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心窝
2023-12-14郭安廷
多年前,当我看到《阳光》这本杂志时,还没有细看它的内容,就觉得刊物名称和煤矿的特点十分相配。《阳光》杂志是由中国煤矿文化艺术联合会主办,全国煤炭行业唯一一份文学期刊,而煤矿工人每天在百米井下,开采煤炭,被誉为“开掘太阳的人”,所以用《阳光》作为煤矿工人自己的刊物名称,再恰当不过了。
我在单位从事工会工作后,和《阳光》以及《阳光》杂志社的各位老师接触得更多了,便自然对这本煤矿工人自己的杂志越来越了解,也越来越感到亲切。我们先是将《阳光》订阅在了职工图书馆,后又延伸至职工宿舍阅览室,很受职工们的欢迎。后来在每年的工会职工建家表彰会和三八妇女节表彰会上,我们还把《阳光》作为奖品奖励给了模范职工小家、优秀分会主席和十佳杰出女工等。再后来我有机会参加了《阳光》一年一度的编务工作会和文学交流活动,不仅加强了和全国各地兄弟煤矿同行之间的交流,更有幸聆听了煤炭系统各位老师的创作经验,受益匪浅。
对我个人来说,通过阅读《阳光》不仅欣赏了美文,而且还启发了自己的工作思路。记得是读了2022年第8期中一首《眼中的颜色》诗歌之后,我到矿区基层巡查。在洗煤厂前有一条300多米长的小路,路的两边间种着红叶李和碧桃,初秋时节的地面上落满树叶。我欣赏眼前的景色,再回忆起《眼中的颜色》的题目意境,突然一个美妙的工作思路出现在我的脑海:能不能搞一个职工踏叶摄影活动。回到办公室后,我很快和同事们一道拟出了活动方案,并安排公司卫生队在近期对那条路的树叶不要清扫,让树叶自然飘落和堆集。两三天后,我想象中的一个职工踏叶摄影打卡地在矿区出现了。只见那条小路两旁,红叶李和碧桃在秋风的吹拂下,树叶变成深浅不同的红色和黄色。从路的一端望去,就像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壁”是一棵棵粗细不同的树干,像两队正在接受检阅而排列整齐的士兵;走廊的顶部是丰硕的树冠,如同一朵一朵紧密相连的彩色的云,罩在路的上空。红黄相间的树叶在路面堆出了厚厚的一層。一时间,喜欢摄影的职工纷纷来这里打卡拍照,尤其是女职工三三两两来这里照相留念。工会专门下发了摄影比赛通知,对职工的优秀踏叶摄影作品进行评选奖励。还有人在“踏叶摄影路”的一旁发现了一棵叶子黄中透亮的树,视觉感非常漂亮。一个人拍了发到朋友圈,看到人也纷纷寻找其他角度拍摄,并将照片发到了网上。网友们还为这棵树起了个名字:矿区网红树。
不仅如此,在一个特殊的机会,我还从《阳光》的一个读者变成了《阳光》的作者。这其中的原因还要从2020年的春节保供工作开始说起。了解煤矿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煤矿工人长年累月工作在几百米的井下,安全就是天大的事情,脑子里每天都绷着十足的安全弦。只有到了每年过春节的那两三天,是煤矿工人心里最轻松的时光,因为井下可以短暂的停产。2020年的春节就要来了,这是全矿最期盼的时刻。腊月二十九,本来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但公司办公室突然通知召开全公司科队干部紧急会议。这个时间节点开紧急会,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果不其然,会议时间很短,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但安排的任务十分重要,由于煤炭保供工作任务,公司决定春节不放假,正常上班。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工作量陡然增加了,我在矿上值班的时间也多了。值班期间的夜里,在安静的办公室和宿舍里,我不由得恢复了读书的爱好。我常常到职工图书馆和其他职工一起拉开距离看书,阅读的书单里当然包括《阳光》。由于业余时间充裕,我甚至把以往的《阳光》也翻阅了。也在保供工作期间,我养成了一个每天把这特殊时期的工作用日记的方式记下来的习惯。后来我将保供工作和自己的感受写成了散文《当大红灯笼摘下的时候》,正值中国煤矿文联举办征文活动,我立刻响应投稿,最终被评为优秀作品。
我本来业余时间喜好文学创作,但一直没有在《阳光》上发表过作品。正是因为这次获奖,让我开始萌生了给《阳光》投稿的念头。几年下来,在杂志社各位编辑老师的指导和帮助下,我在《阳光》先后发表了多篇文学作品。其中散文《又见石圪节》最受读者欢迎,而小说《老矿人物》让我有了一次重要的获奖机会。
