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寻常百姓家
——从《白蛇传·情》看当代戏曲电影创作策略
2023-12-20梁鑫鑫
□ 梁鑫鑫
电影《白蛇传·情》中白蛇被压入雷峰塔后许仙在塔外幻想团圆时的场面
《白蛇传·情》是由张险峰执导、莫非编剧,由珠江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广东粤剧院打造的国内首部4K 全景声粤剧电影。在4K 技术的加持下,图像呈现、粤韵乐曲及服化道使电影展现出国风水墨质感,增强戏剧张力和表现力的同时,丰富了观众的审美体验。影片以人、妖、佛皆有情为主题,将“情”贯穿始终,体现出对善和美的追求。戏曲电影激活了民间文学,使《白蛇传》等故事回归到孕育它的戏剧位置之中,实现了经典民间故事“再入寻常百姓家”。戏曲和电影间的互通互融,打开了戏剧现代化传承的思路,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有益尝试。
早期对于“白蛇传说”影视改编的研究,多集中于对各改编版本的主题、人物造型等方面进行对比[1],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电影市场发生较大变化,研究方向也随之发生转变,有部分学者开始关注科技与当代视觉文化消费对《白蛇传》这一民间故事影视改编的影响,并对影视版本的改编历史与规律进行梳理和总结。[2]《白蛇传·情》是近年来颇受好评的一部戏曲电影,电影利用新技术服务视听语言效果,丰富观众审美体验的同时,完成了对影片人物形象的创造性改造,实现影片对视听表现之真、国风影像之美、典型人物之善三个方面的追求。分析与探讨该影片的视听语言和创作策略,将为戏曲如何在新时代重获青睐,唤醒群众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审美记忆,以及戏曲电影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等方面提供借鉴。本文将从视听效果及影像风格、经典人物形象现代化改造等方面深入探讨电影的创作策略和创作理念,并揭示这一创作的重要意义。
剧中白蛇青蛇水漫金山寺时来势汹涌的海水
一、视听效果之真:4K 技术加持下的纤毫毕现
文艺工作者“要正确运用新的技术、新的手段,激发创意灵感、丰富文化内涵、表达思想情感,使文艺创作呈现更有内涵、更有潜力的新境界。”[3]现代电影艺术及传统戏曲艺术借力科技新技术得到新发展,也在各产业的相互沟通融合中,不断碰撞出火花。国内首部4K 巨幕戏曲电影《白蛇传·情》保留了戏曲“五折+尾声”的传统,以白素贞在雷峰塔中的独白作为影片的开始,向观众娓娓道出白素贞与许仙二人从初见、相恋到被迫分离的爱情故事。
随着钟声敲响,影片拉开序幕,音乐持续并引入新的笛声和弦乐。声音由远及近,黑场出“序”,画面由黑渐变为墨灰色、浅灰色,连贯的音乐和渐变的色彩减弱黑场带来的断裂感,被云雾缭绕的远山似水墨画卷在画面中随声音缓缓展开。雷峰塔塔尖从画面底部入画,白素贞的戏腔独白响起。雷峰塔从画面底部中心位置缓缓上拉,展现出被云雾遮住的塔身。镜头由远及近,观众逐渐能看清雷峰塔飞甍下悬挂的铜色风铃以及石头塔身上的绿蔓。这段景别渐进,镜头由全景渐拉至近景,窗格、佛像体现白蛇被囚雷峰塔失去自由的状态。全景交代了塔外环境,塔身上的绿蔓点出了白素贞被囚时间之久。随后镜头聚焦到雷峰塔的一扇窗格,独白及音乐持续,短暂全黑后白素贞入场。“场面调度不应仅仅展现一些创意而已,更重要的是要紧扣生命——那就是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状态。