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经典的现代舞剧审美
——评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
2023-12-20张迎春
□ 张迎春
第六届中国新疆国际民族舞蹈节上,笔者有幸近距离欣赏了上海歌舞团创排的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高度凝练的剧情故事、光影交错的舞美意象、张弛有度的舞蹈编排、技艺高超的精湛表演,使这部舞剧传递出共产党人信仰的强大感染力,那个年代的故事仿佛穿越时空,直击观众心灵,催人泪下。
一直以来,舞蹈长于抒情、拙于叙事的特性,使得中国舞剧无论历史题材还是现实题材,多呈现为诗性、浪漫的艺术形式。舞剧特殊的审美定位决定了它在故事叙事方面明显弱于电影叙事,尤其是红色革命题材的经典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其伴随几代人的成长,早已深入人心。半个多世纪前的枪林弹雨、血雨腥风已经远去,面对当今时代人们多元化的审美需求,如何将见长于叙事的经典电影改编成拙于叙事的舞剧,一言不发,仅用肢体语言讲好这个充满悬疑惊险的谍战故事?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给出了相应的答案,其呈现出一种新颖独特的现代审美,实现了中华传统美学精神的现代性转化,可称为现当代中国舞剧创作的一部高峰之作。细品此剧,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三点,值得借鉴和思考。
一、多重空间的叙事之美
用舞剧讲好红色经典故事,难就难在用什么样的叙事方式来把控“剧”与“舞”的关系,处理好用舞蹈语言表达剧情故事的局限和矛盾。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最大的突破就是改变过去相对单一的舞台叙事形式,借用光影等现代舞台技术和电影“蒙太奇”等手法,打开多重叙事的空间,使全剧呈现多层、多样、多变的叙事之美。
首先,主创者在尊重烈士真实故事走向的基础上,大胆尝试用一种有别于以往的叙事结构,铺设出李侠潜伏敌占区12 年秘密开展工作,最后壮烈牺牲在黎明前这条主线。与主线紧密相扣、互相交织的是李侠与何兰芬的感情线:两人从最初互不相识的战友,逐渐成为有共同理想的伴侣,最后又为了革命事业忍痛永诀。两条线索齐头并进,各具特点,成功烘托出真实可信的革命者形象。随着故事的展开,报社女秘书、摄影记者、裁缝师傅、小学徒、黄包车夫、卖花姑娘、军统上海站站长等一个个角色带着悬疑的弧光鱼贯登场,又随着剧情一步步地演进褪去神秘外壳,露出真实身份,进而从不同角度烘托出男女主角忠诚信仰、大智大勇、凛然面对生死的人格魅力,以及他们为国家民族利益毅然舍弃爱情乃至个人生命的英勇悲壮情怀。应该说,全剧以较强的戏剧性叙事矛盾和冲突,在跌宕起伏的剧情和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中,得当地拿捏了“舞”与“剧”的节奏与关系,将舞蹈语汇和肢体语言相结合,成功地塑造出一系列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让“舞”有了魂,也让“剧”的思想主题不断得到升华,推动剧情逐渐深入人心。
其次,现代光影技术营造多重叙事空间。该舞剧最大的特点就是借助于现代舞台技术,设计和制作了一个个逆光投射的光影世界,在光亮和阴影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中,高度还原了新中国成立前上海危机四伏的恐怖紧张氛围和地下工作者的心理状态。为了充分呈现这些内容,该舞剧将舞台切分为二至四个部分,营造出立体、多层、多维的叙事空间,以历史的深厚感、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诸多背景故事构成庞大的信息量,将叙事空间扩展到无限大,且每个场景的转换、每个情节的变化以及每个人物的铺设与出现,都处理得非常恰当与巧妙,丝丝入扣,堪称一绝。比如,创作者设计了3 个原版电影中没有的叙事空间,即众人聚集工作的报馆、作为秘密情报联络点的旗袍店、李侠夫妇的重要活动场所石库门,这些场景在舞台上轮番出现,呈现不同的叙事背景。与此同时,升降舞台布景形式的20 多个可移动景片,随着剧情或人物关系的需要,旋转腾挪于舞台上,将整个舞台空间划分出前景、中景和后景,使戏剧情节的叙事空间不断地流畅切换,这种艺术形式的创新,与以往舞剧相对单一的叙事空间相比,是一个很大突破。
