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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路径研究

2023-12-03郑玉雯李婧婧薛伟贤

科技管理研究 2023年19期
关键词:开区工业园区碳化

郑玉雯,李婧婧,薛伟贤

(1.西安工程大学,陕西西安 710048;2.科学技术部火炬高技术产业开发中心,北京 100045;3.西安理工大学,陕西西安 710048)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破解我国资源环境约束突出问题,构建绿色低碳体系,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是一项科学性、系统性工程[1]。新发展阶段下,工业领域依然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柱,也是我国能源消耗和碳排放的主要领域,面临着严峻的二氧化碳减排压力,是我国实现“双碳”目标的重中之重[2]。2022 年7 月7 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展改革委、生态环境部印发《工业领域碳达峰实施方案》,《方案》提出,“十四五”期间,打造一批绿色工业园区,研发、示范、推广一批减排效果显著的低碳零碳负碳技术工艺装备产品,通过典型示范带动生产模式绿色低碳转型,筑牢工业领域碳达峰基础。在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愿景下,工业园区将成为中国实现精准脱碳和达成自主贡献目标的关键靶点。

1 文献综述

作为我国构建绿色制造体系、实施制造强国战略的重要载体,工业园区承担了密集的工业生产活动,是工业部门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必须牵住的“牛鼻子”[3]。我国工业园区经过40 多年由沿海到内地、由点及面的快速发展,截至2022 年7 月,全国已建设形成包括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经济技术开发区、产业基地、产业新城等各类国家级和省级工业园区2 781 家,其中国家高新区和国家经开区数量分别为173 家和230 家,园区经济对全国工业产出的贡献率超过50%,成为中国工业化与城镇化发展的核心引擎[4]。工业园区以其所具有的产业共生效益潜力显著、基础设施集约化程度高、创新要素集聚等特点,形成了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协同创新的新优势[5]。与此同时,工业园区也是人口集聚、资源能源消耗集中的主要场所,成为我国打好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的主战场[6]。清华大学环境学院2020 年发布的调研数据显示,近70%的工业用能集中在工业园区,园区碳排放占全国碳排放总量的31%;其对213 家国家经开区的温室气体排放强度调研结果显示,从单位土地面积排放看,213 家国家经开区的排放强度远高于全国单位土地面积排放水平。这一结果意味着工业园区是全国范围内的空间排放热点,应将其作为碳减排的关键着力点。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由于受历史因素、地理区位等影响,西部工业园区在经济、生态等方面与我国其他地区工业园区差距显著[7];相较于东部和中部地区工业园区碳排放绩效,西部工业园区由于位于全国工业园区产业链前端、价值链低端,布局较多高耗能产业,加之广泛采用燃煤供热以满足冬季热力需求,导致额外的燃煤消费量,其碳排放绩效相较东、中部地区工业园区差距较大,我国工业园区在区域分布上整体形成了“东强西弱”的格局[8]。

近年来,国家多次发布绿色园区相关鼓励政策,积极推动工业园区绿色低碳转型。从生态示范工业园区、循环化改造示范园区,到低碳示范园区、近零碳园区,再到零碳园区,园区脱碳要求越来越高,零碳工业园区建设成为中国工业部门应对气候变化的必然选择,对我国达成“双碳”目标意义重大[9]。2022 年3 月29 日,由中国技术经济学会、中国标准化协会、中国标准化研究院等机构共同制定的《低碳/零碳产业园区建设指南》正式发布实施,成为国内首个零碳园区标准,同年8 月18 日,全球首创的零碳数智产业园落户内蒙古巴彦淖尔,标志着我国零碳园区元年的到来。伴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型经济形态重塑着中国经济发展格局,数字技术深度嵌入经济社会发展中的资源能源与环境领域,成为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全面绿色低碳转型的新动能[10]。2020 年3 月以来,新冠疫情全球性蔓延对世界经济产生了巨大冲击,在此期间我国数字经济逆势加速发展,显现出极大韧性,成为疫情期间我国经济发展的稳定器[11]。在新时代国内外复杂严峻形势和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的叠加影响下,西部地区借力数字经济,以数字化智能化赋能绿色化,培育一批具有较强竞争力的零碳工业园区率先实现碳中和,作为绿色增长极辐射引领西部地区全面转向绿色低碳和高质量发展,对于我国缩小地区差异、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全面实现共同富裕,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具有重要战略意义[12]。从国际发展战略来看,“一带一路”倡议使向西开放战略进入以内陆开放为趋势的深度推进阶段,工业园区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主要的合作形式,输出中国工业园区零碳建设的成果与经验,能够帮助“一带一路”沿线广大发展中国家破解工业化进程中的“高碳锁定”困境[13]。

全国零碳园区的新建和改建路径研究正处在逐步被重视的阶段,阅读所及,目前尚未有文献直接探索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实现路径,已有研究大体基于三类视角展开:一是在认识和把握零碳工业园区内涵基础上,对某一具体园区进行碳排放量核算、预测以及减排潜力的情景分析,据此规划该园区的零碳建设路径[14];二是将工业园区的碳排放情况与园区生命周期发展体系相融合,构建工业园区从设计、规划、建设到运营的零碳建设综合评价体系,以评估工业园区零碳建设基础为前提规划园区零碳培育路径[15];三是着眼于工业园区内产业布局对资源能源消耗以及碳排放的影响,探索通过优化园区内产业布局促进园区向绿色低碳发展模式转型的路径规划[16]。总的来说,已有文献为本文研究提供了很多洞见性的认识,仍存在有待拓展之处:第一,已有文献对零碳工业园区的内涵认识不足。伴随国家持续不断地推进工业园区绿色低碳转型,低碳园区、近零碳园区、零碳园区等概念相继出现,部分文献将这些概念混淆,将园区近零碳建设和零碳建设等同于低碳建设;一些文献片面地将零碳园区建设理解为通过限制园区内企业生产发展控制碳排放量,达到绝对的零排放。第二,忽略了数字经济形态下工业园区智慧化发展与零碳培育的互促共生机制。学界在智慧园区建设方面已经取得大量研究成果,更多强调了日益增长的绿色低碳需求对园区智慧水平提升的倒逼作用,提出科学技术与低碳经济的交互创新是智慧园区发展的核心驱动,忽略了园区智慧化模式对其低碳建设的反向提升作用,未能系统地反映二者之间双向互动的共生关系[17]。第三,零碳工业园区的培育路径尚不明晰。一方面,我国工业园区功能形态、发展阶段各异,园区零碳培育落脚点不同,现有研究缺乏对不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建设战略定位的全方位考量;另一方面,以往研究大量探索了传统经济形态下园区的低碳转型路径,面向数字经济时代工业园区的零碳培育路径亟待探明。