……它的功能应该是以戏剧动作的实在,以及艺术影像的美与深度来打动观众……”[4]一袭素衣的白素贞站在塔中高台处,位于画面中心位置,光柱从白素贞头顶打下,正面进行补光处理,塔内光线的明暗反差,不仅使人物造型突出,富有立体感,而且也暗示了白素贞虽囚于雷峰塔内仍痴情不悔的情感,环摇镜头使得白素贞的情绪展现更加连贯,渲染了电影开场的氛围。随着镜头的拉近,塔中远景慢慢转为中景,观众逐渐看清白素贞身着的白色内衬、外罩着的淡墨色外纱、左右对称的银色头饰和耳饰以及背后陈列的众金身佛像。画面左右两边的窗格和佛像,白素贞对称的发型、头饰,使画面显得简单素雅,富有美感。搭配杜比音效,不时敲响的钟声立体环绕于耳边,使观众同样有被囚于雷峰塔内的感觉,易对白素贞的境遇产生同情。这些视听效果旨在安排主要角色白素贞入场,展现其端庄富有气韵、一片痴情的形象,也让观众能够较快走进电影情节。
影片采用前沿的特效技术,将经典故事推陈出新,借戏曲元素大胆发挥电影艺术的想象力。以第一折和第二折的部分画面为例,第一折取景于安徽宏村,搭配特效后环境更显清新旖旎。第一折以作为画外音的弦乐开起,搭配作为画内音的鸟儿不时的啼鸣声、飞鸟掠过时的振翅声、浪花拍打石柱之声、露珠从荷叶上滚落之声、采莲女唱起的民谣声。此折多是固定镜头,用远景展现静态的南国巍峨群山、房屋建筑,中景与近景则用来刻画莲池采莲女的活泼欢快、池中鱼蛇的悠游自在。远景近景、动景静景相互衬托,使得画面呈现写意风格的同时,增添了灵动和活泼。
电影《白蛇传·情》剧照
第二折法海前往白素贞家中时,以响起的钟声作为开场,配之以弦乐,接着镜头转移到路边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和渐枯的竹枝上,飞鸟掠过,法海也从画框外走入被细藤缠绕的月墙内,交错的藤条似墙上的裂纹,暗示许仙和白素贞夫妻二人将生嫌隙,幸福的婚后生活即将发生变化。
此外,影片借特效强调了几处细节。在第一折中,白素贞、小青与采莲女群舞时镜头俯拍,地面花砖呈现鳞片状,似蛇伏于地。这一镜头除了展现女子姿态的优美灵动,也借花砖纹路强调了白素贞和小青的蛇妖身份。第四折中,白素贞为救寺里即将修行的许仙,同手持棍棒的僧人进行打斗。白素贞的武器是水袖,在打斗之时,水袖的甩动发力类似白蛇吞吐蛇信,并伴有吐信声。这里的打斗道具选用及音效配置,再次巧妙地强调了白蛇的身份。
整部影片在特效加持下满足了观众对电影视听方面的期待。水漫金山寺时,法海的袈裟化为城墙,挡住了来势汹涌的海水;端午时节,饮酒后的白素贞脸上的鳞纹和似蛇般的瞳孔;仙山上化为鹿和鹤的仙子;佛祖弹指时花海聚为高大的雷峰塔……这些特效的运用在给观众带来感官震撼的同时,也确保了影视剧情及画面的合理性。另外,声音作为视觉的修饰,使得视觉未见的范围再现,填补了不可见带来的空白。[5]影片利用杜比全景声,将忽大忽小忽远忽近的雨点声、游鱼戏水声、寒冬踏雪声等全景立体环绕,这些视听元素在其所构成的共同体又或是连续体之间相互配合,形成了万物有灵、万物有趣、万物有情的视听空间,使影片充满诗意。整部戏曲电影以特效出彩,通过构图安排、光色布置、场面调度及道具选用等制造视听“震撼”和国风美感。
二、水袖戏腔之美:电影银幕上的国风影像风格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艺工作者“要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把艺术创造力和中华文化价值融合起来,把中华美学精神和当代审美追求结合起来,激活中华文化生命力。”[6]中华美学讲究形、神和气韵,《白蛇传·情》整部电影节奏张弛有度、风格典雅如画。影片借助影像画面“八分实、两分虚”的标准,做出了水墨氤氲感,电影所营造出的水墨丹青的国风画面,也使《白蛇传·情》呈现出独特的影像美感。
