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省际共同富裕进程的测度逻辑及比较
2023-12-15贺建风何韩吉
贺建风,吴 慧,何韩吉
(华南理工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 广州 510006)
一、引言
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继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又一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承载了全体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殷切期盼。走好中国共同富裕道路,事关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成败,同时也关系到国家长治久安和百姓民生福祉。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并指出“共同富裕进程将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那么,如何利用量化分析的手段来监测共同富裕的进程?选用哪些恰当的统计指标来多角度衡量共同富裕?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以及不同省域的差异特征又如何?这些问题是人们在新的历史阶段急切关注的焦点所在。
陈正伟、张南林(2013)[1]最早通过指标量化的角度评价共同富裕实现情况,具体指标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和城乡居民人均储蓄。万海远、陈基平(2021)[2]基于国民总体富裕和全体居民成果共享构建了共同富裕量化方法,并利用人均国民收入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数计算了162个国家(或地区)1990—2020年的共同富裕程度,发现中国共同富裕程度取得很大进步。上述学者对共同富裕的量化聚焦于收入,衡量角度比较单一,相较于关注居民收入类指标,也有部分学者从发展、共享、可持续等方面提出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设想,这些学者关注到了共同富裕除了收入维度外的更多方面。刘培林等(2021)[3]从总体富裕程度和发展成果共享程度两个维度衡量共同富裕程度,总体富裕程度主要包括人均收入、人均财富和全员劳动生产率等,发展成果共享程度则包括人群差距、区域差距和城乡差距。李金昌、余卫(2022)[4]构建了经济质效并增、发展协调平衡、精神生活丰富、全域美丽建设、社会和谐友爱和睦与公共服务均等优享六个一级指标组成的共同富裕过程性评价指标体系和由共享性、富裕度、可持续性三个一级指标组成的共同富裕结果性评价指标体系,并以浙江省为例测度了2015—2020年浙江省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谭燕芝等(2022)[5]聚焦于农民的共同富裕程度,从富裕度、共同度、共享性、可持续性四个维度出发,度量了2010—2020年中国省域农民共同富裕水平的时空演变趋势。孙豪、曹肖烨 (2022)[6]基于富裕和共享两个层面,构建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测度并评价中国省域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
梳理上述文献不难发现,从指标体系量化的角度衡量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已成为学术界的共识,但对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设计仍然不够全面,尤其是鲜有学者结合当前社会主要矛盾的背景阐释共同富裕的测度逻辑,导致现有文献侧重点不一,很难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多维度来全面体现共同富裕的进程。当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主要体现在经济高质量发展、收入分配合理、公共服务均等化、绿色低碳发展等方面,而这些方面均属于共同富裕的内容,因而共同富裕的实现应以解决当前社会主要矛盾为前提,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测度也应充分考虑社会主要矛盾这一背景。因此,与已有文献不同,本文基于社会主要矛盾阐述共同富裕的测度逻辑,进而构建共同富裕进程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并从省际视角探究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动态变化趋势及地区差异特征。
二、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的测度逻辑
共同富裕一直是人类社会孜孜不倦的追求目标,对共同富裕思想演变的探讨方兴未艾。在中国社会主义探索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将共同富裕作为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历届领导人在实践中对共同富裕思想和内涵的理解不断深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百废待兴,尤其是温饱问题亟待解决,此时的社会矛盾主要是“人民对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毛泽东同志首次提出共同富裕的概念,根本任务是保护和发展生产力,此时共同富裕的重心是促进农民群众联合起来摆脱贫困(侯晓东等, 2022)[7]。尽管中国共产党在这个阶段认识到了解决贫困的重要性,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行动方针,给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带来了严重损害,且并未解决贫困问题。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拨乱反正,将社会主义矛盾表述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同时将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以便使一部分地区先富裕起来,即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先富带后富,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阶段性共富理论。