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视角下合规不起诉制度的管理体系构建

安进飞 韩笑苏

（安顺供电局计，贵州 安顺 561000）

2018年以来，相关部门积极引入合规管理理念，推动企业建立合规管理体系，并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监管，包括发布合规管理指引、实施行政指导制度、推行强制合规制度以及试行行政和解制度。在行政部门的推动和督促下，国有企业和从事海外经营业务的中国企业相继实施合规管理。这些企业发布合规章程、政策和员工手册，建立合规组织体系，并制定了针对合规风险的防范、识别和应对机制。一些企业通过专门的风险评估，确定了企业的合规风险点，并建立了若干专项合规管理体系。同时，部分从事违法违规经营活动的企业在接受行政部门监管调查期间，通过承诺完善合规体系、提出有针对性的合规整改方案等方式，换取行政监管部门的宽大处理（包括免除行政责任、减轻行政处罚、达成行政和解等）[1]。这些措施的目的是引导企业认识到合规的重要性，并主动改善合规状况。在合规理念普遍推行的当下，建立企业的合规管理体系是各企业的当前之需。在此背景下，需要明确如何理解“企业合规”，何为“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在企业的视角下，是否有必要在合规不起诉制度的框架下构建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管理体系，以及以何种思维方式、方法完成相应体系的构建。

一、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基本范畴

（一）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含义

2020年3月，最高人民检察院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该制度是若检察机关对于发现涉嫌犯罪的企业，发现其具有建立合规体系意愿的，可以责令其针对违法犯罪事实，提出专项合规计划，并督促其推进企业合规管理体系的建设，在此基础上，检察机关可以作出相对不起诉决定的制度[2]。该制度旨在鼓励企业积极建立合规体系，通过合规管理来预防和遏制违法犯罪行为。对于愿意主动整改并建立合规体系的企业提供更多的机会，并减轻其面临的法律责任。

在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中，存在两个重点。一方面是专项合规整改计划的内容。该部分计划包括制定合规章程、员工手册、建立企业的合规组织体系，以及识别、防范和应对合规风险的机制。在接受调查和整改期间，企业需要承诺完善合规计划或者提出有针对性的整改方案，以满足要求并形成符合要求的专项合规整改计划。另一方面是第三方监督和评估。为确保专项合规整改计划的合理性、合法性和针对性，以及确保计划的有效实施，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会对涉案企业的合规承诺进行调查、评估、监督和考察，并将考察结果作为案件处理的重要参考。据报道，截至2021年11月底，第二轮企业合规改革试点中，10个省级检察院、61个市级检察院、381个基层检察院共处理了525起涉及企业合规的案件，其中254起案件使用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通过合规整改验收的涉案企业都已获得不起诉处理[3]。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引入和实施，有助于保证专项合规整改计划的客观性和公正性，防止企业敷衍整改、虚假承诺的情况发生。同时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参与可以提供独立、中立的意见和评估，从而增加合规整改结果的可信度和可行性。这种体系的运行对于企业合规建设的规范化和水平提升具有积极和推动作用，有助于构建诚信经营的市场环境，维护社会公共利益。

2021年6月，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司法部、财政部等九部门联合颁布了《关于建立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指导意见（试行）》。该文件明确规定了对于涉案的企业引入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对涉案企业的合规承诺进行调查、评估、监督和考察，并将考察结果作为人民检察院依法处理案件的重要参考。该文件进一步明确了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管委会的组成以及该机制的启动和运行等内容，以成文的方式在试点地区推行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

（二）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与我国刑法体系的兼容

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系通过法律移植的方式自国外法律体系移植而来的，因此，需要同我国刑法现有的体系衔接、融合。针对其涉及的合规出罪正当性的问题，由于该制度推行时间不长，整体社会效应并未得到完全彰显，因此部分专家学者以及司法人员对该制度的正当性仍持怀疑态度。鉴于此，更需要使该制度同目前的刑法体系有效融合，从而实现其应有的制度价值。

