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方言英译浅探

摘 要：为了向世界展现真实的中国、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我们应当“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方言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对其进行翻译有利于塑造更全面的中国形象。在汉语方言中，陕北方言的受众面较广，因此，其英译研究具有一定的社会价值。本文主要探讨了陕北方言的载体、特点以及英译技巧，以期为陕北方言的英译提供思路或借鉴。

关键词：陕北方言；方言载体；方言特点；翻译技巧

作者简介：王雅洁（1985.02-），女，陕西西安人，西安翻译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方言文化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因其贴近现实生活，被社会大众广泛用于日常交流和文艺创作。方言作品反映了特定人群的现实生活，其对外传播也有利于塑造更全面的中国形象。而方言作品的对外传播又离不开翻译，鉴于此，对于方言翻译的研究是非常有必要的。近年来，各种形式的陕北方言作品不断涌现，深受人们的喜愛，对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塑造良好的中国形象起到了积极、正面的作用。但不足的是，陕北方言作品的英译本数量较少，部分英译本中欠缺陕北方言的韵味。为了提升陕北方言作品的英译本质量，本文将进一步探讨陕北方言的载体、特点以及翻译方法。

一、陕北方言的载体

方言的有效传播必然依赖于一定的载体。与方言有关的文学、曲艺或影视作品是最易于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的，也是最常见的形式。传承、学习、创作这类作品，是传播方言的重要路径。目前，陕北方言的主要载体包括文学作品、民歌、影视作品。

（一）陕北方言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

陕北方言是地方性语言，是在陕北地区的自然、人文环境中产生、继承、发展起来的，可以反映陕北地区的自然、人文特点，具有强烈的地域文化色彩。此外，陕北方言所具有的强烈的表现力，可以使得文学作品中对于景物、人物的描写栩栩如生，能够以立体的形象展现出来。在现当代文学作品中，陕北方言以其独具一格的语言风格占有一席之地。

在延安时期，陕北方言是陕甘宁边区的主要工作语言和宣传语言。同时，因其重要的地位和价值，许多以这一方言创作的文学作品应运而生，涉及诗歌、散文、戏剧、小说、文学批评等。《王贵与李香香》是李季在陕北方言与信天游的基础上创作的。全诗采用口语化的陕北方言塑造了丰富的人物形象。贺敬之的《回延安》也是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文学作品。这首诗作主要以陕北信天游的形式歌颂了延安精神。

新时期的文学作品中，陕北方言在小说中的使用较为常见，以路遥的作品为代表。在文学创作中，路遥不仅将陕北方言用于人物对白，还将其融入作品的整个话语体系之中，把陕北地区的自然景观和人文风貌最大程度呈现给读者。《人生》《平凡的世界》都是路遥描写陕北人民生活的重要文学作品，具有非常广泛的影响力。

（二）陕北方言在民歌中的体现

陕北民歌产生于黄土地，来源于陕北人民的生活，反映了陕北人民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具有强烈的地域文化特征，其于2008年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陕北民歌的代表作品有《三十里铺》《兰花花》《绣荷包》等。陕北方言几乎贯穿于每一首陕北民歌的始终，真实再现了当地人民的生活环境、历史变迁、风俗习惯等。

以《三十里铺》为例，这首民歌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而成，故事发生在陕西省绥德县的三十里铺村，主要讲述的是“四妹子”依依不舍地送别将要参军入伍的“三哥哥”。歌中的“爱见”“盛够”“害急”“硷畔”等词语，都是陕北方言所特有的。

（三）陕北方言在影视作品中的体现

在影视作品中，方言的使用有助于塑造人物形象、描述背景环境、营造幽默氛围。因此，近年来，方言影视作品或含有方言的影视作品层出不穷、且好评不断。合理、适度地使用方言可使得影视作品更为人民所喜爱，有利于保护语言的多样性。

由路遥作品改编的电影《人生》和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均或多或少融入了陕北方言。陕北方言在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的运用主要集中在人物对白和旁白，体现在人物之间的称呼、词汇以及句式方面，如“婆姨”“碎娃”“干甚”“美气”“黄土旮旯”等。这些称呼、词汇或句式反映了陕北人民的生活环境与性格特点，将原著中的人物形象完美地展现出来。

