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市场的迭代——“千禧后”

专题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李木子、余彩霞、张诗溦、王宫小惠图片来源：佳士得、中国嘉德、苏富比、开拍国际等拍卖行；厉蔚阁、白石画廊、拱形画廊等画廊；受访者提供。封面图：露西·布尔 (1990 年生) 《凤凰》油彩画布 205.7cm × 145 cm 2019 年作

站在2023 年，回望2000 年，你还记得20 多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2000 年，人类历史进入新千禧年，信息网络时代全面到来。各种数字产品和应用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随之而来的高端图像处理、信息存储和信息获取方式也大大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认知模式。这一特点在艺术上则更为多元。这群艺术家自成一派，他们以崭新的视角来叙述全球化、身份认同、超现实及人类生活状态等主题。

同在2000 年，一位青涩寡言的少年发行了第一张专辑叫做《Jay》；23 年后的今天，他成为全球华人无人不晓的流行音乐天王，并为国际拍卖巨头佳士得策展“千禧后晚间拍卖”专场，成为千禧新一代藏家的引路人，这个人就是人们熟知的音乐人周杰伦。

如今，更多“千禧后”艺术家和藏家的面孔开始向市场C 位迈进。种种迹象表明，艺术品市场正在面临新一轮迭代。本期专题我们以“千禧后”为线索进行梳理，相信敏感的市场风向将引领我们进入艺术市场新格局。

（余一）

从“千禧后”，预见市场更多可能性

文：余一

艾德里安·格尼 《无眼帘》 185.5cm × 170 cm 2016-2019 年作 成交价：4272.5 万港元 2023 年香港秋拍佳士得×周杰伦“千禧后晚间拍卖”

不知从何时起，以洛伊·霍洛韦尔（Loie Hollowell）、尼古拉斯·帕蒂（Nicolas Party）、达娜·舒茨（Dana Schutz）、贾黛·法多朱蒂米（Jadé Fadojutimi）、黄宇兴、胡晓媛、张子飘等为首的中西方年轻一代艺术家成为各家拍卖行的“兵家必争之地”，他们是目前当代艺术品二级市场最热门的话题，不断地刷新和创造着市场的交易纪录。他们迅速崛起的背后有赖于大量“千禧世代”新藏家的强势入场。

这一切都属于千禧年前后产生的某种叠加效应，或许我们可以暂用“千禧后”来概括。这个词没有清晰的边界，但明确的是，自2000 年以来，信息、网络和图像时代的全面到来，在给全球带来新的视觉挑战的同时，也给2000 年以来的艺术创作提出了新命题。他们开始重新审视科技发展对艺术创作所带来的影响，试图在作品中定义“新世代”的愿景和能量。通过艺术市场和藏家加以推动和选择，逐步锁定了一份“新世代”艺术名单，同时也在全球化的视野下探索当代艺术的无限可能。

一种新的当代艺术正在兴起

2022 年秋，佳士得香港首度提出“千禧后”这一概念，集中呈现出一批当红艺术家创作于2000 年后的代表作品，而非以艺术家的年龄进行简单划分。“千禧后晚间拍卖”专场关注的是艺术家如何响应千禧年之后的数码化时代。同年秋拍，中国嘉德推出“2000 年以来的中国新绘画超级夜场”。各家拍卖行都开始在年轻新锐的艺术家身上下功夫，如苏富比在伦敦、纽约的“The Now”专场，富艺斯“超当代”专题，华艺国际“70+”专场等。在这些作品中，我们感受到这群艺术家正以一种非同寻常而又富于想象力的方式表达了“千禧一代”的思考。

千禧年后，人类社会逐渐进入科技腾飞的时代，从智能手机、社交媒体、短视频，到如今的AR、VR、元宇宙、AI 人工智能……我们生活在一个节奏快和大量信息、图像、观念轰炸的社会，科技改变了生活方式，也改变了人们对色彩光谱的触觉感知和对图像的偏好。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的当代艺术家，开始以更加多元化的创作姿态介入当代生活。他们在以网络、虚拟、未来为核心的赛博（Cyber）生活渗透下，突破并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新艺术，比如层出不穷的新媒介运用，令人意想不到的图像重组，以及暗藏的个人符号……他们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意识形态和表达方式。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一个新的艺术现象和类别正在发生，那些标志着早期当代艺术的概念、信仰、价值和形态正经历着潜在的却是根本性的变化，一种新的当代艺术正在兴起。

“千禧后”是市场卷出来的策略？

很多人说，“千禧后”是一个被二级市场卷出来的策略。毋庸置疑，“千禧后”的提出是二级市场为年轻收藏群体提供的一种新选择。他们作品的市场绝大部分也是由与其有共鸣的新一代藏家带动起来的，这也反映了新一代藏家的收藏品位。

所以“千禧后”专场概念的策划者、佳士得亚太区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部联席主管林家如认为：“这个概念是面向‘艺术家’与‘藏家’双方的，是一个相对包容的定义。”