再次,叙事方式的多样。全剧并不局限于以往的线性叙事方式,而是充分利用多重叙事空间,采用电影“蒙太奇”和插叙、倒叙等多种表现手法,使叙事中心更加集中,叙事内容更加丰富,传达出的信息量更多,给观众营造出电影大片一般神秘惊险、目不暇接的审美体验。比如,小联络员为掩护李侠牺牲后,痛苦万分的李侠仿佛于梦中看到这位可爱的战友向自己走来,回忆着自己教他识字、与他嬉闹的情景。当李侠带着沉痛的心情回到家,和何兰芬回忆两人潜伏工作的经历时,舞台上,以平行空间“同框”倒叙形式,呈现出表达两人从相识、相伴、相恋到相爱的4 组双人舞,短短几分钟,就将两人12 年潜伏经历高度压缩,集中呈现,重现了两人不同阶段的生活和思想状态。战友牺牲后,李侠猛然从梦中惊醒,深夜里,李侠和何兰芬急忙来到裁缝店。演到这一幕时,舞台的左边被分割成了两个空间,一个空间在倒叙中还原裁缝被特务发现和杀害的经过,另一空间呈现的是李侠在被特务砸得满地散乱的物品中,寻找到了重要情报。舞台右边,何兰芬坐着三轮车回家,发现三轮车车夫是假扮的特务,她颤抖地举起了手中的枪,一枪击毙了特务。从来没有开过枪的何兰芬几近崩溃的回到家,内心的剧烈波动导致她身体几近无力,李侠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给予精神抚慰。这些巧妙借鉴电影手法的叙事方法,将这部舞剧的叙事艺术推向了高峰。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多重空间营造出来的多样叙事,虽然助推了舞剧更多情节背景的交代和人物复杂关系的铺设,但却削弱了舞剧长于抒情的特性,与以往舞剧的风格大相径庭。好在,这种多样叙事并非盲目的光影技术堆砌和故事罗列,而是始终在悬疑紧张的气氛中,实现了每个场景的巧妙转换与故事叙事的流畅表达,加上演员们精湛的表演,舞剧的叙事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其呈现出的现代审美特点与精彩剧情故事,让观众产生了深深的共情共鸣,这是此剧的高明之处。
二、精湛高超的技艺之美
舞剧之舞是核心,全剧的舞蹈动作尤为出色,将现实主义题材与叙事意象相统一,融合古典舞、芭蕾舞、探戈、伦巴等多种舞蹈元素于一体,甚至还出现了中国武术动作。该舞剧通过营造情境意象的群舞、充满戏剧张力的三人舞、高难度技巧的双人舞及单人舞等,成功地塑造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和精神思想。每个舞段都简洁流畅,舞者技艺精湛,让全剧始终精彩。
一是注重用群舞营造情境意象。比如舞剧一开始,在昏暗低沉的灯光中,身穿黑衣、手撑黑伞的男演员们就进行了一段群舞,他们快速行走、反复回转、骤然停顿的动作和充满阴险、疑虑的眼神,营造出一种危机四伏、步步紧逼的情境意象。这种“黑势力”群舞多次在舞剧中呈现,随着剧情叙事的需要,其舞台调度和舞蹈语汇也进行了多样的变化,为营造阴森紧张、动人心魄的剧情背景和突出主题起到较强的作用,定义了全剧情境意象的主基调。
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剧照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曲20 世纪30 年代风靡上海的《渔光曲》温婉响起,旋律中,女主角何兰芬和一群轻握蒲扇、身姿妙曼的年轻女子,将观众带入了充满淡淡忧伤又清雅安静的上海早晨。她们坐在小木凳上,轻轻摇动蒲扇,时而吹着炉火,时而抬起纤纤玉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动作缓慢而又灵动,充满韵味。当太阳慢慢升起,她们站起身来,袅袅娜娜地向前走去,温婉的笑容、婀娜的身段和高难度舞姿,将东方女性的娴雅之美展示得淋漓尽致。整个舞段严谨的逻辑结构、曼妙唯美的舞姿、高度整齐的意象画面,展现了一幅充满烟火气息、平淡静雅的弄堂生活画卷,有效缓冲和调节了全剧阴郁、紧张的气氛,堪称全剧的点睛之笔。
这段群舞不是具象生活场景的再现,而是从生活中高度凝练出的抽象肢体语言和精神表达,其所营造的情境意象巧妙地嵌入具有戏剧矛盾的剧情故事中,烘托了故事背景,引导了叙事走向,让舞剧有了一种别样的气韵和气象。
二是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舞剧致力于挖掘人物内心的“可舞性”,塑造出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剧中的三人舞、双人舞和单人舞,可谓各具特点,精妙无比。比如军统上海站站长、摄影记者和李侠三人在电梯里的不期而遇,明暗光影中,李侠弹着衣服上的灰尘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军统上海站站长眼中透出狡猾与凶恶,摄影记者则露出怀疑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表情。演员的表演展现了三人不同的心理活动和内心的变化,铺设了三人之间隐秘而微妙的关系。裁缝店里,军统上海站站长佯装定制旗袍,与何兰芬不期而遇,两人各怀心思地彼此偷偷打量、观察和防备,何兰芬不小心将手包掉在地上,军统上海站站长迅速捡起并翻开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后,又假赔笑脸还给何兰芬。可以说,剧中的三人舞多侧重表现人物心理变化和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丰富了人物的背景,塑造了人物性格。