二、陕北方言的特点

汉语方言的研究是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展开的，可用于方言研究的资料包括字音、词汇、句子、话语、文字、数据等。在就以上资料对当前正在使用的方言展开调查的基础上，汉语方言研究主要分析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等。此外，方言反映了当地人民的生产生活情况，必然会受到当地文化因素的影响。鉴于此，下文将从语音、词汇、语法几个方面探讨陕北方言的特点。

（一）语音

任何语言的分析与研究必然会涉及语音方面。作为语言学的分支，狭义的语音学研究重点在于具体语音本质以及产生语音的方法。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语音特点。陕北方言与普通话的区别可以从声母、韵母、声调这些方面进行分析。首先，在声母方面，普通话中的翘舌音zh、ch、sh在陕北方言中读成了平舌音z、c、s，且普通话中的零声母音节在陕北方言中通常会在其前面加上/η/或/n/。其次，在韵母方面，普通话中的前鼻韵母在陕北方言中读成了鼻化韵，普通话中的前鼻音韵母在陕北方言中读成了后鼻音韵母，普通话中部分复韵母在陕北方言中读成了单韵母。再次，在声调方面，普通话中的阴平字调值在陕北方言中偏低，普通话中的阳平字在陕北方言中读成了平调，普通话中没有入声而陕北方言中存在入声，普通话中的词语在陕北方言中的变调不准，陕北方言中的重音与普通话中的重音不同。此外，陕北方言中依然保留着尖、团音。

（二）词汇

陕北方言质朴、生动、幽默，承载着黄土高原人们的生存状态和思想情感。有些词汇意指陕北的地貌或生活环境，如“硷畔”“垴畔”“拐沟”“石窑”“脚地”“炕沿儿”等；有些词汇意在表达主观感受，如“害气”“能行”“顺眼”等；有些词汇描述了动作或状态，如“相跟”“难活”“早起”“光景日月”“烂包”等。这些极具地方特色的词语，或描写了陕北黄土高原上人们所居住的窑洞内外的环境，或表达了人们的喜怒哀乐等情感，或反映了陕北人民的民俗风情及生活状态，令读者或听者真实地感受到了陕北人民的生活。日常生活中，陕北人民使用的语气助词较多，如“呀”“哩”“啊呀”等，这些语气助词加强了语言所表达的感情色彩。此外，重叠词的使用也是陕北方言的一大特点。在陕北方言中，重叠词主要以“ABB”或“A格BB”的形式出现，其中，“A”一般为形容词，“BB”一般为叠音词，“A格BB”中的“格”是无实际意义的词缀。“ABB”式的重叠词，如天大大、小摊摊、圪佬佬、红艳艳等。“A格BB”式的重叠词，如毛格楚楚、红格丹丹、笑格嘻嘻、水格灵灵等。此外，“ABB”式重叠词有时还用于一些人称名词，通常是将由两个字组成的人称名词中的后一个字重复，如男娃娃、女娃娃、毛蛋蛋等。陕北方言中大量的重叠词反映了陕北人不善言辞但内心丰富的性格特点。

（三）语法

所谓语法，是指语言的行文法则，它是构成语言的基础之一，相对比较稳定。其中较容易为人们感知的是句法。陕北方言中常见的典型句法有以下四种。第一种是“NP+的”。在普通话中，对于人的称呼有时会以“NP+的”的形式体现，如卖菜的、开车的、跑步的等。这类称呼通常是省略了后面的中心名词，如买菜的摊贩、开车的小伙儿、跑步的孩子等。陕北方言中也有类似的称呼，如媛媛妈妈的、妹妹的、婆婆的等。但在这些称呼中，末尾的“的”省略之后，意思上与原来是一致的，也就是说，这些称呼中的“的”并无实际语法内涵。第二种是“得+VP”。在普通话中，“得”通常置于动词之后、用于引出补充性的内容。但在陕北方言中，“得”之后有时会加“VP”，在这种情况下，“得”一般意为“能够”，例如，得成、得出去、得好等。第三种是“VP+不/没”。在普通话中，疑问语气的表示通常是在句子末尾加疑问语气词“吗”。但陕北方言中并没有以“吗”结尾的疑问句，取而代之的是在句子末尾加“不”或“没”，表示疑问语气，如回去不、好着不、吃了没等。第四种是“VP+着”。在普通话中，如果要表示正在进行的动作，会在动词后加“着”，如果动词有宾语，宾语会置于“着”之后，如吃着饭、做着手工、踢着毽子。但在陕北方言中，这类意思的表示通常会把“着”放在动宾结构的后面，如吃饭着、做手工着、踢毽子着。此外，如果要表示请求或命令等，普通话通常会直接表达意思，如等我、往前走等；而陕北方言中多会在“VP”结构之后加“着”，如等我着、往前走着等。