在以“50 后”“60 后”为主的现当代板块竞争中，精品和孤品日益稀缺，已成不争的事实。对于新入场的藏家而言，他们无力问鼎高价拍品，而价位较低的年轻艺术家精品就成为一个很适合的消费板块。这群新生代藏家对艺术市场的潮流和趋势触觉敏锐、反应迅速，且更容易对拥有相同成长背景的艺术家作品产生兴趣与共鸣，于是两者一拍即合。

戴娜·舒茨（1976 年生）《唱作者》油彩画布 195.5cm×228.6cm 2013 年作2023 年香港秋拍估价：1600-2600 万港元

在某种概念或者艺术类别流行的背后，是否会引发新一轮的艺术变革？

按照如今的发展趋势来看，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千禧后”概念的推出不再只是一个营销策略，而更像是艺术界的某种新定义、新风潮。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专业机构如尤伦斯艺术中心、今日美术馆、龙美术馆、宝龙美术馆等开始争相为“80 后”“90 后”艺术家举办个展，越来越多的知名美术馆及博物馆将年轻艺术家的作品纳入馆藏范畴。他们在办展览和收藏的同时，也梳理了千禧年后当代艺术领域中的最新趋势与阶段性成果，以及当代艺术领域中生动且多元的创作面貌和思路。

伴随着青年收藏力量的崛起，以及收藏品位的变化，艺术市场在更新迭代，我们可以预见未来的艺术审美将更加多元化和个性化。“千禧后”更多是为诸位提供一个观看和察觉的窗口，启发大家自发地去完善这个群体的面貌，并为市场透露出一种具有前瞻性的思考方向。或许，这也将是全球当代艺术格局重新洗牌的某种暗示与征兆。

千禧美学GEN-Y AESTHETICS

在当下不断更迭变迁的社会环境中，信息、网络和图像时代全面到来。如今，大家早已习惯了通过手机观看艺术品和获取资讯，甚至购买艺术品。对外界异常敏感的艺术家们，对色彩光谱的触觉，对图像和媒介的探索和追求，对环境的感知也发生着巨大变化。强烈对比的色彩、粗粝的线条、超现实的扁平图像……“千禧后”艺术创作正在形成各自与众不同、锋芒毕露且令人瞩目的视觉语言，一种属于“千禧后”的独特审美。那么，这些艺术家的创作主题或理念主要有哪些？他们的绘画从视觉上又有何创新及时代的特征？

高饱和度的色彩

极具辨识度的饱满色彩

在如今数字化的大趋势下，文字也许已经不是最适应这个时代的表达方式，以图像来交流能够跨越语言的障碍，有足够的穿透力量。因此生活在互联网爆发的时代，高饱和度、强烈对比的色彩是“千禧后”艺术家创作的标志性特点。大胆、魔幻、充满张力的荧光色，能率先吸引目光，获得更长久的驻足观看，这也是近几年荧光色绘画霸榜当代艺术市场的原因之一。

譬如贾黛·法多朱蒂米（Jadé Fadojutimi）笔下的荧光和撞色属于“千禧世代”的集体视觉标签，五彩斑斓的丰富色彩是她诉说内心思绪的方式和对身边世界的观察。她的灵感泉源来自动漫、日本次文化、韩剧、电子游戏、电影配乐等，这也是“千禧后”艺术作品的一大重要特色，来自全球各地的不同文化和对他们的作品产生影响，见证创作者的国际视野和丰富创意。

贾黛·法多朱蒂米（1993 年生）《动荡》油彩 画布 190cm×200cm 2019 年作2023 年香港秋拍成交价：856.8 万港元

劳伦·奎因 (1992 年出生) Palms for Skimmers 油彩 油墨 画布 147.3cm× 177.8 cm 2020 年作 2023 年香港秋拍成交价：157.5 万港元

“科技感”+“未来感”

时代的变化，以及科技的再发展，让新生代艺术家将对未来的幻想无限放大，各种艺术形式都试图与科技和未来的元素相融合。视觉上以绚烂和超现实主义元素为主，以立体感、科技感的设计为核心，风格夸张大胆、鲜明又具未来感，这成了“千禧后”创作的标签之一。

在他们的作品中可以感受到数码科技发展所带来的深层次影响。比如美国“90 后”女艺术家罗伦·奎恩（Lauren Quin）的作品《Palms For Skimmers》迷幻感十足，用以回应数码世界的速率和通达性；艾佛莉·辛雅（Avery Singer）在作品《伟大缪斯》(The Great Muses) 中运用单色和立体派构图，并挪用西方艺术史上的前卫作品，配以电脑三维程序布局来抹去其感性的笔触。他们为我们带来无限的灵感与视觉体验，也极大地拓展了艺术创作的边界。

《伟大缪斯》的意象包括了纳姆·加博（Naum Gabo）的浮雕作品《女人头像》

《伟大缪斯》 的物件组合使人联想到朱利奥·冈萨雷斯（Julio Gonzalez）

更加独立和自我

“80 后”“90 后”的艺术家生长在改革开放，经济快速发展的大环境之下，他们的眼界、价值观等很多都受到了世界不同文化的影响，他们对于“自我”的重视要远远超出其他时代的艺术家。

