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微电子AMD能否挑战英伟达霸主地位

凌一

超微电子AMD（纳斯达克股票代码：AMD）发布的最新2023财年第三财季报告，第一眼看上去喜忧参半。好的方面是本季度的营收为58亿美元，每股收益为0.70美元，均超过了市场预期。但是在下季度展望方面，这两个指标均稍逊市场预期。

投资者自然而然会联想AMD近期前景不佳，盘后股价也应声下跌，最高跌幅达到5%之多。但是随着财报电话会议的召开，AMD股价下跌走势随之逆转。那么管理层在会议中到底释放出哪些关键信息呢？

从2023年初开始，ChatGPT引爆了生成式人工智能淘金浪潮。最先获益者被公认为英伟达（Nvidia），因其事实上对AI浪潮所需的最关键硬件GPU形成了市场垄断。平心而论，在2023年上半年，没有任何一家公司的GPU产品能与英伟达的A100/H100 GPU相媲美。淘金者不得不付出高价，排队等候，希望能早点得到英伟达提供的“铲子”。

在这种背景下，预期将于2023年四季度上市的AMD MI300系列 GPU被市场寄予厚望。AMD的支持者认为在一众追赶者中，MI300 GPU最有希望对英伟达GPU发起挑战；而英伟达的支持者则不以为然，认为凭借其技术及先发优势，以及软硬件结合的特点，英伟达的GPU将长期保持竞争优势。因此，AMD的MI300系列能否如期上市，上市之后能有多少客户，则成为这次财报会议中众人关注的焦点。

AMD宣布本季度GPU业务取得重大进展。在硬件方面，MI300A和MI300X GPU的启动和验证继续按公司计划进行，性能现已达到甚至超出公司的原先预期。MI300A已经于10月初开始发货，用于El Capitan Exascale超级计算。此外，公司预计在11月份开始向头部云服务大客户发货MI300X GPU（虽然AMD并没有正式公布大客户名单，但是从各种渠道统计得知，头部云服务大客户涵盖了微软、Meta、甲骨文、谷歌以及亚马逊等公司；而企业客户中则包括Databricks、AI21、Lamini、Moreph 和韩国电信等公司）。

基于其在AI路线图执行方面取得的快速进展以及云客户的购买承诺，AMD预计第四季度数据中心GPU收入约为4亿美元，到2024年将超过20亿美元。这一增长将使MI300成为AMD历史上销售额达到10亿美元最快的产品。这组数字的公布，让AMD的支持者雀跃不已，相信“一切尽在掌握”。

在AI浪潮初期，大家的目光更多聚焦在硬件GPU领域。这当然可以理解，因为硬件部分是最先产生收益的，英伟达就是最佳案例。许多人试图发掘其他“卖铲子的”公司，也有一些雄心勃勃的公司宣称自己的硬件产品在性能上有望达到英伟达的水准。但是很多人忽略了一点，就是英伟达的产品能有如此火爆的态势，固然与其高水准的硬件有很大关系，但是其完善的软件和系统生态是重要推手。

AMD显然也认识到这点，在其制定的AI长期发展战略中，软件和系统生态被提到极高级别。本季度AMD宣称其在AI软件生态系统方面继续取得进步：ROCm软件的性能和功能继续得到增强；ROCm已经完全集成到PyTorch和TensorFlow生态系统；Hugging Face模型在AMD GPU上的运行已经得到持续的验证。

除此之外，AMD在本季度宣布战略收购Mipsology和Nod.ai这两家公司，以继续增强其人工智能软件能力。Mipsology本身是AMD长期合作伙伴，拥有成熟的专业知识，为数据中心、边缘和嵌入式市场提供人工智能软件和解决方案。而Nod.ai专注于提供开源人工智能编译器软件，可以显著加速针对AMD处理器优化的高性能AI模型的部署。这些软件已被许多头部云企业和人工智能公司使用。

与GPU硬件销售数字相比，软件生态方面的进展可能显得没有那么耀眼，但我个人则对此非常关注。如果想做到真正向英伟达在GPU硬件领域的霸主地位发起挑战，AMD在软件生态方面的持续进步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它可能暂时无法以销售金额来衡量）。

在“人工智能”、“GPU”火爆之前，AMD与英特尔在数据中心服务器CPU领域的争斗一直是市场关注的焦点，AMD不断蚕食英特尔在服务器CPU领域的市场份额，一直被市場视为其维持业绩增长的主要驱动因素之一。

