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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现实约束与路径选择
——基于CFPS数据的省际比较

2024-01-03王少国郭倩倩王莹

经济论坛 2023年12期
关键词:低收入比重河北省

王少国,郭倩倩,王莹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北京市丰台区 100071)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在快速发展的同时,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03 年以来我国基尼系数均处于0.4 以上。近年来,虽然我国居民收入差距有所缩小,但仍然处于高位,且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极化现象,呈现出“金字塔”形结构,这意味着我国仍存在大量低收入人口,且中高收入群体占比较低。截至2022 年,我国中等收入群体人口绝对数量约为4.6 亿人,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中等收入群体,但占全国总人口比重仅为33%左右①,与发达国家60%左右的比重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成为我国构建“橄榄型”社会的重要突破口。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有助于扩大内需,助力我国实现以“双循环”为特征的新发展格局,同时也是我国在全面脱贫后,顺利迈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并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推动力。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均将“中等收入群体显著扩大”定位为2035 远景目标之一,凸显了中等收入群体的特殊发展地位。

河北省作为人口大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形成“橄榄型”收入分配结构,不仅是促进本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而且对京津冀协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012 至2022 年,河北省GDP 年均增长率维持在7.2%左右②,2022年GDP总量超过北京,居全国第12 位,总体经济发展稳中向好。2022年末,全省共有167个县级区划,县城区域约占九成,城镇化率61.65%,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为2.13,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差距相对较大。河北省农村经济占比较高,常住人口7420 万人③,农村人口是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需要关注的重点人群。

一、中等收入群体的概念、测算标准

理解中等收入群体的概念,需要辨析其与“中产阶级”的不同。“中产阶级”一词起源于西方,其体现的是以社会关系为基础的结构性位置[1],衡量的是包括收入水平、消费能力、教育层次、职业声望等在内的综合性社会地位。中等收入群体则从收入的单一视角出发,判定个体经济水平所处的社会层次,一定时期收入水平保持在中等或相对平均水平的居民群体即为中等收入群体[2]。

学界关于中等收入群体的测算标准较为复杂,杨修娜等(2018)将其总结为六大类,分别是定性标准、消费标准、财富标准、绝对收入标准、相对收入标准以及后两者的结合[3],较为流行的测度标准是绝对收入标准和相对收入标准。所谓绝对收入标准即采用某一固定区间的收入值判定个体是否处于中等收入群体,例如美国相关研究机构曾在2015 年全球中等收入群体研究中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将人均日收入维持在10~20 美元的区间界定为中等收入区间[4]。Zhang 等(2012)按照相同标准将中国中等收入区间定义在日均收入介于4~20美元之间[5]。国家统计局曾提出一定时期内中等收入群体的绝对收入区间,按照2010 年价格水平,三口之家的家庭年收入处于8万~40万元之间即为中等收入群体,基于该测度标准的发展性,2019 年国家统计局将上述收入区间更新为10 万~50万元(按照2018年价格水平),以此标准测度得出2018 年我国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约为27%。而相对收入标准则以个体收入水平所处的社会位置为基础,通常以收入水平分位数等相对值为参照。Wolfson (1994)将收入水平位于中位数75%~150%的群体界定为中等收入区间[6]。李培林和朱迪(2015)则以25分位数和95分位数为界定区间,测算得出在2006年、2008年、2011年以及2013年我国城镇居民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分别是27%、28%、24%、25%[8]。经合组织(OECD)2019年将收入中位数的75%~200%界定为中等收入区间[7]。

二、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现状分析

本文选取的调查数据来自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实施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该数据库通过跟踪收集个体、家庭、社区三个层面数据,反映中国社会、经济、人口、教育和健康的变迁过程。调查对象覆盖了25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目标样本规模16000户。调查内容涉及中国居民的经济与非经济福利,以及包括经济活动、教育成果、家庭关系与家庭动态、人口迁移、健康等在内的诸多研究主题,是一项全国性、大规模、多学科的社会跟踪调查项目,具有较好的数据质量。CFPS 于2010年开启首轮调查,隔年发布调研结果。本文选取2012年至2020 年数据对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进行测算。由于调研过程中,样本个体存在隐藏收入的倾向,本文借鉴已有研究,采用相对收入标准测度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具体而言,将家庭人均总收入中位数75%~200%的区间界定为中等收入区间。表1为河北省家庭人均收入的描述性统计。

