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字学教学实践中传承中华文化基因

陈世庆

（安庆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安徽 安庆 246011）

安庆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开设“汉字学”本科课程（专业选修课，在二年级第一学期开课），同时为研究生开设“古文字学”课程（语言文字方向的研究生学位课程，在一年级第二学期开课）。本文所讲的“汉字学教学实践”包括这两门课程的理论教学和专业实践。在汉字学教学实践中，以裘锡圭《文字学概要》、黄德宽《古文字学》、高明《古文字类编》、叶蜚声和徐通锵《语言学纲要》等为教材和主要参考书，在讲述汉字学基本理论和基本知识的过程中，认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语言文化的重要论述，将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理论讲透教活，充分发挥人文课程培根铸魂的作用。注重以赛促学、以研促学，让学生在专业实践中感受汉字的魅力，增强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意识，提高汉字汉语应用能力和水平。

一、以课为本，将“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内容讲透教活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语言文化工作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论述。2014年5 月30 日，习近平总书记看望北京市海淀区民族小学少年儿童时曾说：“中国字是中国文化传承的标志。殷墟甲骨文距离现在3000 多年，3000 多年来，汉字结构没有变，这种传承是真正的中华基因。”[1]2019年11 月1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致甲骨文发现和研究120 周年的贺信中指出：“甲骨文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汉字的源头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值得倍加珍视、更好传承发展。”[2]2022年10 月28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殷墟考察时指出：“中国的汉文字非常了不起，中华民族的形成和发展离不开汉文字的维系。”[3]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论述对新时代语言文字事业高质量发展，坚定文化自信，增强中华文明的影响力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深入研究中华文明、中华文化的起源和特质，形成较为完整的中国文化基因的理念体系。”[4]在汉字学教学设计中，重点从汉字起源与特质的角度讲述汉字对“中国文化基因的理念体系”的贡献，阐释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语言文化重要论述的内涵。在“汉字学”本科课程教学中，首先在“汉语性质”“汉字起源”“汉字理据”“汉字文化”“汉字传播”等章节融入思政内容，再特设“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专题进行总结（研究生课程以专题总结为主）。以课堂教学为主阵地，加强专业实践和素质拓展，夯实考试环节，将“课程思政”贯彻课程教学的全过程。

（一）在课堂教学中重点讲授“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基本观点

1.汉字“是世界上现存的唯一的自源古典文字体系”[5]。世界上公认的代表古老文明的文字体系，如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古埃及的象形文字等，最终都无法延续，只有汉字从它诞生之日起便沿用至今，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与汉字休戚相关的中华文明延续不竭”[6]。

2.汉字具有强大的造字功能和适应汉语发展的内在动力。“汉字符号源于对物象的描绘，经历了由早期以形表意的象形、会意向形声构形的发展。形声结构造字便捷，既传承了早期汉字以形表意的特点，又开辟了记音表词的广阔空间，从而较好地解决了早期文字符号系统与所记录语言发展难以相适应的问题，永葆其生命之树常青。”[6]

3.汉字传承的是真正的中华基因。汉字是一个独具特色、内涵深厚的文化符号系统。汉字保存和传递着极其丰富的未曾变异的中华文化原初信息。通过准确科学地阐释这种文化信息，可以揭示中华文化的核心内容，把握中华文化的精髓，昌明中华文化的真谛。

4.汉字对中华民族的形成和发展产生巨大作用。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其一，汉字记载了中华文明的历史进程和中华民族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殷商的甲骨文、两周的青铜器铭文、战国秦汉的竹简帛书、历代的石刻经典、手抄经卷、刻本印刷书籍，积累和保存了中华文化辉煌的历史。其二，“汉字跨越古今，成为不同方言区和民族地区通用的文字体系，在传播中华文化核心思想观念，传承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传统，维系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7]。其三，汉字是传播中华文明最重要的载体。汉字撰写的中华经典如《诗经》《老子》《论语》等早已在世界各地广为传播。日本、朝鲜半岛、越南等都深受中华文明的影响。