早期艺术家积极响应地缘政治、身份权力等有关人生和社会的议题，而年轻一代似乎不愿意接触太多沉重的话题。与早期艺术家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更加具有独立性，他们不愿意被归类在任何流派中。他们的作品更加个人化，许多作品都在表达自己的个人经历或者感悟，比如对社交媒体的反思，或者对于年轻人生活方式的反映。反而，那些具有普适性，或者政治相关的话题不再是他们创作的主线了。这也可以预见未来的艺术流派和类型将越来越丰富，艺术审美必然是走向多元的。

彰显全球化品位

“千禧后”艺术家创造的图像呈现出全球化的立场和态度。这种立场和态度源自全球化运动带来的文化交融和图像经验的不断交叠；全球化的性质与个体精神的差异性同时存在，个性和审美展示出来的文化DNA 被大大强化。从身份特征来看，他们的全球化思维来自全球留学的背景与经历，但其背后，更是因为数字化时代给予了他们更为广阔的感觉与认知。

他们的作品呈现出新一代艺术家对全球化、科技化、多元文化的独特见解和表达方式。这些新的绘画现象已经很难通过风格或流派进行划分，“创新”“民族”“东方”“西方”“前卫”“在地性”“传统”等艺术批评的常见词汇在他们身上难以奏效，或者说对这些年轻人进行分类和形式定位已经失去意义。

千禧之星 GEN-Y STAR

近年来，随着各种国际性画廊、拍卖行、美术馆对于“千禧后”艺术创作的关注，“千禧后”创作群体获得了越来越多崭露头角的机会，拍场上的表现也愈发耀眼，一份超新星市场名单呼之欲出。本文筛选目前市场上升最快的部分新锐艺术家，以助藏家、读者一窥“千禧后”艺术家的创作面貌。

（排名不分先后）

黄宇兴 《七宝松图》 200cm×696.5cm 2016-2019 年作 成交价：6483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1 年秋拍

黄宇兴 Huang Yuxing出生年代：1975 年 中国代理画廊：阿尔敏·莱希画廊最高纪录：6483 万港元

黄宇兴在近几年二级市场的表现可谓一骑绝尘。继七联作《七宝松树》以6483 万港元大幅刷新成交纪录后，黄宇兴的热度也延伸到了内地拍场，各家拍卖行均抢着上拍其作品。2023 年春拍，黄宇兴成交总额为6615 万元，位居“全球年度艺术家榜单”排名第62 名，“全球青年艺术家榜单”排名第3 位。随着国际市场的进一步打开，越来越多的资本和个人渴望收藏他的作品，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

尼古拉斯·帕蒂 Nicolas Party出生年代：1980 年 瑞士代理画廊：豪瑟沃斯最高纪录：5205 万港元

尼古拉斯·帕蒂以怪诞、色彩鲜明的绘画风格一跃成为近些年炙手可热的艺坛新星。自从豪瑟沃斯画廊宣布与帕蒂合作以后，其艺术市场就迎来了爆发式增长。2021 年，帕蒂共有35 件作品成功易手，受到来自美国、欧洲和亚洲藏家的激烈争抢，总成交额达1827 万美元，位居“80 后”艺术家排名第4 位。在2022 年的秋拍中，帕蒂的《蓝色日落》以5205 万港元的成交价打破艺术家的世界拍卖纪录。目前，在其个人最高成交价的10 件作品中，均为近三年时间内被斩获，市场表现强劲。

尼古拉斯·帕蒂 《蓝色日落》 180cm×150.2cm 2018 年作成交价：5205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2 年秋拍

洛伊·霍洛韦尔 Loie Hollowell出生年代：1983 年 美国代理画廊：佩斯画廊最高纪录：1799.5 万港元

洛伊·霍洛韦尔的作品运用强烈的色彩、多样的纹理和几何对称性，呈现了一种抽象的身体景观，被评价为“社交网络时代的乔治亚·欧姬芙”。2018 年5 月，霍洛韦尔的作品第一次进入拍卖市场——作于2015 年的“Transformation in Green and Red”在纽约苏富比“当代艺术日间拍卖”中以6.875 万美元成交。2021 年，霍洛韦尔的作品开始在中国市场激流勇进。其作品先后在佳士得香港、北京保利、中国嘉德、保利香港、永乐国际等香港与内地的拍卖行中亮相。2023 年苏富比香港春拍，她的作品《站立于红色》以1799.5 万港元成交，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洛伊·霍洛韦尔《站立于红色》 182.9cm×137.2cm×9.5cm 2019 年作成交价：1799.5 万港元 香港苏富比2023 年春拍

六角彩子《无题》 180cm×140cm 2021 年作 成交价：1029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2 春拍

六角彩子Ayako Rokkaku出生年代：1982 年 日本代理画廊：国王画廊最高纪录：1029 万港元

六角彩子在二级市场的发展非常稳健且持续。以最近三年为例：2019 年，《无题》在佳士得香港以118.75 万港元成交（估价20 万到30 万港元）；2020 年，另一幅《无题》在香港苏富比以277.2 万港元成交（估价30 万到40 万港元）；2021，《无题 ARP07-013》在富艺斯香港以630 万港元成交（估价200 万到300 万港元）；2022 年5 月，六角彩子的拍卖价格突破1000 万港元，作于2021 年的《无题》在佳士得香港春拍以1029 万港元的高价成交（80万到120 万港元），创下个人拍卖纪录。