(一)河北省总体中等收入群体发展现状

表1为河北省家庭人均收入的描述性统计,据此测算2012—2020 年期间有关年份的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测算结果如图1所示,2020年河北省高、中、低收入群体比重分别为18.01%、47.36%、33.83%,相较于2018 年,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有所上升,呈现出更加明显的“橄榄型”收入分布结构。2018 年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为46.58%,同年,杨宜勇和池振合(2021)研究得出的全国中等收入比重为53.12%[9]。尽管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但自2012 年以来河北省整体收入分配结构均处于“橄榄型”分布的相对合理状态。从时间趋势分析,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在2012 年至2016 年间逐步增加,低收入群体比重小幅下降,高收入群体比重基本维持不变,因此该阶段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上升主要来自低收入群体收入水平的提高。但在2018 年后,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下降,进一步发现高、低收入者比重出现一定程度上升,表明一部分中等收入者迈入高收入群体,一部分则落入低收入群体,从而导致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下滑。从中等收入群体内部结构来看(图2)④,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存在相对不稳定的情况,中低收入群体比重占比最高,且呈现逐年上涨并趋于稳定的趋势;中间收入群体比重有所上升,但在2016 年后再次下降;中高收入群体比重在2012—2020 年间出现较大波动。这意味着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尤其是中低收入群体有较大概率回落至低收入群体。

图1 河北省不同收入群体比重

图2 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的内部结构

(二)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城市差异分析

本文基于CFPS2020 年最新数据计算河北省部分城市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受CFPS 数据限制,本文仅测算了石家庄、邢台、邯郸、廊坊、秦皇岛、张家口、沧州和衡水等八个市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未测算唐山、保定和承德三市的数据),具体结果按照由高到低排列如图3所示,各个城市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大致可划分为3个层次,第一层次是中等收入群体比重高于50%的城市,分别是石家庄市和邢台市,其中作为省会的石家庄市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不仅在河北省各城市中居于首位,且高于杨宜勇和池振合(2021)计算的同年全国中等收入群体比重53.12%的结果。而邢台市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为52.55%,位居第二;第二层次是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在40%~50%之间的城市,由高至低分别是邯郸市、廊坊市、秦皇岛市、张家口市和沧州市;第三层次是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低于40%的城市,衡水市以37.78%的比重位居最后。另外由各市人均GDP 可知,城市在发展过程中,经济水平是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扩大的重要基础,但并不存在严格的正相关关系,如人均GDP 偏低的邢台市和邯郸市,中等收入群体比重较为可观。

图3 2020年河北省部分城市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和GDP

三、河北省不同中等收入群体的差异性分析

(一)不同中等收入群体的城乡差异

根据户口和非农就业情况,基于CFPS 数据将调查对象分为城镇居民(拥有非农业户口)、务农农民(农业户口且从事农业)和务工农民(农业户口且从事非农行业)三类,如图4所示为三类居民占样本总人口的比重基本保持不变,务工农民的比例则逐年上升。

图4 基于CFPS数据计算的河北省三类居民占比结构

表2显示了三类居民的收入结构,从中可以看出城镇居民的高收入群体比重从2014 年开始超过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务工农民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一直处于最高水平,务农农民的低收入群体比重最高。2012 至2018 年期间,城镇居民中高收入群体比重不断上升,低收入群体比重不断下降,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基本保持不变,2020 年则出现反常,中、高群体比重小幅下滑,低收入群体比重有所上升。务工农民中三个层级的收入群体与城镇居民出现相似变化趋势。在务农农民中,高收入群体比重显著下降,中、低收入群体比重波动幅度较大,进一步观察各个年份数据可发现务农农民中低收入群体和中等收入群体比重以互补的趋势变动,说明对于低收入群体而言,其阶级存在明显的不稳定性。由上述分析可知,外出务工能显著提升农民收入水平,从而有效促进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提升。

