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生成式人工智能视角下数字媒体的转型策略分析

□杨为学

2023年初，科技界最火的新闻莫过于一款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ChatGPT的出现。它的影响不仅在科技界，还在传媒、教育、文化等多个领域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人工智能在数字媒体领域的应用已经越来越广泛，如AI音视频合成、AI辅助写作、AI辅助校对润色等。但是对ChatGPT所引发的关注，更多的是它所生产的内容更接近于人的思维习惯和语言处理方式，颠覆了传统人工智能基于信息检索回复的机械结构，为数字传媒的发展开创了新的空间。本文试图通过对ChatGPT的语言处理优势进行分析，探讨人工智能对数字传媒产生的影响及其原因，对数字媒体的进一步发展提出对策建议。

一、ChatGPT及其特点

OpenAI研究实验室成立于2015年。GPT是OpenAI实验室开发的语言模型。ChatGPT是由OpenAI基于GPT语言模型技术开发的公共工具。[1]它是一个根据用户输入的内容，生成满足用户需要的高度复杂的聊天机器人。[2]程序使用深度学习技术自动构建文本模型，根据对话中的上下文和话语结构，生成准确的语义结构。利用它可以让计算机模仿人类的自然语言表达，使得机器能够理解和生成风格连贯的文本。[3]与之前的聊天机器人相比，它能够根据人类语言的流畅性、自然程度，提供迅速、准确的回答。同时，随着技术进步，它还可以根据用户输入的内容，生成相类似的小说、随笔、策划等文章。在自动应答方面，ChatGPT在代码技术续写、文章写作等方面存在明显优势，而且操作简单方便。其特点突出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信息生成的智能化程度更高。ChatGPT最新训练模型发生了巨量的变化。从OpenAI主页介绍来看，ChatGPT经历了从自然语言处理（NLP），到生成式预训练转化器模型（GPT-1）1代，到现在GPT-4代。数据显示，单GPT-3模型参数量超过1750亿个，是2代模型的117倍。当前的GPT-4模型已经出现了颠覆式的迭代。这使得它能够学习更复杂的任务，对各种自然语言处理得非常好，生成更符合人类语言习惯和风格的文本，它能够深入理解文本的含义、对情感分析具有明显优势，同时在不同语言翻译、文本总结和问题回答方面具有非常强大的功能。可以说，ChatGPT的出现对于机器理解人类语言，生产符合人类需求的信息方面将具有划时代意义。

第二，信息处理方式的革新性。科技公司360创始人周鸿祎接受采访时曾言，“ChatGPT和其他人工智能最大的区别、也是其类人特征是，原来的人工智能并没有实现对知识全部的理解和编码，本质都是按照关键字匹配已有的回答，但ChatGPT没有“固定答案”，“能够自己‘编’故事，这才是它的真正智能所在”[4]。微软将其应用于搜索引擎必应之中，使用户体验得到了革命性的提升。英文搜索引擎巨头谷歌和中文搜索引擎百度都纷纷加入生成式预训练模型聊天机器人的队伍，谷歌随后推出“DeepMind”，百度推出“文心一言”。这充分说明ChatGPT有可能引发新的行业革命。

第三，信息内容更加精准。ChatGPT可以学习用户的语句模式，根据用户的意图，实现更加准确的信息传播。可以根据不同的场景进行调整，而不需要改变整个模型，使得它可以更好地适应不同的场景。2023年2月16日，杭州一位业主在业主群中以“杭州取消限行”为题演示让ChatGPT生成一篇新闻稿，并把文章发在群里。被不了解情况的业主截图转发，导致人工智能生产的失实信息被广泛传播。这则“新闻”已经达到了一般新闻的标准，其要素和语气符合官方消息的发布标准，程序生成的文字已经达到了具备一定新闻素养的文字工作者的水平。正是这种对文字准确掌握的能力才造成更广泛群众的被骗。

