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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认识毒害草 科学管理草原

2023-12-12侯扶江谢凯丽

民主与科学 2023年5期
关键词:毒害饲草家畜

侯扶江 谢凯丽

正确认识毒害草,给予其草原“公民”待遇,转变思路,还其功能性乡土草的本来面目,摸清毒害草的管理阈值,“以用代除”,以经济与生态兼顾的方式发挥毒害草的积极作用,是科学管理草原的难以回避之路。这不仅是重要的科学命题,也是紧迫的生产需求。

草原是全球也是我国重要的陆地生态系统。草原植物是开展生态、饲草和家畜等生产的资料,拥有对人类有益的资源属性,但若管理和利用不当则表现出有害性。因此,唯有全面、正确认识草类多面性,才能在草原管理中趋利避害。

根据家畜对植物的喜食程度,可以将草原植物简单分为传统牧草和毒害草,有益性高的草类植物是传统牧草,有害性大的植物一般叫毒害草。在植物生长季节,毒害草一般不被家畜主动采食,但其富含的次生代谢产物对家畜的生理和生产性能有重要作用,还有其他我们尚不了解的重要功能。就此而言,毒害草是功能性乡土草。

草原管理的主要目标是发挥草类的有益性,削弱它的有害性。我国毒害草面积约占草原总面积的10.5%,其中一半以上毒害草占绝对优势。全球每年用于毒害草的经费约4136亿美元,其中防治成本超过一半。我国草原面积约占世界草原面积的12%,毒害草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容忽视。长期以来,除了利用毒害草的药用价值等有益性外,人类多认为毒害草威胁草原生产,对其深恶痛绝,甚至势不两立,欲除之而后快,这是阻碍草原科学管理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毒害草是潜在的饲草资源

草原对全球草食畜生产的贡献约为40%,分别生产世界24%的牛肉和32%的羊肉。随着人口爆炸和社会经济发展,人类对动物性食物的刚性需求迅猛增长,直接消费的口粮逐渐减少。全世界60%以上谷物用于动物生产,我国粮食2/3以上饲喂家畜,粮食安全的本质其实是饲料粮安全。2020年,我国草原产草量为3.46亿吨,占全国总产草量的64.8%。过去十多年,全国草食家畜年需草约6.1亿~6.8 亿吨,年均产草量5.1亿吨,年缺草0.8亿~1.8 亿吨,缺草约占总需求量的13.2%~27.5%。所以,开拓饲草新资源,保障国家食物安全迫在眉睫。

全球草原,在健康状态下,毒害草约占植物种的16.8%~26.8%、生物量7.3%~15.7%,在退化的草原生态系统中,毒害草比例更高。通常情况下,放牧家畜对毒害草的采食占其干物质采食量的10%~15%。给放牧家畜适当饲喂毒害草,可以提高家畜的采食量、营养物质消化率、免疫性能和日增重,减少肠道甲烷排放,改善肠道微生物。毒害草对于动物生产具有“双替”“双增”“双减”的作用。“双替”就是替代传统牧草、替代抗生素,“双增”即增加家畜采食量和消化代谢、增加家畜生产力和畜产品品质,“双减”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氮排放、减少饲草生产和家畜生产的成本。因此,毒害草不仅是潜在的饲草资源,其科学利用还能促进传统牧草向畜产品转化,弥补饲草需求的缺口,推动家畜生产绿色、高效、健康发展。

二、毒害草是草原退化的“受害者”

毒害草肆虐是草原退化的标志。一些人认为,毒害草是草原的绿色“杀手”,是人类的隐形“敌人”,甚至推论,毒害草肆虐是草原退化的原因。草原生态建设常常把根除毒害草作为重要目标之一,不惜使用毒残留高的农药,造成草原污染。实际上,草原退化的根本原因是草畜系统相悖。

