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CL中环融资三遭问询背后

严兆鑫

10月17日，TCL科技发布2023年前三季度业绩预告，预计今年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1316.09亿元至1346.09亿元，同比增长4%至6%；净利润15.41亿至16.91亿元，同比增长448%至502%。

针对业绩变动的原因，TCL科技指出了两点：一是半导体显示业务领域，在大尺寸化趋势下，面积需求稳步增长，大尺寸产品获利改善；此外，中尺寸产品和应用渗透率提升，部分IT产品价格止跌回升。同时，公司亦提及其新能源光伏业务正在“加速制造转型和技术创新转化，提升柔性制造能力，加快全球化业务布局和产业链协同，持续稳定贡献业绩。”

不过，稳定贡献业绩的同时，其新能源光伏业务公司TCL中环近日的百亿募资似乎并不顺利，可转债发行预案三遭深交所问询，引发行业关注。

10月11日晚间，TCL中环发布公告，针对138亿元可转债申请再次回复深交所问询函。其中，公司融资的合理性、必要性遭到连环追问，产线的量产情况、产能释放情况、风险情况等都受到问询。值得注意的是，该轮问询已经是深交所针对此次募资的第三轮问询，此次扩展和募资计划最终能否顺利落地仍有待观察。

此外，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在9月底，TCL中环还将价值约42亿元的硅料子公司以约1.6折的甩卖价出售，同样引发关注。在大手笔融资的同时又低价甩卖子公司，一系列资本操作意欲为何？在再融资市场释放出明显收紧信号的情况下，TCL中环的再融资进程将走向何方？

募集百亿投向光伏电池

前述提及的可转债预案于今年4月发布，共募资138亿元。根据募集说明书，本次TCL中环可转债募集的资金为138亿元，拟分别投向两个项目：年产35GW高纯太阳能超薄单晶硅片智慧工厂项目（以下简称“光伏硅片项目”）、TCL中环25GW N型TOPCon高效太阳能电池工业4.0智慧工厂项目（以下简称“光伏电池项目”）。

其中，投入光伏电池项目的费用是重头戏，为103亿元；投入光伏硅片项目的金额为35亿元。

南都湾财社记者梳理看到，从产品来看，TCL中环的收入主要来自光伏硅片、光伏组件、其他硅材料、光伏电站。2023半年报显示，TCL中环前述产品的收入占比分别为77.27%、14.92%、4.96%、0.74%。

这也意味着，从营收构成来看，TCL中环的主要创收产品为光伏硅片，此次融资百亿投入的光伏电池项目并不是其主要创收产品。

因此，业内人士认为，加注光伏电池项目，是TCL中环推进光伏一体化的进程。随着光伏一体化渐成行业风向，非一体化企业未来或更易遭到竞争冲击。不过，相对晶澳科技、晶科能源等老牌一体化光伏企业，TCL中环目前的一体化进程仍然相对有限。

TOPCon电池指隧穿氧化物钝化接触太阳能电池，是一种N型电池技术，其转换效率领先于上一代P型的PERC电池。光伏行业内人士向南都湾财社记者透露，目前光伏电池片技术正处于P型向N型电池升级的阶段，因此不少光伏企业的扩产都在向N型电池转型。其中，TOPCon技术路线转换效率高、工艺和技术成熟，量产性价比也高，成为许多厂商扩张升级的重点。

针对此次百亿融资扩产该技术路线的必要性与合理性，TCL中环在回复深交所问询中表示，公司未来三年归母净利润合计353.68亿元，但重大项目资金支出预计423.78亿元。加上偿债、营运等资金需求，预计公司未来三年资金缺口为182.8亿元。本次募资138亿元或无法弥补未来的资金缺口。

值得注意的是，不仅是此次融资，TCL中环扩大产能一直在依靠融资“输血”。2020年8月，TCL中环增发2.48亿股融资约50亿元；2021年11月，公司增发1.99亿股融资约90亿元；今年4月，TCL中环发布公告拟发行不超138亿元可转债，三次融资合计约278亿元。

