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是诗经里的女子

程红

初冬的郊外仿佛一幅色彩饱满的油画，树叶在温差的作用下呈现出赤橙黄绿的斑斓色彩，美得令人心醉。荷塘水面立着些许清瘦的残枝，地里的麦苗却嫩绿可人。

此刻，我从烟火尘世的烦琐中抽身而出，向着芦苇遍地的美丽湿地去奔赴一场诗意的遇见，寻觅诗词中的蒹葭苍苍，给忙碌的身心找一处栖息之地。

一条贯穿其间的公路把湿地隔为南北两处。驱车驶入湿地小路停于湖边，身着布衣长裙站立在岸边面向夕阳。此时太阳像个热情耗尽却又弹性十足的红色皮球悬挂于芦苇梢上，将对面的湖水晕染上一抹鹅黄。缓缓下沉的夕阳在水中的倒影，仿佛一个透过芦苇缝隙向我眨着眼睛的孩童，俏皮地在跟我捉迷藏，然后又不见了踪影。

岸边几米宽的漫坡上长满密集的芦苇，它们丛聚而生，拥挤着站成一道浓密的屏障。有的地方恰好露出一小块空隙，可以欣赏整个湖面的景色。湖心生长的一丛丛芦苇，宛如一座座小岛在水中央。

此时，正是芦苇飘花的季节，大片大片灰白色的芦花在苍穹碧水的怀抱中恣意地绽放着，漂浮着。风来俯下柔韧的身躯，风停又挺起头，就这样不断随风起伏，摇曳生姿，与平静的湖水、渐渐暗淡的天空，构成一幅铺展开的水墨写意画，素简、凝重又不失灵动与优雅。

沿湖边慢行，不时听到各种鸟鸣声。浓密的芦苇成了水禽们的天然屏障，一方安全的乐土！与芦花相映成趣的还有各种苇花。蒲苇的苇絮大如狐尾，洁白蓬松，俊俏妖娆，直直地伸向空中，轻易不为微风所动，碧绿的叶子在周围枯黄的色调中格外突出。有一种像芦苇的植物，花穗略小，灰白色，也加入到苇海的队伍。倘若有人靠近，它们的毛刺趁机沾在来者的衣服上，借机四处散播种子。

在遍布芦苇的岸边，有几片跟芦苇相似的植物，叶细长如草，穗纤细轻盈，洁白若雪，随风弯成优美的弧形。轻轻摇曳，空灵、优雅，仿佛无数纤纤细手在风中起舞。貌似柔弱无骨，却柔韧无比，像一群超凡脫俗的白衣仙子降临在这片宁静的湿地。这，就是俊美的芦荻。

苇是诗经里的女子，一袭素衣，清雅脱俗，邻水而立。冬天的苇便是成熟的中年女子，历经岁月的打磨，沉淀出高雅、知性和温暖，安静地独守一片净土，在似水流年里散发出悠悠的灵魂香气。

夕阳西下，映红半湖秋水，如雪的苇花在夕阳的余晖里，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在万物萧瑟的初冬时节，随风摇曳的芦苇，为苍茫辽阔的苏北大地增添了一份浓浓的诗情画意。

程 红：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曾于《中国煤炭报》《中国应急管理报》《江苏经济报》《都市晨报》等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