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长安城遗址：一日看尽长安花

陈冰

2023年11月11日，陜西西安，迎来今冬首场大雪。被誉为千宫之宫的唐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雪景如画。

1961年12月11日，一座千年大都市的遗址被挖掘出来，这就是唐代长安城。

唐末兵乱，它被毁坏得很厉害，终成一片废墟。解放以前，曾有不少学者试图发掘这座唐城的遗址，因苦于条件限制，没有成功。1957年，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组织专门的唐城发掘队，开始了规模较大的系统考古勘探、发掘与研究工作。

经过四年多的辛勤劳动，遗址概貌大致显露出来——唐代长安城的周围有70多里，比今天的西安旧城大五倍以上。全城分三部分，最外是外郭城，中间的北部是皇城，皇城北端正中是宫城——皇帝居住的地方。在外郭城垣上有12个城门，许多纵横的街道把全城除宫城和皇城以外的所有地区整齐地划分为108个长方形的坊里。

从已经发掘的城市布局、宫殿、街道、坊里的遗迹，可以一窥当时这座城市中千门万户、车水马龙的盛况。巍峨高耸的宫殿，富丽堂皇的官府，门巷修直的里坊，匠心独具的宅第，繁华兴旺的东、西两市以及来自世界各国的商贾。长安城作为当时世界上最为繁华、富庶和文明的国际大都会，与古罗马城一起被认为是东、西方古代文明的代表。

唐朝的历史记忆与文化遗产，时常会让千年之后的我们惊叹不已。而基于长安城历年来的考古探索与发现，更加深了我们对历史上真实的唐长安城的好奇与向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安十二时辰，如此迷人。

隋灭北周后，在汉长安城东南龙首原一带营造新都，隋文帝杨坚命宰相高颎等总督其事，著名建筑家宇文恺负责规划设计和营造。于开皇二年（582）兴建，开皇三年即迁入新都宫城，定名大兴城。大兴城的面积达83.1平方公里，是现存明清之西安城的7倍。

唐建国后，仍以大兴城为都城，改名为长安城，仍沿用为都，唐代历经多年多次增修之后，最终造就了旷世国都——唐长安城。长安这座辉煌壮丽的城市在建都300余年后的公元904年正月，伴随着唐朝的灭亡而化为一片废墟。

唐末天祐元年（904）朱全忠迫昭宗迁都洛阳，并令拆长安宫室屋木自渭水浮入黄河运往洛阳。隋大兴、唐长安城作为国都320余年，至此全部废毁。一千多年过去了，曾经辉煌壮丽的唐都长安城早已废弃，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唐长安城遗址，现被埋藏在陕西省西安市城区之下。

唐长安城究竟是什么样子？自五代、北宋以来一直有学者踏查、记录这座城址。通过史籍记载，我们得知隋大兴唐长安城在中国都城发展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特别是长安城的形制，不但是中国中世纪城市的典型，也影响了邻近国家都城的形制。作为大唐帝国都城长安，对当时边疆地区的地方政权的都城建设极有影响，渤海上京龙泉府城的规划，即仿效长安设计。邻国、特别是日本的平城京和平安京，不仅都城的形制和布局效仿长安，而且如太极殿、朱雀门、朱雀街等宫殿、门和街道的名称也是袭用长安城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于1957年对城址进行了初步勘探；1957年以来，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对隋大兴唐长安城进行了全面勘查和部分发掘。考古发现，隋大兴唐长安城是由外郭城、宫城、皇城和各坊、市等构成。宫城和皇城位于外郭城北部的中央，各坊分布在宫城、皇城的左右和皇城以南，东西两市分别在皇城的东南和西南，东西对称。整个都城规划整齐，布局严密，是中国里坊制封闭式城市的典型。

坊是长安城的重要组成部分，由南北11条和东西14条的街道纵横交错将城内划为110个坊（隋炀帝时称里）。各坊面积不一，四周都筑有2.5米到3米高的坊墙。坊内分布着居民住宅、官衙、寺观等。坊门早开晚闭，并设兵看守，宵禁后禁止开门出入，以便于控制和管理。

佛寺和道观几乎遍布长安各坊。如西南隅的总持寺和庄严寺各占1坊之地，朱雀街左右的兴善寺和玄都观分别占靖善坊和崇业坊的全坊，其建筑均极豪华、壮丽。慈恩寺占进昌坊的一半，有十余个院，房屋多达1987间，僧人有300之多。慈恩寺著名的大雁塔，至今仍然是古城西安最为著名的游览胜地。

东市、西市是长安城两个商业区。东市隋称都会市，西市隋称利人市。唐长安城东市曾是繁华的商业中心。唐代的“东市”，西近太极宫，东北紧邻兴庆宫，面积约1平方公里，内部呈“九宫格”布局。

据考证，郭子仪、李林甫、虢国夫人均造宅于附近，“名人效应”使东市成为唐代时尚及奢侈品聚集之地，也因此店铺毗连，商贾云集，成为长安城中的商业贸易中心之一。东市贵西市富，“买东西”中的“东西”就出自这里。

经过几代考古人持续半个多世纪的考古勘探与发掘，如今，长安城城址的形制与范围以及相关遗迹，如城墙、城门、街道、宫殿、寺院、池苑等，都有许多重要的考古成果与发现。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何岁利在其所著的《唐长安城考古笔记》中感慨，我们引以为豪的大唐王朝国都——长安城，如今真的没剩下多少遗址。一方面是因为历代的天灾人祸，让本来就不容易保存的土木建筑只剩下了夯土。另一方面，因近些年的城市建设，唐长安城很多遗址还没来得及发掘和保护，便彻底消失在了挖掘机的轰鸣中，消失在了钢筋混凝土的浇筑中。

如今在西安城区能看到的真正唐代遗址总计也只有27处左右。如城墙遗址、大明宫遗址、大雁塔、小雁塔等等。这些已知遗址数量虽然不多，也多残缺不全，但却是大唐盛世政治、经济、文化等历史的客观载体与文明实证。

在历史的吉光片羽中，我们似乎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繁华气象。穿越千年的驼铃声、商贾声，让历史宛若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