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悲喜：山水游记中的“猜心”解读

“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同样，对于写景抒情类文言文而言，情景交融、融情于景的写作原则一以贯之。本期文言文特辑选取三篇经典的山水游记，带你在云卷云舒中抵达诗人情感的彼端。

考点锁定

1.掌握文言实词和虚词在具体语境中的意义与用法。

2.学会断句，翻译句子，品析文章语言。

3.理解与赏析文章，分析主旨情感。

4.掌握文章写景的特点，理解情景交融、缘情入理的妙处。

5.培养文言语感，领悟文言美感。

解读要旨

大前提：一切景语皆情语，景随情变 · 小前提：知人论世、缘情入理、由情至理

进阶理解：文言赏析

第一心境

古仁人之心：忧乐贯古今

岳阳楼记

（节选）

北宋 范仲淹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①

到了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的时候，湖面平静，没有风浪，天色与湖光相接，一片碧绿，广阔无际，沙鸥时而飞翔、时而停歇在岸边，美丽的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浮潜，岸上的白芷和小洲上的兰花草木茂盛，青翠欲滴。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②

有时大片烟雾全都消散，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波动的光像跳动的金子，静静的月影像沉入水中的玉璧，渔父的歌声你来我往，这种乐趣哪有尽头！登上岳阳楼，让人感到心情开阔、精神愉悦，荣耀和屈辱一并忘掉，端着酒，迎着风，那心情真是高兴极了。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③

唉！我曾经探求古代品德高尚的人的内心思想，或许不同于以上两种表现，这是为什么呢？不因外物和自己处境的变化而喜悲，身居朝堂做官应当忧心百姓，被贬谪到边远地区做地方官也不忘关注国家安危。这样来说在朝廷做官也担忧，退居地方为官也担忧。既然这样，那么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感到快乐呢？他们大概一定会说“在天下人担忧之前先担忧，在天下人乐之后才乐”吧。唉！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我同谁一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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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以“至若”领起，描绘出一幅阳光明媚、水色连天的湖光春景图，使作者赏景之乐跃然纸上。

②“而或”一句绘出洞庭湖之景，意境优美，增强咏叹意味。登岳阳楼后，作者的心情也更加畅快。

③“嗟夫”一段是全文精华，兼有抒情和议论。作者缘情入理地道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超脱胸襟和伟大抱负，点明主旨。

第二心境

忧患之“乐”：低落时，去山水间

醉翁亭记

（节选）

北宋 欧阳修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①

译 文 滁州城四面环山。其西南方向的山峰，森林和山谷极其秀美，一眼望去，树木茂盛又幽深秀丽的，是琅琊山。沿着山路走六七里，渐渐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从两个山涧中流泻下来的泉水，是酿泉。

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②

译 文 山势回转，道路曲折，有一座亭子，（亭角翘起）像鸟张开翅膀一样，高踞于泉水之上，是醉翁亭。建造这座亭子的人是谁？是琅琊山的僧人智仙。为这座亭子命名的人是谁？太守用自己的别号醉翁来命名。

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③

译 文太守与宾客来这里饮酒，喝不了多少就醉了，而年龄又最大，因此给自己取了个别号叫“醉翁”。醉翁的意趣不在酒上，而在大自然的山水之间。欣赏山水的乐趣，领会于心间，寄托在酒上。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④

译 文每当太阳出现，林间的雾气就会慢慢消散，云雾聚拢，山谷就显得昏暗了，这种自然的明暗变化之景，就是山间的清晨与黄昏。野花开放，有一股清幽的香味，好的树木枝繁叶茂，形成浓密的绿荫，天高气爽，霜色洁白，溪水下降显露出水底的石块，这是山中的四季景色。清晨上山，傍晚归来，四季的景色不同，人体验到的快乐也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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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开篇描写滁州城的秀美，再写蔚然深秀的琅琊山，又写酿泉，侧面突出好泉酿好酒，为下文“好酒使人醉”作铺垫。

②用自问自答的形式，道出醉翁亭的来历和命名之人。

③情景交融，点明“醉翁”二字的深意，由“醉翁之意不在酒”引出“山水之乐”这一主旨。

④先用对偶句绘出山间朝暮之景，接着用四幅画勾勒出山间四季的不同风光：花草芳香的春景，枝繁叶茂的夏景，天高气爽的秋景，水落石出的冬景。最后直抒胸臆，表达作者被美景陶醉的欢乐心情。