有鉴于此,本文在借鉴吸收已有研究成果基础上,从系统论角度厘清零碳工业园区的内涵与特征,阐释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理论机制,对西部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潜在能力进行科学评估以及类型划分,进一步探明不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建设的战略定位,规划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差异化路径。本文的可能贡献和创新在于:第一,面向碳中和目标,从平衡发展与减排、短期与长期关系的系统科学角度赋予零碳工业园区以量化意义;第二,在阐明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理论机制的基础上,揭示了数字经济形态下智慧零碳共生体是工业园区零碳建设的主导模式;第三,基于碳排放脱钩与“碳源-碳汇”平衡双重评价角度判明西部地区不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发展的战略定位;第四,以数字赋能零碳场景落地为目标,对西部地区不同类型工业园区的零碳培育路径进行全景画像,克服了以往研究主要从管理体制或运行机制等单一层面提出园区碳减排路径的局限性。

本文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与应用价值:一方面,从统筹碳减排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系统论视角探明不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发展的战略定位,为打造西部地区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绿色增长极的精准施策提供重要依据;另一方面,基于可操作、可复制、可推广的原则,探索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差异化路径,为全国各地工业园区“一园一策”做好碳中和行动路线提供理论支撑,亦为打通我国工业园区向绿色低碳系统转型的“最后一公里”提供实践建议。

2 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潜力评估与类型划分

2.1 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理论机制与形成模式

全面准确认识零碳工业园区的内涵,是工业园区零碳培育应涵盖领域和应采取措施的逻辑起点。已有研究对零碳工业园区的认识尚未形成一致观点,一些学者认为零碳工业园区是低碳、近零碳园区的改造升级,更多研究是对工业园区零碳实践举措的初步探索[18]。现有研究中两种认识较具代表性:其一,上海市节能环保服务业协会、上海市产业绿色发展促进中心等多机构认为,零碳园区指为适应产业绿色高质量发展和区域碳中和的需要,通过在新建、改建或扩建的各个阶段系统性融入绿色低碳、碳中和等发展理念,推动边界范围内产业结构、能源、生态、建筑、交通、建设与管理等多方面零碳发展,促进产业绿色化发展、能源低碳化转型、设施集聚化共享、资源循环化利用,实现生产、生活、生态深度融合的新型产业园区;其二,全国信息安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智慧城市标准工作组提出,零碳园区是在园区规划、建设、管理、运营全方位系统性地融入碳中和理念,依托零碳操作系统,以数字化手段整合节能、减排、固碳、碳汇等碳中和措施,以智慧化管理实现产业低碳化发展、能源绿色化转型、设施集聚化共享、资源循环化利用,实现园区内部碳排放和吸收自我平衡,形成生态生活深度融合的新型产业园区。现有研究已阐释了零碳园区的部分典型特征,对工业园区零碳培育方向具有一定指向性,但不够系统完整。

面向碳中和目标打造零碳工业园区,绝不仅仅是一个环境问题,而且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系统性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循序渐进的,关系到工业园区深层次系统性变革。将系统观念贯穿工业园区零碳培育全过程,需要平衡好工业园区发展和减排、短期和长期之间的关系[19]。基于上述认识,本文对零碳工业园区的零碳内涵与特征进行了总结,认为零碳应包含两个方面内涵:一是能源碳排放与经济发展强脱钩,即碳中和目标倒逼工业园区技术进步、可再生能源发展,工业园区在保持经济总量持续稳定增长中,实现经济零碳化发展的理想状态;二是具有零碳的属性,即工业园区运营中直接或间接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总量通过技术创新清洁生产、碳排放交易等方式抵消,实现净零碳排放。因此,不能仅从工业园区是否实现了净零碳排放判断其是否零碳建设,还应考察其是否实现了经济发展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成为同类型工业园区经济稳步增长与深度碳减排双赢的标杆。

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是一项复杂系统工程,本质上是以工业园区零碳建设的核心要素为基础、数字化为环境形成的智慧零碳共生协同系统,如图1 所示。在数字经济环境下,数字技术通过广泛赋能和深度创新扩散对工业园区进行零碳培育:一方面,数字赋能工业园区形成智慧型发展模式,园区智慧信息平台将碳中和理念深度融入工业园区规划、建设、运营的全生命周期中[20],助力工业园区实现产业零碳化、能源零碳化、管理零碳化和基础设施零碳化。与此同时,工业园区通过建立生态碳汇、应用CCUS 等低碳技术逐渐抵消运营过程中的新增碳排放,助力工业园区实现净零碳排放;另一方面,数字化创新扩散提高了数字技术的渗透率,工业园区零碳产业建设在数字创新要素的扩散作用下具备了创新环境和信息保障,园区智慧化水平得到有效提升,与之相伴随的是,工业园区零碳产业建设又成为园区智慧化发展的产业基础和动力源泉。由此,工业园区在智慧化水平提升与零碳建设的互促共生中形成智慧零碳共同体模式。在智慧零碳共同体模式的推动下,工业园区摆脱了绿色低碳转型的复杂阻滞实现深度碳减排,趋向零碳转型发展的理想状态。

图1 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系统模型

具体来说,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理论机制有两个组成部分。

(1)数字技术广泛赋能工业园区零碳转型。一方面,数字经济形态下,市场信息的不完全性得到了弥补,资源利用效率提升,园区内产业间关联程度得到强化,有利于园区产业间的协调发展,资源能源配置效率最优化[21];另一方面,借助互联网平台园区市场纳入至更大的匹配系统之中,从探索新内涵、开拓新空间、催生新领域等方面推进园区内产业结构向中高端迈进,转向深度脱碳的产业发展模式[22]。