达娜·舒茨《升降机》 345.4cm×431.8cm 2017 年作成交价：5005 万港元 香港佳士得2020 秋拍

达娜·舒茨Dana Schutz出生年代：1976 年 美国代理画廊：卓纳画廊最高纪录：5005 万港元

达娜·舒茨于千禧年初崭露锋芒，以其独树一帜的黑色幽默、援引艺术历史典故和启发人心的题材而声名鹊起。2020 年被卓纳画廊招至麾下后，达娜·舒茨的作品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其2017 年作品《升降机》在佳士得香港2020 秋拍上以5005 万港元成交，大幅刷新了个人拍卖纪录，近两年来上拍的作品均以超千万港元成交，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张月薇 《逃逸路线 No.3》210cm×180cm 2018 年成交价：94.3 万元 中国嘉德2023 春拍

张月薇Zhang Yuewei出生年代：1993 年 中国代理画廊：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最高纪录：55.2 万元

张月薇是一位不容忽视的“90 后”女性艺术家，作品蕴含着跨越土壤与国界的多重文化意象，呈现出互联网时代的独特美学，同时也呈现了文化与地域的流动性。她的作品最近两年开始频繁现身于拍卖市场，仅2022 年一年就有7 件作品出现在香港苏富比、开拍国际、中国嘉德等重要拍卖行。2023 年6 月在中国嘉德当代夜场创下个人拍卖纪录的作品为创作于2018 年的《逃逸路线 No.3》，以94.3 万元的成交价彰显了其不俗的市场潜力。

张子飘 《蘑菇云02》 229.9cm×190.2cm 2021 年作 成交价：126 万元 佳士得（上海）2023 十周年拍卖

张子飘Zhang Zipiao出生年代：1993 年 中国代理画廊：空白空间、厉蔚阁、星空间、MOU PROJECTS 等最高纪录：126 万元

作为国内抽象艺术的新星，以及最年轻一代的艺术家代表，张子飘的实力不可小觑。艺术家的创作分别在2022 年首尔弗里兹艺博会和2023 年的巴塞尔艺术展亮相，在5 月举行的香港邦瀚斯春季拍卖会中，其油画作品《百合03》以四倍估价121.05万港元成交；这一纪录在今年佳士得（上海）十周年拍卖上被《蘑菇云02》以126 万元刷新。张子飘目前是国际画廊厉蔚阁麾下最年轻的亚裔艺术家，其作品被多家机构收藏，涵盖上海龙美术馆、经纬非营利性基金会等。

崔洁 《昆明长途电信枢纽大厦》 180cm×130cm 2017 年作成交价：119.7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3 春拍

崔洁Cui Jie出生年代：1983 年 中国代理画廊：上海的天线空间、伦敦的柯芮斯画廊和纽约的Metro Pictures 联合代理最高纪录：119.7 万港元

居住在上海的艺术家崔洁以精微的笔触，描绘带有复古未来主义和奇幻色彩的城市景象。2018 年5 月，崔洁的作品开始由上海的天线空间画廊、伦敦的Pilar Corrias 和纽约Metro Pictures 联合代理。有了顶级藏家的支持和在双年展和美术馆群展中的持续曝光，崔洁在2019 年敲开拍卖市场之门。这两年，她接连刷新自己的拍卖价格纪录。

莎拉·休斯 Spins from Swiss 198.1cm×177.8cm 2017 年作成交价：294 万美元 纽约佳士得2022 春拍

莎拉·休斯Shara Hughes出生年代：1981 年 美国代理画廊：伦敦Pilar Corrias 画廊、苏黎世Galerie Eva Presenhuber 画廊、洛杉矶大卫·柯丹斯基画廊最高纪录：294 万美元

莎拉·休斯的作品充满了无穷的想象力，呈现出儿童绘画般的杂乱和野性，似乎在构建一个由内在幻想构成的异想家园。2018 年10月，莎拉·休斯的作品首次进入拍场，作于2017 年的Into the Mystic以1.8 万到2.5 万英镑的估价在佳士得伦敦上拍，最终以11.875 万英镑高价成交，首次突破六位数。最近三年，其作品在全球各大拍卖行的上拍数量激增，溢价明显，个人拍卖纪录在半年内连续刷新。2022 年5月，其作于2017 年的Spins from Swiss在佳士得纽约2022 年春拍以294万美元成交（约合人民币1899 万元），创个人拍卖纪录并保持至今。

