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院领导干部专业化的预期与挑战

文/邓勇 吴雨桐

中医院管理问题是一项比较复杂的工程，领导班子专业化建设还需要做到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为推动中医药的振兴发展提供有力支持。

2017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实施，标志着国家对中医药的扶持又迈进了一大步，中医药的发展面临难得的机遇和挑战。2019年10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发布，要求“依据中医药法有关规定建立健全中医药管理体系，省市县都要明确承担中医药管理职能的机构，合理配置人员力量”。随后，各省区市陆续出台政策，为推进中医药高质量发展工作的落实贡献力量。

2020年11月12日，山东省政府以中央精神为指引，结合本省实际情况，印发《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若干措施》，提出“县级以上政府办中医医院党委书记、院长应当至少1人具有中医药专业背景，院级领导中中医药专业技术人员的比例一般不低于60%”，为中医药工作体制机制的健全与中医药传承创新的发展提供了管理保障。2023年9月8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山东临沂召开国家中医药综合改革示范区调研行动系列第一场新闻发布会，重提上述内容，并要求强化组织领导，进一步健全中医药管理体制机制，完善机构职能，配强工作力量，有助于进一步推动中医院的建设和发展。

中医药综合改革的动因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领导干部提出懂专业、善治理、提高专业能力和治理能力的要求，强调必须具备专业知识、专业思维、专业精神和专业方法。随着中医药传承创新的高质量发展与中医院规范化建设的不断向前推进，无论是中医药专业技术还是中医院综合管理，工作的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中医药领导干部面临着以往对口的知识、适用的经验、熟悉的管理方式等过时效、已落后的冲击，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国家中医药综合改革示范区建设一年来，山东省加强组织领导，构建领导有力的中医药管理体制，在全国率先设立省促进中医药发展工作领导小组，定期召开会议研究部署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重要政策和改革举措。山东省不仅在上层要求省卫生健康委加挂省中医药管理局牌子，明确省卫生健康委主任兼任省中医药管理局局长，加强人员力量配备，还在基层市、县两级均参照省级模式成立促进中医药发展工作领导小组，提出中医院领导班子需具备中医药专业背景，并强调技术人员占比，旨在配齐配强中医药管理人员。同时，山东省做到强化体系建设，促使中医医院特色优势和公益属性有效提升。

截至目前，山东省134家二级以上公立中医医院全部实施“中医经典、治未病、外治、康复和护理”5个全科化，29家三级甲等中医医院资质健全，66项中医药适宜技术和19项中医治未病干预方案在全省推广普及，落实基层中医馆建设全覆盖，全省基本建成合理、协作、互补的中医药服务体系，为医药传承创新发展提供了“齐鲁”新路径。

中医药综合改革的预期效果

一是加强领导，发挥干部专业化优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中医药有自身的学科规律和专业特点，由中医背景的人来担任中医院领导，在开展医疗、科研、教育、文化传播等事业时，能够提升中医院整体的决策水平与专业判断力，还能够增强中医药人才的培养、晋升与激励等机制构建的科学性与专业性，为中医药人才开拓职业发展空间，促进中医药人才队伍的建设与发展。中医院领导班子在工作中应当充分发挥专业优势，牢牢把握工作主动权，善于运用前瞻思维、战略思维、辩证思维、底线思维，厘清发展脉络，以扎实的专业素质、科学的管理方法和过硬的领导能力，集中全力办好中医药传承创新的大事，为患者提供更为优质、便捷、专业化的中医服务。

二是创新管理，促进中医院高质量发展。“不一则不专，不专则不能。”有中医背景的领导更容易理解从业人员的工作内容，更能有效地解决实际工作中的关键问题。中医院领导干部要带头走出传统事务“习惯区”，投身构建中医院新发展格局“主战场”，加快知识更新，优化管理结构，扫除经验盲区，增强岗位本领，应当多到院内医疗基层一线了解情况、多到患者就医服务不足之处找寻原因、多到诊疗情况复杂的地方解决问题，在不断的实践与反思的过程中总结管理经验。中医药卫生专业技术人员是中医药传承与创新的主力军，在领导班子内增加中此类人群的占比，能够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形成合力，推进国家有关政策与方案切实落地，实现中医院的高质量发展。

三是了解规律，激发中医药文化发展。中医药的发展不是某一地或某一家，而是中医药整体的发展。国家制定的相关政策，是从全局的高度全盘考虑的，各级医院须共同协作，医院内部相互配合。当中医院的领导或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具备中医药背景时，无论是凭借对专业的情怀与热爱，还是基于对专业发展规律的了解，此类领导班子都能更好地推动中医院的特色化建设与高质量发展。

中医药专业人员进入领导层，可以借助他们对中医文化发展规律与特质的熟练运用，更好推动中医药文化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延伸。这不仅有利于促进中医药文化的宣传普及，有利于挖掘和保护中医药传统技艺，更有利于激发年轻人对中医药的热情，满足民众对中医药的期待。

中医药综合改革的关键挑战

其一是深化改革，突出医院公益性。在医疗体制改革的大背景下，山东省中医院管理的内部环境与外部环境均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一方面，山东省中医院外部环境变化对公立中医院的发展趋势产生影响。山东省中医院整体数量增长，但三级甲等医院数量却见减，到2023年为止，延续三级甲等中医医院资质的医院均为公立医院；中医医疗机构提供床位数增长，但其增幅仍呈波动趋势，且三级医院的医疗床位配置见减。在中医药综合改革的背景下，突出公立中医院的公益性角色仍需强化，提高服务公立中医院的服务能力与服务质量仍需重视。另一方面，山东省中医院经营管理的内部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很多情况下，中医院原先的弱项会伴随着医疗体制的变革得到增强，甚至发展为强项，在中医药综合改革的过程中更应当注重这一问题，突破旧式局限，采取新型管理模式，真正提高管理质量与管理效率，与时俱进。

