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Night的悲悯与同情
2023-12-20李宝玲
[摘 要] 短篇小说Silent Night作为白先勇长篇小说《孽子》的补充,其通过塑造以余凡、乔舅为代表的不被世俗接受、孤独寂寞的同性恋群体,揭示他们的生活处境,刻画他们的生活形态、心理感受,凸显了其同性恋的非自然化形成原因,体现了作者对同性恋存在的合理性的认可。作者为同性恋者在道德、伦理和情感上提出生存合理性的艺术化诉求,更深切表达了对这一群体的同情和悲悯。
[关键词] 白先勇 Silent Night 怪异理论 悲悯同情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同性恋者的身影可以说是伴随了白先勇小说创作的始终,无论是《玉卿嫂》中的容哥儿,《寂寞的十七岁》中的杨云峰、Danny Boy中的Danny,Tea for Two中的东尼、大伟、安弟,还是《孽子》中的李青、吴敏、小玉、王夔龙……白先勇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个在外界看来神秘又不被世俗道德接受的群体,通过刻画他们的生活形态、心理感受以及实际需求,为他们在道德、伦理和情感上生存的合理性提出了艺术化的诉求。作为对早期长篇同性恋题材小说《孽子》的补充,白先勇发表于《上海文学》2016年01期的短篇小说Silent Night塑造了余凡、阿猛、乔舅等几个同性恋者的形象,他们有情有义,在孤立无援中互相取暖。小说体现了白先勇对同性恋者的同情和悲悯,与早期对社会道德单一性标准的批判不同,在Silent Night中,白先勇更侧重于描写同性恋者之间的真情所在。在第五届郁达夫小说奖颁奖典礼上,Silent Night获最佳短篇小说奖,颁奖词写道:“这是一篇以东方目光探视异域情感的小说。两对相互取暖的人于医院病房相遇,在临终关怀中展露出两个隐秘而感伤的生活片段,呈现了人间之爱的另一种存在。唐人街的受困和感恩,平安夜的寒冷与施爱,掀开了一个繁丽国度的底层生活实景。这篇小说的诞生,不仅承接了郁达夫浪漫的精神气质和丰盈的文学风度,同时也证明了白先勇奇厚的创作才力和绵长的艺术寿命。”艺术作为感性生命的外化,又同时使感性生命自身得到美的升华,小说所有同情和悲悯的背后最终都指向了对于人性以及社会单一道德标准的拷问,这正是白先勇所追求的人的超越性。本文运用怪异理论对Silent Night进行文本分析,探寻其悲悯与同情情感的形成机制。
一、侧重叙述同性恋者“变”的过程
马克斯·韦伯认为,西方现代化的特征之一就是“启蒙”这一过程。在启蒙的文化中,个人将不再寻求用崇高或神圣的力量来解释事件或为生活赋予意义,世界被视为一种自然的秩序和人类的力量。目前关于同性恋的研究大多指向基因,关于后天因素和社会因素的影响在很多调查中反而没有效度。白先勇在同题材长篇小说《孽子》中指出同性恋倾向是“血里带来的”,强调的是同性恋倾向的自然化,但在Silent Night中,白先勇却更多倾向于同性恋倾向的非自然化,其对同性恋形成的后天因素的探究使其作品呈现出怪异理论的主张,怪异理论所主张的是对性的非自然化过程予以深度阐释。白先勇没有停留在这些同性恋者的日常行为表象呈现,而着重描寫了同性恋者“变”的过程。小说的主要人物余凡,与其说他的同性恋倾向是“血里带来的”,毋宁说是由童年、母亲、父亲、环境、职业等多种因素导致的性别认知倒置。余凡是一个私生子,从小跟着母亲生活,从的也是母姓,长期单一的家庭环境使其不自觉地求同,从而模仿女性的生活习惯、产生女性的需求。而童年父亲角色的缺失,也让余凡一直在寻找“出走的父亲”角色。余凡的母亲跟过很多男人,每个男人都在余凡身上留下过一道伤痕,其中一个白人警察喝醉酒后还对他实施了性侵,那年余凡13岁,来自同性的性侵犯在余凡的潜意识中留下了浓重的性倒错感。在他流浪街头为了生存时,他选择了卖淫,这样的成长经历让余凡被迫趋向同性恋身份的角色认同。余凡被神父带回简陋的四十二街仓库收容院之后,得到了神父给予的温暖关怀,便对神父产生莫名的依恋。余凡毕业后工作的办公室里几乎全是女性,见余凡害羞,便故意欺负他,而他还要忍受女上司的责备……长期的工作环境让他深受女性压迫,对于自身男性的身份缺少认同感,且对女性有强烈的恐惧感。
然而无论是被迫的角色错位,还是主动的身份位移,小说着力体现的是余凡在灾变不断的人生路上的“苦”。小说这样描写他的人生经历:
十年前,余凡才十六岁,在曼哈顿的街头已经流浪一年多了,什么事都经历过:偷窃、贩毒、卖淫,他常常饿着肚皮去捡垃圾箱的残食来果腹。
……
余凡应声慢一点,一个巴掌便掀过来了。有时打急了余凡还手,大师傅便会举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将余凡从厨房后面追杀到大街上去。余凡十五岁,母亲病亡,他便乘机逃离那个恶煞厨师,开始到街上流浪。
……