根据企业建立合规体系所依据的程序路径，合规不起诉可分为两种模式：“检察建议模式”和“附条件不起诉模式”。在“检察建议模式”下，检察机关在决定相对不起诉的同时，向企业提出检察建议，要求其在一定期限内建立专项合规体系。该模式中检察机关主要起到监督和建议的作用，督促企业积极整改合规管理，防止再次违法犯罪的发生。在“附条件不起诉”模式下，检察机关对提交合规计划的企业，做出暂缓起诉、合规考察或者附条件不起诉的决定，在考验期内，检察机关要求企业聘请合规监管人对企业的合规进展情况进行全程监管，并定期提交合规进展报告。考验期结束后，检察机关根据企业合规管理的推进情况，决定是否提起公诉。目前，我国开展企业合规改革的探索中，绝大多数检察机关采用的是“附条件不起诉模式”[2]。该模式通过给予企业一定的考验期，要求其聘请合规监管人全面监督企业的合规进展情况，有效推动企业建立合规体系。

二、企业视角下构建合规管理体系的必要性

制度的设计、颁布及推行背后必然有立法者的价值考量。就合规不起诉制度而言，有学者从制度社会价值的角度指出，该制度的价值在于三个层面：一是营商环境的优化与民营企业的特殊保护；二是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与检察机关积极参与社会治理；三是单位犯罪治理模式的转型与最优犯罪预防[3]。也有学者结合企业视角和社会视角指出，该制度的价值体现在四个层面：一是企业合规有利于防范违规风险，促进企业治理和社会治理；二是企业合规有利于企业高质量发展，从而促进整个经济高质量发展；三是企业合规有利于推进企业依法治理，从而促进依法治国；四是企业合规有利于我国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竞争，促进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4]。对制度价值的评价需从不同的视角出发，本文立足于企业视角，论证围绕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构建管理体系的必要性。

（一）识别、防控风险并应对危机

围绕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构建管理体系，对企业而言最直接的价值仍然体现在对企业整体风险的识别与防控，并在出现危机时有效应对，以争取宽大处理。具体表现为如下三个维度：

第一，合规风险的有效识别与防控。合规风险的有效识别与防控是建立合规管理体系的重要一环。合规风险实质上是法律风险，当企业违反法律规范经营时，可能面临行政处罚、刑事责任等结果，进而导致直接的经济损失和丧失交易机会的可能性。因此，企业建立合规管理体系的首要目标是尽量减少合规风险的发生。当企业面临合规风险时，可能面临行政处罚、刑事责任追究或者国际制裁等后果，进而失去市场准入资格，甚至被吊销营业执照，承受灾难性的后果。因此，几乎所有企业都将合规风险从一般的法律风险中独立出来，将其视为最重要的法律风险之一[5]。为有效识别和防控合规风险，企业可以采取制定明确的合规政策和制度、建立风险识别机制、加强内部控制和监督等措施。

第二，企业责任的有效切割。企业责任的切割主要是企业责任与员工责任、客户责任以及第三方商业伙伴责任的切割。对企业、员工、客户、第三方商业伙伴的行为进行有效区分，企业不至于因员工、客户和第三方合作伙伴的违法行为而使自身陷入法律风险当中，而实现这一切的本质，需依托企业构建有效的合规管理体系。企业应当在刑事、行政领域建立合规管理体系，利用其“隔离带”和“防火墙”的作用将企业责任与员工责任、客户责任、第三方商业伙伴责任以及被并购企业的责任加以切割和分离，为企业免除行政、刑事处罚。

第三，出现危机时争取宽大处理。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在企业视角下，最直观的表现是在企业涉嫌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情况下，一旦企业建立了合规管理体系，或者承诺并做出了合规整改计划，企业将可能免于相应的法律责任，该制度的设定对企业而言有明显的激励效应。鉴于此，为了在出现危机时予以妥善的应对和处理，企业构建合规管理体系便是大势所趋。