5.汉字造就了独特的中国书法艺术。从造字方面来说，“汉字通过画成其物，描写客观物象来造形，其体态变化多姿，生动形象；其构形追求对称均衡，符合美学原则”[8]。从用字方面来说，汉字在书写过程中显现的线条、笔划、结构、形态、章法的美感，书写过程中书写人对笔力、骨劲、气息、韵律、风格上的讲究，书写过程中书写人情绪、思想、境界和价值观的展现，这些因素综合孕育了汉字的神气骨肉血，形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汉字书法美。

6.汉字走拼音文字道路没有必要性和可能性。从技术层面看，实现拼音化，汉语中众多的同音字就无法识别，“势必会给语言文字的使用带来麻烦和造成混乱”[9]。更重要的是从文化层面看，实现拼音化将导致中华文化断裂。《汉语拼音方案》是汉字“拼写和注音工具”，“不是代替汉字的注音文字”。过去一个时期“许多人认为，汉字难认、难写、难记，又不能准确地记录现代语言，是一种落后于拼音文字、并且迟早要被拼音文字取代的文字”[10]，这是对汉字结构及其潜蕴的文化特质缺乏深度理解，对这种说法应该很好地反思。

（二）在课外阅读和交流讨论中重点体现“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教学内容

组织学生观看电视连续剧《觉醒年代》（第15～16集，有关白话文与汉字改革的内容）、电视专题片《开讲啦-黄德宽主讲：汉字里的中国文化》、慕课《王宁主讲：汉字是中华文化的基石》等，引导学生对汉字发展有关问题如“汉字能走拼音化道路吗”“汉字简化会继续下去吗”“数字化时代为什么还要汉字”“如何看待网络新字”等进行讨论，撰写学习笔记。

（三）在作业布置中重点体现“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教学内容

布置系列作业开展“经典汉字临习”活动。老师带头临习并指导学生临习《利簋》《何尊》《秦廿六年铜诏版》这些承载重要历史信息的先秦铜器铭文。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24 字翻制成《说文解字》正篆字体（见图1），将凝聚中华文化精气神的标语如“担当民族复兴大任”“厚德载物，自强不息”“汉字抒写文化自信”等（见图2），制成颜楷书法条幅字模，让学生在临摹学习的过程中，从内容、字体、精神诸方面深刻感受这些“经典汉字”蕴含的文字魅力和阳刚之气。

图1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4字《说文》正篆字体

图2 “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等9条颜楷书法条幅字模

（四）在课程考试（考查）中重点体现“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教学内容

在“汉字学”本科课程中考查以下论题。

请根据《说文解字》中“孝”的正篆字形和“善事父母者”的释义，解释“善事”的含义，简要分析“孝敬父母”对培育中华传统美德的重要作用。

在研究生课程“古文字学”考试中，将这道论述题“升级”如下。

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3000 多年来，汉字结构没有变，这种传承是真正的中华基因。”古文字中“孝”字有两种构形（其一是“从老省，从子”，其二是“从老省，从食具之形”）。孔子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请结合孔子的言论阐述古文字“孝”的构形所蕴含的“以食养”“以心敬”的多层含义，并分析它们对当代社会“老有所养”的启示作用。

通过以上教学过程的实施，绝大多数学生掌握了“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内容，做到了入心入脑。有的学生把习近平总书记的话语“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11]抄在学习笔记本的扉页。在“经典汉字临习”活动中，有的学生说“我们写透了几层宣纸，体会到汉字背后历史的真实和厚重”。在“汉字学”课程考查答卷上，有的学生在分析“孝文化”时写到：“有的电视节目推崇儿女结婚后应与父母保持‘送一碗汤不冷’的距离，这种注重以食物供养父母、又不注重与父母情感交流的说法是不符合现代孝道的。”

二、以赛促学，将凝聚中华文化基因的文字材料制成参赛项目

2022年，教育部高等学校计算机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教育部高等学校文科计算机基础教学指导分委员会等单位，以“学汉语用汉字，弘扬汉语言文化”为主题，举办第15届中国大学生计算机设计大赛。为此，2019 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联合音乐、美术专业学生组成参赛团队，创作《中国字民族魂》系列海报，参加“数媒静态设计”组比赛。