第四，交互方式更灵活。ChatGPT使用了一个大型的公开数据集，其中训练数据包括海量的公开网站、社交媒体平台的信息。这使它能够从大量真实的交互中学习，从而更加灵活地应对多种场景，给用户提供更好的体验。它可以根据用户输入的文本，更快地响应用户，而不像其他AI需要更多的计算时间和资源。ChatGPT让用户更加灵活地使用各种自然语言来传播信息，可以更加容易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还可以实现人机交互，很好地帮助用户完成任务，并有效提高用户体验。它的深度学习技术可以利用大量的训练数据，建立文本建模模型，从而有效地生成精确的回复。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可以为数字传媒提供语义分析、文本挖掘和文本生成等功能，它可以促进数字传媒的分类和检索、文本编辑和重新编辑、自动回复和智能对话等，并可以有效地帮助数字传媒改善产品体验和服务质量，提高企业的效率和竞争力。

二、ChatGPT技术对数字传媒的影响

由科技部牵头制定的 《2005中国数字媒体技术发展白皮书》将“数字媒体”定义为，数字化的内容作品，以现代网络为主要传播载体，通过完善的服务体系，分发到终端和用户进行消费的全过程。[5]它包括网络媒体、数字视频、数字音频、多媒体、社交媒体、移动媒体、电子出版等作品形式。ChatGPT技术不同于传统分析型人工智能技术，它更擅长创造，尤其是在写作、作诗、图像设计、视频生成代码编写等领域。ChatGPT技术的应用，将对数字化内容的生产、分发和营销产生十分积极的影响。

一是加速数字媒体的内容生产。传统媒体创作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而ChatGPT创作新闻内容时，创作者只需要输入一段开头，程序便可以给出与开头相关的内容，从而节省创作者的大量时间。程序可以加快创作速度，节省创作成本和时间，提高创作效率。程序可以帮助数字媒体创作者更快地创作内容。例如，一家名为“意见领袖”的芬兰公司已经开发了一种文本生成系统，该系统可以仅凭输入的结构数据就可以生成新闻稿。此外，程序还可以用于自动生成视频，例如，创作者输入一段音乐，程序便可以根据音乐自动生成视频，从而帮助创作者更快地完成视频制作的工作。[6]因此，可以说新的技术能够加快创作数字媒体产品的速度。

二是提高数字媒体产品的创作质量。ChatGPT让媒体人更容易获取更多相关信息，更便捷地深入分析和把握新闻背景，从而提高新闻报道的质量。比如，程序可以分析图像和视频，对目标进行分类，以及提取重要的信息，使数字媒体更加精确和有效，进而提高数字媒体创作质量。此外，程序还可以根据用户的需要、语言风格生成适合用户阅读习惯的文字、音频或视频信息，以更多样的展示方式向用户传达信息,更具个性化和针对性。

三是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在科技部新闻发布会上，陈家昌回应，ChatGPT最近形成了一种现象级的应用，表现出很高的人机交互水平，也表现出自然语言的大模型已经具备了面向通用人工智能的一些特征，在众多行业领域有着广泛的应用潜力。人工智能作为一个战略性新兴技术，日益成为科技创新、产业升级和生产力提升的重要驱动力量。[7]在数字媒体领域，ChatGPT为其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技术支撑。程序可以改善数字媒体的可用性，更快地创作出个性化内容。帮助新闻网站根据文字内容生成图像、视频等，以更广泛的形式吸引更多的受众。学习用户的语句模式，根据用户的意图实现更加准确的信息传播，从而提高传播的准确度。新的技术能够实现跨语言的信息传播，更大范围地满足不同地区用户的需要。

任何技术都具有两面性。新的技术应用在促进数字媒体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必将会带来新的冲击。

一是输出错误的观念对数字媒体造成的冲击。虽然ChatGPT可以大大加快创作速度，但是，它只能使用预先训练的资料来生成内容，对其输入某些错误的知识、偏颇的观念、极端的信念，它就有可能生成虚假信息、生成不符合社会规范的言论、诱导不符合道德要求的行为。有关报道显示，ChatGPT或许会成为技术优势国家对他国传播虚假信息和为自己的地缘政治利益操纵全球叙事的工具。有关研究也发现，基于其回复的内容，并不能非常有效地解决知识问题、价值问题，更无法在伦理价值观念中做出符合社会伦理规范的选择。