在序篇中,白素贞在雷峰塔内回忆同许仙相识相爱的往事,镜头由近景跳切到全景镜头,前景是莲花湖,背景是云雾中的群山。画面构图遵循三等分构图,右下角是塔外即将走上桥的许仙,画面中间是许仙和白素贞初遇时的拱桥,画面左侧是隐于云烟的雷峰塔。许仙大步走上桥,镜头向上运动,升镜头处理使雷峰塔高处慢慢显现,影片此处以许仙视线为主观镜头,带给观众较强的代入感和真实感,在展现雷峰塔的雄伟庄严的同时,衬托出塔下许仙的渺小。升镜头的同时,许仙毅然向雷峰塔走去,许仙对白素贞的“情”得以彰显。
以虚带实的手法是戏曲艺术的灵魂,影片依照宋代水墨画进行布景,达到了“人如美画、人在画中”的效果,使西湖上的小桥、高大雄伟的雷峰塔、仙气缭绕的灵芝仙山更显瑰丽。《白蛇传·情》借特定草木的兴衰既展现了四时之景,又体现出人物情感变化,达到情景交融的效果。第一折中,湖中莲花孕蕾、春竹挺拔,一片生机盎然。白素贞和小青在湖边散步、扑蝶,共道“春光潋滟,正是人间好时节,真好啊。”既刻画了春日之美,也表现出白素贞来到凡间时的喜悦。第二折中,本该在夏季繁茂的竹子却有微微泛黄的态势,在法海来白素贞家中劝其抛下情爱未果离开后,一片竹叶随风落下,暗示许仙、白素贞新婚之后将生变故,为端午许仙惊魂做了铺垫。白素贞灵山盗仙草救下许仙后,许仙还阳,却心生猜疑,此时庭院萧萧落木、落叶纷飞,画面色彩变得昏黄、暖涩,预示二人感情步入危机。第五折中,白素贞和小青水漫金山后,小和尚放走了苦苦哀求的许仙,许仙来到桥边追赶即将离开的白素贞,二人再次相见。此时荷叶枯萎、雪花堆压,从枝上掉落下的枯叶在水面上飘零停搁,也暗示了二人即将分离,再难相见。
剧中采莲女群像,服化道结合粤剧与国风的水墨丹青特色
此外,莲花作为道具贯穿影片始终,除了作为具体物象,也有象征及隐喻的作用,揭示电影的主题,暗示情节的发展。许仙和白素贞有“灵山奉莲”的前缘,前世许仙用一朵莲花救下了被鸟追逐的白蛇,二人因莲结缘;白蛇修行千年来到人间只为寻找当年救下自己的转世恩人,于莲花池边再遇许仙,二人再续前缘;许仙和白蛇成亲后,观湖中金鱼,镜头从清湖金鱼的画面叠化至莲花杯中新添的龙井茶,湖水叠至茶水,转场的同时保持了上下镜头间的逻辑关系,同时进行时空转换。此时二人正在房中探讨茶与水的关系,白素贞道:“茶与水是前世失散的燕侣,今生遇见,便是彼此的知心人。”电影借莲花丰富了影片的意象,又使影片画面衔接自然,富有美感。
作为戏曲中重要的表演道具——水袖,也被纳入到该戏曲电影中。白素贞水袖卷灯等场景充实了电影的动作表现,也使得打戏不再拘泥于兵戈间的碰撞。水袖似水,是柔性的表达,僧人手中的棍棒是刚性的表达,如水般柔滑的水袖在打斗中尽显凌厉,张弛有度、刚劲柔韧的水袖为电影的武打场面增添了亮点和美感。第四折中,白素贞佛寺救夫不得时,俯拍镜头将画面铺展开来,被推出门外的白素贞平躺在地上,水袖向画面两侧舒展,表现出白素贞的无力和悲伤之情。
影片借改变画面整体色调及明度,展现了白素贞和许仙的心理活动。第二折中,白素贞和许仙二人从桥上相识后共同撑伞走下小桥。镜头画面明度随之变高,从冷色调变至暖色调。随着白素贞和许仙的内心独白,画面色彩发生渐变,照应二人衣服的色彩和质感。许仙的月光蓝色长衣、白素贞的荷粉裳,对应画面蓝至粉的渐变色。画面前景是水中映出的圆月,镜头渐升,切至二人在圆月下、紫藤花前起舞唱词。二人似在云间翩翩起舞,画面跳切至云雾缭绕的竹林,也结束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展现。
电影《白蛇传·情》剧照