露西·布尔 《雅室》 201cm×162.5cm 2020 年作成交价：1376 万港元 香港苏富比2023 年秋拍

露西·布尔Lucy Bull出生年代：1990 年 美国代理画廊：大卫·柯丹斯基画廊最高纪录：1376 万港元

露西·布尔的画作常以复杂多变的颜色、媒介和肌理直抵观者内心，激发出丰富的感官体验，所以她也将自己的创作称之为“情绪情境中的具象画”。布尔的作品于2022 年首次进入拍场就逼近百万美元大关。据相关数据统计，2022 全年，全球二级市场中布尔共上拍12 件作品，9 件于夜场拍出，3 件进入日场，所有作品全部远超估价成交。香港苏富比2023 年秋拍上，布尔的《雅室》以1376 万港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千禧藏家 COLLECTORS

过去几年，“千禧后”艺术家在艺术市场的增长，无疑与他们同龄的“千禧一代”藏家在整个市场的参与和成长密切相关。

“千禧一代”，是指出生于20 世纪末并于21 世纪初成年的一代人。这一批接下来将成为中国、乃至全亚洲、全球艺术品市场的消费主力群体，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收藏品位和理念。

千禧藏家逐年上升

据近年来各大公开的市场调查结果显示，千禧藏家是艺术市场增长最快的藏家群体。

从富艺斯2022 年全球统计数据来看，年总成交金额逾13 亿美元，其中亚洲客户贡献了全球拍卖总成交额的34%，40%的亚洲买家为“千禧”藏家；佳士得拍卖中“千禧”藏家占比逐年上升：2021 年全年“千禧”藏家占新买家的比例是31%；2022 年所有买家中，有35%为首次参与佳士得拍卖，当中65%参与网上拍卖，34%的新买家为千禧新世代；2023 年春拍中，千禧藏家占首次参与拍卖的新买家近50%之多。

另据瑞银集团11 月初出炉的《2023 年环球艺术收藏调查报告》：“不同于以往由老一代主导，如今年轻的千禧一代和Z 世代正成为艺术品市场的新增长点。他们的预算更灵活，也更青睐新颖的艺术形态，如数码艺术、街头艺术等。这为艺术品市场的多元发展提供了动力。”

苏富比中国区董事、总经理钱进今年在上海进博会上接受媒体采访时也透露，“近年来，年轻藏家和千禧一代藏家逐渐成为市场的主力。苏富比亚洲客户群扩展迅速，2022 年录得破纪录竞投人数，其中40 岁以下的竞投人数为2021 年的三倍。而在今年春季拍卖中，竞投的年轻藏家（39岁以下）占总竞投藏家近三分之一。”

克莉丝蒂娜·夸尔斯 (1985 年出生) Day 'Fore Night 127cm×106.7cm 2019 年作 成交价：403.2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3 秋拍

而在更早之前，罗兰贝格联合全球退税服务商环球蓝联在《千禧一代，重塑旅行与购物习惯》报告中指出，中国“千禧一代”消费者将主导未来10年中国乃至全球的消费格局。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生活方式和审美情趣，随着千禧藏家的崛起，他们与同龄艺术家在审美上更能达成共鸣。“什么样的艺术家更受千禧一代藏家喜爱？”为把握这股潮流，拍卖行精准捕捉到正在快速崛起的年轻艺术家。这便能解释前文“千禧后”艺术为何备受追捧的原因。

他们终将掌握话语权

结合各方调查研究，可发现千禧藏家大致分为两类人群：一类是家族既得财富继承者，另一类是迅速成长起来的新中产人群，包括企业主、投资人，或是科技、金融、法律等领域的专业人士。他们多数人拥有海外留学背景，具备国际化视野、购藏目标明确、有独立的审美情趣，使得他们对艺术收藏的理解和对市场的判断与上一代人截然不同。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点：

张季（1993 年出生）《武士复活躺水爱》亚克力 油画 画布 200×200 cm 2021 年作成交价：55.2 万元 中国嘉德2023 春拍

乔纳森·加德纳 (1982 年出生) 《双音》 油彩 麻布 152.4cm ×127 cm 2018 年作 成交价：277.2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3 秋拍

第一，千禧藏家并不像上一代藏家那样注重艺术家的头衔和履历，而更看重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和美学价值，多数依靠个人视觉喜好购买作品，不太会盲目跟风，喜欢是首要条件。也更乐于去探索和发掘下一位有潜力的艺术家。但他们的收藏方向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的情趣和喜好会随着时间和经历而发生变化。

第二，千禧藏家更擅长对艺术圈和市场的研究，了解其作品、背景、展览经历、代理机构，与美术馆的收藏、合作等。在锁定目标的艺术家或作品后，会直接与画廊打交道，跟艺术家沟通交流，了解更多背景以后再进行购买。

第三，他们更喜欢通过网络来研究感兴趣的艺术家，更加倾向于线上的交易方式，这也大大促进了当前艺术品线上交易的迅猛发展。他们喜欢以艺术品为由进行交流，注重收藏的“参与感”。因此拍卖行也在积极地作出相应的调整和业务革新，透过微信、小红书和Instagram 等社交平台与藏家建立联系与互动。

第四，与其他年龄段的藏家相比，千禧藏家的艺术品位与收藏选择更多元化。他们当中有部分人视艺术品为带有金融属性的一种投资行为，注重作品的交易性和流通性。但他们一般不对外称因为投资而收藏艺术品，而是因为尊重创新精神才拥有这一时代的艺术品。

