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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发跨越式赶超:智能时代中国高职教育变革路向研究

2024-01-05唐玉溪何伟光

中国远程教育 2023年12期
关键词:产教技能院校

□ 唐玉溪 何伟光

我国职业教育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百年间实现了从“层次”到“类型”的转向(朱德全&石献记,2021)。在此过程中,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建成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高等职业教育系统,初步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高等职业教育体系框架,培养出一大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为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产业升级提供了有力支持。然而,我国高职教育发展水平相较于部分发达国家仍有差距,当前仍处于追赶式发展阶段。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为后发国家借助技术创新实现跨越式赶超提供了良好机遇。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高度重视人工智能对教育的深刻影响,积极推动人工智能和教育深度融合,促进教育变革创新”(习近平,2019)。如何抓住智能革命所带来的难得机遇推动高职教育跨越式赶超,将是我国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研究的重要课题。

一、当前我国高职教育发展的实质状态:后发追赶阶段

亚历山大·格申克伦在20世纪60年代考察发展中国家通过工业化道路向现代社会迈进时提出“后发优势”(Advantage of Backwardness)理论,认为相对落后的发展中国家能够借鉴发达国家的技术、生产方法和管理制度等来促进自身的发展,此过程往往是低风险、低成本和高速度的(Gerschenkron, 1962, pp.1-6)。该理论打破了人们对传统国家经济线性增长的惯性思维,启发人们后发展的国家、产业或行业等对象也可以通过借鉴先行者的经验实现高速发展。“后发性”(Backwardness)与“先发性”(Advancedness)是成对存在、相互依存的概念,对某事物是否具有“后发性”以及处于“后发性”的何种阶段,可以从相互比较和事物自身发展状态的角度进行综合把握。

要把握我国高职教育发展阶段和状况,可从国际比较角度展开。关于全球职业教育发展水平的比较,国内学者已经做了较多研究。陈衍等(2009)从结构、规模、机会和保障四个维度对37 个国家职业教育竞争力进行分析,认为我国职业教育处于较强位置,但在各维度指标竞争力上存在非常不均衡状况。方勇(2015)从规模、质量、留学生吸引力、对人力资源的贡献和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几个维度对世界37个国家职业教育竞争力进行评价,中国在这些国家中排26 位,处于世界中等水平。岳金凤等(2018)从规模、结构、质量、投入、保障和机会等维度出发将我国与OECD 成员国等24 个国家进行比较,认为我国职业教育发展水平总体接近OECD 国家平均水平,且呈现快速成长性和追赶性。这些研究结论较为清晰地呈现了我国职业教育发展水平在世界范围内所处的位置。后发优势理论认为,后发国家在发展速度、结构、制度手段和观念等方面与发达国家有很大的差异(Gerschenkron,1962,pp.1-6)。我国高职教育在起步阶段相对落后,自改革开放后积极借鉴德国、日本和瑞士等发达国家举办高职教育的成熟经验,成功地发挥了“后发优势”效应,使得我国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建成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高职教育系统,与世界职业教育强国的差距日渐缩小,呈现出明显后发追赶的特征。

