65厘米,长度甚至比二里头牙璋还要长数十厘米。纵观二里头遗址出土的“刀”形器,无论是铜刀、石刀、骨刀、蚌刀等,大多长度控制在10厘米左右,仅在第三、四期有一小部分达到15厘米左右长度,此种玉刀的规格,显然已经超出实用功能的设计与制作,应是特殊场合使用的器物。此外,二里头遗址出土玉刀厚度较薄,最薄处仅有0.1厘米厚,厚度与器体长度相比,特色也相当突出。

二是玉刀扉牙与刻划纹共存。二里头文化与同时期其他文化相比,其玉器文化并不发达,众多二里头文化遗址共出土玉器约120余件[23],素面玉器较多,只有少数的玉刀、牙璋、璧戚,玉钺等有纹饰。二里头遗址出土的礼仪或武器类玉器中,存在扉牙或刻划纹的有璧戚、牙璋、钺、戈。三期以后扉牙装饰增多,二里头遗址出土4件玉刀存在扉牙,集中在二里头遗址第三期与四期。三期扉牙较小且稀疏,四期稠密较大,呈现出年代越晚装饰越繁复的迹象。这些现象在璧戚、牙璋等玉器身上得到证实。在二里头遗址出土玉器中,刻划纹最早出现于第三期ⅥKM3:11的玉戈等器形中[24]。纵观整个二里头遗址出土玉器纹饰分析,扉牙与刻划纹共存的玉器屈指可数,只有ⅢKM6:8牙璋[25]和75YL VIIKM7:3玉刀[26],而玉刀的扉牙与刻划纹最为复杂,扉牙由多个齿牙构成锯齿状,齿牙较钝,形狀规整。刻划纹由三条成组的平行阴刻直线组成,并在阴刻直线之间刻画短斜线交叉组成的菱形图案,邓淑苹老师认为二里头玉器中出现的平行阴线纹本是石峁方国的文化基因,但夏王朝先民们率先改变了其纹饰结构,发展出特有的“二里头式阴线纹”[27]。

三是玉刀的对称性。以多孔玉刀的中心孔为原点或中轴线,玉刀左右两边距离与中心孔对称。同时,玉刀的扉牙也同样具有对称性。87YLVIM57:9玉刀扉牙,左右各两组,共四个。82YLIXM5:1玉刀两侧各一组扉牙,也呈现左右对称状。这种对称的审美风格还体现在二里头遗址的宫殿建筑与道路上,例如4号宫殿的主殿台基址位于2号基址的正前方,由此便可知2、4号宫殿建立于相同的中轴线之上[28]。遗址中心区公布的井字形道路等均体现出对称的特征。这说明这一时期的审美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宫殿朝堂布局,已经有明显的提升。

三、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及其扉牙的来源与意义

二里头文化的主要玉礼器几乎都能从海岱同类玉礼器中找到祖型,从中可以看到二里头文化礼制多元性的一面[29],玉刀也不例外。栾丰实在《二里头遗址中的东方因素》中将二里头遗址第三期出土的石刀与海岱地区出土的石刀做对比,认为二里头遗址出土的石刀属于半月形有孔石刀,刀刃位于弦上,与海岱地区出土的半月形石刀相类似,得出二里头遗址半月形石刀的出现与海岱地区的岳石文化同类器有关[30]。邓淑苹也提出二里头出土的玉刀形制为横长梯形、左右对称的海岱式[31]。另外,海岱地区的临朐朱封遗址[32],泗水尹家城遗址[33],两城镇遗址[34]等出土的玉刀,大多器形呈梯形或半月形,形式与二里头遗址玉石刀相似。与此同时,二里头玉刀上的扉牙与齿状弧刃的特征可能也来自海岱地区,邵望平提出偃师二里头玉刀文化起源的多源性,其源头之一就是海岱地区[35]。在二里头文化当中,除二里头遗址出土的玉刀外,还有扉牙的玉器还有壁戚、牙璋。根据目前考古发掘资料显示,最早的扉牙形玉器见于龙山时期的三里河墓地[36]和滕县庄里遗址[37]出土的牙璧,牙璧与二里头遗址玉刀的扉牙相似。在二里头时期,此类牙璧的扉牙特点在陕西和山东的龙山文化玉器中也有发现,如神木石峁的牙璋、山东海阳县司马台的牙璋。以郑州、安阳等地区考古发掘表明,扉牙形玉器在商代继续流行,但基本不见玉刀,牙璋数量也减少。据此推断,扉牙最早出现于海岱地区的龙山文化,广泛流行于二里头、殷商至西周时期,此后渐少。