影片借全景声技术和4K 高清技术削弱了戏曲的慢平和长节奏。在第一折中,采莲女们泛舟采莲时的配乐《蓝蓝天》,以广东民谣《月光光》作为基本曲调。唱段的处理,使得音乐节奏更加轻快、活泼,同灵动又清新的电影画面相得益彰。同时,影片的快慢节奏把握到位,达到一种异于戏曲舞台的视听快感。白素贞、小青水漫金山寺时,浪涛撞击时的白浪滔天、珠水四溅的场面壮观不已。在水浪袭来之时,影片对画面和声音做了短暂的定格处理,传递出水浪袭来时压倒性的紧迫感和窒息感。同时,放缓的节奏延长了观众的审美体验,使得观众沉浸于电影营造的紧张氛围中。影片利用特效、构图及音效等,使得观众在体验经典戏曲艺术中演员身段、唱腔的美感之余,感受传统美与现代美之间的碰撞、协作。
影片的服饰、妆容也是在粤剧舞台的基础上调整而来。影片中小青的绿裙是用蓝靛、栀子染出的淡淡石青;白素贞的各色衣裙用黑豆皮和石榴花染成,色彩清新雅致,同如画的背景相得益彰。白素贞、小青的头饰设计也颇有讲究,其形状似蛇的姿态,除了同影片中各服饰变化相呼应,也展现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点。白素贞温婉大方,选择左右对称的银色发饰更能凸显人物脱俗的气质;小青天真活泼,选择不对称的头饰更显其机敏可人。此外,影片中的人物妆容没有直接采用粤剧舞台上的粉色油彩,而是结合影视拍摄自行配置了一套妆面,有效避免了戏曲舞台妆容在电影镜头中泛油的情况。影片以粤剧的唱腔表现角色的台词,传情达意间更显婉转。
三、经典重塑下的向善追求:经典民间故事的现代化改造
与同题材的大部分影视改编作品相比,这部戏曲电影削弱了妖的邪魅、佛的无情、人的软弱。“人若无情不如妖,只要有情妖亦人”,电影弱化了正反面人物间的对立,使人物形象更加立体,展现出剧中人物重情的一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艺的性质决定了它必须以反映时代精神为神圣使命。”[7]“反映时代是文艺工作者的使命。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握时代脉搏,承担时代使命,聆听时代声音,勇于回答时代课题。”[8]戏曲电影《白蛇传·情》紧扣时代命题,以“情”塑造人物,无论是青蛇、白蛇,又或是许仙、法海,这些角色都是至情至善的化身,是经典重塑下向善追求的表现。
白素贞修行千年来到人间只为情,小青问道人间哪里好时,白素贞回答:“人间好在,有情有爱,亦有家。”对于白素贞来说,“至真至美至善,莫过于情之所至,携手一心一世人”,她只想快些遇到前世救下自己的男孩。白素贞对小青说:“我想遇见他”,这种毫不扭捏的姿态使其形象顿时鲜活起来。白素贞第一次同许仙见面,小青在下断桥时有意撮合白素贞和许仙,提到“姐姐也未曾娶亲”,白蛇拉住青蛇的同时,害羞道:“是未曾婚配”,此处的羞怯更让这一形象生动有趣起来。青蛇性格直爽纯真,对姐姐更是忠心耿耿、守护有加。面对道行远在自己之上的法海,仍面无惧色地叱骂其不通人情。在许仙听信法海致使白素贞悲痛欲绝时,小青将许仙一巴掌扇倒在地。这版小青多了股飒爽之情,少了分浮躁顽劣,不再是处处闯祸、需要姐姐照应的小青。
电影《白蛇传·情》弱化了许仙懦弱、猜疑、自私的一面。影片中的许仙并未辜负白素贞,他买雄黄酒并非怀疑妻子,只因端午恰遇商铺卖酒,归家后三次劝酒的唱段在影片中被表现得十分巧妙。第一杯他敬白素贞圆了自己在佛前许的心愿,得此贤妻,生死不渝,这恰恰是白素贞最在意的爱情属性;第二杯白素贞表示自己怀孕不能再饮酒,许仙认为这等喜事更应庆贺,白素贞即将为人母,这是她在意的家庭属性;第三杯许仙下跪敬天地,感谢白素贞不嫌弃他这样一个身世飘零之人,请天地见证二人相伴百年之决心。三次劝酒,杯杯情真意切,杯杯让白素贞难以拒绝。