(一)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后发追赶的过程特征

后发国家经济追赶过程具有“追赶周期”特征,即后发国家经济往往从较低水平起步,经历较长时间的高速增长,随后增速回落并平稳增长(刘培林等,2015)。“追赶周期”理论实质上阐述了后发追赶的过程特征,后发者在追赶前期处于较低水平,在追赶过程中能够长时间保持高速发展,与先行者差距逐渐缩小,到达一定发展阶段后增速放缓趋于平稳增长。新中国成立后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后发追赶过程特征,在改革开放以前发展水平较低,改革开放后保持长时间的高速增长状态,至今尚未达到增速放缓阶段。在新中国成立初期,高职教育经历了曲折的探索阶段。后来演变为我国高等职业教育中坚力量的高等专科教育,曾在1949 年至1978 年间经历了大起大落,使得这一时期的专科学校难以静心办学(杨金土,2017),以至于在改革开放之初,当时的高等专科教育在类型定位、结构体系完善和办学投入等方面存在不少问题。改革开放之后的二十年间,我国高职教育逐步形成体系,确立正式法律地位,持续调整优化结构,获得了崭新的发展空间。在20 世纪末21 世纪初,发展高职教育成为我国教育工作的重点任务,高职教育发展迅速。自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高职教育规模在十年间得到快速提升,深化改革和提高质量成为国家发展高职教育的重要方向。此阶段我国职业教育政策瞄准经济社会发展需求,重视顶层设计、项目引领和标准建设,致力于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苏敏,2020)。一系列重大项目,如高等职业教育创新发展行动计划和“双高计划”陆续出台,职业本科教育试点稳步推进。教育部2022 年发布的《中国职业教育发展白皮书》指出,我国职业教育已“进入提质培优、增值赋能新阶段”(教育部,2022)。回顾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历程可以发现,改革开放之前我国高职教育在发展水平上与西方部分发达国家差距较大,在世界范围内处于“后发”境地。改革开放以后,我国高职教育在国家统筹推动下,抓住经济高速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的“机会窗口”,开启了加速追赶进程。自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高职教育发展进一步提速,逐步建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高职教育体系,正从高职教育大国迈向高职教育强国,在速度上比世界职业教育先行者经历类似发展阶段更快。概而言之,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充分体现了后发追赶的过程特征。

(二)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后发追赶的需求驱动特征

高职教育发展与国家经济增长密切相关,以产业需求为导向是高职教育发展的重要遵循。需求驱动和模式创新是后发国家产业实现“后发追赶”的重要途径(Zhu,et al.,2017)。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我国经济增长速度整体保持较高水平,产业持续转型升级,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大规模培养提出了迫切需求。尤其是近十年来产业转型升级浪潮对技术技能人才的巨大需求,驱动我国高职教育在招生规模方面迅速增长。除了借鉴和模仿先行者的技术、经验和模式外,后发优势效应更强调创新的重要性,从模仿走向创新是后发追赶者实现可持续增长的关键。我国在学习借鉴国际先进经验的过程中,不断探索响应产业发展需求的大规模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培育模式,以人才培养供给侧改革适应持续增长的需求侧。同时,人们对接受高层次优质教育的需求日益增长,这对高职教育办学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产业发展对技术技能人才的巨大需求和广大学习者的强劲教育需求成为我国高职教育快速追赶并获得国际比较优势的关键,开启了我国高职教育后发追赶的“需求之窗”。

(三)我国高职教育发展后发追赶的制度安排特征

后发优势效应发挥的前提在于政府率先发起相关项目、给予经费支持并由政府统筹与协调(Perilla Jimenez, 2019)。后发国家政府可通过顶层战略规划和制度安排,推进特定行业或领域实现后发追赶,开启追赶发展的“制度窗口”。改革开放以来职业教育成为国家教育的战略重点(第四战略专题调研组等,2010),一系列具有重要意义的法律政策相继颁布,为我国高职教育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制度环境,推动我国高职教育持续追赶。1985 年出台的《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明确提出要“积极发展高等职业技术院校”(中共中央,1985),有力推动了我国高职教育的追赶进程。1994 年“三改一补”高职教育发展方针的提出,使我国高职教育办学形式更加多元化,规模迅速扩张。1996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的颁布使得我国高职教育发展获得了法律保障。2005 年《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提出,到2010 年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要占高等教育招生规模的一半以上,要重点建设100所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国务院, 2005)。2019 年国务院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强调要更加突出职业教育的重要性(国务院, 2019)。2022 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规定“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2022),使得职业教育地位和类型属性首次获得法律明确。回顾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历程,可以发现我国持续通过完善法律制度的方式推动职业教育深化改革。这种强而有力的制度支撑使得我国高职教育能够缩小与世界职业教育先行国家的差距,实现追赶式发展,有效发挥后发优势效应。

二、后发困境:我国高职教育追赶式发展面临的多重劣势

后发国家或领域在发展过程中总会面临一些因内源性、外源性和继发性因素所导致的劣势,其中内源性劣势源于对象后发展的现实,外源性劣势来自于外部发展环境恶化,而继发性劣势则因后发对象战略选择失误所造成(王文龙&金丽馥,2009)。我国高职教育发展也面临一系列有待突破的后发劣势,具体表现为以下方面。