保罗神父把我抱起来,我拼命往他怀里钻,我蜷卧在他胸怀里,躺了一夜,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那是人间的温暖。那是我一生中感到最幸福的一刻……
……
余凡害羞,沉默寡言,小时候他母亲那些男人对他粗暴,他便把嘴紧闭起来,一声也不吭,沉默对抗。一直到他遇到保罗神父,他才找到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人,他常常去找保罗神父告解,把他从小到大的委屈隐痛都向保罗神父倾诉。
白先勇早年在接受PLAYBOY杂志香港专访中说道:
不过,在写这书(注:指《孽子》)之前,美国出版的一本报道性的书,For Money or For Love,却给予我很大的启发。……他的两个年轻的儿子被坏人拍摄了一些GayPorno(注:译为“同性恋色情”)的照片,被他发现了。打听之下,他才知道有许多年轻的男孩子做那样的事,就决定进一步调查这个问题。美国每年有近百万十三岁到十七岁的青少年离家出走,其中不少在大城市里沦为男妓。调查的结果,发现许多男孩子当男妓并不是为了金钱,因为在美国要生存并不困难,十来岁的小伙子年轻力壮,可以随时找到工作。他们出卖自己的身体,同时也为了爱。他们许多在家里得不到父爱,反而从光顾他们的一些成年男子身上找到爱情。书中谈到一个十一二岁小男孩的故事,十分动人。这个小男孩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客人,经常给他钱。后来男人被警察抓住了,控诉他与未成年的男童发生关系。男孩出庭作证时,苦苦哀求法官不要惩罚中年男子,因为那人是他世上唯一的朋友。书中的人物可以说是一群得不到父亲的爱与谅解的“孽子”。在法律之前,与未成年的孩童发生性关系——尤其是当这种关系牵涉金钱的时候——是一种犯罪行为。但法律之外还有人情。那些男孩子往往不是为了金钱,许多是为了找寻那么一点爱、一点温暖,即使是短暂的。
而小说中那些离家出走、几乎都有过在红灯区卖淫经历的青少年以及主人公余凡,他们的童年时光又何尝不是极度缺乏父爱的呢?他们因为幼时父亲过于强暴或没有父亲等原因而未得到基本的父爱,这些缺失了父爱的青少年男孩往往需要从另一个同性身上寻找到那一份关爱,因此在得到神父的救助和温柔对待后,余凡便心甘情愿地跟着神父。了解了余凡的身世背景,读者对其同性恋的性取向已不是排斥和厌恶,而是对其同性恋表象进行深入思考:“同性恋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到底同性恋是个问号还是他们生活的环境和文化是个问号式的存在?”在20世纪大多数时间里,无论普通人还是理论家们都在假设,这些人天生为同性恋者,或者幼年成为同性恋者,社会因素的作用仅仅表现为一种规范或習俗。20世纪60年代社会学家和其他领域的专家在分析有关男妓的社会生活或者酒吧生活时,同性恋仍被视为天生的,同性恋者被视为一种特殊类型的人。Silent Night对现代社会这种习惯性的性本质主义观念进行了反思,对性的建构性特征予以了现象透视。
二、着重挖掘同性恋者“人”的追求
生活中对于同性恋的成见比比皆是,异性恋被认为是健康的、高尚的、美好的,而同性恋则是坏的、有病的、罪恶的。在这种根深蒂固的评价体系下,同性恋通常被认为是性欲、性滥交的代名词,而不认为其中可能包含爱、情感等成分。对于情感世界的关注和思考一直是白先勇感受和观察世界的基本视角之一,受到存在主义以及自身经历的影响,白先勇在建立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时自然地将对“人”的生存状况和境遇的思考作为自己的思想底蕴,而在他的艺术创作中,他自觉地以独特的思想情感倾向对人类的情感困境进行反思和揭示[1]。Silent Night同样关注人物的情感需求,并着重挖掘了同性恋者跟其他人一样的爱情、友谊和沟通的需求。
小说的活动地点主要在美国的“中国城”附近,那里“有不少亚洲人,香港、台湾、中国大陆来的移民,越南、柬埔寨的难民”。美国本身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国家,来自全球各地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们不仅有不同的社会背景、文化背景,还具有不同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在多种文化差异产生的隔阂下,不同的人种间也会产生难以言明的隔阂,绝大部分移民者及其后代在这“自由的国度”里其实并未拥有真正的自由,建立亲密关系于他们而言无疑是艰难的。马斯洛需求理论认为人有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与归属的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当生理和安全的需要得到满足时,对爱和归属的需要就出现了。