社会主要矛盾的正确认识和工作重心的准确判断,使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升,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毫无争议地实现(孙红玲, 2009)[8]。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建设,使生产力水平显著提高和经济高速发展,解决了十几亿人的温饱问题,但是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同时,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更加突出,这已经成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制约因素。因此,当前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结合当前社会主要矛盾的背景理解共同富裕内涵,有利于构建其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时更加科学和全面。
学术界也有相当多的学者试图对共同富裕的内涵进行界定,但不同学者对共同富裕的认识和理解有所不同,因此针对共同富裕这一命题暂未有统一的内涵界定。刘培林等 (2021)[3]从政治、经济、社会三个方面阐述了共同富裕的内涵,并指出共同富裕的实质是全体人民共创共享日益美好的生活。李实(2021)[9]认为共同富裕的关键词为“富裕”和“共享”,基本条件是全体人民达到整体富裕水平以及具有高水平的劳动生产率作为支撑,具体内容包括家庭和个人的收入、财产以及能够享受到的公共服务均等。张占斌 (2021)[10]认为共同富裕的一般内涵是物质文明更加丰富和精神文明更大发展,共同富裕的特殊内涵则具有非同步性、非同等性、非剥夺性、非享受性的特征。李金昌、余卫 (2022)[4]总结已有文献认为主要有以下两种观点:其一,共同富裕不是同等富裕、同时富裕、同步富裕,共同富裕不是两极分化;其二,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普遍意义上的差别富裕。国外方面的研究未曾见到明确的共同富裕提法,但相类似的概念有社会福利水平、消除贫困、缩小收入差距和社会公平正义等,这些概念虽比较单一,但又相互关联,都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Atkinson, 1987; Bergson, 1954; Schutz, 1951)[11~13]。尽管这些学者从不同维度对共同富裕的内涵进行了阐述,但是已有文献并未结合时代背景下的社会主要矛盾理解共同富裕内涵,导致构建的指标体系侧重点不一,很难全面体现共同富裕的进程。
习近平总书记在《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中强调,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本文认为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这对社会主要矛盾是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重要抓手,“富裕”和“共同”是共同富裕的两个关键词,并且这两个关键词充分体现了这对社会主要矛盾的内容。其中,“富裕”作为共同富裕的基础和条件,“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体现了社会主要矛盾中的“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精神富裕与物质富裕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相辅相成,物质富裕是基础,精神富裕是追求。物质富裕的基础上追求精神富裕反映了人民从满足基本需求转变到追求精神世界,反映了人民对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共同”是共同富裕的手段和途径,“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体现了社会主要矛盾中的“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除了物质富裕与精神富裕外,成果共享是解决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着力点,主要体现在民生领域,具体涉及教育、医疗、社会保障和生态环境等关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多个方面。
从富裕的角度来看,“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物质富裕方面要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活富足;二是精神富裕方面要实现精神文化繁荣和社会和谐友爱。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是当前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径,经济高质量发展要质量和效率并增,既要提高经济效率,又要优化经济结构,尤其要持续依托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人民生活富足方面,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和改善居民收入结构,同时还要保障居民能够安居乐业,尤其是近年来房价高企,不仅影响经济社会发展,而且还影响公众的价值观(陈彦斌、邱哲圣, 2011; 谢洁玉等, 2012;陈斌开等, 2015; 宋弘、吴茂华, 2020)[14~17]。精神富裕是对物质富裕的补充和升华,一方面,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另一方面,要促成积极和开放的总体性心理状态,打造安全和谐友爱的社会(傅才武、高为, 2022)[18]。