其二是规范化管理，打破固有观念。尽管国家中医药综合改革呼吁强化中医药专业与技术在中医院领导班子中的重要作用，但目前，医院的领导层绝大多数是西医出身，在理念上和潜意识里可能对中医持保留态度，更不用说通过顶层设计，在资源分配、考核目标、奖励机制、临床路径、病历书写、财务投入、技术推广、人员积极性等多方面嵌入中医药特色。如何打破固有观念，摒弃中医医院单纯模仿西医管理的旧模式，引导和逐渐转变人们对中医的看法任务重且道路长远。

另外，即便具有中医药专业背景及技术人员进入领导层面，医院在中医药管理方面也需要建立科学、合理、完善的管理体系，将中医药综合改革先进理论与宝贵经验落到实处，真正将“中医特色”的理念贯彻到具体的医疗服务工作中，突出中医“治未病”在医学服务中具有独特价值和优势，实现中医院专业化、现代化建设，做到中医药工作有人管、有人干。

截至目前山东省

134家

二级以上公立中医医院全部实施“中医经典、治未病、外治、康复和护理”5个全科化

29家

三级甲等中医医院资质健全

66项

中医药适宜技术

19项

中医治未病干预方案在全省推广普及

落实基层中医馆建设全覆盖全省基本建成合理、协作、互补的中医药服务体系为医药传承创新发展提供了“齐鲁”新路径

其三是中西医结合，提供高效服务。大力发展中医药的传承与创新，并不意味着排斥与西医的交流，在临床疾病管理中，西医管理主要以疾病照护和疾病改善为主；中医管理则注重整体性，在疾病管理过程中提倡整体调节，并辅以中医情志管理等；中西医结合管理具有更好的实践和管理效果。需要注意的是，中医药学科在医疗业务方面往往自成体系，即“采取病人就诊-中医师诊疗开药-中药师按处方调剂”的固定模式，如此一来导致中医药相关学科逐渐与其他科室脱钩，大大阻碍了中西医的交流和技术双向传递，同时也使得医院管理层逐渐忽视了中西医之间的协作关系和协同发展的共赢局面。

表1 “望闻问切”四诊法

所以，更应当坚持中西医并重原则，如在西医治疗基础上融入中医干预等，如中医针灸、中医汤剂内服、中医推拿、中医情志管理等，使中西医治疗融合，让患者获得更好的医疗服务。此外，还可以进行中西医结合管理，通过利用中医先进原则和理论来指导西医发展，并采用西医现代医疗技术来辅助中医管理，继承和发扬好中医药的作用，提升中西医协同服务能力和服务水平，实现中医和西医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形成的具有新时代特色的新医学管理模式。

其四是创新激励，培养专业人才队伍。中医师承等特殊的理论与实践学习方式决定了中医医院内头部效应十分明显，患者大部分还集中在若干“名老中医”上，中医科青黄不接、人才断层的现象十分突出。在中医院管理的实践中，创新激励机制，培养专业人才队伍，推动专业人才的全链条发展也十分重要。

首先，应当注重育才教育，着力挖掘中医药青年人才，通过多形式的培育模式，提高人才的理论与实践能力，同时推动“师承”的中医传统教学模式，营造国医传承风气。其次，应当注重引才工作，丰富引才方式，拓宽引才路径，按实际需求引进人才，分层次、分类别制定各自培养计划，并定期考核，注重考核目标的奖励兑现，提升其成就感。最后，应当注重留才工作，统筹优化中医药人才评价机制和职称晋升等评聘方式，切实遵循中医药规律特点，重点考量其业务手法、门诊量、治疗效果以及患者的口碑，同时兼顾科研、课题的考核，避免设置过高的门槛，导致常年无法晋升，继而出现人才流失等情况。还应量化指标，科学合理地拉开收入分配的差距，从而调动起医务人员的积极性，塑造中医院独特文化，提升中医药人才的获得感和对医院的归属感。

其五是领导班子带头，倡导廉风正气。如今，医疗反腐已经进入集中整治阶段，中医院反腐倡廉仍不能松懈，中医中药是监管重点，中药制剂为增加销量从而私下进行商业贿赂等情况时有发生，中药材养殖、供应与采购过程中环节诸多，更使得贪腐操作有机可乘。医疗反腐不仅是西医的反腐，更是全盘、全局、全方位的反腐。

一方面，在中医院反腐倡廉的过程中，领导班子应当发挥带头作用规范自身行为，党委书记、院长等关键人物，既是行政领导又是权威专家，集决策权和话语权于一身，一旦医院的关键领导出了问题，会在内部产生系统性的负面影响，打击医护人员的正常工作和服务积极性，影响到终端的医疗服务。另一方面，领导班子应在医院内部建立好内部反舞弊体系，严格遵守国家法律法规，规范内部经营管理行为，以“未病先防”理论为抓手，构筑医院党风廉政建设的防范机制，运用“望闻问切”四诊法，做好领导干部腐败问题的“抓早抓小”工作。

山东省作为国家首批中医药综合改革示范区建设省份，在多方面积极展开实践与探索，致力于完善中医药发展体制机制，构建领导有力的中医药管理体制，为中医药高质量发展作出引领示范，然而中医院管理问题是一项比较复杂的工程，领导班子专业化建设还需要做到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继而探索形成符合中医药自身特点且可复制、可推广的“齐鲁模式”，实现中医院管理可持续发展，为推动中医药的振兴发展提供有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