(一)内源性后发劣势:我国高职教育办学资源缺乏的问题有待解决

内源性后发劣势主要源于后发者自身发展条件相对不足、发展资源缺乏和历史累积问题过多等因素。我国高职教育发展所面临的内源性后发劣势在办学资源缺乏方面较为突出。传统高职教育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往往需要耗费较多的人力物力,如适应产业升级的实训设施改造往往需要大量的投入。然而,2020 年我国高职专科总经费投入2,758 亿,不足普通本科高校的四分之一,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测算的职业教育办学成本应是普通教育办学成本的3 倍左右(陈子季,2021)。我国一些高职院校在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关键环节,如实训基地建设和“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等方面缺乏足够的资源。以我国西部地区为例,受经济发展水平和办学经费所限,高职院校“双师型”队伍建设投入普遍不足(曹强,2021)。在投入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高职院校难以从业界引进大量既有专业理论水平又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优秀人才。简而言之,对于需要较高投入支撑的传统高职教育发展模式而言,投入的有限性使得我国高职教育发展面临内源性后发劣势。

(二)外源性后发劣势:我国高职教育中的产教融合面临较大挑战

外源性后发劣势主要是指后发对象在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外部环境恶化,不利于后发对象的追赶式发展。由于校企之间的利益诉求存在差异,我国高职教育校企合作中“校热企冷”结构性矛盾突出。以“双元制”育人模式为例,德国联邦职业教育和培训研究所2020 年的调查数据表明,该国企业培养一名双元制学生的平均总成本约20,855欧元,扣除收益后平均净亏损为6,478 欧元,规模在500 名以上雇员的大企业平均净亏损更是高达9,934 欧元(Schönfeld, et al.,2020)。从国际经验来看,企业深度参与学徒制人才培养所导致的净亏损往往需要通过长期雇用学徒员工加以弥补。在国内较为激烈的行业竞争环境和高频的市场人才流动情况下,投入大而回报存在不确定性使得一些能提供优质实习资源的企业缺乏参与校企合作育人的积极性。此外,我国高职教育外源性后发劣势还源于高职院校对外部产业环境变化的适应性不足。从区域高职教育专业结构来看,部分省市高职院校毕业生专业结构与本地区产业结构存在不匹配的问题,如广东省(李宾, 2021)和上海市(孟仁振等,2022)等。这种区域高职教育专业结构与产业发展的不匹配无疑增加了产教融合的难度。此外,高职院校在利用技术技能积累服务区域行业企业方面也有不足(张菊霞&任君庆,2022)。这些问题使得我国高职教育在开展传统产教融合范式中面临困境。

(三)继发性后发劣势:我国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本土创新不足

创新是后发性对象在后发追赶进程中取得持续性增长的关键,过分依赖或者移植先行者的技术、模式和制度容易使后发者在接近先行者发展水平时陷入增长停滞的局面。我国高职教育过往倾向于学习借鉴西方部分发达国家的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模式,但由于国情校情的差异,国外部分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模式在我国高职院校办学实践中的适应性和有效性不足。例如,在我国高职教育扩招百万的大背景下,来源多元且数量庞大的学生群体需要我国高职院校探索个性化、弹性制的育人模式。但我国部分高职院校在面对生源重大变化时存在人才培养模式路径依赖问题(刘晶晶&和震,2022)。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运转需要完善的课程体系作为支撑。例如,在工学结合人才培养模式中需要校企联合开发高质量的实习课程并开展面向真实生产任务的教学,但部分院校仅重视实习形式而忽略了实习内涵,企业实习课程质量参差不齐,学生实习过程缺乏有效的教学指导。这些问题反映了我国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设计和实施质量有待完善。

三、智能时代中国高职教育实现跨越式赶超的逻辑机理

后发者借助技术革命的机遇充分发挥后发优势,能为赶超先行者创造良好机遇(胡忠良& 蒋茜,2014)。抓住重大科技革命带来的“变轨超车”机遇是后发追赶的重要途径之一。人工智能可为职业教育带来人才培养目标和教学实践方式的全方位转型(王羽菲&和震,2022)。当前我国已经成为世界上重要的人工智能技术大国,可为我国高职教育借助人工智能实现跨越式赶超提供基础。

