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孜克里克石窟保护与开发利用
2023-12-19路珊珊
摘 要:对石窟的保护一直是学界关注的焦点,2022年初,教育部和国家文物局推出了考古学高层次人才培养专项,其中石窟寺考古是培养重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市的柏孜克里克石窟群是吐鲁番地区现存洞窟最多、壁画最丰富的石窟群。本文运用实地考察的方法,从文化遗产学的角度出发,在分析柏孜克里克石窟保护情况的基础上,用近年来战略转型中的观点探讨柏孜克里克石窟在未来采取的可行性保护措施的方向。
关键词:新疆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壁画;保护与修复
柏孜克里克石窟群位于吐鲁番市西40公里,石窟南4.5公里是胜金口石窟,东南10公里是高昌故城。石窟位于火焰山木头沟河谷西岸的断崖上,整体呈南北走向,由黄土覆盖,分为三层,上层石窟数量较多,大多就崖体开凿。柏孜克里克石窟于1982年被政府列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单位。
本文从文化遗产保护的角度出发,尝试从近年来文化遗产保护的新趋势分析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保护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同时从几个新转型角度对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保护和发展提出建议,并对此进行新的思考。
一、柏孜克里克石窟的开凿背景
1980年,柏孜克里克石窟(如图1)出土高昌建昌五年即公元559年的《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残卷,学者根据此出土文献及实地调查,认为石窟开凿于麴氏高昌时期(502-640)。公元460年,柔然控制高昌地区后立阚伯周为高昌王,建立了以汉人为主体的高昌国,从此开启了高昌地方政权的先河,阚氏之后历张氏、马氏、麴氏执政。
公元627年唐太宗即位后,开始了统一西域的进程。公元640年唐朝统一高昌,设西州(今新疆吐鲁番),并设立安西都护府于西州,又于公元702年在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设北庭都护府。柏孜克里克出土的《杨公重修寺院碑》中记载了唐代北庭大都督杨袭古在此地修缮寺院、弘扬佛法的事迹。
公元840年,漠北的回鹘汗国被黠戛斯攻破,一部分迁入内地与汉人融合,其余分三支,其中一支迁往今天的吐鲁番盆地和吉木萨尔地区,在这里建立了高昌回鹘王国。回鹘人在漠北时信仰摩尼教,现柏孜克里克石窟中高昌回鹘早期的洞窟还保存有摩尼教壁画。9世纪末,由于王室的支持,佛教发展繁荣,修建的石窟寺在11世纪达到鼎盛。在这期间,高昌回鹘继承了原有的艺术,又融入自己的审美意识,发展了佛教艺术。作为王室寺院的柏孜克里克石窟修建了大量具有高昌回鹘风格的佛教石窟,这时期的壁画是柏孜克里克石窟的精品,现存壁画多为这一时期。
二、柏孜克里克石窟保护与修复
(一)保护现状
新中国建立以来,新疆的文化遗产保护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在当地政府和人民的努力下,有许多成果已经开始显现。
从目前来看,对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保护已经进入了法制化轨道[1]。2002年,国家颁布了修订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也发布了专项保护条例,对于具体项目的保护作了详细的规定,地方政府也根据相关法律制定了地方法规。在吐鲁番,2003年中國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历史研究所和中国文物研究所联合编制的《吐鲁番地区文物保护与旅游发展总体规划》经国务院批准,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布实施,成为吐鲁番地区文物保护事业的纲领性文件。
在国家的大力支持下,在经济基础快速发展的基础上,新疆各地加大了文化遗产保护方面的投入,特别是对许多重点文化遗产进行了维修,并制定了保护规划,其中就包括对石窟的保护和加固。1995年吐鲁番地区文物局成立,在其管辖下有柏孜克里克石窟、交河故城、高昌故城等一系列文化遗址,对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保护与利用有了更加完善的系统规划。2011年8月,对柏孜克里克石窟实行抢险加固一期工程,这次工程的报告于2012年7月27日在《中国文物报》刊布[2]。2012年5月至2013年9月,又对柏孜克里克石窟进行二期保护工程,工程详情刊布于2014年12月的《中国文物报》,此项目被评为全国十佳文物保护工程[3]。