第三心境

千万孤独，冷暖自知

小石潭记

（节选）

唐 柳宗元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①

译 文从小丘向西走一百二十多步，隔着竹林，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好像珮环碰撞的声音，心里十分高兴。砍伐竹子，开辟道路，向下走看见一个小水潭，水格外清凉。以整块的石头为底，靠近岸边的地方，石底周边部分翻卷出来，露出水面，有的成为水中的高地，有的成为水中的小岛，有的成为不平的岩石，有的成为小岩石。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藤蔓，蒙盖缠绕，摇曳牵连，参差不齐，随风飘拂。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②

译 文潭里的鱼大约有一百来条，好像在空中游动，没有什么可依傍。阳光穿透水底，鱼的影子映在水底的石头上。鱼儿静止不动，忽然间向远处游去，来来往往，轻快迅捷。好像在和游人玩乐。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③

译 文向小石潭的西南方向望去，溪水像北斗星那样曲折，像蛇那样蜿蜒前行，时隐时现。溪岸的形状像狗的牙齿一样交错不齐，不能知道溪水的源头在哪里。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④

译 文 坐在小石潭边，四周环绕着竹子和树林，寂静寥落，空无一人，让人感到心情悲伤，寒气透骨，凄凉幽深。因为这里的环境太过凄清，不可长久停留，于是写下这篇游记就离开了。

①开篇“移步换景”，写作者发现小石潭的经过及描写小石潭的景致，在景物的移动变换中引导读者领略不同风景，具有极强的动态画面感。

②接着“定点特写”，直接把镜头对准潭中的鱼，动静结合，侧面凸显潭水的清澈，烘托作者游玩的乐趣。

③最后进行“变焦”，将镜头推向小石潭的西南方，运用比喻的手法，凸显溪流的“斗折蛇行，明灭可见”，“犬牙差互”。使人如临其境，有怡然之乐。

④情景交融，先写周围环境，后写内心感受，抒发自己被贬后凄苦孤寂的心境。

对比阅读：写景抒情类文言文联动

高阶训练：真题呈现

（一）2021年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考真题·阅读下面两段古文，完成后面小题。

甲 《岳阳楼记》选段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乙《醉翁亭记》选段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1．选出下列加点字词释义有误的一项（ ）。

A．衔远山，吞长江（连接） B．迁客骚人，多会于此（泛指文人）

C．野芳发而幽香（花） D．佳木秀而繁阴（秀丽）

2．用现代汉语翻译下面的句子。

（1）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

（2）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

3．下列说法有误的是（ ）。

A．甲文作者范仲淹，字希文，北宋时期文学家、政治家，有《范文正公集》传世；乙文作者欧阳修，字永叔，北宋时期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B．“观夫”和“若夫”的“夫”都读“fú”。

C．“览物之情”与“四时之景”中的“之”用法和意义不相同。

D．两段选文中画波浪线的句子都有引出下文的作用。

（二）2022重庆中考A卷·阅读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文言文阅读材料参考第42页《小石潭记》）

4．下列对句中加点词理解有误的一项是（ ）。

A.“隔篁竹”中的“篁”，根据其偏旁是“⺮”，可推测其意与“竹”相关。

B.“空游无所依”中的“依”，运用组词法，可解释为“依傍”。

C.“不可知其源”中的“源”，以成语“源远流长”来印证，可知其意为“源头”。

D.“悄怆幽邃”中的“怆”，通过勾连“凄神寒骨”中的“凄”，可理解为“寒冷”。

5．用现代汉语翻译下面的句子。

（1）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

（2）佁然不动，俶尔远逝。

参考答案

1.D

2.（1）这就是岳阳楼的雄伟景象，前人的记述已经很详尽了。

（2）太阳出来，林间的雾气就会慢慢散了，云雾聚拢，山谷就显得昏暗了。

3.D

4.D

5.（1）砍倒竹子，开辟出一条道路，向下走看见个小潭，潭水格外清凉。

（2）（鱼儿）静止不动，忽然又向远处游走。

能力挑战：“换词大PK”

我们来跟这些文言文原作者们“PK”一下，看看他的用词是不是真的一词不可换。开动你的脑筋，尝试用“新词”换“旧词”吧。

·第一组·

若夫淫雨（ ），连月不开，阴风（ ）号，浊浪排空，日星（ ）曜，山岳（ ）形，商旅不行，樯倾楫（ ），薄暮（ ），虎（ ）猿（ ）。

·第二组·

已而夕阳在（ ），人影（ ），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 ）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