在草原牧区,一年中,降水、热量的季节性变化较大,牧草生长的季节波动也较大,而放牧家畜的营养需求相对稳定。夏季或雨季,草原牧草生长快,家畜采食不及,造成赢供;冷季或旱季,草原牧草生长慢甚至停止生长,满足不了家畜的能量和营养需求,造成羸供。这种植物生产与动物需求的季节性不平衡是生态系统的根本性矛盾,也是草原的根本性矛盾。羸供期,家畜终日觅食,不得一饱,草原放牧压力增大;加之家畜选择性采食,导致毒害草比例上升、传统牧草减少,又加剧了草畜供求的季节性不平衡,形成恶性循环,草原最终退化。

草原管理,包括生态修复、各种时空尺度的农牧系统耦合,甚至陆海系统耦合,主要是解决草畜供求不平衡的问题,解决得不好则导致草畜系统相悖,这是草原退化的根本原因,毒害草增多仅是草原退化的诸多表现之一。毒害草与传统牧草比例失调,不仅威胁草原的结构与功能,也破坏了毒害草的生存条件,毒害草也是草原退化的“受害者”。草原生态修复中对毒害草“斩草除根”,有“滥杀无辜”之嫌,不仅造成经济负担,本末倒置的防治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草原生态建设,“殃及鱼池”,破坏了草原牧区土-草-畜-人的和谐。

三、毒害草是草原管理的“生力军”

毒害草在合理的生态阈值范围内,不仅对家畜生产有益,还能促进土壤和植被的健康。在高寒牧区,毒害草瑞香狼毒的扩张改变了土壤氨氧化菌群的结构和功能,抑制重要温室气体氧化亚氮的排放。毒害草长期经受各种防治,却“除而不死”,说明其对环境具有较强的适应能力;在放牧较重时对相邻的传统牧草也有保护作用,“群众”基础好。在青藏高原高寒草甸,当毒害草生物量占比为20%~50%时,群落物种丰富度、土壤碳累積、土壤养分循环和生态系统多功能性较高,并通过其自身营养成分、植物多样性、生产力和土壤全磷调节家畜生产与生态系统多功能性的平衡。在祁连山,随着毒害草在群落中占比增加,草原地上的生物量和物种数呈“驼峰”曲线变化,毒害草保持适当比例有利于草原健康。

一般,毒害草抗逆性强、耐瘠薄、资源利用效率高、生长速度快,适宜作为草原生态修复的先锋种。一些毒害草冠层艳丽、形姿秀美,具有独特的观赏价值(图1),是潜在的花卉、绿化等植物资源,而且吸引昆虫传粉,惠及传统牧草。

合理的草原管理可以有效管控毒害草,推动草原生态与生产的协调发展。在祁连山草原,放牧管理对毒害草醉马草和传统牧草紫花针茅有相似的作用,但两种植物适宜的放牧强度不一样,利用这种差异是管理毒害草的切入点。在青藏高原,划区轮牧比自由放牧更能抑制黄帚橐吾的生长;施复合肥可以减少黄帚橐吾,施有机肥或补播传统牧草与划区轮牧结合起来,效果更佳。虽然毒害草主要分布在旱寒高等地域,但可以异地引种,大面积种植,加工生产毒害草产品,用于全球草原管理,产生巨大的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因此,依据毒害草防控的经济阈值,通过合理放牧与其他草原培育措施相结合防控毒害草,能够变“废”为宝、变“害”为利,改进平草原管理。

总之,科学管理的毒害草有“毒”无害,是潜在的、前景广阔的、作用广泛的功能性乡土草,是草原不可或缺的重要组分。即使长期遭受“不公平”对待,毒害草也在“无怨无悔”地维持着草原结构与功能,通过与草食动物、植物、微生物、人居之间积极互动,形成反馈机制,“默默无闻”地为草原保障国家食物安全和生态安全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正确认识毒害草,给予其草原“公民”待遇,转变思路,还其功能性乡土草的本来面目,“以用代除”,摸清毒害草的发生学特点,以经济与生态兼顾的方式发挥毒害草的积极作用,是科学管理草原难以回避的路径。这不仅是重要的科学命题,也是紧迫的生产需求。

(谢凯丽为兰州大学草地农业科技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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