《中国字民族魂》系列海报的创作，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语言文化的重要论述为指引，以商、周、战国、秦代的珍贵文献为素材，分甲骨、金文、楚简、秦印四篇进行艺术创作，表现汉字是中华文明根脉、中华文明对人类文明所作贡献的主题。

（一）甲骨篇《天干地支刻甲骨人间正道是沧桑》创意

本海报（见图3）所选的甲骨取自《甲骨文合集》37986号，现藏于北京大学。本片甲骨刻辞记录了中国最古老的“日历”——天干地支表，从右向左共6行，每行有10组干支，从甲子开始到癸亥共60 组。本片甲骨结构妥当，排列工整，刀法精湛，是目前所见保存最完整、品相最佳、文化价值最高的牛甲骨刻辞。

图3 《中国字民族魂》系列海报之甲骨篇

天干，天道也，是我国古代先民对宇宙运行规律的认知。地支，地道也，是我国古代先民对大地万物生长规律的认知。干支，人道也，召示人们厚德载物，自强不息。天干地支理论是中华传统智慧的伟大结晶。

（二）金文篇《宅兹中国一尊天下》创意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在，我们前所未有地靠近世界舞台中心，前所未有地接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前所未有地具有实现这个目标的能力和信心。”[12]本海报（见图4）的设计选择西周青铜重器何尊作为创作素材，阐述何尊铭文“宅兹中国”的时代价值，彰显中华民族正朝着世界舞台中心奋进的决心和信心。

图4 《中国字民族魂》系列海报之金文篇

何尊1963年出于陕西宝鸡，现藏于宝鸡青铜器博物院。何尊尊底共有铭文122字，记录了周成王在洛邑（今洛阳）营建成周的重要事件，引用了周武王的祷辞“宅兹中国，自之乂民”，文意为居住在天下中央，建设国家，治理民众，展现了周天子定鼎中原、治理天下的宏伟蓝图和信心。“宅兹中国”的“中国”，是“中国”一词最早的文字记载。

（三）楚简篇《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创意

本海报（见图5）的设计以郭店简本《老子》为创作元素。郭店简本《老子》1993年出土于湖北荆门郭店一号楚墓，是当今可知的《老子》最早文本。老子《道德经》：“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万物运行的总法则，是为道；顺应天道而行，是为德。一切人事均应顺乎自然规律，达到人与自然和谐，是为天人合一。老子创立的道家哲学体系为中华文明开创了一条内在超越之路。老子思想穿越时空走向未来，成为全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图5 《中国字民族魂》系列海报之楚简篇

（四）秦印篇《仁者爱人秦印是证》创意

本海报（见图6）的设计以北京故宫藏古玺422号“仁乌”玺和秦吉语印为元素。孔子曰：“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孟子曰：“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秦吉语印中有许多“交仁”“兼仁”“忠仁”“贵仁”等印，表明“仁者爱人”的观点已被当时社会普遍接受。“仁”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对人类文明的伟大贡献。

图6 《中国字民族魂》系列海报之秦印篇

《中国字民族魂》主题鲜明，立意高远，构思精巧，材料运用得当，具有较高的思想性、专业性、艺术性和原创性，经过层层角逐，获2022年（第15届）中国大学生计算机设计大赛三等奖、安徽赛区二等奖。在参赛的过程中，学生的专业能力和人文素养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有的学生认为，从这些最具代表性的历史文物所记载的文字中探寻中华民族的血脉基因，为自己生在五千年文化绵延不绝的国家、生逢盛世而自豪。有的学生认为参赛作品将古老的出土文献与当今时代精神相结合，将人文学科资源与计算机设计技术相结合，对推动中华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作出了有益的尝试。

三、以研促学，建立“红色基因文字资源库”并考释疑难字

在汉字学教学实践中，广泛发动学生（以研究生为主）按“辛亥革命”“建党史料”“红军标语”“江淮抗日”专题，以安徽资源为主广泛搜集石刻、标语、文书等方面的文字资料，建立“红色基因文字资料库”，并考释其中的疑难问题。以下举三例说明取得的初步成果。