(一)通过“智能+”:共建共享高职智能教育资源以克服内源性后发劣势

导致高职教育内源性后发劣势的根本原因在于办学投入不足、办学基础薄弱和人力资源缺乏。传统高职教育办学模式高度依赖人力物力等方面难以复制和扩散的资源,办学资源短缺将会直接影响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质量。教育数字化转型能够使更多人享有优质数字教育资源,推动教学和学习变革(吴砥等,2022)。智能化和数字化教育资源作为一种广泛共建共享的新型教育资源,能够助力高职教育追赶式发展。后发者可以通过资源网络连接、资源循环交换导致杠杆效应和资源学习吸收三个方面克服资源的劣势(Mathews,2002)。在资源网络连接方面,后发者可以通过组织之间的合作关系获取必要的发展资源。在传统高职教育办学实践中,“双师型”师资、校企合作课程开发、产教融合型实习实训项目等方面资源难以广泛流通并形成网络效应。产教联盟的构建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校企合作育人资源的流通,但这些资源往往是非数字化和非智能化的,难以无限复制,因此其所发挥的育人作用范围有限。大力推动高职教育数字化和智能化办学资源共建共享,能够有力地改变部分高职院校育人资源短缺问题,克服高职教育的内源性后发劣势。在资源循环交换导致杠杆效应方面,校企多方主体协同共建共用优质高职智能教育资源,将使得各方主体均能获得多样化资源用于培养学生或者培训员工。随着数字孪生和工业元宇宙等技术的成熟,多方主体还可以协同构建提供虚拟实训实习、协同参与生产任务解决并链接真实生产场景的开放资源平台。在资源学习吸收方面,当高职院校积极推动教师充分利用这些高职智能教育资源变革教育教学时,将能够有效提升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效果。

(二)服务“智能+”:依托比较优势增强产教融合以克服外源性后发劣势

要发挥后发优势,关键在于充分利用比较优势(刘培林& 刘孟德, 2020)。相较于西方部分发达国家,我国高职教育发展所具备的比较优势在于拥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国家经济体量稳居世界第二,拥有世界上最为健全的工业体系,数字经济生态日渐成熟。充分借助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和本土优势因素,有力服务规模庞大的产业智能升级是我国高职教育实现跨越式追赶的关键。我国高职教育可以借助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和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在产教融合决策、产教融合共享、产教融合实施方面探索新模式,推动相对松散但规模庞大的产教融合型资源整合共享,为大规模个性化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提供基础。

后发优势理论认为,后发者若能够在生产过程中表现出“创造性适应能力”,将有可能超越先行者(宋磊,2020)。高职院校可通过智能化协助决策平台优化专业布局并加强专业群建设,培养企业产业升级所需要的技术人才并创造面向生产的科技转化成果。传统高职教育专业群建设依据的小规模专业大类、实训资源互补、劳动力供需对口和方便校内管理等方面原则均存在局限性,应遵循服务集应用技术学科建设、技术研发创新和技能形成提升等目标于一体的专业群建设导向(匡瑛,2021)。在智能时代高职院校在专业群建设方向上,可结合区域产业结构,围绕战略性产业和产业智能化升级趋势前瞻性建设新兴专业群,更加精准地服务当地企业发展所需。

(三)借势“智能+”:创新智能时代人才培养模式以克服继发性后发劣势

发展中国家能够从信息时代的技术变革中获得比发达国家更大的平均增长收益,源于其可利用先进技术克服过往无法解决的难题(Vu & Asongu,2020)。技术变革能为后发者带来解决历史累积问题的新方案。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是高职院校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所采取的各种手段和方法的总和。后发者追赶先行者除了在技术上进行创新之外,还需要具备利用技术实现进步的相关条件和能力(Amable, 1993)。后发国家在利用技术驱动创新时,须对原有各种资源优化组合以及发展所涉及的要素进行系统性安排,形成有效的大规模实践应用模式,以获取更理想的后发追赶效果。为此,要让人工智能充分发挥赋能高职教育的作用,不能仅停留在将人工智能作为教学工具或教学资源的层面,而是要充分发挥人工智能帮助人们实现复杂目标的强大能力,借助人工智能与其他先进技术的组合累积创新力量,全方位地推动人才培养模式设计优化和实施变革。