爱与归属的需要是指个人对感情、友谊和对群体或团体组织归属的需要,如人们需要朋友、爱人、孩子以及在群体中所处的恰当的位置,渴望得到社会与团体的认可、接受,希望与同事建立良好和谐的人际关系等。如果这些需要得不到满足,个体便会产生强烈的孤独感、疏离感。爱是一种两个人之间健康的亲密关系,体现在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和相互给予上,包括爱和被爱[2]。许多在红灯区流离的人不是十几岁就逃离家庭的少男就是孤苦无依的孤儿,他们或许“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他们被社会和家庭抛弃,没有爱和归属感,在这种情况下,一部分人自然会因为需要寻求一点关爱和温暖而不由自主地相互依恋,而同性之间互相爱恋、依赖也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这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感情,是困顿与孤独下的互相依靠、互相温暖。
小说的故事发生在平安夜前后,余凡和乔舅也是在平安夜再次相遇并走到一起的。“平安夜”是西方传统节日——圣诞节的前夕。圣诞节是救世主耶稣基督的生日,因此圣诞节是为了纪念耶稣降生而定的节日。西方的传统文化通常认为,正是因为耶稣基督的降生,人类才有了拯救的希望,所以将耶稣诞生这个伟大的夜晚定为平安夜。而真正的平安是内心的平安,是一个人灵魂深处的平安。到了现在,平安夜除了代表平安祥和,其背后团圆和美好的希望也是其深受人们喜爱的原因。大多数欧美家庭会选择在平安夜这晚让所有成员团聚家中,共进丰盛的晚餐,然后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弹琴唱歌、共叙天伦之乐;或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化装舞会,通宵达旦地庆祝一个幸福、祥和、狂欢的平安夜、团圆夜,共同期待圣诞节的到来。然而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小说中的人物余凡、乔舅却经受着挚爱相依的人去世的痛苦,在这个国度里他们再次成为外来的孤独者,大批流浪的青少年男孩只能在街头挨冷受冻,小说人物的悲剧意味因此生发出来。平安夜余凡和乔舅两人在酒吧相遇,余凡见到这个巨灵般的大男人好像遇到亲人一般。虽然他和乔舅在医院里只相处过几天,可是他们在303病房的生死场里共同经过一场浩劫,一起共过患难,有一种特殊的关联。保罗神父走了之后,余凡把乔舅当作新的“告解”对象,想把隐藏在心里的话都抖出来。对于乔舅而言,余凡又何尝不是阿猛的替代,余凡在酒醉后被乔舅带回家悉心照料,阿猛走后,每天晚上上床一刻是乔舅最难过的时候,阿猛不在了,乔舅一个人睡在那张空空的大床上,总觉得太过孤单。“在这个平安夜里,竟有一个年轻男人,躺在他身边,伴着他。乔舅心里渐渐安静下来。朦胧间,他习惯地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了余凡的身子。”在寂静的平安夜里,余凡和乔舅相互拥抱着躺在床上,乔舅的臂膀能让余凡安静下来,而余凡的陪伴又能使乔舅的心里安静下来,救世主耶稣没有拯救他们,拯救他们的只有彼此。这个国度的热闹和纷扰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能感触到的只有彼此,只剩下他俩互相取暖,在今后艰苦的生活和无尽的孤独中相依为命,互相的情感依恋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这种不无浪漫情调的诗意氛围事实上已成为Silent Night中象征着毫无肉体欲念、而只有情感互相交融的快乐至境。
而余凡对神父的称呼——Father也显示出同样的意味,这一单词在英语中既有“神父”之义又有“父亲”之义。小说中的人物余凡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孩子,他的多个继父都近乎残暴,对他多是打骂,可以说,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是极度缺乏父爱的,小说中这样描写余凡第一次叫出“Father”这个词汇时的感受:
余凡从小就对Father这个字特别敏感,平常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或者听到这个字,他都感到特别刺心。先前他脱口叫了保罗神父一声:Father——自己也吃了一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大声念出这个字来。自从那一刻起,他对保罗神父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