从共同的角度来看,“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主要突出表现在区域、城乡、人群等三大差距方面,以及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和生态环境保护等方面(郑琼洁、潘文轩, 2021)[19]。由于资源禀赋、政策红利等因素,部分地区发展较好,而另一些地区发展面临较大困难,如区域差距不断扩大,人群收入差距明显,乡村在收入、社会福利、财产和生活水平等方面明显滞后于城市(张凤兵、乔翠霞, 2019;王向阳等, 2020; 武小龙, 2020)[20~22]。另外,基本公共服务均等的兜底性可以对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有重要保障作用,还可以推动高质量发展和促进收入分配格局更加合理(李实、杨一心, 2022)[23]。2021年习近平同志明确提出“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战略论断,从而使“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理念明确进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宏大视野,凸显出生态文明建设对美丽中国和清洁美丽世界建设的战略意义(黄承梁等, 2022)[24]。因此,三大差距缩小、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和生态文明建设有助于全体人民共享富裕的成果。
简而言之,构建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评价指标体系应紧扣共同富裕中“富裕”和“共同”两个关键词,围绕“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这一对社会主要矛盾,“富裕”包括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实现物质富裕的手段是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活富足,实现精神富裕的手段是精神文化繁荣和社会和谐友爱,“共同”则是成果共享,具体途径为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生态文明建设。
三、中国省际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及测度
(一)中国省际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的设计
根据上述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逻辑,本文提出包含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人民生活富足、精神文化繁荣、社会和谐友爱、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生态文明建设七大维度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指数。各维度指标选取时尽量遵循了聚焦性、前瞻性、系统性、可操作性、简明性这五大原则。聚焦性在于紧扣“共同富裕”这一主题,围绕共同富裕中“富裕”和“共同”两方面的内涵设置指标体系。前瞻性在于指标体系的设置要充分体现当前的发展理念,如将高质量发展的思想融入指标体系设计,使得指标体系更具有前瞻性。系统性在于用系统论的思维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如共同富裕不止体现在经济高质量发展或者收入增长等单个维度,而是经济、社会、文化、生态、民生等全方位的共同富裕。可操作性在于统计数据的易采集,可量化,能对比,用关键指标反映共同富裕的典型特征。简明性在于评价指标体系的设置要少而精,避免因为指标过多造成统计信息重复和不重要的指标稀释重要指标的权重,以及增加数据收集、处理与综合计算的工作量。
1.经济高质量发展维度
借鉴魏敏、李书昊(2018)[25]构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从经济效率、结构优化、创新驱动三个方面进行考察。经济效率包括2个具体指标,人均GDP衡量的是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劳动生产率则作为发展活力的衡量指标,体现社会生产进步情况(李金昌、余卫, 2022)[4]。结构优化主要考虑与国家“双循环”战略紧密相关的消费贡献率和外贸依存度,其中消费贡献率是居民最终消费支出与GDP的比值,外贸依存度是进出口总额与GDP的比值。创新驱动分为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创新贡献三个方面的具体测度指标,具体指标选取分别是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支出与GDP的比值、国内三种专利授权量与GDP的比值、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与GDP的比值。
2.人民生活富足维度
从居民收入和安居乐业两个维度进行考察。根据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坚持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居民收入同步增长、在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同时实现劳动报酬同步提高”的要求,因此居民收入不仅要考虑收入水平,还要考虑收入结构,收入水平方面选取人均可支配收入进行衡量,收入结构则采用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进行衡量(李金昌、余卫, 2022)[4]。安居乐业从住房与就业两个方面选取具体指标,住房方面的代表性指标是房价收入比,就业方面的代表性指标为城镇登记失业率。
3.精神文化繁荣维度
从文化产业和人文素养两个维度进行考察。文化产业包括2个具体指标,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反映文化产业的发展水平,城乡居民人均文化娱乐服务支出占人均消费支出比重揭示了城乡居民在文化方面的参与情况。人文素养具体包括人均图书馆馆藏量和公共图书馆阅读率,人均公共图书馆馆藏量反映公共阅读资源的丰富性,公共图书馆阅读率衡量的是居民对公共阅读资源的可及性。
4.社会和谐友爱维度
从公共安全和社会治理两个维度进行考察。公共安全具体指标选取违反治安管理案件查处率、刑事案件破案率、亿元GDP生产安全事故死亡率进行衡量。社会治理选取人均拥有社会工作师和助理社会工作师的合格人数衡量基层服务的广度,每万人口拥有律师数衡量法治建设的健全性。
5.三大差距缩小维度
从区域差距、城乡差距和人群差距三个维度进行考察。区域差距采用各省份人均GDP最高地区和人均GDP最低地区的比值衡量。城乡差距分别采用城乡居民收入倍差和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进行衡量。人群差距借鉴田卫民 (2012)[26]的居民收入基尼系数测算方法,采用基尼系数进行衡量。
