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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商理论(十)
——厂商:走向未来

2024-01-03张兴胜

银行家 2023年12期
关键词:厂商马克思生产

张兴胜

1859年,在英国资本主义经济迅猛发展、“厂商”蓬勃涌现的特殊背景下,查尔斯·狄更斯的长篇历史小说《双城记》出版。《双城记》开篇即讲:“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拥有一切,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狄更斯的生动笔触,映照了厂商经营及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两面。我们讨论的厂商,“把社会生产力及其发展形式的一个既定的阶段作为自己的历史条件”,在发展社会劳动生产力的历史实践中,展现了自己的历史任务和存在理由。我们讨论的厂商,在自身发展和剩余价值生产中同样存在“用血和火的文字”书写的一面。1825年7月爆发了第一次周期性经济危机,更是展现了厂商剩余价值生产的内生矛盾。生产力的发展,经济学家的如椽巨笔,期待更公平社会生产的正直愿望,都在不断激励厂商自身的探索变革,推动厂商走向未来。

资本来到人间

我国伟大的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讲过,工业革命以后,“研究社会问题的人,不下千百家,其中研究最透彻和最有心得的,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马克思”,“好像中国崇拜孔子一样,现在研究社会问题的人,也没有哪一个不是崇拜马克思做社会主义的圣人。”马克思和他的后人的著作,展现了厂商和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中“用血和火的文字”书写的一面,生动描述了资本来到人间后毛孔中滴着的“血和肮脏的东西”。

追逐利润。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各类自耕农、佃农等勤苦劳作,期于果腹;贵族、地主等组织生产,往往追求奢侈消费;以“贱买贵卖”为目标的商人,游走在封建经济的缝隙中。厂商兴起后,追求利润是其公开的目标,逐利成为刺激社会生产的直接动力。作为“资本的人格化”的资本家,在履行资本职能时,如果有20%的利润,就会活跃起来;如果有100%的利润,就可能践踏一切人间法律。马克思在《资本论》第1卷《所谓原始积累》中引述托·约·邓宁《工联和罢工》的片段,作了生动的描述:

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厂商持续发展并在社会生产中占据统治地位,逐利之风大兴,摧毁了“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随着商品流通的扩展,“货币——财富的随时可用的绝对社会形式——的权力增大了”,藏镪追金成为时尚。大航海时期哥伦布就赞叹:“金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谁有了它,谁就成为他想要的一切东西的主人。有了金,甚至可以使灵魂升入天堂。”厂商追逐利润的流风所及,使整个社会都变成一个“蒸馏器”,正如《资本论》第1卷中所描述的:

因为从货币身上看不出它是由什么东西转化成的,所以一切东西,不论是不是商品,都可以转化成货币。一切东西都可以买卖。流通成了巨大的社会蒸馏器,一切东西抛到里面去,再出来时都成为货币的结晶。连圣徒的遗骨也不能抗拒这种炼金术,更不用说那些人间交易范围之外的不那么粗陋的圣物了。

血腥的资本原始积累。13世纪时期,地中海周边寻求海外财富的探险潮,引发了地理大发现及空前的海外贸易需求。许多雇工生产海外贸易、皇室采购或国内销售商品的富商,获得了“第一桶金”,社会财富日益表现为“商品的堆积”,新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来到了现实生活。

资本登上历史舞台并不断扩大生产规模,需要日益扩大的市场、原材料及进入工厂的雇佣劳动力。实现这一条件的历史过程,就是所谓的“资本原始积累”过程,“单是这一历史条件就包含着一部世界史”。

资本原始积累是消灭封建自耕农的过程。14世纪—17世纪,西欧贵族、地主与新兴资本家结合,利用封赐、强买强卖、强占等各种手段侵占公有土地、剥夺自耕农耕地,征占摧毁自耕农村舍、住宅用于养羊,史称“圈地运动”。对失地流浪者处鞭刑、割耳、处死等刑法的法律,将人类历史上存在了几千年的小生产者驱赶进工厂。1750年,英国自耕农被消灭,到18世纪末,农民公有地最后的痕迹也荡然无存了。无数失去土地的农民进入工厂,资本雇佣劳动成为新生产方式的特点。新的社会生产方式引发社会革命,并“日甚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的分散状态”。世界近代史掀开了历史面纱。“资本一出现,就标志着社会生产过程的一个新时代”。