这样的巧合恰好是中文无法表现出来的,这样的巧妙用语也使小说内涵更加丰富,在表现人物悲惨身世的同时也进一步引导读者思考小说中同性恋者对于情感、归属等“人”的需求的追求。从余凡的表现来看,他的童年经历让他一直在寻找“出走的父亲”角色,这个愿望在神父那得到了满足,对于他来说,他的肉体付出并不是为了实现“欲”的满足,而是一种完成情感追求的手段。
三、由个体命运到揭示社会普遍问题
在现代社会,随着社会思想的开放度和包容度不断提高,人们对于同性恋的包容度也在不断提高,但社会对于同性恋者的排斥仍然普遍存在。对同性恋这一创作题材的反复涉及,不仅是白先勇对自我艺术创作的勇敢挑战,还蕴含其内心和情感深处时时浮起的对同性戀问题的思考。白先勇具有同性恋者和作家的双重身份,尽管他并不为自己的同性恋问题感到困扰,但他仍以其深厚的悲悯情怀展示出对同性恋群体真正的同情,他说:“我写文章(人物)时,跟他们站在同一根线上。他们的困境,我想我也有。”[3]其在接受PLAYBOY杂志香港专访时说道:
我自己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老军人,为人十分粗鲁,母亲是个台湾女人,没有受过教育。父亲对他很严厉,后来还把他赶出家门。有时偷偷回家探望母亲,如果给父亲碰上了,就会连骂带踢地撵他走。他跑在前头,父亲在后面一边喊骂,一边追打,母亲夹在中间,好歹要把两人分开。这类故事多得不可胜数。天下间有无数孩子在找爸爸,《孽子》可以说是寻父记吧。
遗弃和放逐的形象贯穿白先勇小说创作的始终,从《孽子》到Silent Night,被家庭和社会遗弃和放逐的流浪儿形象比比皆是,如李青、小玉、余凡、阿猛等,白先勇对这些堕入“黑暗王国”的青少年悲剧性人生的描写,撕开了掩盖在自由平等、工商业繁荣的社会表面下黑暗腐朽、人际关系冷漠的一面,作者对这些沦落的青少年寄予了深切的同情,鲜明地表现了作者的同情及悲悯与可贵的人道主义精神,这些都是白先勇同性恋题材作品在思想上值得肯定之处。
如果说《孽子》中的傅老爷子是白先勇有意塑造的作为原谅者存在的父亲形象,那么小说中的神父形象就是作者有意塑造的一个救赎者与保护者的存在,神父在“那一批又一批十几岁逃离家庭的少男,有的沦落为妓,在时报广场边缘第八大道的红灯区徘徊彷徨,直到他们被皮条客殴打成伤,性命受到威胁”时为他们提供一个庇护所,为他们拉赞助、谋划未来的出路,给予这些孤苦无依的少男们从来没有过的温暖,神父作为救赎者和保护者带领少男们逃离困境。除此之外,作者也有意借人物之言行表达自己对这一特殊群体的同情和悲悯,他希望自己可以担任那个救赎者与保护者的角色,同时又将亟待解决的问题抛向读者:还有谁可以成为这样的救赎者?为什么对于这些青少年的救助只体现个人的力量,社会的力量在哪里?这些被世俗道德抛弃的青少年的出路又在哪里?
整体来看,白先勇同题材小说中,无论是Silent Night中的神父,还是《孽子》中的郭老、傅老爷子等,作者都借由他们对这些“孽子”的感受和言行表达自己对这一特殊群体“哀其不幸”的悲悯与同情。白先勇在《写给阿青的一封信》中循循善诱、温柔劝导代表许多同性恋者的“阿青”,给予他们建议和安慰,“阿青……我要你知道,你这一生的路都不会好走,因为这个社会不是为你们少数人设计的,社会上的礼法、习俗、道德,都是为了大多数而立。因此、你日后遭受到的歧视、讪笑,甚至侮辱,都可预料得到,因为社会上一般人,对少数异己难免有排斥惧畏的倾向。但你接受了你不平常的命运,接受了你自己后,至少你维持了为人的基本尊严,因为你可以诚实、努力地去做人。”白先勇本人也多次在各种场合的采访中承认自己非常同情那些备受社会歧视和世俗谴责的同性恋群体、漂泊无依的“青春鸟儿”以及在感情上失败的人。由此可以看出,白先勇试图在自己的作品中构造一个不为世俗道德接受的“黑暗的王国”,去建立这个王国里的道德体系,并为那些被社会和家庭谴责、放逐的“青春鸟儿”们在道德、伦理和情感上生存的合理性提出艺术化的诉求。正如黑塞在回忆自己的创作生涯时说:“面对充满暴力和谎言的世界,我要向一个人的灵魂发出我作为诗人的呼吁,只能以我自己为例,描述自己的存在和痛苦,希望能得到志同道合者的理解,而不会被人轻视。”
综上所述,在短篇小说Silent Night中,白先勇显示出与早期同题材小说一致的悲悯情怀,同时又致力于突出同性恋群体间人间至爱的存在,揭示他们同性恋倾向的非自然化形成过程,展现这一特殊群体“人”的合理性追求,展示出作者高度的同情和悲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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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亚云)
作者简介:李宝玲,广西师范大学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