6.公共服务均等维度
从学有所教、病有所医、幼有所育、老有所养四个维度进行考察(1)2021年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印发的《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均等标准(2021年版)》,明确基本公共服务均等体系中“七有”为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其中劳有所得和住有所居的相关指标已经纳入人民生活富足维度体系中,而弱有所扶没有相关数据,因此公共服务均等方面仅考虑了学有所教、病有所医、幼有所育、老有所养四个维度。。学有所教包括小学教育生师比和高等教育生师比两个具体指标,充分考虑了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的资源是否充足的情况。病有所医采用每万人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和每万人拥有执业(助理)医师数分别衡量医疗资源的基础设施水平和人员丰富度。幼有所育选用3岁以下儿童系统管理率衡量儿童保健情况,用产前检查率来反映孕产妇的保健情况。老有所养则采用每千老年人口养老床位数和养老保险覆盖率两个指标进行衡量。
7.生态文明建设维度
从自然资源、生活环境、节能减排三个维度进行考察。自然资源采用指标为森林覆盖率。生活环境具体指标包括2个,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反映了生活废弃物污染治理水平,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额反映工业污染治理水平。节能减排方面,其中电力消费量与GDP的比值反映能源产出水平和节能状况,二氧化硫排放量与GDP比值反映空气污染物的减排情况。
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具有以下特点:一是紧扣共同富裕中“富裕”与“共同”两个关键词,充分体现“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这对社会主要矛盾,使共同富裕指标体系尽可能系统、全面和精准;二是选取指标时尽可能兼顾聚焦性、前瞻性、系统性、可操作性、简明性这五大原则,具体指标尽量全面、聚焦、前瞻、可计算、不重复等。共同富裕测度指标体系的具体指标如表1所示。
表1 共同富裕的评价指标体系
(二)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测度
1.数量来源
根据上述共同富裕的评价指标体系,具体指标选取均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社会统计年鉴》《中国民政统计年鉴》《中国文化及相关产业统计年鉴》和《中国住户调查年鉴》。另外,由于大部分省份对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指标没有统计或者已有统计但未公布统计结果,借鉴韩兆安等 (2021)[27]的数字经济规模测算结果进行代替。最后,样本区间为2010—2020年中国30个省份(不含港澳台和西藏),个别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或类推法进行补充。
2.测度方法
本文采用熵值法对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进行测度。该方法是根据各测度指标标准化处理后的变异程度得到各测度指标的权重,指标的变异程度越高,代表该指标的实现程度较差,应赋予较高的权重纳入最终评价指数,反之,变异程度越低,则赋予较低的权重。熵值法属于客观赋权法,相较于主观赋权法,有利于降低指标赋权时主观人为因素的干扰。计算步骤具体如下:
第一步,对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采用式(1)分别根据正指标和逆指标的计算公式进行无量纲化处理:
(1)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时间,j表示测度指标,xitj代表标准化之前的原始指标,max{xitj}指标j的最大值,min{xitj}为指标j的最小值,yitj为标准化后的指标。
第二步,计算信息熵。利用式(2)计算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测度体系中各测度指标的信息熵:
(2)
第三步,构造权重。利用式(3)计算测度体系中各测度指标的权重:
(3)
第四步,得到最终指数值。基于上述标准化后各测度指标值及相应权重,使用多元线性函数的加权求出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总指数值,如式(4)所示:
(4)
通过上述步骤计算出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总指数取值范围将会落在0至100%之间,数值越大代表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越高,反之,数值越小,则代表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越低。
3.测度结果
表2为2010—2020年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测度结果。可以看出,考察期内,各省份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均呈现了不同幅度的提升,同时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在省份之间的差异较为明显,表明中国省际共同富裕的进程取得了较大进步,但依然存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实问题。从具体数值来看,2010年中国30个省份中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最高和最低分别为北京和贵州,具体数值为61.66%和28.50%,并且这两个地区在2020年仍然分别处于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最高和最低的位置,具体数值在该年分别提高至68.23%和41.43%。
表2 2010—2020年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测度结果(%)
四、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与地区差异