双人舞是全剧的亮点。李侠和何兰芬战斗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既要随时与特务周旋,又要潜伏于闹市中,扮演普通人,两人的诸多舞段都在“家”这个场景中完成,演员以缠绵的肢体、充满爱意的眼神,刻画了这对隐秘战线上的“灵魂伴侣”。舞剧的上半场,李侠与何兰芬相识后,演员通过轻轻地依、靠、握、望等一系列动作,表现出两人名为夫妻而又保持身体距离,为了共同的信仰和使命,进行各自任务的场景。下半场,15 岁的联络员为救李侠牺牲,李侠满怀悲愤,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无力地瘫坐在床边地面上,演员此时弓腰垂头,显示出李侠内心的无奈和无助,甚至是害怕。何兰芬轻轻将他揽在怀里,两人回忆起从相识、相恋到结婚过程中的喜怒哀乐,这给李侠孤独无望的精神中注入了温暖和希望。当李侠寻找到重要情报,背身忍痛整理好行李,一转身又带着笑意将情报塞入何兰芬手里,推她离开,何兰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甚至冲回来拼命为李侠整理衣角,最终两人还是忍痛分别。这段双人舞通过拉、推、扯等剧烈动作和旋转、托举等高难度舞蹈技巧,以强烈的肢体动作释放张力,表达出两人激烈动人的情感纠葛。尾声处,李侠认真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庄重地坐在桌前将情报传出,电波声中,他发出最后一句告别:“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此处凸现了英雄人物为了党和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坚定信念和牺牲精神,深深地震撼、感动了现场的观众。
舞剧中的李侠不是脸谱式的英雄形象,而是一位富有智慧、血肉丰满的真实个体,他既有英雄人物坚毅、勇敢、果断的一面,也有普通人内心的柔弱和无助,因为信仰,他勇敢地舍弃了个人的一切,牺牲自己以成就上海的解放,可谓侠骨柔情真英雄。
舞剧中还多次出现李侠与何兰芬的双人舞,从肢体动作、动态造型到各种手势,在即将喷发的情绪高点上,两人迅速选择克制,始终保持含蓄、隐忍、内敛。作为地下工作者,两人在外言行谨慎,回到家关起门,感情才能有所流露,但也不是肆意地宣泄,这种基调的把握和创编非常符合两人的真实身份和性格。
与之相反,当小联络员为了掩护李侠而牺牲,红围巾飘落于街头,李侠悲痛万分,含泪将它捡起,此时,演员用了一段翻、滚、跪、转、跳等大开大合的高难度动作进行独舞,表达了李侠内心的巨大痛苦和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段独舞是李侠内心深处积蓄已久的复杂情绪的完全释放,衬托出他身负重任、孤独前行的艰难处境。
可以说,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中,无论群舞、三人舞、双人舞还是独舞,设计编排都十分精妙,具象和意象各有侧重,表演技巧高超精湛,让观众能够直观地理解故事情节和人物情感,沉浸在惊心动魄或悱恻悲惋的剧情中。但笔者认为,用“哑剧式”的舞蹈形式表现过强的叙事性,致使该剧的“可舞性”显得有些薄弱,尤其在阴森、低沉的音乐中,诸多人物快速行走等表演,虽然体现了叙事的真实性,却使得舞蹈长于抒情的特点没有发挥到极致,少了一些舞剧本身的韵味。在这个方面,该舞剧还有可挖掘和提升的空间。
三、细节助推人物思想之美
全剧无论是叙事节奏、人物塑造、舞美设计还是舞蹈的编创和表演,都十分注重细节的严谨、微小处的精雕细琢,这从另一层面助推了英雄人物的形象塑造和光辉思想的表达。
首先,主创者对叙事节奏的把控,可谓收放有度,使全剧简洁利索。比如舞剧一开始,报社女秘书、摄影记者、裁缝师傅、小学徒、黄包车夫、卖花姑娘、军统上海站站长等一个个角色就悉数登场,李侠与何兰芬走入他们中间,简单明了地将故事背景和人物交代得一清二楚,直接将观众带入剧情。最后一幕,紧张激烈的气氛中,伴随着电波声,李侠表情庄重地发出电报,这一幕将共产党人为了信仰勇于牺牲的革命精神推向了一个至高的境界。紧接着,灯光转暗,空间转换,当灯光再次渐渐亮起,喻示着暗夜过去,黎明到来。这种快慢有度、干净利索的叙事节奏把控,有效地完成了剧情的推进,并凸显了全剧的思想主题。