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保护和研究是相辅相成的。2005年吐鲁番学研究院正式成立,出版《吐鲁番学》专业刊物,展开对当地文化遗产的研究。由于柏孜克里克的重要性,相关研究成果显著。2009年吐鲁番博物馆竣工并对外开放,设有“吐鲁番出土文书陈列”专馆,主要展示吐鲁番出土文书,其中就包括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的文书,对这些文书内容、文字体系的研究也在进一步加深。
(二)保护方法
针对柏孜克里克石窟崖体、洞窟、石窟整体的保护,在上述两次保护工程中,柏孜克里克石窟抢险加固一期工程中主要任务为崖体加固、洞窟加固和栈道工程三部分,主要采取锚杆锚固、土坯砌补、裂缝注浆、PS表面防风化、窟顶防水整治等措施对崖体和洞窟进行加固。柏孜克里克石窟二期保护工程中主要任务是柏孜克里克石窟寺主要参观部分的崖体、部分洞窟和新近考古发掘清理出土的遗址,旨在保护濒危崖体洞窟和即将消失的壁画,减缓自然的破坏,防止人为的破坏。
保护壁画的方法宏观上主要有3类:1.原地保护,也就是现场保护。2.迁移保护,将壁画带回库房后进行修复和保存。3.迁移复原保护,先将壁画修复后再放到原位。在柏孜克里克石窟中主要采取的多为原地保护[4]。
就石窟寺壁画来说,除去人为因素,在自然因素上壁画容易出现空臌脱落、泥层酥碱、龟裂起甲、“脱胶”、发霉、变色、褪色等问题。火焰山地区干燥的气候环境,以及千年来未经较大的自然灾害,此处石窟群得以被保留下来。但千年的风沙侵袭依然让石窟遭受了不小的磨难,如空臌脱落、龟裂起甲、脱胶、变色等都有出现。在柏孜克里克石窟现存壁画中,最严重的危害当属起甲,表现形式也大多是由于胶质层老化。目前对壁画起甲的修复方法主要是根据壁画起甲的现状和不同表现,采取“针头注入法”进行修复。
以上均属补救性保护措施,是对现有的受损害文物进行抢救性的保护,在此基础上,我们更应该预防未发生的破坏,重视起防御性措施。良好的补救性措施为防御性措施的实施奠定了基础,这样我们才能把过去的修补好,把未来的规划好。防御性措施包括对游客的管理措施和保护性策略的规划。
由于吐鲁番当地气候条件的影响,柏孜克里克石窟的旅游具有很强的季节性,表现为夏季游客数量多而冬季数量少,7月到9月是吐鲁番市水果的产出季节,同时游客数量也是全年最为密集的时期。一天中的旅游时段性规律强,也是柏孜克里克石窟最为突出的特点之一,每天11:00~1:00和下午15:00~16:00时间段位为参观的高峰[5]。游客数量严重超出石窟可承载的人数,使石窟内平衡环境失衡,加剧了石窟内壁画、建筑的损坏。而过多的游客在参观时会引起崖体搭建的人行道产生共振,导致崖体结构失衡,增加了隐形的风险。同时,游客数量过多也使整体服务质量和游客参观体验质量下降。
对于游客的这些特点,应及时采取措施来缓解这种现象,以免造成更大的危害。从对石窟的保护性策略来说,对于人行道游客超载的现象,最重要的是在工程上保证整个崖体的结构稳定性,保障游客的安全,所以要对中层人行横道进行加固。从对游客的管理来说,首先要得出游客最佳的承载量,学习敦煌石窟的预约制,和旅行社建立合作,尽量分散游客时段。此外,建立网络预约系统,制定详细的游客服务计划,充分利用柏孜克里克石窟两岸的景色,进行适当的开发,疏散部分游客等都是可取的好方法。
三、战略转型下的石窟保护与开发利用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文化遗产保护及其相关领域的问题,逐渐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热点。我国在文化遗产保护上做出了许多努力和成果,笔者通过近年来的实践经验和对欧美等国家对文化遗产保护措施的学习和观察,发觉我国对文化遗产保护的理念正在不断转换和更新。单霁翔先生在《迎接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事业的战略转型中》提出了4个战略转型的新方向,分别是“政府保护与全民保护的关系”“单体保护与整体保护的关系”“文化遗产和文化资源的关系”“合理利用和可持续利用的关系”[6]243。受此启发,笔者在这4个方面对柏孜克里克石窟进行了新的思考。