数字赋能工业园区管理零碳化。在园区中部署智能化应用和可视化管理平台、园区综合监控平台等管理型共同平台建设,推进园区精细管理与智慧服务水平;将智能传感器、数据中心、云计算等新基础设施在工业园区中的工厂、建筑、停车场等进行全域布局,全流程和全时段监测园区的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强度;建立能耗管理系统,全面掌握园区工业生产的能源利用状况,实时监测管理产品能耗指标、耗能设备、生产工艺、能源消费结构等各环节;针对园区中用能需求,将园区内厂区用能及分布式发电设备全面接入能耗管理系统,并结合工厂MES(manufacturing execution systems)制造执行系统,提供能源最优配置的生产排单计划,最大限度降低能源成本。

数字赋能工业园区能源零碳化。在园区全生命周期运营中融入碳中和理念,以数字化技术赋能园区节能、减排、碳监测、碳交易、碳核算等措施,推动园区能源系统“源、网、荷、储”云化统一管理和调度:一是园区企业通过建设企业能源管理中心,提高重点用能企业的能源效率,确立重点行业能效标杆,加强强制性能效标准管理;二是逐步降低煤炭等使用规模,推广煤炭高效清洁利用技术,提高天然气使用比重,加快园区碳捕捉、封存和利用技术的应用推广,同时加快提高非化石清洁能源比重。

数字赋能工业园区基础设施零碳化。能源基础设施方面,充分运用光伏、微电网、氢能、储能等技术,构建以可再生能源为主的零碳能源系统,并配套智能电网等基础设施,整体上优化园区能源结构,实现源头减碳;交通基础设施方面,构建以新能源车为主的交通工具,配套合理布局的充换电与加氢等基础设施,充分应用V2G(vehicle to grid)、无线充电等技术;环境治理基础设施方面,将“减量化、资源化、再利用”理念充分融入固废、废水等废弃物处理处置领域。此外,充分利用高效节能设备对园区内建筑环境行节能改造,最大幅度降低建筑供暖、空调、照明等能耗。

(2)智慧零碳共生体是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主导模式。该模式下工业园区在保持经济稳步增长中与碳排放强脱钩。一方面,数字产业是智慧园区的核心,属于典型的低碳产业,能够有效缓解工业园区经济持续增长所面临的碳排放压力。作为高新技术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数字化产业及其衍生产业的发展有助于提高产品科技含量和产品附加值,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因能源限制带来的传统工业产品的损失。此外,智慧园区利用数字技术向工业生产的渗透提高能源效率,并以非实物替代方式引导工业园区低碳生产,是零碳工业园区培育的重要引擎。另一方面,工业园区的零碳发展模式在园区高耗能、高排放领域采用数字技术节能减排的需求,极大地激励了数字产业的技术进步并有力推动了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为智慧园区建设提供了有力支撑;与此同时,零碳需求为数字产业规模的扩张开辟了广阔的市场空间,进一步促使数字经济的创新效应得以扩散和强化,有利于工业园区建立智慧型经济结构和产业体系。

顺承以上分析,本文构建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理论框架,如图2 所示。

图2 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理论机制与形成模式

2.2 西部工业园区碳排放脱钩测度

(1)测度模型及核算方法。Tapio 脱钩弹性指数及追赶脱钩模型。脱钩理论是OECD 提出用以描述阻断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联系的基本理论,被广泛应用在研究经济发展与碳排放之间的关系上[23],拓展出碳排放脱钩的大量研究[24]。碳排放脱钩指经济增长与温室气体排放之间关系不断弱化乃至消失的理想化过程,测度碳排放脱钩主要基于OECD 脱钩指数模型和Tapio 脱钩指数模型两种。相较于OECD 脱钩指数模型存在受基期选择影响的不足,Tapio 脱钩指数模型能够较好地反映指数变化以及细分脱钩类型,故选择Tapio 脱钩模型测度西部工业园区碳排放与经济增长的脱钩程度,据此考察西部工业园区碳排放特征以及识别标杆工业园区。考虑到Tapio 脱钩模型是基于个体自身变动速度的比较,为进一步明确西部各工业园区距离标杆园区的差距,借鉴张成等[25]和张华明等[26]的研究构建追赶脱钩模型测度各园区碳排放脱钩与标杆园区的差距,并以该测度结果作为西部工业园区零碳培育潜在能力的评估依据。追赶脱钩弹性指数在类型划分上与Tapio 脱钩弹性指数分类标准一致,可以划分为8 种类型,见表1。

表1 工业园区经济增长与碳排放脱钩程度的类型划分与标准

基于Tapio 脱钩指数模型测度西部工业园区经济增长与碳排放脱钩程度,模型表达如公式(1)所示。

式(1)中,μs表示工业园区经济增长与碳排放的标准脱钩弹性指数;IPCEt和IPCEt-1分别表示t年和t-1 年工业园区的碳排放量,EGt和EGt-1分别表示t年和t-1 年工业园区的GDP。

追赶脱钩模型构建如公式(2)所示。

式(2)中,μc表示工业园区经济增长与碳排放的追赶脱钩弹性指数;分别表示t年和t-1 年标杆工业园区内的碳排放量,分别表示t年和t-1 年标杆工业园区的工业总产值,m表示标杆工业园区,ΔIPCE 和ΔEG 分别表示工业园区碳排放强度和人均GDP 的年变动率。追赶脱钩弹性指数与标准脱钩弹性指数的分类标准一致,当ΔEG<0 且ΔIPCE>0 时,μc为负,工业园区呈强负脱钩状态,表明随工业园区人均GDP 水平距离标杆工业园区差距逐渐扩大,碳排放强度的差距在逐渐缩小,是工业园区的理想追赶脱钩状态;当μc>1.2 时,工业园区呈衰退脱钩状态,表明工业园区人均GDP 水平距离标杆工业园区差距增大的过程中,碳排放强度的差距增长更快,是工业园区非理想追赶脱钩状态。