(二)不同收入群体的教育程度差异

个人受教育程度是影响收入的关键因素,本文基于CFPS 数据对河北省不同收入群体的受教育状况进行统计描述,如图5所示。首先,从绝对值来看,高收入群体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一直处于三个收入群体中的首位,中等收入群体次之,低收入群体最短。从变化趋势来看,在2012 年至2020 年间高收入阶层的平均教育时长出现先增加后减少再增加的趋势,八年的总增加值为4.04 年,总增长率为66.67%,中等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也有所增加,但在此期间均出现过下滑,二者的总增长率分别为45.32%、26.55%。因此低收入群体的增长势头比不上中高收入群体迅猛,中高收入阶层对教育重视程度更强,这导致三个收入群体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差距有加大的趋势。

图5 基于CFPS数据计算的河北省不同收入群体平均受教育年限

(三)中等收入群体所从事的行业差异

从表3 数据来看,高收入群体从事高端服务业的比重不断提高,2012 年至2020 年该比重提高了21.8 个百分点;中等收入群体从事高端服务业的比重仅小幅上升,同一期间仅提高5.48 个百分点;低收入群体主要从事传统服务业,除2014 年外,低收入群体中超过60%从事传统服务业。这是由于高端服务业一般具有较高的技术壁垒和较广的应用范围,从事高端服务业的个体更可能获得高收入,因此,高收入群体从事高端服务业的比例显著高于中、低收入群体,且之间的差距呈现出扩大趋势,而低收入群体则主要集中在传统服务业。

表3 基于CFPS计算的三类收入群体从事行业的年度变化单位:%

除个体受教育水平外,所处行业也较大程度上影响个人收入,技术密集型行业往往具有较高回报率,劳动密集型行业则报酬率较低。整体来看,基于CFPS 数据得出的河北省产业结构分布服从“一、二、三”的模式,即从事第三产业的人数最多,第一产业人数最少,但在低、中、高收入群体呈现出不同分布规律,如图6 所示,从2012 年至2020 年的平均趋势来看,高、中、低收入群体从事第三产业的比重均超过50%,低收入群体从事第一、二产业比重在三个收入群体中排首位,高收入群体从事第三产业的比重排首位。从表3 数据显示的变动趋势来看,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从事第二产业的比重不断下降,从事第三产业的比重小幅上升,从事第一产业比重变动规律不显著。

图6 基于CFPS计算的2012—2020年间三类收入群体从事行业的平均差异

四、不同收入群体比重的省际比较

(一)不同收入群体比重的省际表现

本文基于CFPS 计算了与河北省发展水平相近的河南省、山西省,以及山东省、浙江省和广东省等三个发达省份2020 年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测算结果如图7所示。从省际比较来看,2020年六省份的总体收入分配结构均呈现出“橄榄型”。其中,广东省作为发达省份,其高收入群体比重和低收入群体比重均位于六省之首,相对应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则位于六省之尾,这表明广东省的贫富差距较为显著。山东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最高,为51.77%,高收入群体比重最低,为13.50%,山东省收入分配结构更加符合“中间大,两头小”的标准格局。河北省初步呈现出基本合理的“橄榄型”,但中等收入绝对值区间相对较低,河北省人均收入中位数以及中等收入上下限处于六省的最低水平(见表4)。除广东省外,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最低,为47.36%,而高收入群体在六个省份中仅次于广东省、浙江省位列第三,为18.01%,这说明河北省“扩中”仍有较大发展潜力,说明“扩中”潜力来源应是提升低收入群体收入水平。

图7 2020年六省不同收入群体的比重

表4 基于CFPS计算的2020年六省的中等收入区间单位:元

中等收入群体收入结构的理想状态是其中间收入群体占比较高。六省份中等收入群体收入的内部结构如图8所示,六省份中等收入群体的中间收入群体比重均在30%左右波动,其中低收入群体比重较大,这意味着中等收入分配结构不稳定因素较多。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中,其中低收入群体比重相对较低,在六省中仅高于河南省的46.05%;中高收入群体比重排名较高,仅低于河南省的21.21%,说明河北、河南两省中等收入群体结构相对稳定。