新的社会生产方式具有持续进行市场扩容的客观需要,工业革命后的“船坚炮利”给了野蛮扩容的力量,殖民掠夺以几近疯狂的节奏狂飙突进。美洲金银产地被发现后,土著民族被剿杀、奴役和埋葬于矿井中,印第安人的累累白骨、海盗劫掠及奴隶贸易为殖民者赚来了满船金银。所谓资本原始积累,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

绝对剩余价值生产。1867年,马克思出版《资本论》第一卷,提出并论证了“两种剩余价值生产”。其中,以延长劳动时间、野蛮加大劳动强度为特点的“绝对剩余价值生产”,直接展示了厂商生产中“血与火”的一面。

绝对剩余价值生产在殖民地更为血腥。在美洲大陆,“当生产的目的主要是直接满足本地需要时,黑人劳动还带有一种温和的家长制的性质”,当主要满足巨大的棉花出口生产时,“黑人所从事的过度劳动,有时只要七年就能把生命耗尽。”在1863年的英国火柴厂,“工作日从12到14小时或15小时不等”,大量的童工在充满磷毒的空间奔波,马克思感叹:“如果但丁还在,他一定会发现,他所想象的最残酷的地狱也赶不上这种制造业中的情景。”工作日的减少、工作环境的改善以及已被视为当然的“以人为本”的企业发展理念等,都是伟大的思想家及正直的人们历经无数奋斗才成为人间的文明成果。

不平等。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出并深刻论述了剩余价值理论,其他经济学家也从不同角度讨论了资本生产中的不平等问题。1879年,亨利·乔治风行一时的名著《进步与贫困》出版,亨利·乔治提出:

看看我们的广阔城市,我们看到了什么?一边是极少数的人非常富有,远远超过一个人应该有的体面生活,另一边是大量男人和女人为了可怜的生计而挣扎、担心和疲惫。

亨利·乔治旗帜鲜明地提出,不平等的基本经济根源是生产要素的不平等回报。在亨利·乔治看来,经济发展中租金持续上涨,主要原因在于垄断土地的人们在与竞争性地提供劳动力的劳动者竞争中,赚取了“生产成果的全部剩余价值”。

2014年,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的著作《21世纪资本论》出版,保罗·克鲁格曼、罗伯特·索罗等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专门撰写了书评,《经济学文献》称赞此书是“过去几十年经济学领域最好的一本著作”。托马斯·皮凯蒂对自18世纪工业革命至今的财富分配数据进行分析,提出了一个广为人知的观点:资本的回报率高于经济增长率,资本所有者的财富增长快于社会中其他人的财富增长,不加制约的资本主义导致了财富不平等的加剧。托马斯·皮凯蒂以事实批判了经济增长会自动解决分配问题的流行观点,“贫富差距是资本主义固有现象”。托马斯·皮凯蒂还发现,资本性收入的分配比劳动收入更加不平等,越富裕阶层的收入中资本性收入的比例就越大,所以资本份额与整体的收入不平等程度通常是正向相关的。

周期性的经济危机。1825年7月,工业革命以来一直蓬勃发展的英国“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爆发,市场商品滞销,物价暴跌,大量工商企业破产。到1826年10月,3500多家工商企业破产,70多家银行倒闭,棉布出口量下降23%,机器制造业、建筑业以及其他几乎所有的行业都遭到了沉重打击,大量工人失业,整个社会经济处于极度恐慌和混乱之中。这场危机之后,每隔十年左右,资本主义国家就要发生一次经济危机,1837年、1847年、1857年和1866年,资本主义国家大多不同程度地爆发了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造成的社会财富浪费及低收入者灾难,给社会各界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被普遍视为一种“社会瘟疫”:

在危机期间,发生一种在过去一切时代看来都好像是荒唐现象的社会瘟疫,即生产过剩的瘟疫。社会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一时的野蛮状态;仿佛是一次饥荒、一场普遍的毁灭性战争,使社会失去了全部生活资料;仿佛是工业和商业全被毁灭了(《共产党宣言》)。

危机震惊了世界,危机深刻改变了经济学理论视野,危机推动厂商制度演进及社会生产方式变革。对经济危机成因的分析及矫治出路的讨论,成为推动政治经济学发展的强大动力,导致政治经济学研究不断经历模式更新。从古典经济学时代到21世纪,讨论经济危机的经济学群星璀璨,“时代之问”引导思想变革。经济学家的理论分析与批判视野,透过厂商生产表相,深刻地改变着社会面貌。

从萨伊定律到“铁的必然性”