(一)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
1.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总指数的变动趋势
2010—2020年中国30个省份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逐年均值和中位值如图1所示。可以看出,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在2010—2020年间呈稳步提升的态势,2010年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均值和中位值分别为39.08%和38.27%,到2020年分别提高51.36%和51.49%,表明考察期内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虽然有较大幅度的提高,但仍然任重道远。
图1 2010—2020年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均值和中位值
2.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
进一步考察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实现程度的演进特征,将2010—2020年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评价指数的均值绘制时序图,如图2所示。可以发现,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的平均实现程度在考察期内均有不同幅度上升,且历年成果共享平均实现程度均远高于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的平均实现程度,2010年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的平均实现程度分别为25.36%、32.43%和50.32%,到2020年分别为38.71%、35.49%和65.81%。究其原因,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是基于省域层面的测度,相较于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的省际差异,成果共享在省份之间的差异较小。值得注意的是,2010—2017年间,精神富裕平均实现程度常年高于物质富裕平均实现程度,2018年及之后精神富裕平均实现程度开始低于物质富裕平均实现程度,主要是因为精神富裕实现程度的增长速度较慢,考察期内三大子系统实现程度的年均增速显示,物质富裕、精神富裕、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的年均增长速度依次为4.32%、0.91%和2.72%,表明精神富裕已经落后于物质富裕,尤其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文化产业发展以及居民文化娱乐消费支出等造成了较大冲击,使该年精神富裕实现程度的下降幅度较大。
图2 2010—2020年中国30个省份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实现程度的均值
3.共同富裕七大维度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
进一步计算2010—2020年共同富裕七大维度实现程度的均值,更加细致地考察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具体如图3所示。可以看出,共同富裕七大维度的实现程度在考察期内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经济高质量发展、人民生活富足、精神文化繁荣、社会和谐友爱、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和生态文明建设分别由2010年的20.91%、32.70%、18.92%、46.29%、51.87%、46.92%、54.67%分别提高至2020年的35.37%、44.22%、22.51%、48.82%、64.16%、63.98%、70.15%。其中,生态文明建设常年位于前列,其次是三大差距缩小,而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精神文化繁荣两个维度则常年低于其余维度,这也是导致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两个子系统远低于成果共享子系统的原因之一,社会和谐友爱在考察期内变动幅度较小,人民生活富足和公共服务均等在考察期内提升幅度较大,但人民生活富足在2015年之后增长速度开始放缓。因此,促进物质富裕的提升,不仅要提高以居民收入和安居乐业为核心的人民生活富足水平,更要强调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性;精神富裕方面,社会和谐友爱维度优于精神文化繁荣,表明精神文化繁荣维度亟需得到重视,具体可以通过文化产业的发展和人文素质的提升来加强精神文化繁荣建设;成果共享方面,生态文明建设、公共服务均等和三大差距缩小均有较大提升,主要得益于近年来生态保护、区域协调、城乡融合、脱贫攻坚等一系列的发展战略,但这三个维度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相较于生态文明建设和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维度的水平较低,应大力提升公共服务均等的标准化和均等化,有助于富裕的成果惠及更多个体。
图3 2010—2020年中国30个省份共同富裕七大维度的均值
(二)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地区差异
1.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总指数的地区差异