值得留意的是，千禧藏家偏爱跨品类收藏，比如收藏当代艺术的同时也收藏书画古董，同时还对珠宝、奢侈品感兴趣。可以看出，随着审美的进步，千禧藏家对艺术的认识更加深刻与多维。

整体而言，“千禧后”的收藏群体是非常广泛的，他们有主见、有自我、有新活力、有方向，收藏时不以年龄、性别、国籍和文化背景为局限，这正是“千禧后”迷人的地方，让人感到非常包容且不排斥任何群体。我们完全可以大胆预见，千禧藏家群体正以自己的情趣带动市场品位的走向和更新迭代，他们无疑是未来左右艺术市场的关键，他们也终将在市场中掌握话语权。

琼·费舍尔（1995 年出生）《每个人都可以做他想做的事，因为每个人都坚持他所做的事》 陶瓷丝网印刷 65cm×45cm×5cm 2023 年作 拱形画廊

名和晃平 (1975 年出生) 《PIXCELL-鹿 第32 号》 混合媒材 雕塑 196.3cm×149 cm×81cm 2013 年作 成交价：819 万港元 佳士得香港2023 秋拍

千禧论坛 GEN-Y FORUM

林家如佳士得亚太区副主席暨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部联席主管

他们眼中的“千禧后”

《收藏·拍卖》：“千禧后晚间拍卖”专场的选品标准是什么？

林家如：专场主要还是以“70 后”“80 后”“90 后”的艺术家为主。第一，要有点知名度的，当中有大家熟悉的艺术家，比如艾德里安·格尼（Adrian Ghenie）、戴娜·舒茨（Dana Schutz）、洛伊·霍洛韦尔（Loie Hollowell）、贾黛·法多朱蒂米（Jade Fadojutimi）、黄宇兴等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的新一代艺术家；第二，我们也会挑选首次上拍的新名单，作品都是周杰伦自己觉得有特殊艺术创作概念的，这是大概挑选的方向。

《收藏·拍卖》：“千禧后”艺术家的创作共性是什么？

林家如：他们的创作共性其实是肉眼可见的。第一，作品彩度高，他们对色彩光谱的触觉、对图像的探索和追求更强烈。这几年，其实很多时候年轻的消费者和创作者主要是通过手机看作品，彩度高的作品往往是特别吸引眼球的；第二，创作题材生活化，他们用作品来回应时代变化。他们将千禧年后具有时代特征的各类文化元素，透过破格创新的创作手法，形成各自与众不同的视觉语言。在他们的作品中可以感受到数码科技和计算机发展所带来的深层次影响，比如像我身后的洛伊·霍洛韦尔（Loie Hollowell）。此外，女性艺术家是近几年来流行的风潮，所以，很多女性艺术家也在这个专场里有一个很好的表现。

《收藏·拍卖》：造就“千禧后”的专场概念，想给市场做一个怎样的引领呢？

林家如：“千禧后”艺术作品的主要收藏群体就是“千禧后”藏家，我们希望通过这次与周杰伦的合作，起到市场带动效果，吸引不是收藏圈或者原先已在市场里的藏家、买家，让更多人参与到收藏这个领域中。首先，现在新的收藏群体崛起，他们需要一个role model，一个引领者做示范，我觉得周杰伦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榜样，因为他自己的艺术收藏是相当好的；其次，藏家在更新迭代，我们也在寻找新锐艺术家，“千禧后”专场里的艺术家可能是很多年轻藏家不曾关注的，会因为这个专场的关系开始关注他。

崔园园 开拍国际广州代表

《收藏·拍卖》：开拍在春拍中推出“浪潮：新星艺术家专题”，也在近期推出“浪潮Ⅱ——新星艺术家”展览并发起“开拍view”活动。在这几次持续关注年轻艺术家的市场与未来的活动中，收到怎样的反馈？

开拍：春拍和秋拍的两次浪潮专题，集合了目前颇具关注度的青年艺术家，为大众集中地呈现了他们的作品面貌，受到藏家和业内的广泛关注。“浪潮”不仅仅是年龄概念，它是基于我们开拍学术研究部长期深入地对于艺术家创作的观察和研究而推出的一份值得关注的艺术家名单，这是一个持续性的项目，也会在我们对艺术家追踪观察和一次次市场反馈中反复被验证。“开拍view”是开拍联合艺术行业重要的机构共同推出的一些文化项目，带着大家一起深入现场，直观地参与多层次的艺术生态，更像是我们组织的一场场有趣的活动，目前接收到的反馈很正向，线上参与度很高。

《收藏·拍卖》：2023 年艺术市场迎来全面复苏，“千禧后”艺术家的市场路径发生了怎样的转向与进化？

开拍：2023 年11 月中旬结束的上海艺术周让大家感受到了空前的热闹，国际交通的恢复正常也使得更多的国际画廊回归到上海的两个老牌艺博会中，这为年轻艺术家带来了更多机会：作品更容易被国内外的业内人士看到，参与国外展览的概率增大，在国内近距离地学习更多国外优秀的当代艺术作品，双向促进。