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实施往往受到所处时代技术条件影响。农业时代工匠在传承技艺时是通过口授、面授以及手把手指导教学等导师制培养形式,而工业时代技术技能人才培养通常强调学生在真实工厂生产场景中进行实习。但优质的企业现场岗位实习往往存在稀缺性、昂贵性和复杂性问题,以至于难以大规模推广。智能科技革命为突破工业时代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局限提供了机遇。我国《“十四五”智能制造发展规划》提出,“到2035年,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全面普及数字化网络化,重点行业骨干企业基本实现智能化”(工业和信息化部等, 2021)。产业数字化智能化升级将是大势所趋,产业生产形态的颠覆性改变也对高职教育中的实习实训教学产生重大影响。技术的颠覆性越大,后发者越有可能依托技术所带来的“机会之窗”超越先行者(Landini,et al.,2017)。当企业大部分生产管理可以通过智能化平台展开时,作为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重要组成部分的实习实训教学环节可从纯粹线下转向线上线下混合。更重要的是,在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赋能下,高职院校可全方位变革传统的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实施途径。

四、智能时代我国高职教育实现跨越式赶超的路径建议

“数字化是未来教育的必然趋势,是我国职业教育进位赶超、变道超车的重要契机”(刘苗苗,2022)。我国高职教育在数字化方面打下了坚实基础,如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建成和投入使用具有里程碑意义。为推动我国高职教育在智能时代实现跨越式赶超,提出如下具体对策建议。

(一)嵌入外部创新网络增加高职智能教育办学资源

创新网络嵌入、技术轨道变革和全球价值嵌入是后发者追赶发展的三种战略途径(崔海云&施建军,2016)。嵌入外部创新网络能使我国高职教育获得更多智能化教育平台、内容和资源方面的支持,加快高职智能教育生态发展。在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大背景下,政府可专门出台智能化高职教育建设行动计划,以项目制形式推动高职智能教育内容资源建设,引导产业企业积极参与高职智能教育内容资源供给。在高职智能教育课程开发方面,应重视学生技术技能学习的实效性、贯通性、拓展性,推动理论课程、实训课程和企业实习课程三者动态整合升级。校企可协同借助智能技术、大数据技术和虚拟仿真技术等及时将最新的产业企业所需的技术技能模块融入课程内容。高职院校应借助人工智能和混合现实等技术将长期以来相对孤立的理论知识、实践知识和技能知识在同一个高职智慧教育平台上融通起来,更有效地帮助学生提升复合型职业技术能力。

在智能化教材资源建设方面,自适应课件已经在国外一些高校开始推广应用(唐玉溪& 何伟光,2022)。院校、企业和出版公司可以联合建设具有动态化、交互化、沉浸化、个性化和实践化特点的高职教育自适应教材资源。专业课程教材应包括能力持续提升内容,帮助学生形成智能时代终身学习专业技能的素养。在智能化教学空间建设方面,“产赛教”智能融合空间能够推动智能化生产情境下的职业行动能力养成(陈亮&陈章,2021)。政府、高校和企业未来还可在人工智能、元宇宙等先进技术支持下,协同推动可将实训、实验、实习和比赛活动融合起来的综合性高职智慧教育平台建设,有效贯通原本相对分离的课程教学、岗位实践和技能比赛育人环节。在人工智能助推“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资源方面,高职院校教师一方面可通过高职智慧教育平台中企业虚拟智能研修的方式持续增加企业实践经验,另一方面可在高职智慧教育平台探索如何与技术技能实训智能导师协同起来增强实践性教学效果。

(二)以统筹共建思维创新高职教育产教融合范式

智能时代应以统筹共建思维创新我国高职教育产教融合范式,突破工业时代产教融合中存在的成本高、受益面有限、相对孤立等局限。在我国智能教育发展过程中,国家加强统筹推进相当重要(何伟光,2022)。智能时代的高职教育产教融合创新应把握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建设带来的资源系统集成机遇,加强产教联盟建设,打造全国性优质高职教育智能产教融合型资源共享共用模式。高职院校、企业和专业教育技术开发公司可协同针对不同专业和岗位要求,集中力量通过人工智能、虚拟仿真、数字孪生和元宇宙等先进技术打造智能虚拟实习与数字化生产一体化平台,助力校企深度协同育人。政府应统筹指导高职院校在进行部分校企合作项目时尽可能以共享共用方式进行。例如,在开展智能化课程资源建设、智能实训实习平台建设、智能化技术技能人才认证评价等方面校企合作时,应将经验、成果和资源等对接共享至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依托平台优势放大优质高职教育产教融合型资源的倍增效应。