（二）增强企业市场竞争力

从长远来说，企业构建合规管理制度，对于增强企业市场竞争力，获取交易机会，同样具有正面作用。对此，有学者指出，在建立合规机制的初期，企业的动机一般是避免受到严厉的监管处罚和刑事追究，避免遭受严重的经济损失和声誉损失。由于法律法规的要求不断提高、监管机构的监管力度逐步增强，企业意识到建立合规机制的重要性，以及其对规避潜在风险的作用。随着合规管理机制的逐步完善，企业开始意识到合规管理对保障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和发挥长期商业价值的重要性。

企业通过发布商业行为准则、员工手册、建立健全合规组织体系等策略确立了以防范合规风险、识别违规行为和应对违规事件的合规管理体系，使其合规理念逐渐根植于企业文化中，引导企业高管和员工合规经营，以依法依规经营为准则。合规文化的逐步建立使企业形成了以依法依规经营为标准的文化氛围。这样一来，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就会强调和遵守各种法律法规和伦理规范，并对高管和员工进行有效的合规管理[5]。这种文化氛围和依法经营的价值观为企业提供了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并使其在经营过程中避免违规行为的发生。

从长期来看，企业构建合规管理体系，从增强自身合规文化、完善整体合规制度以及有效治理违规行为等方面均有长远的价值。而在该部分相对抽象的价值得以完善、夯实的情况下，企业也将建立更加符合市场预期的管理制度，从而使企业获取交易机会的能力增强，进而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三）企业基于构建合规管理体系而受益的实证案例

企业基于构建合规管理体系而在企业合规不起诉的制度框架下受益已有诸多先例，这些先例不仅出现在国外，在目前我国的司法实践当中，也已出现了许多代表性的案例。

首先，关于企业责任切割的实证案例。对于该情形下的典型案例应当首推雀巢（中国）企业合规抗辩案件。在该案中，5 位雀巢公司的员工受到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的指控，在一审阶段定罪判刑。他们向兰州中院上诉认为：该案件属于单位犯罪行为，相应的，雀巢公司应承担刑事责任。兰州中院二审认定，“雀巢公司手册、员工行为规范等证据证实，雀巢公司禁止员工从事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违法犯罪行为，各上诉人违反公司管理规定，为提升个人业绩而实施的犯罪为个人行为。”据此，法院驳回上诉，维持了一审法院的判决，认定雀巢公司不构成单位犯罪[6]。该案件被称为“我国企业刑事合规抗辩第一案”，从人民法院的裁判逻辑中可以看出，法院在雀巢公司制定并执行相应的合规管理制度的情况下，做出了企业责任与个人责任相互独立的认定。

其次，关于合规风险有效识别与防控的案例。从中兴通讯在美国合规问题处理达成暂缓协议的前后过程可以看出合规管理体系对企业在风险识别以及防控方面的作用。经历多轮谈判，2018年6月7日，中兴通讯与美国商务部工商安全局（BIS）达成协议，要求中兴通讯更换整个董事会和高级领导层，且要求其保留由BIS挑选并负责国际清算银行的特别合规协调员团队，为期10年，以实时监控中兴通讯是否符合美国出口管制法律，该案是中国企业在美国因合规问题达成暂缓起诉协议的第一案[7]。而在协议达成后，中兴公司在出口管制、反商业贿赂和数据保护领域建立了三大专项合规体系，并建立了与之配套的合规稽查和合规管理两个保障部门，使合规管理体系能够渗透到企业经营的每一环节，做到了“全员合规”，使合规成为企业经营的三大战略支柱。在这一合规体系的保护下，中兴公司成功地化解了各种合规风险，避免再次出现受到贸易制裁、接受行政处罚乃至被追究刑事责任的风险[5]。中兴通讯成功化解合规风险的案例，展示了建立专项合规体系的重要作用。

