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造的奇迹
2024-01-03叶舟
叶舟
读者,这个谦逊的词语,一旦命名了一本杂志,便有了它的酿造之术。
我曾经在长篇小说《敦煌本纪》中借主人公之口说,一个人的一生中其实没有几个大日子,在冗长而琐碎的日常生活中,那些为数不多的大日子,才是我们生命当中闪闪发光的纽扣。这些纽扣系紧了我们的衣裳,塑造了我们的尊严、性格和容颜,同时也让我们获取了生命的意义。由此延伸开来,一个团体,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民族,其实也是由一连串的大日子构成的。这不仅是时间的重量、文化的记忆,更是一个文明生生不息的源泉与动力。
四十多年,在我的生命当中,竟然有一本杂志如影随形地跟了我这么久。换言之,从我读高中一年级开始,在兰州一中的操场上第一次看见这本杂志,直到现在,我所在的单位甘肃日报社还跟原甘肃人民出版社的老院子比邻而居,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形如我的兄弟,好似我的伙伴,彼此知根知底,互相耳鬓厮磨。我一直在想,开足马力地想象,假如一本杂志是一抔土,是一块石头,那么十年之后,它应该会聚沙成塔,形成一块海角、一座码头。二十年过去了,它逐渐扩张,金戈铁马,开疆拓土,于是又形成了一片岛屿、一座茂密的森林、一块广大的绿洲……如今它已走过了漫长历程,累计发行量达到二十多亿册,那么它必定就是一块大陆——用文字与插图,用眼光和它特有的口吻,悉心打造出来的一片新大陆。
《读者》杂志有着它特殊的美学风格和启蒙作用,恰是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在那个文化相对贫瘠与闭塞的年代,一帮老先生用剪刀和糨糊,为我们这些当年的学子打开了一扇窗,让我们看见了课本以外的世界,发现了新的表达方式、新的词汇、新的文字之美、新的理念与艺术风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特殊的美学风格沉雄且广大,不仅成了这本杂志的表情,还是它的筋骨与血肉,更重要的是已成为一种文化力量。
套用一句熟语,当我们在谈论《读者》杂志时,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我个人以为,我们是在谈论自己的青春、奔跑、爱情和美好的年代,也是在谈论共和国的那一段燃情岁月,以及这一片土地上的壮美风景。海德格尔曾说,培养和关心,乃是一种建筑。我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读者》杂志理所当然地成了中国人的“心灵读本”,所以要向它致敬!
因为,每一颗珍贵的心灵,事实上都来自酿造的奇迹!
(赵希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