1825年,英国经济危机爆发时期,与商品滞销、百业凋敝、无数企业破产的现实形成强烈讽刺的是,经济理论界仍然漫着市场自动平衡供需、经济只有波动而不必担心危机的思想,其核心思想被称为“萨伊定律”。

萨伊定律,也称萨伊市场定律(Say’s Law of Market)发明人让·巴蒂斯特·萨伊(Jean-Baptiste Say,1767—1832),是位出身里昂的法国自由主义经济学家,被马克思称为法国庸俗经济学的鼻祖。萨伊个性倔强,因经济学才识被拿破仑赏识,又因鼓吹自由贸易、反对拿破仑的关税保护政策而被解职。1803年萨伊出版《政治经济学概论》,宣扬贸易自由放任思想,其自由主义思想经英国经济学家、历史学家詹姆斯·穆勒(James Mill)提炼,被称为“萨伊定律”。

在萨伊看来,生产商品过程中厂商采购原料的支出,就是原料供应商的收入;雇佣工人的支出,就是工人的收入。商品生产的同时,工人及原料供应商收入对应产生,收入是消费的基本,“供给创造自己的需求”,供给增减时消费也会相应增减。萨伊主张经济学应研究财富的生产、分配和消费三个问题,提出工资、利息、地租三种收入组成商品价值,提出了“三位一体的公式”,称利润是企业家才能的报酬。萨伊的自由主义思想受到李嘉图忠诚的学生詹姆斯·穆勒(又称“老穆勒”)的喝彩,这位提炼出了“萨伊定律”的经济学家可能没想到的是,反对他鼓吹的萨伊定律的人们中,包括他的儿子——著名经济学家、哲学家詹姆斯·斯图亚特·穆勒(又称“小穆勒”)。

马克思深刻批评了萨伊鼓吹的经济思想。马克思承认一切生产活动都为了消费,但是并不是厂商生产出商品就有人购买,“人们并不是一有销售就非购买不可,卖和买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是分开的”,供给并不能同时自动地获得需求。在马克思看来,流通之所以能够打破产品交换的时间、空间和个人限制,正是因为它“把这里存在的换出自己的劳动产品和换回别人的劳动产品这二者之间的直接的同一性,分裂成卖和买这二者之间的对立”,因此价值创造与价值实现之间天然存在着“惊险的飞跃”。

马克思进一步指出,自1825年英国爆发世界上第一次经济危机以来,世界经济便在繁荣与萧条中交替运行,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表明,“生产过剩”的危机不仅存在,而且还存在导致经济危机周期性爆发的“铁的规律性”。在马克思看来,“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表面看来是商品流通领域供求失衡的结果,实质是社会生产和社会消费矛盾的表现形式。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大工业生产方式具有一种跳跃式的扩张能力,“一旦与大工业相适应的一般生产条件形成起来,这种生产方式就获得一种弹力,一种突然地跳跃式地扩张的能力”,生产规模总是实现跳跃式的膨胀。从社会消费看,资本有机构成提高造成相对人口过剩,失业人数增加,对抗性的分配关系“使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消费缩小到只能在相当狭小的界限以内变动的最低限度”,必然造成劳动人民有支付能力需求的相对缩小。跳跃式膨胀的生产规模和相对狭隘的社会消费,产生商品生产与实现的矛盾,导致生产相对过剩和危机的出现:

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像只有社会的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

马克思在深刻分析“资本主义生产”的历史和特征的基础上,进一步提示了跳跃式膨胀的生产规模和相对狭隘的社会消费矛盾的根源。在生产领域,资本主义生产中的剩余价值规律、市场竞争规律为资本主义大工业生产能力的跳跃扩展,提供了强大的利益刺激和外在压力;以私有产权为基础的工厂制度、股份公司制度为生产能力的扩展、资本突然扩展能力的增长提供了有激励效应的微观制度结构;社会鼓吹的自由经济思想、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为社会生产的盲目扩展提供了“宽松”的外部环境。从社会消费领域看,资本主义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度决定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分配及社会产品分配,使劳动者的相对甚至绝对贫困化成为市场结果。

马克思指出,“工厂制度的巨大的跳跃式的扩展能力和它对世界市场的依赖,必然造成热病似的生产,并随之造成市场商品充斥,而当市场收缩时,就出现瘫痪状态。”马克思继承了西斯蒙第的观点,主张现实的“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本质,即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及资本雇佣劳动,这一生产条件运动发展的“铁的必然性”,就是出现周期性的经济危机。经济危机周期性地爆发,给社会生产造成了巨大的损害,使人们更为深刻地认识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充满矛盾的运动”,认识到了“以铁的必然性发生作用并且正在实现的趋势”。