《收藏·拍卖》：据您观察，“千禧一代”如何收藏艺术品？怎样的艺术家更受他们喜爱？

陆超（1988 年生）《魔方》 150cm×200cm 布面油画 2021 年作

开拍：除了阅读，参观画廊、美术馆，参与拍卖等传统方式，“千禧一代”藏家还很擅长运用社交软件关注和观察自己感兴趣的艺术家，也更注重交流和分享自身的收藏体验，再聚集成一个个志同道合的小圈层。“千禧一代”的藏家群体逐渐扩大，获取信息与学习的速度都非常快，在购藏的决断力上也不亚于上一代藏家，会比较有意识地建立自身的收藏线索。

开拍团队相对年轻，因此对“千禧一代”的需求有更深刻的理解，加之团队很早就和这一群体进行互动，观察到以下现象：首先，“千禧一代”藏家很容易快速接纳与他们处于同龄阶段的艺术家的作品，在风格、视觉表达和深层思想内涵上产生共鸣；其次，对艺术史上有价值沉淀的老一辈艺术家有认同和崇敬的心理，这也是他们会关注的收藏对象。

马遥厉蔚阁亚洲总监

王贝白石画廊中国总监

文静拱形画廊创始人

《收藏·拍卖》 ：画廊是否有关注“千禧后”的艺术家？在代理的艺术家中，“千禧后”的艺术家总体占比多少？

厉蔚阁：厉蔚阁致力于在战后及现当代艺术领域提供顶尖购藏服务，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千禧后”的艺术家，他们毫无疑问在当代艺术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画廊合作的中国艺术家张子飘就是一个“千禧后”。今年夏天，她在与厉蔚阁毗邻的古根海姆博物馆的纽约空间举办了个展。

白石画廊：白石画廊一直有关注“千禧后”艺术家。目前，画廊代理合作的艺术家里大约有20%算是“千禧后”，比如吴霜（1986 年）和盐泽凯伦（1998 年）。目前，两位艺术家还未在二级市场过多表现，画廊将通过制定详尽的展览计划，在亚洲目前的7 个据点中办好每一个展览，为艺术家提供更稳健的平台展示他们的作品，让他们进入亚洲视野。

拱形画廊：画廊现阶段签约和合作的大部分艺术家都是“千禧一代”，总体占比85%。因为生活年代和成长经历的贴近，我们很自然、很轻松地关注到他们。比如，我们最新签约的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家泰坦尼亚·赛尔德（Titania Seidl），在当地也是非常活跃的，作品被当地多家权威机构收藏。

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千禧一代”艺术家们正在快速进入亚洲视野，他们带着不同的文化冲击和视觉刺激，带着直接的野心和张力，越来越多的藏家和机构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他们大多已经在一级市场备受推崇。

《收藏·拍卖》 ：画廊藏家中“千禧一代”的占比有多少？他们有何特点？

厉蔚阁：在藏家中，随着年轻一代进入收藏领域，“千禧后”藏家的比例也在逐步攀升。他们对创新、个性化的艺术形式更具包容性，同时也对社会问题、身份认同、科技等当代议题有着敏锐的关注，愿意挖掘新兴艺术家的作品。

在过去10 年的时间里，我们可以感受到藏家对艺术品喜好的偏转，从关注艺术史经典转向对普世审美的挖掘，市场整体都在追求推陈出新——新媒体艺术和装置艺术等前沿艺术形式，以及新兴艺术家的作品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这些变化背后的原因在于藏家的代际更迭：年轻藏家群体的壮大带动了审美趣味的变化，多元审美在收藏派系或板块上有较为个性化的凸显。此外，藏家对于自己的喜好更倾向于主动钻研，因为社交媒介的出现，使得信息相较于10 年前更为公开，藏家对艺术品的了解更为便捷。

白石画廊：在藏家比例中，“千禧一代”大概占比30%-40%。目前越来越多新一代藏家入场，他们会更相信自己的选择、品位和判断。互联网的普及，使得他们获取信息的方式更快、更多元化。

拱形画廊：近年来，“千禧一代”的藏家占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高。相比起较为严谨的学术性研究，他们更在意当下直觉性的感受，更关注拥有自己独特视觉体系的艺术家，及时行乐是他们的生活与收藏哲学。可以说，独特性和直觉性是他们进行收藏的基础，再通过时间的积累，逐步建立起自己的收藏体系。他们正在构建属于自己的收藏立场。

《收藏·拍卖》：“千禧后”藏家和艺术家的快速增长是否意味着市场的迭代？对此，画廊有做出什么相应的举措吗？

厉蔚阁：对于“千禧后”艺术家和藏家在市场上的崭露头角，首先，这是艺术发展的积极迹象，代表着艺术界的活力和新的创作潜力。“千禧后”艺术家的涌现为艺术市场注入了新鲜血液，也推动了艺术的多样性和创新性。其次，这也带来了市场的竞争。该群体的崛起可能会对传统艺术市场的格局产生影响，但这同时也刺激着市场作出相应的调整和回应。