三、陕北方言的翻译方法

方言属于文学语言，方言翻译的策略选择应当考虑以下几点：是否需要在译文中呈现原文方言的效果？如果在译文中需要呈现原文方言的效果，是通过语言变体还是补偿手段来实现？如果通过语言变体来实现，具体使用哪种语言变体？如果通过补偿手段来实现，具体使用哪种补偿手段？如果通过语言变体来实现，在语音、词汇、语法方面如何具体处理？方言翻译可以采用的技巧包括音译+释义、直译、省译等。语音、词汇、语法方面的语言变体可根据实际情况通过以上翻译技巧实现。

（一）音译+释义

音译是指使用发音相近的词或字，将原文中的内容呈现在译文中；释义是指根据语义或句法的需要对原文中的内容进行解释说明，从而传达原文的意思。陕北方言中有很多地方色彩浓烈的词汇，这些词汇可以通过音译+释义的方法将其翻译成英文，即用拼音进行翻译，在其后加以解释性内容。这样，译文既可体现陕北方言特色文化，又可使读者完全理解其意思。

例如：

原文：这时候，巧珍她爸赶着两头牛正从河沟里上他家的硷畔。

译文：At that time， Qiaozhen's father was herding two bulls along the river towards jian pan （a piece of flat land outside the walls of the yard where Northern Shaanxi people live）.

原文中的“硷畔”一词是陕北方言中特有的。为了体现方言的特点、传播陕北文化，可以将这一词汇进行音译。同时，为了使读者明白这一词汇具体指代的事物，可以在拼音之后在括号内对其具体含义作出解释。

（二）直译

直譯是指在翻译的过程中，尽可能保持原文的内容及形式。在陕北方言中，有些表达方式与普通话类似，无需进行过多处理，读者即可明白原文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就可以采用直译的方法。

例如：

原文：黄河的源头在哪里（哎）？

在昨日泛黄的史书里。

黄河的源头在哪里（哎）？

在今天融化的积雪里。

译文：How can I find the source of the Yellow River？

The historians write about it in their records of the past.

How can I find the source of the Yellow River？

The frozen snow melts into her sweet spring stream.

以上的原文中，除了括号里的语气词，其他内容基本与普通话中的表达一致，没有过多需要进一步解释或难以理解的意思，因此，可以采取直译法。

（三）省译

省译是指删除原文中与目的语思维方式、语言表达方式等不一致的内容，使译文更利于目的语读者的阅读和理解。陕北方言中使用大量叠词，在语法方面会出现某些多余的字或词，这些内容在实际翻译中均可省略不译。

例如：

原文：浑格嘟嘟地流呀流，流千年积怨。

甜格润润地飞呀飞，飞千里万里。

译文：Its muddy water flows for thousands of years，

Through ups and downs， and odds and ends.

Its big waves push ahead for thousands of miles，

By leaps and bounds， and twists and turns.

原文中有“浑格嘟嘟”“甜格润润”这些叠音词，其中的“嘟嘟”“润润”表示程度，同时有类似于语气助词的作用，但并无实际意义，所以可以省去不译。

四、结语

作为一种地方性语言，陕北方言反映了陕北地区人民所生活的物质环境，也反映了陕北人民的内心精神世界。这一语言主要以文学作品、民歌、影视作品为载体，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独具特色。根据陕北方言的特点，对其英译时可以采用音译释义、直译、略译等技巧。本文笔者对陕北方言的英译方法进行了浅析，以期为陕北方言的英译提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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