其次,舞剧中所有演员,无论哪个角色,无论站在舞台的哪个位置,不管聚光灯是否照向自己,都倾尽全力地舞动着经过精妙设计的动作,全身心地投入情感,每个舞段中,演员们的肢体动作都能准确表达剧情的含义,不仅准确把握了每个角色的内心情绪,还能准确地释放出来,甚至是每个眼神的延伸,无不体现出演员的严谨专业。比如,回到家中,李侠的回眸或与何兰芬的对视,柔和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沉着与坚定。两人进行重要信息交接时,两双手瞬间定格,静默无声中,两人的配合默契,传递出一种纯粹的信念。尤其是小联络员为掩护李侠牺牲时,演员满脸笑意,挥着手向观众告别,观众能从他的表演中,感受到一种敢于为信仰牺牲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这种精神十分令人动容。
舞剧对道具的运用更是恰到好处,比如身处地下斗争的环境,何兰芬养成一个生活习惯,每次回到家,先回头环视四周,之后拿起扫帚这个道具来做掩饰,观察自己是否被特务跟踪,这看似不起眼的细节设计,却是当年地下工作者的真实生活写照;裁缝店里,国民党军统上海站站长佯装定制旗袍,手上戴的黑手套寓意着凶恶的黑魔爪已经伸到了地下党联络点,他大口吸着香烟的动作,并非假作姿态的表演,而是为了增强这个阴暗人物的真实性。
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剧照
还有,黑夜细雨中,李侠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家,何兰芬举着伞站在街边焦急地等候,形势越来越复杂,各种隐秘身份的人物匆匆地来往于街道,一盏昏黄的路灯,代表着共产党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灯塔和希望。最为精妙的设计是何兰芬亲手给李侠织的红围巾,李侠临出门,何兰芬将它轻轻围在他脖颈上,送上严寒里的爱意和温暖。之后,这条红围巾从爱的信物渐渐演化为红色革命精神的象征。为掩护李侠,小联络员果断地抢过红围巾,围在自己脖颈上,不幸被追捕的特务杀害,李侠含泪捡起落在地上的红围巾,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李侠牺牲后,上海解放,怀抱婴儿的何兰芬站在纪念碑前,她的脸上既有激动、欣慰也有悲伤和怀念,此刻,围在她脖颈上鲜红的围巾,不只代表着深深地缅怀,还升华为红色革命精神新的希望和未来。这些意象性道具的精心设计和运用,随着剧情的向前推进,自然而然地升华了剧中人物思想内涵,同时也提升了全剧的艺术质感,更加凸显了黎明前的黑暗中,我党地下工作者为信仰牺牲的巨大思想光辉力量,他们的精神将被后人永远铭记,传递给新一代共产党人和广大各族群众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以及为爱和信仰勇敢前行的不竭动力。正如剧末所言:长河无声奔去,唯爱与信念永存。
总之,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在原版电影的基础上,做出了各方面的创新,其先后获得了第十六届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奖”、第十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并在全国巡演数百场,收获了很好的口碑,其对中国现当代舞剧审美具有开拓性意义,正如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冯双白的高度评价:“当代中国舞剧的一个新坐标”。他认为,“《永不消逝的电波》从中国传统艺术意象化的创作理念,到现代多媒体构成的舞台心理流动空间,再到以生活动作演绎出来的情节,丝丝入扣地编织和推进,辅之以东方人希望听到的动人主题旋律,以及西方现代音乐所擅长的场面音效,证明着:中华传统美学精神在实现了‘现代性转化’之时,就会焕发出巨大的艺术魅力。”冯双白的言论给了我们很多启示和思考:当今时代,革命历史题材作品应顺应时代潮流,彰显出影响力与时代价值。红色舞剧更应守正创新,以现代审美弘扬革命英雄主义情怀。从这个角度看,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可以说是中国现当代舞剧创作的成功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