从《乌托邦》到圣西门

“用血和火的文字”书写的社会罪恶、日益严重的不平等、周期性的经济危机,都在激励正直的人们,寻求更公平、更理想的厂商生产和分配模式,构想未来更公平、更理想的社会。

早在1516年,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托马斯·莫尔出版《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全书》(又称《乌托邦》)。书中虚构了一个航海家航行到一个奇乡异国“乌托邦”的旅行见闻,那里财产公有,人民平等,实行按需分配的原则,大家穿统一的工作服,在公共餐厅就餐,官吏由公众选举产生。莫尔同时设想,乌托邦生产力十分发达,科技比其他任何地方起码领先1000年以上,所有人都有服一个月工役的义务,以便供应免费市场。

1819年,法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完成者西斯蒙第(Sismondi,1773—1842)发表独出新见的《政治经济学新原理》,提出了一系列后世称为经济浪漫主义的新思想。西斯蒙第原籍意大利,曾在里昂一家银行当职员,法国大革命时还曾被捕入狱,1800年重返瑞士后一直从事著述活动。法国大革命后小生产者的破产分化和英国的经济危机,促使西斯蒙第成了当时颇为盛行的自由主义经济思想的激烈反对者。西斯蒙第反对将财富作为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的主张,认为经济自由主义给社会带来灾难,提出保持生产和消费之间的平衡是社会经济顺利发展的必要条件,要求依靠国家政策调节社会经济生活。在西斯蒙第看来,机器大工业发展及企业不断集中造成生产的无限扩张,不公平的社会分配使财产集中到少数人手中,现实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存在生产无限扩大和消费不断缩小的矛盾,使生产和消费的平衡遭到破坏,最终导致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的爆发。西斯蒙第还提出,“今年产品成本支出(原料商及工人收入)往往在去年,生产不断扩大,今年的产品总是超过去年原料商及工人收入,生产和收入失调导致消费不足,使得经济危机不可避免。”

西斯蒙第期望用宗法和行会原则来组织社会经济,将城乡中的大工业企业分散成众多的小农场和小作坊,要求法律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实行“完全合理的裁判”,促进遗产分散,保证工人能够分享利润,避免私人利益给社会带来过大的不幸。他赞美中世纪行会手工业和宗法式农业的原则和规范,其思想后来被称为“小资产阶级经济浪漫主义”。

1802年,杰出的思想家克劳德·昂利·圣西门(Claude-Henri de Rouvroy,1760-1825)发表《一个日内瓦居民给当代人的信》。这位与傅立叶、欧文并列为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的伟大学者,发表了《人类科学概论》(1813)、《论欧洲社会的改造》(1814)、《论实业制度》(1821)、《实业家问答》(1824)和《新基督教》(1825)等系列著作,把“发明”和论证未来新社会制度作为毕生的使命。

恩格斯讲过,“圣西门是法国大革命的产儿”。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对圣西门思想的形成起了决定性的影响,他亲眼看到革命后建立的资本主义制度只给少数富有者和大资产阶级带来了利益,三权分立并没有真正解决社会问题,法国革命“这一争取自由的伟大事业只是产生了新的奴役形式”。他批评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黑白颠倒的世界”,认为需要以一个“旨在改善占人口大多数的穷苦阶级命运”的新社会取而代之。他认为社会历史的发展过程不是偶然事件的联结,而是与整个宇宙发展过程一样按规律进行的,是一个连续的、上升的、进步的发展过程,封建制度崩溃后资本主义取而代之,而资本主义也终将走向衰亡,另一个更高级、更完善的社会制度必然要出现,他预言旧的社会制度必将为理想的“实业制度”所代替。

圣西门设想的“实业制度”下,不再有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无政府状态,私人企业的生产要受国家监督,统一安排,按计划进行,人人都要劳动,经济按计划发展,个人收入应同他的才能和贡献成正比,政治学将成为生产的科学。他把自己的理想社会制度学说称为“新基督教”,认为“要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必须有激情”,只要大家都信奉他的这种新宗教,新的社会制度便可以实现。

圣西门的伟大思想影响了无数的人,其中包括老穆勒倾尽心力超前教育培养的大学者小穆勒。小穆勒感叹,圣西门“对一般自由主义理论的批评,在我看来充满着重要的真理”,“如果要在拥有一切可能的共产主义和具有各种苦难和不公的现存社会秩序之间作选择”,“如果私有制必定带来我们现在看到的后果,即劳动产品的分配几乎和劳动成果成反比”,“共产主义的一切困难在天平上都轻如鸿毛”。