图4为中国30个省份2020年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及2010—2020年的年均增长率。从2020年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结果来看,共同富裕平均实现程度的最高地区为北京68.23%,最低地区为贵州41.43%。从年均增长率来看,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较高地区的年均增长速度普遍低于实现程度较低的地区,北京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年均增长速度为1.02%,贵州则达到3.81%。上述数据意味着,尽管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地区差异较大,但实现程度较低的地区可以通过较快的增长速度追赶实现程度较高的地区,究其原因,除了收敛效应外,近年来一系列东部地区对口帮扶中西部地区的政策实施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为了便于比较省际差异,借鉴魏敏、李书昊(2018)[24]的分类方法,根据2020年30个省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均值(M)和标准差(SD)的关系,将30个省份划分为明星型(得分高于M+0.5SD) 、平庸型(得分介于M-0.5SD至M+0.5SD之间)和落后型(得分低于M-0.5SD)三种类型。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类型是根据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绝对水平进行划分,之所以不按照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相对变动水平进行划分,是因为相较于代表相对变动水平的年均增长率,代表绝对水平的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地区差异更明显,如按照贵州年均增长率3.81%的增长速度,2020年的贵州需要14年才能达到同年北京所达到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三种类型共同富裕省份的区域分布具体如表3所示。
图4 2020年中国30个省份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及2010—2020年的年均增长率
表3 三种类型共同富裕省份的区域分布
明星型省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均值高于54.66%,具体包括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广东和福建6个省份,占所考察省份总数的20%,可以视为共同富裕的先富地区,这6个省份中北京、上海、浙江、江苏4个省份在2020年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均超过60%,遥遥领先其它所考察省份,广东和福建两个省份紧随其后,同年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分别为58.04%和55.52%,这些省份的共同富裕平均实现程度位于所考察省份的前列,表明这些省份在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共同富裕子系统的综合表现较优。平庸型省份的共同富裕平均水平介于48.06%至54.66%之间,具体包括天津、湖南、重庆、黑龙江、山东、四川、江西、湖北、内蒙古、河南、安徽、辽宁、河北、吉林这14个省份,占所考察省份总数的46.67%,尽管这些省份能在一定程度上重视推进共同富裕,但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普遍较低。除上述省份外,其余10个省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低于48.06%,占所考察省份的33.33%,这些省份对共同富裕相关理念的认识和关注不足,没有跟上共同富裕的发展步伐,可以视为共同富裕的落后地区。简而言之,尽管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广东和福建等少部分省份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相对较高,但大部分省份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较低,表明省份之间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差异较大,各省份应充分意识到共同富裕的重要战略意义,从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各维度全方位地提升共同富裕实现程度。
进一步分析三种类型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区域分布规律,计算2020年中国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区域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均值,三大区域共同富裕的均值分别为56.80%、50.57%和46.49%。具体来看,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广东和福建6个明星型省份均属于东部地区,占全部东部省份的54.55%,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没有省份分布在明星型类型;平庸型省份中,东部和西部地区分别有4个省份和3个省份,中部地区有7个省份;落后型省份中,东部地区仅有海南属于该类型,中部地区则仅有海南,而西部地区有8个省份属于该类型,占全部西部地区的72.73%。从上述分析可知,中国共同富裕进程具有明星的空间差异分布特征,即实现程度表现为东部地区向西部地区逐步降低,呈现较为明显的“东高、中平、西低”区域分布格局。
2.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及七大维度实现程度的地区差异
表4为2020年中国各省份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的实现程度及排名,表5为2020年中国各省份共同富裕七大维度实现程度排名,结合两个表的结果来看,有助于考察中国各省份在共同富裕进程中的优势和短板。
表4 2020年中国30个省份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的实现程度及排名
表5 2020年中国30个省份共同富裕七大维度实现程度排名