（一）研习福建长汀红军标语，并考释疑难字

1934年7 月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期间，中革军委为宣传和推动抗日民族运动，调动和钳制进攻中央苏区的国民党军，决定将寻淮洲、乐少华、粟裕等人领导的红七军团组成“北上抗日先遣队”东征闽浙皖。红七军团由瑞金出发，经福建长汀城，“在南山周边五个村留下了近上千条的北上抗日宣传标语，现在这些标语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一些还清晰可见”[13]。学生对标语进行整理、学习，并对重点问题进行考释。比如编号为CND2.5.1的《长汀红军标语牌》（见图7）右边书写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至今存在诸多疑问。现将这个标语牌上疑难字的考释情况介绍如下。

图7 长汀县南山镇红军标语牌（CND2.5.1）

1.标语牌右边的标语内容为“打倒卖国贼屁国民党”（先横写再竖写）。“屁”所从之“尸”已残损（有修补痕迹）。“党”字加“”旁作“”。同样的“”字见于此标语牌上边的口号：“白军弟兄：不打倒国民（党），中国一定要灭亡。”

图8 长汀县红军标语牌（CND2.5.1）上的“老诸”与相关字比较

图9 红军标语博物馆的标语“打倒国民匪党”

（二）考察齐山华盖洞“华英盖日”石刻并考释疑难字

安徽省池州市齐山华盖洞，原名石燕洞。洞内“石峙如门”“上园如盖”，故又称“华盖”。洞内岩壁上，有宋代史定之书刻的“华盖洞”，洞口上方有明代万历年间何思登书刻的“洞天佳处”。

1938年，驻守齐山的抗日部队川军146师师长刘兆藜在华盖洞口偏左处书刻“华英盖日”（见图10），为“华盖”注入勃蓬新意：中华英豪一定战胜日寇，体现出爱国主义冲天豪情。该石刻题款为：

抗日捷报X师驻此值阳艳桃芳题兹志胜

南部刘兆藜

中华民国念七年Y春

现对该题款中的两处疑难字句作如下考释。

图10 “华英盖日”石刻及题款拓片

1.“X师驻此”的X，导游介绍为“我”字。尽管此字形与“我”字有些相近，实际上此字为“义”字的繁体草书（文物修复描红时少描了字的上部构件）。“义师”，指为正义而战的军队。《后汉书·列女传·董祀妻》“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清代王士禛《池北偶谈·谈艺七·邓耀》“司空举义师伐之”皆为佳证。“抗日义师”与“抗日义勇军”义近，“义师驻此”与“抗日捷报”语意贯通。与“义师”相比，“我师”意义平淡，想必非刘兆藜所为（见图11）。

图11 “华英盖日”石刻题款中“义”与“义”的相关字比较

2.“中华民国念七年Y 春”具体指什么时间？实际上，“念”为“廿”的假借字，“中华民国念七年”即1938年。“Y 春”二字当为“发春”（“发”是繁体字，文物修复描红时缺描，缺释）。“发春”从节气上讲本应指孟春，谓春天万物勃发也。《后汉书·卷二八下·冯衍传》“开岁发春兮，百卉含英”是其证。刘兆藜说“发春”之季“阳艳桃芳”可能正化用此语。从抗战形势上看，因台儿庄大捷从1938年3月16 日开始到4 月15 日结束，刘兆藜刻“华英盖日”石刻并言“抗日捷报”“题兹志胜”，这说明此石刻应刻在台儿庄大捷之后不久。“发春”应含抗日战争形势出现“冬去春来”“万物勃发”之意。此可谓一字千金也（见图12）。