当生成式人工智能浪潮爆发之后，英伟达的CEO黄仁勋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观点，他认为数据中心将从当前以CPU为主的通用计算迅速转向以GPU为主的加速计算。言外之意，未来对于数据中心的投资，主要将落在GPU部分，而不再是原来占主导地位的CPU。这个观点，显然对CPU双雄英特尔及AMD的中长期估值形成了极大压制。

AMD的CEO苏姿丰则针锋相对地指出，CPU在未来的人工智能浪潮中仍然将占有一席之地。她认为固然加速计算将日趋重要，但是并非只有GPU一种选择，这是由人工智能计算任务的复杂性所决定的，CPU也将在其中承担适合自己的任务（事实上英伟达也开发了代号为Grace的CPU来参与竞争）。所以AMD的策略是，一方面研发新的GPU硬件MI300，另一方面继续坚定执行其服务器CPU升级线路图。

如果说MI300 GPU更多是对AMD的未来走势产生影响，那么服务器CPU的销售则直接对AMD的当下走势施加压力。本季度AMD给出了漂亮的答案：数据中心部门收入为16亿美元，同比持平，但环比增长21%，主要驱动因素就是市场对第三代和第四代EPYC处理器系列的强劲需求导致季度服务器CPU收入创新高纪录。具体来说，第四代EPYC CPU收入环比增长超过50%，占公司服务器CPU收入和单位出货量的大部分。在客户方面，超大规模企业扩大了EPYC CPU的部署以为其内部工作负载和公共实例提供支持，同时优化其基础设施支出。亚马逊、谷歌、微软、甲骨文、腾讯等公司在本季度推出了近100个由AMD驱动的新云实例。公司相信，本季度AMD继续扩大了其在服务器CPU领域的市场份额。

我认为AMD之前股价走势不尽如人意，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人们担心云服务巨头和大企业在经济前景不明，IT投资支出缩减的背景下，会优先考虑GPU（而不是CPU）。但事实证明，企业尽管认可GPU的重要性（排队抢购），但并没有放弃CPU。AMD在服务器CPU领域的出色业绩，证明了苏姿丰的看法，从长远来看，GPU的比重必然是一个上升的过程，但是CPU仍然会有一席之地（而不是萎缩到可有可无）。

AMD的股价走势，更多地还是和其整体业绩的变动趋势相关。AMD的业务，可以分为数据中心、客户端（电脑）、游戏，以及原赛灵思为主的嵌入式业务这四块。虽然同属于半导体这个大框架下，但是这四块业务有其不同的周期性。

从最新财报会议透露出的信息来看，数据中心业务与AI有很强的相关性，未来一年上升趋势比较明确，驱动因素主要来自于其GPU和服务器CPU产品。客户端（电脑）业务则和个人电脑市场息息相关，在经历多年萎靡不振之后，个人电脑市场有望在未来一年走出缓缓上升的形态，驱动因素主要来自于新版windows操作系统升级带来的硬件升级，以及可能的AI PC潮流。但是游戏和嵌入式这两块业务则会进入下行周期，这也正是本次财报对下季度业绩进行展望时特地指出的不利因素（也是公司下季度展望不及市场预期的主要原因）。尤其是嵌入式业务，之前连续数个季度保持强势，持续增长，在数据中心和客户端业务低迷的时候为公司的总体营收顽强地提供拉升驱动；但终究无法完全避免行业周期的影响（这一次主要是受到无线通信行业低迷的影响）。

尽管AMD通常只对下季度作出预测，但在回答分析师提问环节，公司CFO对毛利率发展趋势作出分析的时候认为，在2024年下半年，AMD有望度過一段美好时光，因为那时预计不仅数据中心业务和客户端业务仍然处于上升阶段，嵌入式业务也将走出周期低谷。这段乐观陈述也部分抵消了人们对其短期业绩的疑虑。

虽然AMD自带AI光环，被认为有望挑战英伟达的AI硬件霸主地位，但我认为纯AI概念炒作的时代已经过去。对于AMD来讲，它正在坚定不移地执行其AI战略，CPU与GPU齐头并进，软件及系统生态正在蓬勃发展，AI带来的营收及利润正在成为现实。因此从中长期的角度来看，我认为AMD是值得考虑的标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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