图8 2020年六省中等收入群体的内部结构

(二)不同收入群体的省际特征差异

如前所述,个体的人力资本结构(常以受教育水平衡量)和所从事行业是影响收入水平的关键要素。图9、图10 所示分别为2020 年六省不同收入群体中高中及以上学历人口比重和从事高端服务业的人口比重。从图9可以看出,高收入群体的受教育水平普遍偏高,除河北省外,其它五省高中及以上学历人口比重均超过50%,河北省高收入群体中这一比重居六省之末,仅为44.87%,低于占比最高的浙江省近11 个百分点;在中等收入群体中,河北省高中及以上学历人口比重虽比不上浙江省、广东省等发达省份,但在发展水平相近的省份中表现较好;在低收入群体中,河北省高中及以上学历人口比重居于中下水平。从图10 来看:河北省各收入群体从事高端服务业的比重均处于较低水平,在高收入群体中,其比重仅为16.61%,而其他省份该比重则在20%左右;在中等收入群体中,虽然省际差距有所减小,但河北省的比重仅为11.99%,略高于山东省;在低收入群体中,河北省的该比重降为4.25%,再次位于六省之末,并且与其他省份差距较大,与比重最高的山东省相差5.85个百分点。据此可以判断,学历层次和高端就业比重的弱势地位是导致河北省中等收入绝对值区间相对较低的重要因素,是提高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相对比重和绝对收入水平需要改善的重要方向。

图9 六省各收入群体高中及以上学历占比

图10 六省各收入群体从事高端服务业占比

五、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影响因素分析

(一)模型设置及变量定义

本文分别从微观和宏观两方面探讨制约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扩大的影响因素。此处以CFPS2020年数据为例进行分析,对个人迈入中等收入群体的影响因素进行检验,所采用模型如式(1)所示:

其中,level居民个人所处的收入群体位置,若个人所处的收入群体位置为低收入群体赋值为0,为中等收入群体赋值为1,为高收入群体赋值为2,per 代表个人层面影响因素,fam 代表家庭层面影响因素,city 代表宏观层面影响因素,εict代表误差扰动项。本文分别选取微观层面的个人因素、家庭因素和宏观层面的城镇经济变量进行验证,其中:个人层面的性别变量将男性赋值为1,女性赋值为0;户口变量将非农户口赋值为1,农业户口赋值为0;教育变量则以最高学历衡量,取值分别为文盲、小学、初中、高中(中专、技校、职高)、本科、硕士、博士七个等级;工作保障变量以工作是否提供五险一金衡量,若提供则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非农就业变量以主要工作类型衡量,若主要工作为非农产业,则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健康状况按五等级进行划分,健康到非健康依次赋值为1、2、3、4、5;单身与否也为0~1变量所衡量。家庭层面的变量中,家庭规模以实际人口数值衡量,抚养比则以待抚养人数与家庭总人数之比衡量,其中待抚养人数为16 岁以下的少年儿童数量以及60 岁以上需要赡养父母数量之和,家庭人情支出为具体支出的自然对数。宏观层面的变量中:经济发展水平为城镇人均GDP 自然对数值;经济结构用第三产业占GDP 比重衡量;人力资本支出用城镇教育支出占一般公共预算支出比重来衡量,技术支出代表技术性支出占一般公共预算支出比重。关键被解释变量将低收入群体赋值为0,中等收入群体赋值为1,高收入群体赋值为2。剔除缺失值后,基准回归结果如表5 所示,列(1)~(3)分别纳入个人因素、家庭因素以及宏观经济变量。