走向未来

厂商是特定生产方式的承担者。厂商生产过程中的技术需求、相关利益方生产生活情况及思想意识,是厂商行为理论变革发展的土壤。厂商在持续变革。除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外,经济思想的嬗变演化、各国政府的探索实践、社会各界的关注思考,都在推动厂商走向未来。

经济思想的嬗变发展推动厂商走向未来。古典经济学时代,集大成的经济学家马克思在批判地分析萨伊等的经济自由思想的基础上,吸纳了西蒙配第、圣西门、小穆勒等人分析讨论经济危机的思想观点,构建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宏伟大厦。马克思深受圣西门等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者的理想激励,他更现实地认识到,“实业制度”的实现,要求工人阶级自身的觉悟和组织,需要扬弃资本主义生产条件,“重建个人所有制”。马克思“重建个人所有制”、实现圣西门所称的理想的“实业制度”的崇高理想和思想主张,开启了无数仁人志士为之奋斗的历史新篇章。共产主义者联盟、巴黎公社、社会主义革命等恢宏的历史篇章,从这一崇高理想起步。孙中山先生就剀切地指出:

至于马克思所著的书,和所发明的学说,可说是集几千年来人类思想的大成。所以他的学说一出来之后,便举世风从,各国学者都是信仰他,都是跟着他走……马克思的这种发明,有比之于牛顿所发明天文学的重心学说一样。

各国政府及社会组织的探索实践推动厂商走向未来。19世纪后,欧美各国政府均大力发展交通运输事业,德国率先组建了政府投资的交通运输及邮政电讯投资运营企业。欧美发达国家先后开征累进的所得税、遗产税,“施行这种税法,就可以令国家的财源,多是直接由资本家而来;资本家的入息极多,国家直接征税,所谓多取之而不为虐。”随着社会主义思想的流行,欧美国家的消费合作社兴起,“由社会组织团体来分配货物”。孙中山先生称“分配之社会化,就是行社会主义来分配货物”。国有企业、合作社等的兴起,政府组建基础设施投资运营企业并开征累进的所得税、遗产税等,彻底改变了以19世纪上半叶英国工业企业为代表的厂商形象。前苏联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全民八年义务教育、免费职业技术教育、免费高等教育、全民公费医疗制度(住院免付伙食费),城市居民可在政府免费供地上自建住宅,政府供应廉租房或廉价房,各类职工在职期间均享有时间不等的带薪休假福利,这些改革一时惊艳世人。可能令世人意外的是,被孙中山先生称为“社会与工业之改良”的一系列政策,其实出于铁血政府之手。德国在铁血宰相俾斯麦执政时期,规定了8小时工作制,彻底改变了当时普遍存在的16小时工作制;发布了一系列规范青年和妇女用工年龄和工时的法令,国家统一筹集社会养老费和医疗保险费,等等。在有许多资本家反对的情况下,这位铁血宰相“用铁血的手腕去强制执行”。厂商变革的背景,是一部复杂的近代社会变革史。

社会各界的呼吁探索推动厂商走向未来。西方政府改善工人劳动福利与保障政策的出台,往往是工人群体持续努力的结果。一些“资本家”也推动了厂商的巨大变革。亨利·福特(Henry Ford)1913年在密歇根州开始了工业流水线生产,开始了工业流水线生产时代。美国实业家、慈善家安德鲁·卡耐基(Andrew Carnegie,1835—1919)既是“钢铁大王”,又被世人誉为“美国慈善事业之父”,设立了大量的工人救济和养老基金,兴办3500座图书馆,创办卡耐基大学。

厂商在变革,厂商行为理论也在持续发展。回望历史,翻检旧章,是为了汲取历史的智慧,让充斥各种曲线、定理的黑板经济学走向真实的经济世界,更好地面向未来。普罗大众如我等,其实“既是历史的剧作者,又是历史的剧中人”。人们从不同视角讨论厂商由来已久,今天的人们对厂商的新见奇谈,几乎都能在历史讨论中找到注脚。我们当下的讨论,仿佛是与前贤对话。我们回望厂商理论,其实是在期待更理想的企业制度和社会生产方式。希望我们关于厂商行为理论的系列随笔,能够不搅扰读者诸君阅读的清雅。希望靓装轻步的人们点拨教正之余,能够始终铭记伟人马克思的规箴——

“阁下,这里说的,正是您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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