在明星型省份中,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和福建在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的排名中均位于前10,其中北京在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个子系统的排名均是第1,尽管这五个地区在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中排名均较为靠前,但七大维度排名显示这些地区均存在相应短板,如北京的劣势在于三大差距缩小和生态文明建设两个维度,上海则是在生态文明建设维度的表现较差等。除了北京、上海、浙江和江苏这4个省份外,明星型省份还有广东,但广东短板尤为明显,推进共同富裕进程的短板在于成果共享实现程度的排名较为靠后,具体排名为第21,究其原因,尽管广东经济发展较好,但是三大差距缩小和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压力较大,三大差距缩小和公共服务均等两个维度的排名分别为第23和第27,表明对于广东这类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发展较好的先富地区应重视成果共享。
平庸型省份有天津等14个省份,从三大子系统的排名来看,物质富裕排名相对靠后的有黑龙江、四川、辽宁、河北和吉林,而精神富裕排名相对靠后的是天津、黑龙江、湖北、内蒙古和吉林,天津、山东、安徽则在成果共享子系统的排名相对靠后,其中江西、内蒙古、河南、辽宁和河北这5个省份在三大子系统中的排名均位于第10位之后。值得注意的是,平庸型省份中,各省份均存在多个排名相对靠后的维度,如天津在社会和谐友爱、公共服务均等和生态文明建设三个维度中的排名表现相对较差,表明平庸型省份普遍存在多个维度发展较差,不利于共同富裕的推进,各省份应根据自身的优势和短板,有针对性地设置推进共同富裕的抓手,逐步追赶明星型省份。
从落后型省份来看,大部分省份物质富裕排名均靠后,如山西、海南、陕西、云南、新疆、甘肃和贵州,这几个省份排名介于第20至第30之间,其中广西、青海和宁夏尽管经济高质量发展维度的排名非常落后,但人民生活富足维度较为靠前,主要是由于房价收入比等指标表现较好,而山西、海南、陕西、云南、新疆、甘肃和贵州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活富足两个维度的排名均较为靠后。精神富裕子系统中,陕西、云南和甘肃的排名分别为第17、第16和第18,其余省份的排名均位于后10位,主要是其余省份在精神文化繁荣和社会和谐友爱两个维度的表现均较为落后。成果共享子系统的排名显示,仅山西、海南和陕西的排名位于前20,并且所有落后型省份在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和生态文明建设三个维度中均存在某些维度的排名表现较差。
综上所述,实现共同富裕是一个长期的奋斗过程,并非一蹴而就,各省份需要根据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及七大维度的短板和优势,系统地、差异化地制定适合自身发展的共同富裕实现路径。因此,对于共同富裕明星型省份来说,属于先富省份,应重点关注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的相应维度,而对于平庸型省份和落后型省份来说,首要任务是夯实以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活富足为核心的物质富裕基础,其次要促进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
(三)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差异分解
1.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实现程度的差异分解
为了进一步探究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地区差异的根源,参考陈明华等(2020)[28]的做法,利用方差分解法得到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的结构差异分解结果,如表6所示。可以发现,中国省际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地区差异依次来源于成果共享、物质富裕、精神富裕。进一步从时间维度来看,成果共享子系统的差异贡献率总体呈下降趋势,而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两个子系统的差异贡献率均有不同幅度上升,2017年之前,成果共享子系统的差异贡献率最高,其次是物质富裕,最后是精神富裕,2017年之后,物质富裕子系统的差异贡献率超过成果共享子系统,精神富裕子系统的贡献率依然最低,表明共同富裕的地区差异来源以成果共享为主逐渐转向为以物质富裕为主。从具体数值来看,2010年共同富裕中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的结构差异贡献率分别为29.8%、14.2%和55.9%,2020年三大子系统分别为38.8%、28.2%和33.0%。由此可知,缩小共同富裕的地区差异,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均不容忽视。
表6 2010—2020年中国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的结构差异分解结果(%)
2.共同富裕七大维度实现程度的差异分解
上述三大子系统的结构差异分解结果已经表明缩小共同富裕地区差异,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的地区差异均需重视,为了更加深入探究共同富裕地区差异的形成机理,进一步基于共同富裕七大维度进行结构差异分解,结果如表7所示。可以看出,经济高质量发展、精神文化繁荣、公共服务均等是共同富裕地区差异的主要来源维度,其中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精神文化繁荣两个维度的差异贡献率在考察期内均有一定幅度的上升,具体数值由2010年的29.2%和16.4%分别提高至2020年的34.8%和17.6%,公共服务均等维度的差异贡献率则呈下降趋势,该维度差异贡献率则由2010年的26.9%下降到2020年的12.3%。这些维度的差异贡献率结果表明,缩小中国共同富裕的地区差异,关键在于缩小经济高质量发展、精神文化繁荣和公共服务均等三大维度的地区差异。