最后，关于增强企业竞争力的案例。增强企业竞争力是构建合规管理体系更为长期的价值因素。而由于我国目前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推行时间不长，且处于局部试点的状态，相较而言，境外企业的成功实践更具参考价值。在境外企业的实践中，较为典型的案例应属德国西门子公司行贿案，该案例展示了建立合规管理体系在维护企业声誉和避免法律责任方面的重要作用。德国西门子公司在与美国司法部、证交会达成和解协议后，意识到合规管理的重要性，并投入大量资源来建立起一套全球领先的合规管理体系。在这套体系的保护下，自2006年以来，再也没有发生过系统性的重大海外贿赂事件，免受了的行政监管处罚和刑事责任追究的影响[5]。

从上述分析以及实证的角度可以看出，构建企业合规管理体系，对于企业的合规风险识别防控、责任切割以及危机处理方面均有显著的价值，且从长期来看，构建企业合规管理体系，有助于企业规范经营活动，从而增强企业竞争力，实现可持续发展。

三、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体系的构建

围绕企业合规管理体系的构建，尤其是国有企业合规管理体系的构建，不同的学者基于不同角度出发提出了多种构建方式。有的学者围绕管理目标，认为合规管理体系的构建区分为如下阶段：一是合规目标确定；二是围绕合规目标构建组织；三是围绕目标设定管理流程；四是设立机制保障合规目标实现[8]。有的学者则从管理要素出发，认为合规管理的要素主要包括六个：一是搭建一体化合规管理组织体系；二是构建健全完善的合规管理制度体系；三是建立高效规范的合规管理流程体系；四是构建“监管、评价、追责”一体化监察体系；五是打造良好的合规文化氛围；六是加强合规管理信息化平台的建设[9]。笔者认为，不同企业有其自身的特殊性，有自身的竞争策略，也有自身的体制限制。基于此，只能提出抽象的管理的维度，并由企业结合自身的组织结构予以细化落实，而无法提出一整套的管理制度让所有企业照单全收。从合规管理的维度而言，任何的合规事件都可以从事前维度、事中维度以及事后维度展开。一个标准、完整的合规计划，以不合规行为发生为线索，可以区分为事前、事中和事后三个部分，即合规计划的三大支柱[10]。基于这三个维度，提出如下的体系构建方案。

（一）事前维度：数据—迭代—清单化

从事前维度出发，在该阶段的管理重心主要是风险的识别。基于企业经营行为的多样性以及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风险识别的起点应当是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之上，即企业基于自身或者其他企业的不合规事件从而明确特定的合规风险内容，并对已有的合规风险的内容进行提炼总结，从而形成对应的不合规行为的数据系统，即企业合规风险的数据库，从而实现合规风险的数据化。

应当注意的是，在搜集合规风险的内容并实现数据化之后，企业对应的经营行为所产生的法律风险以及出现的现实问题是在不断出现的，这便需要企业实时对新的合规风险予以识别并归纳，从而实现合规风险数据的迭代。

在整理形成合规风险的数据后，需要对相应的合规风险数据进行处理，从而形成结构性、清单化的风险内容。以招标程序为例，甲公司作为招标企业，在一个必须进行公开招投标的工程项目中，招标程序尚未启动，对应的施工单位已经开始开展施工工作，此时，甲公司出现的不合规行为主要表现为招标程序不规范，应当招标项目未进行招标；如果甲公司在后补的招标程序当中确定中标人与事前进行施工的主体一致，则甲公司涉嫌串通投标，此时对应的风险进一步升级，体现为招标人与投标人串通招标投标。而在甲公司作为发包人的另一项目当中，甲公司经过事先招标程序确定中标人，但证据显示在招标过程中，甲公司工作人员向中标人透露了标底使得其成功中标，该行为同样构成招标人与投标人串通投标。这里可以看出，在第一个事例与第二个事例中，面临合规体系构建的风险识别时，都需要解决共同的问题，即招标人与中标人串通投标的处理及应对的合规制度构建问题，但是具体的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在对其进行抽象后，得出其本质是相同的，都是解决合规风险的问题，即对数据进行处理。在对数据进行处理以后，抽象地识别出不合规问题——招标人与中标人的串通投标，并针对性地提出合规方案，这便属于对数据进行处理，从而使之结构化、清单化的过程。