42亿资产作价7亿“贱卖”

持续融资的同时，TCL中环还在低价出售资产。

根据9月28日晚间公告，TCL中环拟作价6.97亿元转让参股公司新疆戈恩斯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下简称“新疆戈恩斯”）27%的股权给国通信托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国通信托”），后者为武汉金融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属成员企业。

根据财务数据，2020-2022年，新疆戈恩斯实现营收21.79亿、88.93亿元、135.24亿元；同期净利润分别为16.86万、45.36亿、82.52亿。2023年上半年，新疆戈恩斯实现营收40.79亿，净利润20.23亿元。其中2021、2022年，新疆戈恩斯的盈利规模均超过了TCL中环。按照持股比例计算，过去三年半，新疆戈恩斯能为TCL中环贡献的净利润分别为：4.55万元、12.25亿元、22.28亿元、5.4亿元，合计近40亿元。

截至2023年6月30日，新疆戈恩斯总资产为184.56亿元，净资产为157亿元。按27%的持股比例计算，TCL中环拥有的权益资产约42亿元，然而TCL中环却以不到7亿元的价格转让，引发争议。

为何此时要以如此低价出售盈利能力尚佳的新疆戈恩斯股权，背后释放出什么信号？对此，南都湾财社记者以投资者身份致电TCL中环投资者热线，工作人员表示，这是公司基于长期发展制定的战略决策，详情可查看公告。该人士并未对原因进行正面回应，表示无需过度解读。

业内人士猜测，此举背后或释放出TCL中环步入颗粒硅赛道的信号。对此，TCL中环并未作出回应。不过，面对未来三年近183亿元资金缺口，靠出售资产回血或许只是杯水车薪。

光伏行業产能过剩存隐忧

又发定增又发债，还低价出售资产，TCL中环为何频频募资？一位业内投资人士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一般情况下，由于扩产需要大笔资金，光伏企业大多都会进行再融资，包括定增、可转债、GDR等方式。当下扩产和募资计划多样，光伏企业不断地融资在补充流动资金的同时，亦能减轻负债，发布大规模扩产计划也能够给对手施压，可谓一举多得。不过，一些在募集到资金后改变募资用途的情况，在A股也不罕见。

该人士认为，光伏企业融资的落地与否，最终也会影响新产能的进度。TCL中环自4月发布可转债计划，三遭问询后仍未落地，对新产能的落地亦可能产生一定程度影响。

此外，从行业来看，产能存在过剩风险，也是当下不断扩产“猛踩油门”的光伏企业面临的隐忧。今年9月，在光伏（储能）产业供需论坛上，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名誉理事长王勃华就指出，今年1至8月，全国光伏装机量再创历史新高，达113.16GW，同比暴增154.5%，该数字已超过去年全年装机量。

工业和信息化部电子信息司处长金磊也曾在公开场合指出，近年来，国内光伏和储能产业蓬勃发展，总体保持了良好发展速度。但产业也面临着矛盾和挑战，包括对供需失衡的担忧，匹配失衡有所显现，行业阶段性剧烈震荡时有发生。

记者梳理看到，具体到光伏电池的TOPCon技术路线，在光伏企业都在向N型电池转型，TOPCon技术路线成为重点的背景下，TOPCon新产能的投产越多，相比P型PERC电池的溢价可能会越来越低。行业数据显示，此前TOPCon相比PERC每瓦约有2毛钱溢价，但随着TOPCon产能逐渐放量，如今价格已经缩小至1毛钱左右，投资回报率正在降低。

同时，随着中国证监会针对IPO、再融资作出6项监管安排，再融资市场也释放出明显收紧的信号。数据显示，在申报端，截至9月底，沪深交易所再融资罕见出现“零受理”；在审核端，新规前已获受理的存量项目仍在推进，但过会率有所下滑；同时，自7月开始，宣告折戟的再融资项目逐月增多。

行业风向下，TCL中环的再融资进程未来将走向何方，仍有待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