政府保护和全民保护的概念不应该是相悖的,而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我国文化遗产保护相关政策普遍实行“由上至下”程序,政府的保护和行动贯穿于文化遗产的事业保护之中。这样的制度有利有弊,好处是可以从整体的层面来考虑和安排,使其更加有规划性,有利于国家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如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保护与修复就是在丝绸之路新疆重点文物保护项目的开展下实施的成果之一。当然,坏处也比较明显,如政策传达效率较低等[7]。这就需要我们倡导民众成为保护文化遗产的保护者和受益者,提高民众的积极态度,使其了解保护文化遗产不仅仅是对国家有益,对于当地的经济发展、民众的就业都有帮助。柏孜克里克石窟由于地处火焰山风景旅游区,地广人稀,周围居民较少,但放眼整个吐鲁番市的民众来说,积极宣传并以本市所保留的文化遗产为荣应是一件双方获益的好事。
整体保护是符合文化遗产生存环境的保护方式,文化遗产深深扎根于当地环境和土壤,如果只对遗产本体进行保护,对周围的环境放任不管,这样的保护就失去了意义。2005年《西安宣言》就已经对此问题有所涉及,认为要对文化遗产、文化遗址周围的环境进行保护,以减小城市化對文化遗产的破坏。笔者于2016年去过安徽西递,西递的商业化建设时期原始住民家家户户都成了商户,建筑还是原汁原味的徽派建筑,可内里的文化似乎缺少一些内涵。吐鲁番市是历史文化名城,具有独特的风格和历史价值[8]。柏孜克里克石窟情况和西递不同,石窟本身就处于风景区,周围地广人稀,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柏孜克里克石窟才会是其本身,才会得到最好的保护。想象一下,如果高楼大厦将其围绕,石窟的神圣性是否还会存在?
文化资源的利用应该建立在保护文化遗产的基础上,每一个文化遗产都具有艺术、历史、文化、经济等价值,经济价值当然是最备受瞩目的,但是其它的价值也不能缺少。因为文化遗产不仅仅要保护其实体,还要保护其精神。正如柏孜克里克石窟,仅仅只是保护完整就足够了吗?不,除了基本的保护外,应该对其展开相关研究,不论是其壁画、建筑、文书等都会反映出古代当地人民的生活样貌,这些祖先的生活与跨越几千年后的现代人之间的羁绊才是文化遗产留给我们的最大财富。
可持续利用是保护文化遗产并使其与城市化发展齐头共进的有效措施。关于文化遗产的利用和保护,一直以来都有两种不正确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文化遗产最终是要被抛弃的,如果不能实现其经济价值,它们终将被城市化的脚步所抛弃。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在发展的前路上对文化遗产的牺牲是一定的,两者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我们只能尽力将其伤害降到最低,但实际上这都是对文化遗产的认识不正确所导致的错误观点。想要使文化遗产“活”起来就要将其利用起来,只有可持续利用才是真正的保护文化遗产。有学者说:“文化遗产不属于我们这一代人,我们无权定夺他们的命运,我们只是后人委托的文化遗产保管人。”[6]249柏孜克里克石窟可以学习敦煌石窟的做法,不论是制作文创产品还是开展学术会议,只要不断扩大其影响力,强化可持续利用发展理念,便会把对石窟的伤害降到最低,在为当地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的同时,也为后代保留了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
参考文献:
[1]樊传庚.新疆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05:101.
[2]柏孜克里克石窟抢险加固一期工程[N].中国文物报,2012-07-27(008).
[3]新疆柏孜克里克石窟二期保护工程[N].中国文物报,2014-12-26(008).
[4]祁英涛.中国古代壁画的揭取与修复[J].河南文博通讯,1980(4):43-58.
[5]陈艳,刘虎.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壁画预防性保护探索[J].石窟寺研究,2015(0):440-443.
[6]单霁翔.文化遗产保护理念进步[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17.
[7]顾军,苑利.文化遗产报告:世界文化遗产保护运动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163.
[8]于海广,王巨山.中国文虎遗产保护概论[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60.
作者简介:路珊珊,新疆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