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坡道上的红菜薹

百里宁

路标：四川自贡

惬意事：给日子装点一些金色

去自贡那次不只是单纯地旅游，因此总有些心浮气躁。那时又正值初冬，盆地里积了水汽，整天湿淋淋地下着毛毛细雨，再配上不时上下起伏的道路，一百米变三百米，平时走5分钟的距离现在起码10分钟起步，未免让我心底的躁更多了几分。

然而这种焦躁却在抵达自贡的翌日清晨被治愈——因为一束插在菜篮里的红菜薹。

那天草草吃罢早饭，我火速向着目的地赶路。一段长长的上坡几乎走了10分钟，我忍不住气喘吁吁，正要抱怨，就被横穿马路而来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娘，卷发圆脸，眼里和蔼带笑，把一棵植物妥帖插进米白色的编织挎包里。那植物梢头带着几簇金黄的花蕾，有些已经绽放。我不认识这种植物，看到花苞，以为是一枝观赏用的花。

大娘是本地人。同在坡道起伏的路上她却气定神闲，虽没看脚下，但每一步都稳稳当当，不疾不徐，没有因为坡度而有丝毫踉跄。我走得较快，很快赶上了她，擦肩时我看到她的编织挎包里还有不少蔬菜，看起來十分新鲜。想起附近有个街边的菜市场，大概是从那边的早市刚买的。

我心中惊奇，早起采购，脚步却如此悠闲，买了菜还买了一枝花，多么有趣的人啊！

然而和旅伴碰头后，她听了我的见闻描述，摇了摇头，笑着告诉我，那大概率不是什么花，是红菜薹，菜市场里能买到，是家常炒了吃的一种菜。

我大惊！按理说我本来应该感到幻灭，但神奇的是我一丁点儿这样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我更清晰地回想起大娘挎着包不疾不徐地走上坡路的身形，分毫毕现地想起当时冷冷细雨中菜薹头上小小的金花。这些分明营造出一种常常出现在文艺电影里的氛围，烦人的阴雨天也成了背景板，她们行经之处划出一道明亮可爱的航云。

作者手记：

追着那道轨迹而去的我，也不由地扔下了抱怨，丢开了暴躁。起伏不平的道路，冬天的雨，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在这些之中怡然自得。如果你想，那菜薹也能变成插花，给日子装点一抹金色。

所以我想，至少在这座城市宁静的天幕下，放下负担和焦躁。既然悠然的心可以靠自己选择，那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