工业园区碳排放核算方法。首先,确定工业园区碳排放核算边界。核算边界包括园区地理边界和数据统计边界两部分。工业园区具有明确的四至范围,核算中以我国行政区划为准;数据统计边界方面,考虑到当前国家低碳/零碳园区试点的重点工作是着力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加之目前园区层面包括甲烷、氢氟碳化合物等几种典型温室气体排放数据在统计口径上存在差异,制约了核算结果的准确性,故仅核算工业园区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其次,核算范围以世界资源研究所(The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WRI)和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World Business Council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WBCSD)联合编制的温室气体核算体系为依据。园区温室气体排放包括3 个范围,分别为:范围1,为园区边界内所有直接碳排放,主要包括园区内化石能源燃烧碳排放、工业生产过程碳排放;范围2,为园区从外部购入电力、热力产生的间接碳排放;范围3,为范围2 外的所有间接碳排放。由于目前我国园区层面的碳排放监测和统计工作仍处在起步阶段,核算范围3 难度较大,故二氧化碳排放的核算范围仅包括范围1 和范围2,暂不考虑范围3。

工业园区层面的碳排放核算方法以排放清单法和投入产出法这两种方法较为常用。相较于投入产出法对数据的完整性有着较高要求,排放清单法具有易标准化、便于推广的优势,适用于园区层面的碳排放核算,故选用排放清单法测算西部工业园区碳排放量。具体地,遵循“IPCC 国家温室气体清单指南”确定的排放因子法,计算口径以《省级温室气体清单编制指南》为基准,采用直接排放加外部购入电力、热力所产生的间接排放。外部购入电力、热力产生的间接排放以工业园区所在区域内有电厂、热厂、热电厂的情况进行处理测算。

综上,得出工业园区二氧化碳排放量计算如公式(3)所示。

式(3)中,IPCE(industrial parks carbon emission)为工业园区内二氧化碳排放总量,CE1为工业园区内化石燃料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CE2为工业园区内工业生产过程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CE3为工业园区从外部购入电力、热力产生的间接二氧化碳排放量。

式(3)中,工业园区内化石燃料燃烧的直接二氧化碳排放量计算如公式(4)所示。

参考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的行业核算指南,指南中未发布的行业需参考《省级温室气体清单编制指南》进行核算,式(3)中工业园区内工业生产过程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如公式(5)所示。

式(5)中,k代表工业园区内生产过程种数,k=1,2,3,…,m;Pk表示第k种工业生产过程活动水平数据;Fk表示第k种工业生产过程的排放因子。

式(3)中工业园区外购电力、热力间接二氧化碳排放量的计算如公式(6)所示。

式(6)中,工业园区净调入电量或热力=工业园区总用电量或热力—工业园区自供电量或热力。

(2)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选取西部地区工业园区的典型代表——西部国家高新区和国家经开区作为样本。原因是,团体标准T/SEESA010-2022《零碳园区创建与评价技术规范》中规定了零碳园区的创建原则和基本要求,鼓励具备一定低碳发展基础的工业园区率先开展零碳园区的创建提升工作。国家经开区和国家高新区经过30 多年发展已然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压舱石”,在优化产业结构、转变发展方式等方面亦发挥了重要作用,相较于省级高新区、经开区以及其他类型工业园区优势明显,具备良好的零碳培育基础。2015 年10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中鲜明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引起了国家绿色发展的一次根本性变革,赋予国家高新区和国家经开区以更加强劲的绿色发展新动能。故以2016 年为研究基期,选取2016 年以前获批的西部地区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广西、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内蒙古等11 省份在内的33 家国家高新区和43 家国家经开区为样本,测度2016—2020 年76 个样本园区的脱钩程度。

数据来源方面,工业园区的GDP 数据(EG)通过查询样本园区的官方网站(国家高新区官网、国家经开区官网)、中国开发区网、科学技术部火炬高技术产业开发中心、工业园区年度发展报告获得;核算工业园区二氧化碳排放量(IPCE)需要园区活动水平和排放因子两方面数据,活动水平数据尚未有机构统一官方发布,研究中通过对工业园区的实地调研、发放调查情况表、从商务部等相关部门获取支持、搜索官方网站及相关权威年度报告等途径进行收集;排放因子的选取会对核算结果产生较大影响,为确保核算结果的可靠性,对工业园区采用相对一致的排放因子数据。具体地,不同类型化石能源的二氧化碳排放因子采用《省级温室气体排放清单指南》中的缺省值;电力排放因子采用《中国区域电网平均二氧化碳排放因子》,查阅得到西北电网的排放因子为0.667 1 kgCO2/kWh;热力排放因子按0.110 tCO2/GJ 计,具体见表2。

表2 不同化石能源类型二氧化碳排放因子

(3)测度结果。根据标准Tapio 脱钩模型计算公式测算2016—2020 年76 个样本园区的脱钩指数,发现各工业园区的ΔGDP 均大于零,需将这76 个园区的脱钩状态进行重新划分。考虑到2016—2020年工业园区碳排放脱钩弹性系数和ΔGDP 的实际变动情况,以脱钩弹性指数μ=0.8 和μ=1.2 作为分割线,将脱钩类型划分为4 类,见表3。

表3 西部工业园区低碳发展类型

从测度结果看,2016—2019 年样本园区碳排放与经济增长脱钩类型是不固定的,各工业园区发展类型有所变化。首先,将2016 年和2020 年作为始末年进行考察,2016—2020 年,76 个样本园区中,55.8%的园区经济增长与碳排放呈相对脱钩关系,处在集约扩张型发展阶段;26.7%的园区呈增长连接状态,在发展过程中处在低效扩张型发展阶段;11.5%的园区呈扩张负脱钩状态,处在粗放扩张型发展阶段;仅6%的园区实现了低碳转型发展。进一步将研究期分为2016—2018 年和2019—2020 年两个阶段,缩小时间跨度对测度结果进行观察:第一阶段(2016—2018 年),49.2%的园区处在集约扩张型发展阶段,28.9%的园区处在低效扩张发展阶段,其余21.9%的园区处在粗放扩张型发展阶段,这一阶段未出现低碳发展型园区;第二阶段(2019—2020 年),相较于第一阶段,更多的工业园区在这一阶段实现了集约扩张,一部分工业园区向低碳转型发展,实现了绝对脱钩,有西安国家高新区、贵阳国家高新区、南宁国家高新区、巴彦淖尔国家经济技术开发区、重庆国家高新区,故这5 家工业园区符合作为标杆园区的特征和条件。将这5 家工业园区人均GDP 从高到低、碳排放强度从低到高分别进行排序,选择二者序列之和为最小值的园区作为标杆工业园区。经测算确定西安国家高新区为标杆园区,进而测度2016—2020 年除西安高新区以外的75个样本园区追赶脱钩弹性指数并分类,结果见表4。