表5 河北省居民所处收入群体位置的影响因素

(二)回归结果分析

首先,在个人因素方面,由表5 列(3)可知,个人的年龄、性别、单身与否以及健康状况对个人收入阶层的影响并不显著,而户口状况、工作保障和教育水平则对个体的收入阶层发挥显著作用,非农户口个体的收入阶层比农业户口个体平均高出0.075 个单位,工作保障的提供也有助于提升个体收入阶层,教育水平每增加1个等级,个体收入阶层上升0.086 个单位。上述结果与叶晓佳和吴文俊(2022)研究结论一致,即以教育为代表的人力资本水平与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正相关[10]。虽然教育程度能够有效促进个体进入中等收入群体,但由于其投资属性,带来回报的前提是长期、大量的时间、金钱投入,一般高收入群体有更多的资本对后代进行教育投资,中、低收入者要么对教育重视程度较低,要么缺乏足够资金进行教育投资,如前文分析可知,河北省中、高、低收入者教育水平差异出现逐渐拉大的趋势,如何促进教育公平化,拉动中、低收入家庭的教育水平是促进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扩大的重要方向。此外,前文数据表明个体所述行业类型也是影响收入、进而影响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关键因素,但河北省的现状分析表明中、高收入群体从事收入水平较高的高端服务业,低收入群体聚集在收入水平较低的传统服务业,长此以往,河北省不同收入群体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城乡户口也是影响个体能否成为中等收入者的重要变量,河北省县区比例较大,农业户口人口较多,随着现代化的发展,大量农业户口人员进入城镇,成为外出务工者,收入水平得到大幅提升,进入中等收入群体的比重也有所增加,但截至2020 年,河北省仍有超过49%的人口从事农业,中等收入群体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其次,在家庭因素方面,家庭人口、抚养比以及人情支出都显著影响个体的收入阶层,其中:家庭规模每增加1 人,个体的收入阶层下降0.141 个单位;家庭抚养比每增加1个单位,会导致个体收入阶层下降幅度较大,高达0.171 个单位;家庭人情支出每增加1个百分点会引起个人收入阶层上升0.095 个单位。最初家庭人口的增加会加重抚养负担从而降低家庭内部人均收入水平,随后引起收入阶层下降,但随着家庭人口规模的扩大,家庭劳动力数量增加引起的收入增长会抵消甚至反超抚养成本,此时人口数量的扩大反而会提升个体的收入阶层。抚养比的增加则仅仅带来养育成本,因此与个体收入阶层反向相关。家庭人情支出作为家庭社会资本衡量标准,其成本往往小于社会资本带来的收益,因此人情支出的增加有助于个体收入阶层的提升。

最后,宏观变量作为个体生存环境,较大程度影响对应地区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变化[11]。如表5所列,地区经济发展状况、人力资本投资以及技术支出都显著引起个体收入阶层变动,其中地区人均GDP每增加1个百分点,会促进个体收入阶层上升0.314 个单位。地区教育支出和技术支出也和收入阶层呈现同向变动的趋势。由此可知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增加的基础仍然是整体经济状况的改善,经济背景良好才能为个体提供良好的就业、创业环境,进而增加其收入水平;政府教育投资作为家庭教育支出的补充,促进整体居民教育程度提升的同时,还能有方向地偏重中、低收入群体的人力资本投资,从而有助于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增加;而技能支出有助于优化地区产业结构,提升就业质量,因此也能带动整体收入水平的上升。

(三)对影响因素的进一步分析

除了上述影响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结构性因素外,时代技术变革、国家发展战略等因素也有着重要影响,值得关注。

一是数字技术应用和数字经济发展。近些年数字经济发展迅速,影响范围飞速增加,正成为重组全国乃至全球要素资源的关键力量,《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报告(2023)》指出,2022 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为50.2 万亿元,占GDP 比重高达41.5%⑧,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愈加稳固。同年,河北省数字经济规模达到1.51 万亿元,占GDP 比重为35.6%⑨,而数字经济对收入分配的影响一直是学界讨论热点,一方面数字经济包含技能偏向性技术进步,会引起“数字鸿沟”[12-13];另一方面,数字经济作为创新技术具有“破坏性创新”属性,这会减弱阶层固化的不利影响,带来“数字红利”[14-15],在中等收入群体方面,有学者指出我国数字经济带动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实现稳步提升[16],因此深入研究数字经济发展特点,正确引导数字经济助力“扩中”是在新时代经济特征下,河北省发展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切入点。