《又见石圪节》描写的是我从石圪节煤矿调离后再回到石圪节的情形。三十多年前,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石圪节工作。位于山西省东南部太行山上党盆地北缘的石圪节是一座有着百年开采历史的老矿,还是中国共产党接收最早的红色煤矿。新中国成立后,在长期的生产经营中,石圪节形成了以艰苦奋斗为核心内容的企业精神。上世纪六十年代,这个矿就以“产量最高、效率最高、成本最低、质量最好、机构最精干”的“五好”成绩,被树为全国工交战线勤俭办企业的五面红旗之一,从此石圪节名扬四海。然而作为能源企业来讲,它拥有的资源总有枯竭的那一天。当二十一世纪到来的时候,作为中国煤炭行业发展的见证者,乃至引领者,终于不可避免地迎来了痛苦的抉择。石圪节又一次顺应了行业发展趋势,与时代同频率,在全国化解煤炭行业产能过剩的浪潮中,成为煤炭大省山西的首座关闭退出矿井。这一切发生在我调离石圪节的第三个年头,当知道这个消息时,我的头脑一时发麻,有些接受不了。难道这座百年老矿就这样谢幕了吗?石圪节的井口关闭了,石圪节还好吗?那些住在矿上的老工人、老家属还好吗?这些问号一刻不停地闪现在我的脑海,报纸上、广播里,甚至手机的朋友圈里,只要有一点有关石圪节的消息都会牵动着我的心。2021年五月,我有幸参加了山西省旅游协会与潞安化工集团合作提升“石圪节”矿区工业旅游的考察工作,终于重新回到了石圪节。我随同考察团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参观了矿区的角角落落,一晃几年了,一切还是似曾相识的模样。高耸的井架,整齐的楼房,漂亮的公园,还有那些具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特征的灰瓦平房……从石圪节回来后,我的心很长时间都不能平静下来,于是我创作了散文《又见石圪节》。当这篇文章在《阳光》发表后,我接到了许多曾经在石圪节工作过或关心石圪节的人士打来的电话,他们觉得我这篇文章写到了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了解到了最想知道的石圪节近况。一篇文章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令我由衷地感谢《阳光》这个平台。
《老矿人物》是我发表在《阳光》2020年第11期上的一篇短篇小说,它描写了三个煤矿工人的故事,分别是“轮换工范杰的婚事”“新党员尹一的大事”和“退休工林贵的琐事”。2023年初我从中国煤矿文化网上看到了中国煤矿文联举办第八届全国煤矿乌金文学推选的通知,抱着试试运气的想法,我将《老矿人物》进行了申报。7月份仍然是从中国煤矿文化网上获得了乌金文学推选初评结果的消息,我有幸榜上有名。要知道乌金文学推选为全国煤炭系统文学创作的最高荣誉,是中国煤矿文联举办的五年一届的纯文学推选,能入选乌金文学推选初评名单,怎能不令人高兴呢?是《阳光》把我推上了这个平台,我在内心感谢各位评委老师的同时,也衷心感谢《阳光》的编辑老师们!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期待终选结果出炉的那一刻。
我和《阳光》的故事还在继续。可能是我在《阳光》上发了几篇稿件吧,就得到了杂志社的进一步鼓励。有一天,我正带着公司工会文艺小分队深入到矿区回填开采重点工程进行慰问活动,突然接到了一个北京来电,我心有疑惑地接起了电话,一听才知道是《阳光》杂志社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的大致内容是说根据有关管理办法经过研究,将聘任我为《阳光》签约作家。我听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很快就把申请表格填好交了上去。如今我已经成为《阳光》的正式签约作家,我也暗下决心将不辜负杂志社的希望,用文字记载和传递煤矿工人“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的精神。
随着和《阳光》越来越多的交流,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刊名非常有韵味和诗意,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每当看到《阳光》杂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会想象到这样一个画面:一缕明亮阳光照在井下,也照到了矿工的心里。当完成本文时,我也不由想到了这样的标题:阳光在心窝。
郭安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阳光》杂志签约作家。作品入选《山西文学年度作品选》《中学生阅读课》等多种版本。出版长篇历史纪实小说《三垂冈》等多部文学作品。先后荣获中国散文华表奖、山西省五一文化奖等多种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