表4 2016—2020 年西部工业园区追赶脱钩指数值及分类

从分类结果可以看出,2016—2020 年间,泸州高新区、桂林高新区、北海高新区等36 家追赶工业园区总体呈强负脱钩状态,即这36 个工业园区和标杆园区之间碳排放强度的差距在逐步缩小,与此同时,人均GDP 与标杆园区间的差距仍处于逐步扩大的态势。这一结果反映出,追赶工业园区未以化石能源的大量消耗为代价缩小其与标杆园区在经济发展上的差距,将其归纳为集约扩张型发展模式。究其原因,近年来国家陆续出台了一系列园区绿色低碳转型政策并相继落地实施取得了一定成效,同时将发展低碳经济作为重点纳入工业园区的发展规划与建设中。尤其是面向西部地区绿色转型发展需求,制定了西部生态工业园区发展战略并得以实施,在西部地区组织开展绿色产业示范基地等政策举措,推进西部工业园区产业结构优化、引进先进的环保技术等,故这类型园区处于理想追赶脱钩状态;其他39 家追赶工业园区呈弱负脱钩或衰退脱钩状态,呈粗放扩散或低效扩张的发展模式,其碳排放强度与标杆园区之间差距在逐步扩大,在未来发展过程中更要强化绿色低碳的系统变革,注重走集约型发展道路。

2.3 西部工业园区碳平衡测度

基于系统能量平衡理论,构建工业园区“碳源-碳汇”平衡测度框架,运用碳补偿法评价工业园区“碳中和”情况[27]。“碳源”侧,核算工业园区的能源总消耗量,用IPEC(industrial parks energy consumption)表示;“碳汇”侧,核算工业园区可利用的可再生清洁能源量,用RCE(renewable clean energy)表示。工业园区“碳平衡”测度结果直接反映了“零碳工业园区”的量化评价:当时,表示工业园区完全“碳中和”,该工业园区的可再生清洁能源利用量足以替代工业园区生产运营过程的能源消耗量,工业园区零碳化;当时,表示工业园区部分碳中和,尚未实现零碳化。

(1)测度方法。碳源侧根据工业园区核算边界范围1 中各类能源消耗量计算如公式(7)所示。

式(7)中,IPEC 为工业园区的能源消耗量,e为工业园区内某种类型的能源消耗量,单位为标准煤;β为不同能源类型的标准煤系数;i为能源的类型。

碳汇侧,考虑到西部地区工业园区地处西北内陆,风能和水资源短缺且不稳定,仅对太阳能进行核算,为保证测算结果的可比较性,测算时换算为标准煤量,测算如公式(8)所示。

式(8)中,RCE 为工业园区可再生清洁能源量,单位以标准煤计;WH 为光伏板发电量,单位为千瓦·时;βd为1 度电对标准煤的折算系数,单位为标准煤/千瓦时·时;Wp为太阳能电池板峰值功率,单位为千瓦;H为峰值日照时数,单位为小时。

(2)数据来源。“碳源-碳汇”平衡测度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高新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国家经开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年度报告、对西部地区工业园区实地调研、发放调查情况表、从商务部等相关部门获取支持、工业园区所在地区的政府部门的协调支持等多种途径进行收集,工业园区日照时数通过在NASA 网站(https://www.nasa.gov)输入工业园区所在地区的经、纬度参数获得。

(3)测度结果。根据公式(7)和(8)测算了2016—2020 年西部地区国家高新区和国家经开区的“碳源-碳汇”平衡情况,见表5。

从测算结果看,2016—2020 年间西部地区76个样本工业园区中,仅贵阳国家高新区、南宁国家高新区、西安国家高新区、榆林国家高新区、石河子国家高新区、榆林国家经开区、西宁国家经开区、石河子国家经开区、库尔勒国家经开区、奎屯国家经开区、巴彦淖尔国家经开区等11 个园区在个别年份实现了“碳源-碳汇”平衡,并未在整个研究期实现可持续的“碳中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11个工业园区中,西安国家高新区、贵阳国家高新区、南宁国家高新区、巴彦淖尔国家经开区亦是前文脱钩研究得出符合标杆园区特征和条件的工业园区。

2.4 结果分析

经济总量保持稳定增长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和实现净零碳排放这两个零碳园区建成条件并不是并列的。在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初期,工业园区首先需要达到在保持经济稳步增长中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成为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转型的标杆,才有实现可持续碳中和的可能。按照这一逻辑,西部工业园区可分为低碳发展型、集约扩张型、低效扩张型、粗放扩张型四类。将西安国家高新区、贵阳国家高新区、南宁国家高新区、巴彦淖尔国家经济技术开发区、重庆国家高新区这5 家具有较强零碳培育潜力、符合标杆园区特征和条件的工业园区归为低碳发展类型,其他三类与前文脱钩分类结果一致,具体见表6。四种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潜力从大到小依次为低碳发展型、集约扩张型、低效扩张型、粗放扩张型。

表6 西部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类型划分

(1)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包括西安高新区、重庆高新区、贵阳高新区、南宁高新区、巴彦淖尔经开区。此类工业园区碳排放脱钩与碳平衡程度均较高,绿色低碳转型明显优于其他类型工业园区。从碳排放脱钩程度来看,西安高新区、巴彦淖尔经开区在2019 年由弱脱钩状态转为强脱钩状态,在经济保持持续增长的情况下,碳排放总量和排放强度显著降低。重庆高新区、贵阳高新区、南宁高新区在2016—2020 年间始终保持弱脱钩状态,虽然碳排放强度有所降低但排放总量仍呈持续上升态势;从“碳源-碳汇”平衡情况来看,这5 个工业园区在2016—2020 年间出现了碳源与碳汇的平衡,但并不持续,实现碳中和的年份集中在2018—2020 年。