二是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2015 年,中共中央发布《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从战略意义、定位布局等多方面描绘了京津冀“一体两翼”的宏伟蓝图,京津地区作为政治、经济中心给河北省发展同时带来了挑战和机遇。一方面基于高速发展地区的溢出效应[17-18],河北省凭借特有的地理优势能够获得发展机遇;另一方面由于虹吸效应又会给河北省带来挑战[19]。因此如何在京津冀一体化发展的基础上,充分利用中心城市的溢出效应,带动河北省收入水平的提升,从而促进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增加是河北省发展的另一重要着力点。

三是雄安新区发展机遇。2017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决定设立雄安新区,“十四五”时期,作为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载地的雄安新区也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如何处理好新区建设过程中遇到的包括“定位高和基础薄弱”等诸多矛盾,是河北省把握新区建设为“扩中”带来可能性的重要机遇[20]。

六、河北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对策建议

(一)持续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夯实“扩中”基础

由实证检验可知,地区经济水平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和个体收入群体位置正相关,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基础是保持经济的高质量发展[11],相关研究曾指出导致中等收入陷阱的因素众多,但根本在于经济增长的停滞[21],因此无论是“提低”还是“扩中”,关键都要在提高收入上下功夫。这就要求:首先,重视发展的质量和效益,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在未来的发展中,“扩中”的岗位和收入增加都依赖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因此,要通过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等方式来提高全要素生产效率。其次,促进科技创新成果的产业化,通过产业链延长、新兴产业的升级和发展增加中等收入就业岗位。最后,深入实施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充分发挥京津两地对河北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辐射带动作用,以提高河北省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22]。

(二)针对重点人群精准施策,补充“扩中”来源

拥有非农户口的居民相对于农业户口居民往往处于更高收入群体位置,因此,提高农村低收入群体收入是河北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的重要来源,需要充分利用当下新型经济形态,尤其是数字经济发展,引导支持鼓励其全方位渗透到农业生产、销售和农民就业、创业等各个方面。

在农产品生产方面,可将数字资源偏向农村地区布局,助力农民应用相关技术最大程度利用生产资源,以提升资源配置效率,更好地把控农产品的投入与产出,促进农业生产提质增量。在农产品销售方面,互联网的普及、电商平台等新发展机遇的兴起拓宽了农产品销售渠道,并降低农民的搜寻、匹配和信息成本。例如电商直播有效拓宽了农产品的销售渠道、提升农产品的知名度,这显然为提高农民收入提供了新思路。

在农民就业方面,可借助数字经济的发展增加就业机会、优化就业结构。一方面,如“零工经济”日益兴起,服务业相关产业进一步延伸,农村低技能剩余劳动力可以在低技能数字化非农行业就业。另一方面,大数据和工业物联网等技术助推制造业部门产业结构升级,知识密集型岗位增加使农村高技能劳动力可以流向收入更高的岗位。对此,依托数字经济提高农村低收入群体收入可以从以下方面改进:一是重视农村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缩小城乡数字鸿沟。加大农村地区5G、光纤宽带网络等“新基建”投入力度,将物联网、大数据技术有机嵌入到农村产业,持续释放和巩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对农村发展和农民增收带来的红利。二是因地制宜探寻数字助农路径。各地区要结合当地特色,制定动态化、差异化的数字乡村发展策略,广泛吸引数字技术、数字人才和数字资本应用到当地的数字农业新业态中。三是提升数字经济提升创业活跃度的作用。推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增强农民对数字技术的认知和应用能力,提高农民创新创业的能力。发挥数字普惠金融的积极作用降低农民创业融资门槛,推动农民创业开拓农民增收渠道。四是调动农村低收入群体的参与积极性。地方政府要组织开展多元化的指导活动,发挥部分群体的带头作用,让更多农村低收入者享受到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

(三)提升人力资本水平,保障“扩中”质量

首先,加大以正规学历教育为代表的人力资本投资力度,学历层次的增加能够显著提升个体收入群体位置,因此,加大教育投资是河北省“扩中”过程中的重要保障。一方面,加大对低收入地区基础教育资源的投入力度,夯实教育普惠政策[9],减少低收入群体在教育上的支出,防止因教致贫、因教返贫,创造更多平等接受教育的机会,以提高中、低收入群体的人力资本存量和就业能力。另一方面,着力提高教育培养的质量,在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上提质培优,引导不同年龄群体根据自身知识和技术需求,随时随地学习相关技能,培养多样化人才,增强中等收入群体抵御不确定性风险的能力。

