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品牌资产对职业成功的影响——基于资源保存理论视角

■刘晓莹 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相关数据，我国目前灵活就业人员已经超过2 亿人，更有超八成的“Z 世代”愿意从事灵活就业，自由职业者这一新兴群体正呈高速发展的趋势。自由职业者是指那些具有一定专业知识或技能，成为一个类似于创业者、独立承包商的角色活跃于劳动力市场，以承接项目的方式获取劳动报酬的特殊群体，如管理顾问、独立律师、自媒体等。

对于这些自由职业者而言，尽管他们凭借自己过硬的知识和能力，在工作上拥有足够的自主权，实现了更高的灵活性和自主性，但也同时面临收入不稳定、职业道路不清晰等挑战。因此，自由职业者如何在一个有别于传统工作环境的新工作世界中实现职业成功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现实问题。然而职业成功的已有研究都是聚焦于传统雇佣关系下的职业成功，无法解答这一问题。

Gorbatov 等（2021）指出在雇佣关系越来越灵活的背景下，塑造个人品牌并强化个人品牌资产是个体实现职业成功的重要职业策略。研究表明，个人品牌资产对个体职业成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是对于两者间的作用机制及边界条件仍然是不清楚的，而且未曾关注到自由职业者这一特殊群体。鉴于此，本文以自由职业者为研究对象，引入工作重塑这一中介变量和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这一调节变量，通过问卷调研广东的一个自由职业者社区开展实证研究，旨在揭示个人品牌资产对职业成功产生的影响及作用机理。

一、研究假设

1.个人品牌资产与职业成功

职业成功通常被视为一种理想的状态或对象，是指个体在职业生涯中所累积的工作成果或心理上的成就感，有主观和客观两个维度。具体而言，客观职业成功是指个体在工作上的客观成果（晋升次数、收入水平等）；主观职业成功则是指个体心理上的主观成果（职业满意度、工作幸福感等）。

个人品牌是指个体基于自身特征所塑造出的独特职业形象，旨在向他人更好地展现自我。对于自由职业者这一特殊群体而言，他们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劳动力市场生存与成功，就必须主动采取一系列行动去劳动力市场上“推销自己”。通过打造个人品牌，可以帮助自由职业者塑造一个专业的职业形象，向目标受众传达他们独特的技能和专长，进而吸引客户、成功获取职业机会。

个人品牌资产作为个人品牌化的结果，反映了个体对其个人品牌在自己专业领域的价值感知。自由职业者的个人品牌资产越高，意味着他们的专业能力越强、工作经验更丰富、在市场上拥有更好的口碑。根据资源保存理论，资源的可用性可以帮助人们能够更好地处理职业发展中的挑战和障碍，并获得职业成功。因此，本研究将个人品牌资产看作自由职业者的一种资源，有助于他们更好应对职业发展中的挑战与风险并实现职业成功。高个人品牌资产的自由职业者具有高度的认可度和市场竞争力，对于客户和业务的吸引力也就更强，进而也就更容易获得优质的客户或项目，在工作中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这不仅提升了收入水平，也让他们在工作上获得更多的成就感。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1a：个人品牌资产正向影响客观职业成功。

H1b：个人品牌资产正向影响主观职业成功。

2.工作重塑的中介作用

工作重塑是指个体根据自身能力、需求及偏好对工作进行调整的行为改变，旨在实现工作要求与工作资源的平衡，进一步提升人-工作匹配度，从而能够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以往研究表明，工作重塑行为对于个体的职业生涯发展具有重要的正向影响，如任务绩效、创造力、职业生涯适应力。

根据资源保存理论，个体有获取新资源的动机，并且拥有较多资源的个体在工作上越表现出积极资源投资行为，以获取更多资源。因此，本文认为高个人品牌资产的自由职业者更热衷于或更渴望建立一个强大的个人品牌，为实现这一远大的目标，他们会积极地做出工作重塑行为，通过工作重塑，不断对工作进行调整，以更好满足客户的需求。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个人品牌资产间接促进自由职业者实现职业成功，很可能是通过激发工作重塑这一中介机制产生影响。简言之，高个人品牌资产的自由职业者更加追求建立一个强大的个人品牌并产生强烈的内驱力，这种内驱力促使他们积极地进行工作重塑行为，及时调整、优化自己的工作，从而更好地满足客户的需求，实现更高的收入并获得更多的成就感。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2a：工作重塑在个人品牌资产影响自由职业者客观职业成功的过程中起中介作用。

H2b：工作重塑在个人品牌资产影响自由职业者主观职业成功的过程中起中介作用。

3.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的调节作用

根据资源保存理论，个体特质的差异会影响其资源价值的感知，进而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资源投资行为。Halbesleben 等（2014）进一步指出，个体认知会影响其资源投资行为的积极性，当个体对于自己的目标越清晰，他们就越清楚哪些资源对于自己而言是有价值的，进而表现出积极的资源投资行为。

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是指个体对未来工作自我的清晰和易于想象的程度。因此，本研究认为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作为一种个体特质，可以激励那些拥有高个人品牌资产的个体更积极进行工作重塑，实现理想的自我，即职业成功。具体而言，未来工作自我作为个体对未来工作形象的积极预期，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高的个体清楚认识到当前自我与未来自我之间的差距并产生强烈自我提升的动机，进而激发他们利用现有个人品牌资产，调动大量资源进行工作重塑，促使职业预期与工作相匹配，最终实现理想的职业状态，即职业成功。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3：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正向调节个人品牌资产与工作重塑之间的关系，即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水平越高，个人品牌资产对工作重塑的正向影响越强；反之则越弱。