属于低碳发展型的工业园区,其特征是第二产业占比较高,且具有较高的能源强度,但园区已建立起高效高附加值产业组合,大力延伸发展生产配套服务业,园区逐步形成多功能混合使用布局的协调发展模式。该类型工业园区主导产业以汽车、智能制造、新材料新能源、装备制造为主。该类型工业园区中,如西安高新区目前培育形成以光电子信息、智能制造、生物医药、汽车、新材料新能源等为主导的现代产业体系,其中汽车、电子信息、新能源新材料产业作为支柱引擎,属于能源消耗型产业;重庆高新区布局了微电子产业园、人工智能产业基地、智能制造产业基地,电子、汽车、装备制造以及摩托车产业产值整体较高。对于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产业零碳化和能源消费零碳化两个方面:产业零碳化的重点在于通过零碳技术改造实现高碳型产业的零碳化发展,以及通过发展低碳循环经济实现产业间深度碳减排的协同效应;能源消费零碳化方面,重点在于提高园区生产运营中的资源能源利用效率,不断提升能源的高效利用水平。

(2)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包括泸州高新区、桂林高新区、北海高新区等20个国家高新区和遂宁经开区、广元经开区、内江经开区等12 个国家经开区。此类型工业园区碳排放脱钩与碳平衡程度均较低,碳排放脱钩类型以负脱钩为主,随着工业园区产值的降低,园区碳排放强度仍持续上升。其中,柳州高新区、宝鸡高新区、杨凌高新区、安康高新区、兰州高新区、石河子经开区、西安经开区在2018 年后由强负脱钩状态转为弱负脱钩状态,园区碳排放量下降,其余工业园区始终呈强负脱钩状态。从“碳源-碳汇”平衡情况来看,这32 个工业园区在2016—2020 年间能源消耗量始终大于可再生清洁能源可利用量,即工业园区可再生清洁能源利用量不足以替代园区生产运营过程中的化石能源消耗量,工业园区始终未能实现碳中和。

属于集约扩张型的工业园区,其特征是碳排放强度较高,第二产业占比相对较低。该类型工业园区主导产业以商贸服务、旅游度假、生物医药为主。该类型工业园区中,如银川高新区以羊绒产业为主导产业,使灵武成为全国乃至世界重要的羊绒集散地和羊绒制品加工基地,羊绒加工制造过程碳排放强度仍居高不下;柳州高新区形成为以有色金属新材料产业为重点,协调发展电子信息、生物制药、机电一体化产业的发展格局,成为有色金属材料、电子信息产业的深加工基地;石河子经开区以纺织、食品、现代农用装备和化工为四大支柱性产业,短期内碳排放强度较高的能源消费结构较难改变。对于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产业零碳化、基础设施零碳化、能源零碳化和管理零碳化四个方面协同着力,通过多措并举合力推进深度碳减排。

(3)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包括乐山高新区、昆明高新区、玉溪高新区等10个国家高新区和阿拉尔经开区、五家渠经开区、钦州港经开区等17 个国家经开区。此类型工业园区碳排放脱钩程度与碳平衡程度均偏低,碳排放脱钩类型以衰退脱钩和增长连接为主。其中,白银高新区、乌头稀土高新区、重庆经开区、陕西航空经开区、陕西航天经开区、兰州经开区、张掖经开区、石河子经开区、库尔勒经开区、甘泉堡经开区、呼伦贝尔经开区、绵阳经开区等12 个工业园区在2018 年以后从增长连接状态转为衰退状态,伴随园区产值的下降,碳排放量下降,碳排放强度降低,其他工业园区仍保持在增长连接状态。从“碳源—碳汇”平衡情况来看,这26 个工业园区在2016—2020 年间能源消耗量始终远大于可再生清洁能源可利用量,即工业园区可再生清洁能源利用量远不足以替代园区生产运营化石能源消耗量,工业园区始距离实现碳中和仍有较大的差距。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西宁经开区、石河子经开区、库尔勒经开区和榆林经开区在2016—2020 年间的个别年份实现了“碳源-碳汇”平衡,究其原因,与这些工业园区所在地区太阳能资源丰富有关。

属于低效扩张型的工业园区,其特征是第二产业占比相对较高,碳排放强度较低。该类型工业园区主导产业以新能源、电子信息、新材料及先进装备制造业为主。该类型工业园区中,如昆明高新区以稀贵金属新材料为特色引领,数字经济和现代服务业也在处在快速发展阶段,打造了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稀贵金属产业集群,在技术创新的不断驱动下能源强度也在不断降低;陕西航空经济开发区(西安阎良国家航空高技术产业基地)坚持全产业链构建,集群化发展的思路,大力整合省内航空资源,构建“一基地四园区”的空间发展格局,打造特色鲜明、内容丰富、配套完善、功能互补、四区联动的新型航空产业带,推动产业领域从航空装备制造向面向航空零部件、维修改装、航空新材料、飞行培训、航空旅游等方面延伸,产业链与创新链协同推进整条产业链上的能源强度不断降低。对于这一类型工业园区,其已经具备了较好的低碳发展基础,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产业零碳化和管理零碳化两个方面。产业零碳化应聚力优化园区产业结构,通过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高产业附加值比重,引导园区内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不断纵深发展;管理零碳化方面,则亟需建立深度碳排放信息管理平台,建立高效的碳排放核算制度,以更好的识别工业园区的碳排放潜力以实现精准、精细的零碳管理。

(4)粗放扩张型工业园区。粗放扩张型工业园区包括长寿经开区、准东经开区、广安经开区、万州经开区、成都经开区、贵阳经开区、遵义经开区、南宁经开区、金昌经开区、奎屯经开区、呼和浩特经开区、德阳经开区等12 个国家经开区。此类型工业园区碳排放脱钩程度与碳平衡程度最低,碳排放脱钩类型以衰退脱钩和衰退连接为主。2016—2020年这13 个工业园区始终保持在衰退脱钩或衰退连接状态,脱钩状态未有发生转变。从“碳源-碳汇”平衡情况来看,这13 个工业园区在2016—2020 年间能源消耗量始终大于可再生清洁能源可利用量,虽然其可再生清洁能源利用量不足以替代园区生产运营化石能源消耗量,但是却拥有丰富、有待开发的可再生清洁能源,奎屯经开区在2017 年后就实现了“碳源-碳汇”平衡。