表7 2010—2020年中国共同富裕七大维度的结构差异分解结果(%)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共同富裕中“富裕”和“共同”两个关键词,聚焦“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这对社会主要矛盾,满足聚焦性、前瞻性、系统性、可操作性、简明性的指标选取原则,构建涵盖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和成果共享三大子系统,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人民生活富足、精神文化繁荣、社会和谐友爱、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生态文明建设七大维度,共36个具体指标的共同富裕评价指标体系。最后,采用熵值法对2010—2020年中国30个省份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进行测度,考察中国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变动趋势和地区差异。结果发现:第一,中国各省份共同富裕的进程均取得了较大进步,实现程度的均值和中位值分别由2010年的39.08%和38.27%提高到2020年的51.36%和51.49%;第二,从细分维度来看,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的实现程度均低于成果共享,主要原因是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精神文化繁荣两个维度的平均实现程度较低;第三,从地区差异来看,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广东和福建作为先富地区属于共同富裕进程的明星型省份,其余省份则分布在平庸型或落后型,区域间共同富裕实现程度呈现出“东高、中平、西低”的差异化格局;第四,共同富裕三大子系统和七大维度的省际排名表现各异,各省份可针对性地设置推进共同富裕的抓手;第五,中国省际共同富裕的地区差异依次来源于成果共享、物质富裕、精神富裕,并且经济高质量发展、精神文化繁荣和公共服务均等三大维度是缩小共同富裕地区差异的关键。
根据以上结论,相应的政策建议如下:
一是夯实物质富裕基础。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活富足是物质富裕的重要内容,这两个方面均有待大力提升。一方面,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要重视量的扩张,还要更加注重质量的提升,如提高劳动生产率,加快形成“双循环”格局,围绕壮大数字经济、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等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抢抓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机遇等,尤其对于经济高质量发展落后的地区,追赶共同富裕步伐的首要任务就是提升经济发展水平和质量。另一方面,提高人民生活富足水平,要促进居民增收和扩大收入来源,以及稳定房价和促进就业,如健全低收入群体的保障机制,实行知识价值为导向的分配政策等,尤其近几年房价高企和就业压力增大,促进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刻不容缓。
二是加强精神富裕建设。相较于物质富裕和成果共享,精神富裕的发展已相对落后,其中精神富裕中的社会和谐友爱在考察期内变动幅度较小,而精神文化繁荣是精神富裕落后的关键。加强精神富裕建设可以通过扩大公共图书馆、艺术表演场馆、广播电视等基础设施的覆盖率以提高人民的人文素养,鼓励文化产业的发展以及提升居民的文化娱乐服务消费支出,尽量减少疫情对文化产业和居民生活的长期性影响,尤其要避免因防疫措施过度等“懒政行为”阻碍精神富裕的提升。当然,建设和谐社会也不容忽视,公共安全方面可以建立由治安管理案件查处率、刑事案件破案率、亿元GDP生产安全事故死亡率等重点指标组成的评估监测体系,社会治理方面可以提高社会工作人才的待遇以及扩大准入专业的范围等,推动建立更加安全文明和谐的社会环境。
三是弥补成果共享短板。由于本文的测度视角是省域层面,相较于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两个子系统,成果共享子系统在省际之间差异较小,因此成果共享子系统的表现优于其余两个子系统,但省域内的成果共享仍然有较大提升空间,关键在于三大差距缩小、公共服务均等和生态文明建设。地方政府应该深入实施域内区域协调和城乡融合发展战略,加强顶层设计,引导和加强省内人才、技术、资金、土地资源、数据等要素在区域之间和城乡之间的“内循环”,还要发挥区域中心城市的带动效应,以及第三次分配中“先富带后富”的补充作用,促进域内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和城乡融合发展。依托公共服务均等提升物质富裕的关键则在于扩大公共服务均等的覆盖度、渗透度和均等化,全民教育、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等都是公共服务均等提升的着力点。另外,还需要持续推动生态文明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不仅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还关系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合理配置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建设的优先级,通过碳中和、碳交易等手段实施能源消费强度和总量双控,大幅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持续降低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
四是努力缩小地区差异。一方面,要努力缩小共同富裕的区域间差异,东部、中部和西部的共同富裕实现程度依次递减,缩小共同富裕的区域差异关键在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积极推进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东北振兴等重大区域发展战略,充分发挥各区域的比较优势,尤其应促进生产要素跨地区自由有序流动,在高质量发展中逐步缩小区域发展差异。另一方面,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区域差异不容忽视,各省份应根据自身的短板和优势,系统地、有步骤地、差异化地制定适合自身发展的共同富裕实现路径。缩小共同富裕省际差异,还可以建立先富地区带后富地区的有偿机制,在优势互补的基础上采用产业帮扶、就业帮扶、技术帮扶等方式实现物质富裕中的先富带动后富,尤其应充分发挥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广东和福建等先富省份对后富省份的产业和技术溢出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