H4a：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正向调节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影响自由职业者主观职业成功的中介效应，即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水平越高，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影响自由职业者主观职业成功的中介效应越强；反之则越弱。

H4b：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正向调节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影响自由职业者客观职业成功的中介效应，即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水平越高，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影响自由职业者客观职业成功的中介效应越强；反之则越弱。

综上所述，本研究理论模型见图1。

二、研究方法

1.问卷发放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从广东地区一家名为“自顾自足”的自由职业者社区招募参与者，并采取纵向多阶段的数据收集方式，最终收集到397 份有效问卷。

2.变量测量

本研究对各变量的测量均采用国内外的成熟量表或权威期刊所发表文章中使用的具有良好信效度的量表，且均采用Likert 5 点计分法，1~5 表示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

个人品牌资产的测量：采用Gorbatov 等（2021）开发的个人品牌资产量表，共12 个题项，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5。

职业成功的测量：主观职业成功的测量采用Greenhaus 等（1990）编制的职业满意度量表，共5 个题项，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69。客观职业成功的测量，采用收入区间及匿名填写方式来获取自由职业者的客观收入数据。

工作重塑的测量：采用Petrou 等（2012）所开发的工作重塑量表，共13 个题项，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92。

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的测量：采用Guan 等（2014）修订后的量表，共4 个题项，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29。

控制变量：在以往研究基础上，本研究将性别、年龄、学历、工作年限、主动性人格以及自由职业者的职业类型、有无其他收入来源、健康状态作为控制变量。其中，主动性人格的测量采用Bateman 和Crant（1993）开发的量表，共5 个题项，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33。

三、结果分析

1.效度检验与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为考察所用量表的区分效度，本研究进行了验证性因子分析，根据不同因子间的组合构建了4 个因子模型。结果显示，四因子模型与实际数据的拟合效果最佳，其中SRMR=0.048，小于0.05；RMSEA=0.048，小于0.08；CFI=0.915，TLI=0.909，均大于0.9。因此，本研究的各个核心变量之间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为避免共同方法偏差，本研究在问卷调研时采取匿名填答，并承诺所得数据仅用于学术研究以降低被试者的疑虑。此外，本研究还对所收集的问卷数据进行Harman 单因素检验以验证变量间是否存在共变现象。结果表明，未获得单一因子且首个主成分对变异解释为24.375%，低于40%的临界值，故本研究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得到有效避免。

2.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由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可知，个人品牌资产与工作重塑（r=0.417，p＜0.001）、主观职业成功（r=0.378，p＜0.001）、客观职业成功（r=0.380，p＜0.001）均呈显著正相关，工作重塑与主观职业成功（r=0.585，p＜0.001）、 客 观 职 业 成 功（r=0.356，p＜0.001）均呈显著正相关，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与个人品牌资产（r=0.140，p＜0.01）、工作重塑（r=0.232，p＜0.001）均呈正相关，以上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与理论预期相符，为后续的假设检验提供了初步依据。

3.假设检验

（1） 主效应检验结果

如表1 所示，模型6 和模型10 在加入了控制变量后，个人品牌资产对主观职业成功（β=0.365，p ＜0.001）和客观职业成功（β=0.349，p ＜0.001）具有正向影响，即假设H1a 和H1b 得到支持。

（2）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在表1 中，模型2 显示个人品牌资产对工作重塑有正向影响（β=0.408，p ＜0.001）；模型7、模型11显示，工作重塑对主观职业成功（β=0.548，p ＜0.001）和客观职业成功（β=0.350，p ＜0.001）具有正向影响。进一步采用Monte Carlo方法检验，结果显示，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影响主观职业成功的间接效应值为0.195，95%CI=[0.144，0.253]，不包含0；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影响客观职业成功的间接效应值为0.102，95%CI=[0.059，0.150]，不包含0。这说明工作重塑的中介效应显著，即假设H2a 和H2b得到支持。

（3） 调节效应及被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根据表1，个人品牌资产与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的交互项显著影响工作重塑（β=0.182，p ＜0.001）。进一步地，本研究对高低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水平下个人品牌资产对工作重塑的影响效应进行差值检验。相关结果显示，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较高时，个人品牌资产与工作重塑之间的关系较强（β=0.533，p ＜0.001）；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较低时，个人品牌资产与工作重塑之间的关系较弱（β=0.363，p ＜0.001），即假设H3 得到支持。

为检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本研究运用Monte Carlo方法，在挑战加减一个标准差的条件下进行检验。结果显示，当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的水平处于低、高值时，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对主观职业成功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82 和0.256，对应的95%置信区间分别为[0.019，0.146]和[0.186，0.334]，均不包含0；并且二者的差异为0.174，95%置信区间为[0.085，0.271]，不包含0，即假设H4a 和H4b 得到支持。

四、结语

本研究基于资源保存理论，从动机视角探究了个人品牌资产影响自由职业者职业成功的作用机制及边界条件。通过397 份三波次有效样本的实证分析研究发现：个人品牌资产正向影响自由职业者主观职业成功和客观职业成功；个人品牌资产通过工作重塑对自由职业者主观职业成功和客观职业成功产生影响；工作重塑在个人品牌资产与自由职业者主观职业成功和客观职业成功间的中介作用受到未来工作自我清晰度的调节。