属于粗放扩张型的工业园区,其特征是园区内高耗能产业较少,对能源需求量整体偏低,但减少能源消费量和二氧化碳排放量的空间有限。该类型工业园区中,如长寿经开区以化工和生产服务为主,与此同时,园区还建成了集渝巴、川维、重钢3 条铁路专用线、40 个码头泊位等水陆一体的交通设施,实现铁公水管多式联运。建成一体化供排水、蒸汽、工业气体、公共管廊、仓储罐区、环保处置等公辅设施,虽然能源消费较低,但园区基础设施的不断扩张对可再生能源使用比例有着较高需求;金昌经开区目前已形成有色金属冶炼及深加工、新材料、化工循环、建筑材料及复合材料、新能源及新能源装备制造等主导产业,建成全国有色金属新材料基地。虽然该工业园区是国家循环经济示范区,但是园区产业主导类型决定了其在降低能源强度和深度碳减排方面的困境。对于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能源零碳化和基础设施零碳化。能源零碳化方面,可着力加大园区内可再生能源使用的比例;基础设施零碳化方面,需发展绿色交通运输体系以及在园区内推广零碳建筑。

3 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实现路径

从工业园区零碳建设的战略定位出发,产业零碳化、能源零碳化、基础设施零碳化、管理零碳化四个方面涵盖了西部地区不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主要内容,但是其对不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重要性以及对零碳目标实现的贡献度有所差别。为此,基于不同类型工业园区的能源需求,以数字赋能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为目标,提出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差异化路径。

(1)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的零碳培育路径。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已经具备了打造成为零碳工业园区的基本能力和要求,以国家高新区为主,数字赋能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着力点在于产业零碳化和能源消费零碳化。

数字赋能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产业零碳化,要求数字技术创新扩散促使园区内的能源流和资源流发挥作用,赋能园区内低碳产业的进一步产业优化升级,为园区内低碳产业向零碳化发展提供新动能,实现路径在于:一是采用云计算等数字技术,推动园区内产业结构的多元化,使园区内各条产业链绿色化、高端化、智能化;二是在园区内构建数字化的零碳产业标准体系,确保工业园区内低碳产品具有绿色生态前沿性;三是利用已有较为成熟的能源效率提升技术不断降低园区内非化石能源成本,将CCUS 技术引进工业园区并应用数字化、智能化在园区内形成闭循环的体系,不断降低园区内能源消费需求和强度,深度抑制二氧化碳排放;数字赋能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能源消费零碳化,基本实现路径是通过工业园区智能化发展降低园区的能源利用效率,具体地:一是通过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使得工业园区进行深度学习和自我决策,快速地对工业园区内能源等生产要素的交易、生产、运输等关键流程进行有效配置和监测管理,与此同时,通过互联系统在园区内构建自适应性能源网络,将能源分配到需求最为迫切的企业,最大程度地降低资源能源配置不均衡和环境污染;二是引入高技能人才,园区智能化水平提升产生了高技术人才的引致需求,高技术人才对园区的环境保护和能源利用效率产生更高需求,助力于园区内企业间的溢出效应;三是园区上下游企业增强关联效应,数字赋能上游企业提升生产技术,为下游企业提供质量更好的原材料和中间产品,促进下游企业的能源效率得以改善,与此同时,下游企业增加数字化的应用,增强对上游产品的质量需求,上下游企业多方共治协同联动。

(2)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的零碳培育路径。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是西部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第二梯队,国家高新区数量相对较多,虽然园区内第二产业占比较低,但是碳排放强度居高不下。对于这一类型园区,数字赋能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着力点在于产业零碳化、基础设施零碳化、能源零碳化和管理零碳化四个方面多措并举。

数字赋能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产业、基础设施、能源、管理协同零碳转型的实现路径在于:一是通过工业园区的智慧平台对能源数据进行收集、监测、传递、分析,通过能源流数据对能源要素进行高效率配置,推动园区内能源流的优化升级;二是推动园区内工业生产、建筑、交通等重点领域数字化节能,提升能源利用效率。具体地,在工业生产方面,通过融入数据生产要素,充分利用数字化调控设备,更好地推广工业电机标准,实现与园区内重要部门的互联互通,通过提高单位能源产值增量,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以及降低能源强度。在园区建设方面,通过采用数字化节能环保技术,构建数字化的能源系统,充分发挥智能电网广泛覆盖、灵活响应的网络化优势。建筑建设积极采用绿色建筑材料,充分结合“光储直柔”,建筑光伏一体化等技术对建筑本体进行优化改造,充分利用高效节能设备对建筑内部环境行节能改造,最大幅度降低建筑供暖、空调、照明等能耗。在交通方面,引入数字技术提升交通物流中必要的化石能源利用效率,不断增加新能源汽车使用量替代燃油汽车。构建以新能源车为主的交通工具,配套合理布局的充换电与加氢等基础设施,充分应用V2G、无线充电等技术,同时构建多模式的园区公共交通网络,探索打造园区内无人驾驶微循环接驳路线。在园区管理方面,构建工业园区减污降碳智慧化管理平台,拓展形成一体化监测网络,提升工业园区减污降碳协同管控能力,实现工业园区减污降碳管理工作可视化、信息化、智能化和高效化,提升园区监测、管理、规划、决策能力。

(3)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的零碳培育路径。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第二产业占比较高,国家经开区数量相对较多,要想率先实现碳中和,成为西部地区具有较强辐射带动作用的绿色增长极,还需下大力度进行降碳改造。对于这一类型园区,数字赋能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着力点在于产业零碳化和管理零碳化两方面。

相较于国家高新区侧重于高新技术的研发与技术服务,国家经开区承担着迅速做大区域经济总量的任务,因此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节能降碳难度较大。数字赋能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的实现路径在于:一是要强化源头防控,在项目引入时要严格落实国家产业规划、产业政策、“三线一单”、环评审批、取水许可审批、节能审查以及污染物区域削减替代等要求。同时,要明确园区的产业布局和发展方向,高起点设定项目准入类别,强化资源能源节约和高效利用,加快形成有利于减污降碳的产业结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引导产业向专精特新转型;二是要提高园区资源循环利用率,可通过设立专门的企业,集中为园区企业提供水、电、蒸汽、天然气等能源和主要工业原料,以及污水、二氧化碳统一的处理系统,提高资源利用率,降低用能和治污成本,充分释放规模效应,实现低碳发展;三是加大高新技术投入,多组织开展能源消耗统计、能源平衡测算、优化调度等活动,对区内企业用能和减排情况进行全流程诊断,覆盖输入、转换、应用及排放等各环节,及时发现问题采取措施进行督导。另外,还可采取市场化手段,结合政府引导,督促低附加值、高能耗、高污染企业有序升级改造或淘汰,引导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低排放甚至零碳排放企业加快发展,实现主导产业的低碳化和高价值化,推动化工园区实现绿色低碳发展。