“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9],文艺要“传递向上向善的价值观”[10]。文艺工作者在现实生活中更需强调真善美,以促进文艺和社会的健康发展。影片中的法海并不是见妖就捉、偏执无情的形象,而是一位富有悲悯之心的高僧,其悲悯之心常同理性产生冲突,突出了法海这个人物多面、复杂的特征。
法海的出场是在第一折,画面前景是荷叶和莲花,背景是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群山和青翠的竹林,法海端正坐于渔船上。镜头进行相似景别对接,切至竹林中御风飞行的青蛇,再利用机位运动进行有意越轴,过渡到青蛇的左侧,即法海和随行小僧的后方。此时再次进行越轴处理,镜头切至近景,机位移至法海正面,突出表现法海的面部表情。在这一段中,画面处于稳定的运动状态,将青蛇的“动”同法海的“静”形成对比,使观众快速把握法海威严正派的形象。在身边小和尚对青蛇会飞产生疑问时,法海只是回答:“她非人类,自有去处”。他认为妖精只要不去祸害人间,就不必打杀。在粤剧版中,这句台词是法海拆散许仙、白素贞后说的话,电影中被放在了开端处,这种改编体现出法海的宽容有道。法海多次劝说白素贞和许仙放下情意,在白素贞酿成大错时,无奈叹息,法海不再是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形象,而是这场人妖殊途的爱情悲剧的见证者。
除了白素贞、小青、许仙、法海等主要角色,影片中其他角色的性格也同样体现人性之善、人性之美。白素贞昆仑山盗取灵芝救许仙,跟鹿童、鹤童大打出手,眼看灵芝到手,白素贞却用水袖救下差点摔下山的鹿童,这导致鹿童、鹤童合力抓住了她。鹿童替白素贞求情:“我等修仙若修得无情无觉,也非正道。师尊回来,定是救人为上。”鹿童、鹤童赠白素贞灵芝,使其救回许仙。金山寺小和尚仁心奉命看守许仙,目睹白素贞救夫,选择放走许仙,事后主动向法海请罪。整部电影中,几乎每个角色都至情、至真、至善、至美,这种价值取向有助于传递和弘扬现代价值观。
结语
中国的第一部电影《定军山》就是一部戏曲电影,从二十世纪初的《定军山》到二十一世纪的《白蛇传·情》,戏曲电影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做出了有益探索和尝试。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根本任务,坚定不移用中国人独特的思想、情感、审美去创作属于这个时代、又有鲜明中国风格的优秀作品。”[11]《白蛇传·情》在新的时期唤醒了新旧几代人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关于粤剧的审美记忆。这种中国风格的戏曲电影有利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优秀文化记忆的传递和优秀文化审美的延续,也可以更好地向全世界讲好中国故事。随着科技的发展,3D、4K、全景声技术的运用,戏曲的写意性与电影的写实性相互融合,戏曲演员“唱念做打”的精彩表演与电影特效、剪辑、镜头布景完美结合,戏曲电影正在打开传统戏曲传播的新维度。戏曲电影应以《白蛇传·情》为范例,以多元化发展为目标。“文艺创作的目的是引导人们找到思想的源泉、力量的源泉、快乐的源泉。”[12]戏曲电影创作要以人民的反馈为依据,把握文艺社会效益第一位的同时,建立戏曲电影的共同体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