其次,要建立劳动者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大规模开展职业技能培训等非学历教育水平,提升高技能人才在从业人员中的比重,使从业人员跟上时代发展步伐。注重加强低学历劳动者的专业技能教育,加大职业培训支持力度,鼓励企业开展规模化、市场化的专项培训,降低从业人员职业培训的成本。围绕就业创业重点群体开展补贴性职业技能培训,发挥好失业保险基金、就业补助资金等政府资金的引导作用。

(四)提供高质量就业岗位,维护“扩中”之本

高质量就业岗位对于“扩中”至关重要。首先,应推动河北省优化创新资源和科技园区布局,充分利用“京津冀协同发展”相关战略优势,同京冀创新联系密切的仪器仪表制造业、电气机械制造业、器材制造业,以及河北省具有一定创新基础的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等领域,加强北京相关产业向河北转移和辐射带动。支持中关村科技园区在河北地区设立特色平台,推动河北省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其次,河北省应充分发挥本地区的产业优势,以创新赋能制造业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依托雄安新区等承接平台,利用北京的优质资源打造河北高端制造业产业集群。最后,应持续推进就业、创业,深入实施相关政策,为居民拓宽就业渠道,提供更多高质量的就业岗位,维持中等收入群体较高的就业数量。

(五)健全社会保障体系,防范“扩中”风险

社会保障能够保护个体在收入能力下滑时,仍维持一定的正常生活,对维持收支稳定具有重要意义,而中等收入边缘群体和低收入群体,收入水平较低,获得社会保障的比例偏低,抗风险能力较弱,极易向下“滑落”。为形成高质量的中等收入群体,这就要求:首先,着力降低中低收入群体的生活成本,提高他们的实际收入水平。例如,适度降低食品、药品等生活必需品的增值税率,对婴幼儿用品、老年人用品实行优惠补贴,完善房屋租赁制度,降低租、购房成本。其次,进一步完善社会服务保障体系,筑牢民生短板[23]。尽可能降低因疾病、自然灾害、失业和教育等因素导致的中低收入群体的脆弱性。最后,推动京津冀公共服务均等化,让优质公共服务保障中等收入群体的稳定性。在推动京津冀公共服务均等化过程中推动雄安新区、张北地区公共服务“两翼齐飞”,通过重点地区的率先探索为全省提升公共服务水平积累实践经验。此外,聚焦教育、医疗、文化等重点领域制定有针对性的提升策略。在政府有效监管下,激励市场参与公共服务供给,提升公共服务供给效率,让中、低收入群体切实享受到均的等公共服务。

注释

①数据来源于腾讯财经网站:https://new.qq.com/rain/a/20230618A01R0Z00。

②数据源于河北省2012至2022年统计公报。

③数据源于2022年河北省统计公报。

④参照2018 年,中国社科院社发布的《中等收入群体的分布与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战略选择》报告对中等收入群体划分的方法,结合本文对河北省中等收入群体内部划分的需求,分别将中等收入群体内部收入排名位于头部三分之一、中部三分之一以及尾部三分之一的群体界定为中高收入群体、中间收入群体以及中低收入群体。

⑤参考刘世锦(2022)等人做法,将高端服务业定位于信息传输软件和技术服务业、金融业、房地产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卫生和社会工作、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组织等行业。

⑥传统服务行业具体包括在采矿业、制造业、建筑业、交通运输和住宿餐饮业。

⑦表3中不同收入群体从事高端服务业和传统服务业比重表示河北省不同收入群体中从事高端服务业和传统服务业的人口样本占相应收入群体人口总样本的比重。

⑧数据来源:http://www.caict.ac.cn/kxyj/qwfb/bps/202304/P020230427572038320317.pdf。

⑨数据来源: http://finance.people.com.cn/n1/2023/0905/c1004-4007089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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