(4)粗放扩张型工业园区的零碳培育路径。粗放扩张型工业园区以国家经开区为主,该类型工业园区产业主导类型决定了其在降低能源强度和深度碳减排方面的困境,向零碳转型存在较大困难,与其他三种类型工业园区差距较。对于这一类型工业园区,数字赋能零碳场景落地的着力点在于能源零碳化和基础设施零碳化两个方面。

数字赋能粗放型工业园区能源零碳化和基础设施零碳化的实现路径在于:一是提高准入门槛。通过社会性规制杠杆,撬动园区参与碳减排活力,提升碳减排在园区规划、许可、考核过程中的权重。将碳排放水平作为前置条件之一,纳入新立项园区的设计规划,以及既有园区创建生态园区、低碳园区的考核体系。通过具有足够刚性的考核、奖补措施,使园区管理部门和具体落地项目运营单位像重视环保达标那样对低碳要求给予充分重视;二是加强过程管控。将园区碳管理制度与已有的环境管理制度进行整合,建立碳排放清单(包含碳汇计算),搭建动态更新的档案管理平台,对生产型、能源型、废弃物处置型、生活型等不同类别项目分别实施管理,对具体项目立项、建设、运行、退出等环节实施全生命周期碳排放监控管理,对低碳园区、碳近零排放园区从纸面跃入现实;三是培育扶持碳捕集技术、低碳产品的研发、应用与推广。工业园区管理部门可依托园区能源、原材料、废弃物循环系统,挖掘内部企业之间的碳互补性潜力,推动低碳技术与既有节能减排项目的嫁接融合。主动为企业和技术研发单位牵线搭桥,孵化培育适宜的碳捕集、利用、封存技术,提升园区项目和产品的低碳含金量和市场竞争力;四是充分认识“老”“重”园区的减排潜力,勇于向“硬骨头”下手,从小处着眼,从基本抓起,以点带面抓深度碳减排成效。

4 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立足系统科学观厘清零碳工业园区的“零碳”内涵与特征并赋予其量化含义,阐明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的理论机制与形成模式,在此基础上构建碳排放脱钩与“碳源-碳汇”平衡的双重评价框架,运用Tapio 脱钩弹性指数、追赶脱钩模型以及碳补偿法,对西部地区工业园区的典型代表——76 个国家高新区和国家经开区进行零碳培育的潜在能力评估与类型划分,以数字赋能零碳场景落地为目标,探索数字经济培育西部零碳工业园区的差异化路径。得出以下结论与启示:

(1)零碳工业园区中的零碳内涵应包括能源碳排放与经济发展强脱钩和具有零碳的属性两个方面,因此,不能仅从工业园区是否实现了净零碳排放来判断其是否零碳建设,还应考察其是否实现了经济发展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成为同类型工业园区经济保持经济稳步增长与深度碳减排双赢的标杆。

(2)数字经济培育零碳工业园区是一项具有科学性的复杂系统工程,其理论机制有两个组成部分,一是数字技术广泛赋能工业园区零碳转型,工业园区实现净零碳排放,二是数字技术创新扩散功能促使智慧零碳共生体模式成为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主导模式,工业园区实现经济发展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

(3)经济发展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和实现净零碳排放这两个零碳园区建成条件并不是并列的,工业园区首先需要达到经济发展与能源碳排放的强脱钩,成为同类型工业园区零碳转型的标杆,才有可能在保持经济稳步增长中实现可持续碳中和的可能。基于这一逻辑,西部工业园区按照零碳培育潜力从大到小可分为低碳发展型、集约扩张型、低效扩张型、粗放扩张型四种类型。

(4)低碳发展型工业园区包括西安高新区、重庆高新区、贵阳高新区、南宁高新区、巴彦淖尔经开区,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产业零碳化和能源消费零碳化。采用云计算等数字技术,推动园区内产业结构的多元化,在园区内构建数字化的零碳产业标准体系,利用已有较为成熟的能源效率提升技术不断降低园区内非化石能源成本等是数字赋能低碳发展型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主要实现路径。

(5)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包括泸州高新区、桂林高新区、北海高新区等20 个国家高新区和遂宁经开区、广元经开区、内江经开区等12 个国家经开区,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产业零碳化、基础设施零碳化、能源零碳化和管理零碳化四个方面协同着力,通过多措并举合力推进深度碳减排。通过工业园区的智慧平台对能源数据进行收集、监测、传递、分析,通过能源流数据对能源要素进行高效率配置,推动园区内能源流的优化升级,推动园区内工业生产、建筑、交通等重点领域数字化节能以及提升能源利用效率等是数字赋能集约扩张型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主要实现路径。

(6)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包括乐山高新区、昆明高新区、玉溪高新区等10 个国家高新区和阿拉尔经开区、五家渠经开区、钦州港经开区等17 个国家经开区,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产业零碳化和管理零碳化。强化源头防控,在项目引入时要严格落实国家产业规划、产业政策、“三线一单”、环评审批、取水许可审批、节能审查以及污染物区域削减替代等要求,提高园区资源循环利用率等是数字赋能低效扩张型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主要实现路径。

(7)粗放扩张型工业园区包括长寿经开区、准东经开区、广安经开区、万州经开区、成都经开区、贵阳经开区、遵义经开区、南宁经开区、金昌经开区、奎屯经开区、呼和浩特经开区、德阳经开区等12 个国家经开区,这一类型工业园区零碳培育的战略定位在于能源零碳化和基础设施零碳化。提高准入门槛,加强过程管控,培育扶持碳捕集技术、低碳产品的研发、应用与推广等成为数字赋能粗放扩张型工业园区零碳场景落地的主要实现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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