白石画廊：这是非常符合时代更迭的现象，他们的出现给艺术和市场带来了很多创新，给传统带来了很多挑战，同时也带来了更多新的想象。虽然市场喜好的迭代加速，但是也有一些经典的主题和作品是历久弥新、穿越时空的。我们希望在当下能多发掘优秀的艺术家，以长远的眼光支持和帮助他们，这样对艺术家和藏家都是非常有益的。

拱形画廊：“千禧一代”的藏家已经成为艺术市场中最活跃的群体，他们的收藏备受追随，兴趣更为广泛，选择不同的艺术作品进行收藏也投映着不同时段的自己，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纵观历史，都是在不同时代接受新思想、新创造、新观念，从而进步到当代的，“千禧一代”中有很多是New Money，他们正在用无限的精力和创意打破Old Money 的固化模式，在新的经济和社会背景的催化下，在全球化的视野，以及更为丰富的网络媒介中，发酵出越来越多极致追求精神探索的个体。这就告诉我们，在任何一个时代，艺术都是何其珍贵的存在。

盐泽凯伦 《故事开始了》 板面油彩、丙烯及树脂 80.3cm×100.0cm 2023 年作 白石画廊

泰坦尼亚·塞尔德At all times both subject and object or the sister of the big skirt布面油画 200cm×120cm 2022 年作 拱形画廊

杨淞 《木星之眼》激光雕刻铝板 不锈钢钢丝 200cm×200cm×10cm 2023 年作 和句句藏

曾臻 《火芽之歌》木板丙烯 40cm×40cm 2023 年作 金酉鸣藏

和句句

金酉鸣

《收藏·拍卖》 ：您最近收藏的一件“千禧一代”的艺术家作品是哪一件？在您的收藏中，“千禧后”的艺术家占比多吗？

金酉鸣：我最早收藏的作品来自“80 后”艺术家，然后慢慢有了“90 后”艺术家的作品，我个人也比较喜欢和年轻人交流和接触，成立自己的画廊后，合作的艺术家中以“90 后”为主，自然就认识了越来越多的“千禧一代”艺术家，也会自发收藏一些合作艺术家的作品。比如，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硕士毕业的曾臻，“千禧一代”游戏世界和赛博与他的作品产生联系，很好地体现了这一时代艺术家的面貌。

和句句：最近收藏的一件作品是杨淞的光速系列。该作品是用极细的金属丝通过设计计算后呈现的，会随着观者的角度变换光晕，达到一步一景的效果。它较为直接地探讨了时间和速度的关系，在视觉上有冲击力，可以和人产生最直接的互动。

不可否认，和我同龄或者年龄相近的艺术家，正是青壮年时期。该时段是一个艺术家走向成熟且充满活力的最佳时刻。他们大多不再迷茫且意气风发，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开始意识觉醒，对自己的方向有了明确的认知。因此，也让我对他们的未来发展有了更多期待。

《收藏·拍卖》 ：通过您的日常观察，“千禧后”艺术家与其他时代的艺术家相比，有怎样明显的变化吗？

金酉鸣：“千禧后”艺术家的家庭条件往往不错，许多都有留学经历，家里也很支持，这样创作起来就更安心。此外，他们关注的问题相对个性化，可能不像之前的艺术家那么关注沉重的历史性、政治性问题，更多的是内化和对社会的一些思考和感悟。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一代艺术家很会利用新媒体和各种社交网络来宣传和推荐自己，可以快速地让全世界的艺术爱好者和从业者找到他们。

和句句：他们当中有一些人非常关注世界与自己的关系，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和应变能力都很强，不再墨守成规，接纳自己，更愿意尝试突破自己。

《收藏·拍卖》 ：与其他时代的藏家相比，“千禧一代”藏家有何显著特点？怎样的艺术家会更受他们推崇？

金酉鸣：近年来海归和本土的“千禧一代”藏家崛起，为市场带去了不一样的反馈。这些藏家在蜜罐子里长大，购藏时往往不太考虑成本，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会及时出手。无论是两年前的“潮玩”，还是这两年比较受人欢迎的年轻艺术家的作品，这背后其实都是“千禧一代”藏家的贡献。他们往往受到长辈收藏的影响，进入收藏领域。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极快，爱学习，会学习，大部分有着很好的国际视野和背景。至于收藏的脉络，我个人认为，现在很多新藏家还在跟风买艺术品的阶段，从他们开设的机构和空间所展示新藏品来看，很多时候艺术家的名单趋同，所以，我觉得暂时还没有到他们梳理的阶段。

和句句：他们收藏的品类不拘一格，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尊重自己的感受，不再依赖专家，有更强的独立判断能力。

《收藏·拍卖》 ：对“千禧后”艺术家和藏家在市场上崭露头角这一现象，有何看法？这会影响您的收藏决策吗？

和句句：百花齐放，各花入各眼，正是艺术市场向良性和有序方向发展的必要条件。收藏是非常个人化的行为，所以，只要明确自己的初衷，合理规划即可。当然，也可以允许一部分的感性存在。即使在如此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当下，只要密切关注，还是能抓住好机会，收到好作品的。对于我来说，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