智能时代应重视在高职智慧教育平台上加强产教融合智能化信息决策模块建设,如增加产业行业动态、工业大数据、校企合作需求等产教融合智能化资源信息栏目,帮助企业和学校更好地进行产教融合方面的资讯获取、合作意向撮合和行动决策。智能时代高职院校应前瞻性布局未来智能产业升级方向,推动跨界交叉融合的专业群建设,以智能时代急需的复合型高技术技能人才供给更好地满足产业发展需求。人工智能可为职业教育专业设置提供决策支撑,促使职业教育专业设置更有时效性、超前性和精准性(李文&许艳丽,2021)。为此,可借助人工智能技术预判技能人才供需变化趋势以前瞻性布局未来专业群建设。应通过高职专业群发展智能决策平台建设,对教育链、产业链、人才链和创新链的多维度数据流进行实时采集汇聚,借助云计算和大数据分析等技术进行深度处理,可视化地输出产业智能升级所需人才的技能类型、结构和规模需求分析预测报告,指导高职院校立足具体行业,集中优质资源调整专业群布局,推动专业群建设与产业智能化升级相适应。

(三)利用高职智慧教育平台赋能人才培养模式突破

智能时代要善于利用技术平台赋能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设计。由于不同院校甚至同一学校不同专业群内外部办学资源、办学特色差异较大,职业本科教育和职业专科教育培养定位也有区别,“千校一面”的人才培养模式并不能充分发挥高职院校办学的比较优势,影响高职院校人才培养模式实施的有效性。为此,应建立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智能决策系统,基于产业需求、培养定位、办学条件、学生情况和育人效果等维度数据为高职院校提供人才培养模式设计与实施的决策参考。一是将最新产业企业对技术技能人才的知识、技能和素养等方面需求数据进行汇聚,为课程体系开发、更新和实施重点提供依据。二是根据职业专科教育、职业本科教育乃至职业研究生教育等不同教育层次的人才培养定位,基于知识图谱提供有关技术技能、理论基础和综合职业素养等方面课程体系内容安排推荐,以及为一线教师推荐有关理论知识教学、实验教学、实训教学和实习教学等方面教学方法的建议。三是根据高职院校“双师型”教师师资、智能职业教育资源、实训基地和企业实习平台等方面条件数据推荐合适的教学实施模式。四是根据学生生源、学生学习基础、学生学习偏好和学生学习效果等方面情况推荐合适的课程内容结构和教学顺序。五是实时收集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过程中的教师教学质量、学生学习行为、学生技能学习效果和企业用人反馈等方面数据,不断帮助院校提高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模式的有效性。

在智能时代高职教育教学组织实施方面,应重点依托能够提供多方面优质教育资源的高职智慧教育平台展开。教师要充分利用来自全国的优质产教融合资源,赋能“教、学、做、考、创、管”环节。在理论知识教学方面,可依托自适应学习、虚拟仿真和数字孪生等技术定制化、个性化地向学生推送优质学习资源,鼓励学生主动学习。在实训教学方面,教师可通过高职智慧教育平台实时获取最新行业生产动态,指引教学策略和实施方案创新。在实训教学组织方面,可通过跨智能平台将实训教学与真实企业生产结合起来,让学生个性化地接受沉浸式技术技能训练,并依据学生学习画像和学情报告实施精准指导。随着智能制造、数字化工厂和工业元宇宙技术的成熟和普及,高职院校师生和企业导师可在智能生产平台开展实习教学和协同生产。此外,高职院校管理者要借助高职智慧教育平台实时监测、分析和反馈教师教学、学生学习和课程资源运用效果等方面的数据,对理论教学、实训教学、实习教学等环节进行精准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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