二里头遗址出土的多孔玉刀上带有扉牙装饰,应具有其特殊意义。邓淑苹等学者将扉牙装饰与“戴冠神祖”相互关联,认为扉牙正是由“介字形冠”发展而来,表现了戴冠的理念[38],将良渚文化的“介字形冠”比喻为通天的神力媒介。良渚文化中的“介字形冠”传播到海岱地区以后,其含义发生变化。根据海岱地区出土的冠饰[39]、玉发笄[40]等表明,“介字形冠”纹饰成为代表阴、阳或代表氏族祖先的纹饰。从龙山时期到西周晚期千百余年的时间长河中,流行在玉刀、璧戚、牙璋、钺戚等玉器的外观上一直装饰有各式的扉牙,张明华[41]认为扉牙比喻天鸟,其目的是示天,“奢望能倚天而为,为所欲为”。顾问将扉牙表示为“北斗”或“极星”相关的天盖。

无论是良渚文化还是海岱龙山文化,饰有“介字形冠”纹饰的器物大多出土于规格等级较高的墓葬中或特殊遗迹内。因此这种纹饰出现在二里头遗址多孔玉刀在内的玉礼器上面,不仅是当时各个文化之间互相交流的体现,而且结合前文多孔玉刀的出土情况、组合、含义分析,进一步表明了带有扉牙装饰的多孔玉刀为权力的象征。

四、结语

综上所述,二里头遗址出土的多孔玉刀,在器形和装饰上均发生了变化。从第二期原始的大理石刀到第四期的直刃梯形的扉牙刻划纹玉刀,不论是在玉器制作工艺上还是在造型设计上,都有明显的提高,玉刀对称的审美特征与二里头遗址宫殿中轴对称的格局相符合,石刀上扉牙的特征也反映了当时中华大地上各文化之间的交流。二里头遗址墓葬出土的几件多孔玉刀的形制变化,不仅体现了社会上层阶级的需求,更反映了社会生产力的进步,玉刀工艺与装饰的变化也直接反映出制玉工具的改良与工艺的发展水平。社会生产力的进步与发展,通通呈现在艺术品身上,玉刀就是二里头文化时期生产力进步的代表之一。

二里头遗址的多孔玉刀主要出土于墓葬当中,并且与玉戈、玉圭、玉璋、玉璧戚以及青铜器形成相应的组合,与文献中《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相呼应。部落之间激烈的斗争是二里头时期的特点,所以,以刀、戈、钺或璧戚、璋为代表的玉礼器都具有兵器的特征,共同象征着权力和社会等级。

总之,二里头遗址的多孔玉刀能够反映出这一时期的思想形态、审美趋势、文化交流、资源分配与特权等,在社会文明发展的过程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以玉刀为代表的玉礼器是中原地区文明前进发展的产物,也是后代礼制观念的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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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阳)

Study on the Knife-shape Jade of Erlitou Site

FENG Shi-cha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Chifeng University, Chifeng 024000, China)

Abstract: The cultural system of the jade is fully verified in the site of the Erlitou, which is the key to the study of the various kinds of jade weapons, which have been the main relics of the prehistoric culture, and the scholars have been able to stud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jade weapon, and the paper will discuss the discovery of the jade knife in the burial of the site of the Erlitou, and try to obtain the common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jade knife and the burial.

Keywords: Erlitou; Porous Knives Jade; Bur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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