（二）事中维度：反应—流程—处理结果

事中维度，系不合规事件已经发生，需要对不合规事件进行应对、处理，并使处理结果对企业有利。该维度的重点主要围绕企业按照内部的管理要求以及既定的流程对外做出危机处理动作，并对相应危机予以妥善处置。这其中的重点主要有三点：第一，对不合规事件的反应。所谓反应，即不合规事件发生后，需要将该事件迅速反映到企业的合规主管部门，并由合规主管部门主导开展危机处置工作。第二，按公司内部流程处理危机。在能够对不合规事件做出及时反应的基础上，企业需要以按照合规制度构建的流程，对不合规事件予以处理。这其中既包括处理程序的流程化，也包括处理组织构建的流程化。其中，应当对不合规事件进行区分，按照已识别不合规事件的处理流程和未识别不合规事件的处理流程分别予以处理。对于已经明确识别，企业已有成熟的解决方案的不合规事件，企业可直接按照事前制定的处理方案予以处理；而针对未识别的不合规事件，企业在确定流程化处理方法的基础上，应当尽可能借助外部专业力量的支持予以处理。第三，争取有利的处理结果。在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框架下，企业出现不合规事件时，可以运用该制度，在检察院办理牵涉案件时，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由人民检察院商请启动第三方机制，并由第三方机制要求涉案企业提出专项或多项的合规整改计划，企业在接纳相关合规整改计划后，在限定期限内履行，进而在该制度的框架下争取有利的危机处理结果。

（三）事后维度：制裁—反馈—改进

事后维度旨在企业不合规事件后，需要对合规管理体系予以闭环而采取的管理措施。其同样分为三个部分：第一，对不合规事件的发生启动内部制裁。所谓制裁，其视角仍主要基于企业内部。从管理的角度而言，任何制裁的目的都不是制裁本身，而是通过有效的激励措施约束对象的行为，因此，内部的制裁是管理体系构建不可或缺的部分。为防止该过程中的恣意妄为从而导致管理措施的失效，明确的制裁标准是事后维度的核心。只有如此，才能实现对合规风险的有效防控。第二，对不合规事件进行复盘并反馈至数据系统。在不合规事件事后处置的维度，仍需将不合规事件区分为已识别的不合规事件和未识别的不合规事件。其中，对已识别的不合规事件的反复发生，需要找出其具体原因，对事前维度识别以及行为规范予以迭代更新。并且，要判断已识别的不合规事件的事中处置是否存在进一步完善的空间，如需完善，则对事中处置的具体方式进行进一步优化。而未识别的不合规事件，则在对其进行分析后，得出一整套的识别机制以及处理机制，并将对应数据反馈至数据系统当中。第三，完善不合规事件的识别、防控、处置方式，实现管理闭环。对不合规事件进行复盘并反馈至数据系统后，无论是已识别的不合规事件还是未识别的不合规事件，对应的风险识别、风险防控以及处置方式等均需要进一步迭代。在此基础上，企业的整套合规管理体系形成了事前—事中—事后—事前的循环机制，进而使得企业形成了一套基于这三个维度不停循环迭代的管理体系，从而实现合规体系的自我升级及迭代，完成企业合规管理体系构建的闭环。

四、结语

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尽管面临种种质疑，如“合规高成本论”“合规无用论”乃至“合规激励不公平论”，但与传统的公司治理方式相比，企业合规体系具有难以替代的独特优势。与传统的执法（司法）模式相比，合规激励机制也可以激发企业的合规动力，解决“外部监管失灵”的问题[5]。正是基于此背景，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已是大势所趋。由此可知，实时更新企业合规理念，正视合规管理工作的问题，构建完善的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管理体系尤为重要。相应地，为避免管理体制的僵化，以实践为导向形成不合规事件处理理论，且能够实现自身迭代更新的管理体系应是企业保持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