图12 “华英盖日”石刻题款中的“发”与“发”的相关字比较

（三）铭记王步文遗训“党用则用”，并考释疑难字

2021年5月，研究生开展专业实践，到岳西县参观中共安徽省委第一任书记王步文故居。在故居展览室，学生被“党用则用”的标题和它的故事深深吸引。

1931年4月，由于叛徒告密，时任中共安徽省委书记的王步文不幸被捕，被押送安庆饮马塘监狱。此时他用三年心血编写的《社会运动辞典》已被上海明日书店出版，有一笔150大洋的稿费。王步文的妻子方启坤到狱中看到遍体鳞伤的王步文，心疼地说：“我想用你的稿费托人走走关系，想法把你保释出来。”王步文淡然说：“不用费事了，除非我自首，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会自首吗？”他看了看流着泪的方启坤，接着又说：“你不要难过，我为革命不怕献身。这笔稿费，当（党字谐音）用则用，家里少用，特别要帮助穷苦兄弟（即受难同志）解决困难。”

“当（党字谐音）用则用，家里少用”这8个字，体现王步文烈士“一心为党”的崇高品格和无私胸怀，令无数参观者感慨万千。但对此处的“当”能否确可读为“党”，有人认为证据不够。为此，研究生团队广泛搜集资料，从不同的角度论证这一问题，并在论证的过程中深受教育。以下简略介绍研究成果。

1.从文献学角度看，通过查找，这段话出自原安徽省委党史研究室宣传处处长王传厚所著的《中共安徽省委首任书记——王步文传略》，原载于胡华主编的《中共党史人物传》第26 卷①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出版。，后收入《安徽省博物馆四十年论文选集》②黄山书社1996年出版，第352页。。原文为：“当（‘党’字的谐音）用则用，家里少用，特别要帮助穷苦兄弟（即受难同志）解决困难。”这条语料是可靠的。

2.从语用学角度看，王步文与方启坤交谈的地点在国民党监狱，这一时期被逮入狱的有多名同志。在狱中谈论帮助营救受难同志，用暗语交流是十分正常的事。

3.从语义学角度看，“党用则用”的“党”与“家里少用”的“家”，均为名词且相对应，“党”与“帮助穷苦兄弟”关系直接。而“当”与“家里少用”“帮助穷苦兄弟”的连贯性不强。

4.从文字学角度看，在古代汉语中，“当”确可表示“党”义。《庄子·天下》“公而不当，易而无私”的“当”字崔譔本作“党”表“结党”之义[14]。在近现代民间俗字中，表示“政党”的“党”，或又写作“当”。位于杭州市淳安县枫树岭镇石柱口村的红军标语墙（现已列为淳安县县级文物保护单位），是1934年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为纪念“九·一八”事变爆发三周年而写的。其中有三条标语把“党”写为“当”（见图13），分别为：“纪念‘九一八’打倒无耻的卖国贼国民当”（第五条），“纪念‘九一八’推翻卖国的国民当南京政府”（第七条），“纪念‘九一八’拥护中国共产当对日宣战”（第十六条）。由此可见，在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革命标语中，也出现了“当”“党”混用的情况。

图13 淳安县枫树岭镇石柱口村的红军标语墙

5.从稿费的最后用途看，据展板介绍，“方启坤遵照嘱托，按照王步文的嘱托，除了为抚养两个孩子，用了10元稿费外，其他的140元全部用于接济受难同志”。

学生们在上述研学活动中成长很快。有的学生认为，在“追寻先辈足迹”“聆听红色故事”“走近革命文物”“研讨疑难文字”的过程中，深受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有的学生认为在研学活动中学会了从多学科、多维度思考问题，初步学会了辩证的、历史的、比较的方法，提高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

新时代新征程，语言文字工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新机遇，也面临许多新任务和新挑战。高等学校特别是师范院校的汉字教育教学重要任务就是要大力推广《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大力增强学生的“一种能力两种意识”即语言文字应用能力和自觉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意识、自觉传承弘扬中华优秀语言文化的意识[15]。在汉字教学方面，如何将汉字理论与出土文献、革命文物相结合，加强汉字传承中华文化基因教育的鲜活度，亟待探索线下教学与线上教学相结合的新模式新方法。就全过程全方位育人而言，如何通过课程教学、活动安排和环境营造，强化学生书面写作、汉字书写和书法赏析能力培养，提高学生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听说读写能力和语文素养，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要做。本文只是初步粗浅的总结，未来任重道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