二是大量产生虚假和垃圾信息，对数字媒体的权威性造成冲击。正如前面杭州虚假消息的例子，对于人工智能生产的假“新闻”，本质上是程序并未对现有的权威发布信息内容进行甄别，而只是根据用户的喜好，产生了符合用户需要的信息内容。这就使得辨别信息的真伪成为对提高用户信息素养的基本要求。同时，由于程序基于对广泛的公开信息的训练，对于数字媒体的信息生产者而言，也可能会出现剽窃等不端的行为。为防范学术不端和作弊，法国、澳大利亚多所大学宣布禁用此类技术。美国一些大学正重新设计课程考核方式和标准。国内一些学术期刊，如《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天津师范大学学报》（基础教育版）也明确表示暂不接受任何大型语言模型工具如ChatGPT单独或联合署名的文章。在论文创作中使用过相关工具，需单独提出并在文章中详细解释如何使用以及论证作者自身的创作性。不可否认，技术的进步也将带来对相关从业人员的冲击。由于ChatGPT在文章写作、图画创作和视频生成等方面的发展，一些作家、图片设计者和视频处理人员可能面临被替代的风险。

三、适应人工智能技术的新进步，推进数字媒体的转型发展

面对新的人工智能技术的长足发展，适应技术进步，推进转型发展也是数字媒体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是转危为机，促进数字媒体对新技术的高效利用。诚然，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普及，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必将造成虚假信息的泛滥、错误价值观念的渗透等情况。如何利用技术才是对人性的考验。新加坡教育部2023年2月表示，新加坡不采取在课堂禁用ChatGPT的做法，而是鼓励教师探索这类人工智能工具对教育的功用，继续着重于指导学生负责任地使用科技工具。对ChatGPT的开放态度，无疑会在新生事物出现的早期，促进其发展壮大，并通过对其造成的影响进行评估，完善其健康发展的规范和制度，在后续应用中扬长避短。同样，在数字媒体领域，一方面要加大人工的干预力度，提高人工智能生成信息的真实度。提高技术门槛，加强对虚假信息的技术筛选。另一方面，避免程序成为价值输出的载体。数字媒体是重要的价值承载者，要完善监督和审核制度，建立风险评价机制，把牢政治、道德的底线，使技术真正服务于经济和社会发展。

二是主动谋变，适应数字媒体信息生成的智能化发展方向。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将深刻推进数字媒体平台的信息生产方式、分析方式、图文互动形式。据2023年3月1日《联合早报》报道，新加坡政府开发人工智能系统“PAIR”，协助公务员总结长篇幅的参考资料、查询相关观点或改善文章表达等，提高公务员书写的工作效率。面对未来技术发展和进步，数字媒体需要主动适应新闻报道生产的自动化过程，内容的自动化分析方式，图像与情感的自动化识别方式。把数字媒体的从业人员从信息生产加工转化为信息整合和甄别，提高信息智能化生产的质量，以求提供更加真实、更高质量的信息。

三是适应变革，融入数字媒体信息推送的个性化趋势。如果说“今日头条”“抖音”等应用推送是基于用户爱好的后台算法，那么新的人工智能技术让我们看到了基于用户需求的信息生产方式的全面革新，超出用户的兴趣、习惯，用户的语言风格、情绪都能通过生成的内容进行反馈。不可否认，未来的人工智能可以“察颜观色”，根据用户“颜”“色”来满足用户需要。如果当前的算法生成的是“信息茧房”，未来将面对的是讨好型的“我的世界”。同一消息从文字、语音、视频等不同形式的变化，转变为同一消息不同表现风格，不同表达形式的万千变化，信息传播中众口难调将转变为“千人百味”。

正如工业革命中手工业者担心机器取代人力一样，对于新技术的研究和使用的意义远远大于其替代作用，其中一定会有一些人面临失业转岗的问题。但是砸了机器的手工业者，并没有能够挽回手工业时代的回归。在数字媒体领域，适应新技术的发展与用户的深度结合，实现个性化、高响应和高准确性，无疑将提高对数字媒体平台信息的整合能力，提高推荐和搜索结果的满意度，加深用户和数字媒体之间的互动性，从而促进数字媒体的发展。人工智能技术也必将沿着使技术服务于人之需要的方向发展，最终促进数字媒体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